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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相对开阔平坦之地,群山耸立的普洱山深处,能找到这样一块平地确实不容易。
而这片平地其实就在那阴风谷东南不到两里的地方,只见这片平地上山茶绿树俨然成林,而且这些不足一人高的翠绿茶树上,开满了红的、紫的还有粉的茶花,远远地就可以闻到茶花之香袭人心醉。
而事实上,单单这一繁花争艳的景象就已经使人看着沉醉,更何况这阵阵的浓香。
在这一片花树林边缘,有一棵非常特立的、比寻常茶树高出一倍多的茶树,这棵茶树的另外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它所开出的茶花是白色的、是纯白之色,也是惨白之色。
在这众多红粉蓝绿之间,这一簇唯独的白异常突出,让人看了生出一种势单力孤和难言的悲怆之感。
然而,却在这一棵独特的高大的茶树下,新立了一座孤单的土坟,土坟简陋,只在坟前立了一块墓碑,上书“叔杨延广之墓”,下标“侄儿杨寰宇泣立”,然后在下标旁边还有一列小字,大概刻的是立碑的年月。
墓碑前只寥寥数枚野果、半杯酒和一束白花。
只见杨寰宇仍然一身白色儒衫,只是在儒衫外面披了半截麻衣,头上也扎了一条白色发带。他就伫立在这座新坟之前,脸上的神色没有悲伤,也没有愁苦,但是他的神态让人看了却忍不住冒起一股厌世无奈之感。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一片开得正艳的茶花,喃喃自语,却又似对那座新坟说道:“有这一片茶花相伴,叔叔应该不会再感到孤苦寂寞了。”
又是一个黄昏,天际愁云惨淡,已经不足以点缀成晚霞。就在那片平坦的茶树林旁边的一座高耸的峰顶上,杨寰宇枯坐着,等到暮色渐浓之时,才听他发出一声绵长的苦叹。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一眼山下那片茶树林,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支青绿色的竹箫,对着西天的愁云,就这样呜咽吹奏起来。
哀愁、悲切的曲调也不知换了多少次,音韵却始终不变,似乎这些只要一丝半缕的音韵就能让人生出三千愁绪的箫曲,并不能抒尽弄箫者心中的愁苦和哀怨。
直到春夜的凉风吹起,箫声才无可奈何的收起,代之而起的又是一声婉转愁肠的叹息。
凉夜无月,连往昔明朗的星辰也在这时开始悭吝起星光来,使得这才入春的凉夜置身于无边的空洞的黑暗中。若非杨寰宇体制特异,又巧食蛇鳝精血,使双目夜可视物,他此时只怕要在这山顶上过夜了。
拖着一身的疲惫,揣着满心的悲苦,不情不愿、麻麻木木之下,他向山下蹒跚而去。
他本来已经两天粒米未进,又在这山顶上枯守了半天,走得没几步,不仅脚步有些轻浮,就连双目都有些恍然。
走得好一会,估算着大概到了半山腰,杨寰宇本来想就地歇息一会再下山。可是,当他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坐下时,屁股刚刚坐上那块山石,却听“咕噜”一阵响声,直把他吓退了几步,还惊得一身冷汗。
原来,那块山石本来就不甚稳固,经杨寰宇这一坐,山石立马从他的胯间滚下山去,而此时山上静寂无声,又加上杨寰宇此时心神不属,这才被那山石滚落的声音所惊吓。
可是,他惊魂未定,却突变又起,就在那块山石原来所在的地方,竟然射出了一束耀眼的亮光,直照亮了方圆一丈多的地方。
杨寰宇再次心神一悚,一连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靠在一棵矮树上才停下身形。
此时,他才仔细打量那一束突如其来的的异常的亮光,只见那亮光射出之地原来是一个半尺多宽的小圆洞。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亮光虽然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强烈,却也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于是他壮了壮胆,走近那束亮光。
顺着亮光向那小圆洞里面看去,却见里面空间甚大,一时也看不见边缘,只隐隐可以看见底下似乎平坦如凿,倒像是屋室内平坦的地面。
杨寰宇看得心中一阵惊奇,不由探头往下看去,然而却被那束亮光刺得双眼生疼,一时间更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杨寰宇无可奈何,只好抬得起头来,绕着那圆洞看了一周,却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突然,他灵光一闪,只见他双手并用,竟然就着那小圆洞挖了起来。看来他是想将那小圆洞挖得更大些,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可是,他费尽了几乎全身的力气,也只能把那小圆洞挖宽了半寸。
原来,他这两天以来粒米未进,又加上悲伤过度,而且功力未复,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力气,他无力地跌坐在地,苦笑了笑,挣扎着站了起来。
半响,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决定等明天力气恢复后,再来一探究竟,于是他折了几根树枝,将那束从小圆洞中射出来的亮光遮挡住,然后又见他看了看身边的地势,略微辨了一下地形,就下山去了。
次日清晨,杨寰宇早早便来到了那片茶树林,虽然他几乎一夜没睡,精神看起来仍然萎靡,但是力气总算恢复了不少。当然,经过那片茶树林时,自然要在杨延广坟前跪拜一番,而后才向昨夜下来的那座山走去。
其实,那座山并不算矮小,杨寰宇此时功力未复,施展不开轻功身法,因此他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爬到半山腰处,半山腰其实离昨夜发现亮光的地方并不远,只是他实在太累了,只好现在半山腰处休息一会儿,才走到那个小圆洞旁。
此时晨曦初照,虽然山树间雾气森森,却到底是大白天,因此杨寰宇一到那小圆洞旁边就看到,原来那小圆洞却只是两块山石之间的一个小孔,难怪他昨夜怎么挖也挖不动。
可是,看清楚此时的情况,他又不禁摇头苦笑。他知道,若是自己功力能够恢复两三成,只消一掌便可将这两块山石震碎,只可惜此时的他连一丝真气也提不起来。
因此,若想将这小圆洞挖开,还得借助一些工具。可是,他此时却是空手而来,如此他今天只能是无功而返了。
不过,这样也好,再休息一天一夜,或者气力便能完全恢复,到时也不至于太费力,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第二天一早,杨寰宇便赶到了那两块山石前,这一次他可谓做足了准备,不仅带来了铁杵、山锄,还带了一天的干粮和清水。
只见他提起铁杵,走到那小圆洞前,乒乒乓乓就开始凿了起来。
一直从辰时到午时,忙活了两个多时辰,才将那半尺不到的小圆洞开凿成一个不足两尺的圆洞,虽然洞口不算大,却也能出入得宜。
杨寰宇估算着洞口到里面地下的距离,找了几根粗壮的藤蔓结成一条粗绳,将绳结一头绑在一棵大树上,另一头抛进那开凿出来的圆洞。
然后,杨寰宇就沿着粗绳缓缓从洞口退了下去,他才将脑袋伸进去,就忍不住张望起来,这一看使他骇得一大跳。
原来,就在他刚刚转过头来之时,却被眼前一阵强烈的亮光照射得几乎抓不稳粗绳。等他渐渐适应那强光之后,他才看清楚,就在他刚才所看去的方向,距离自己不到两尺的地方,悬挂着一颗比婴儿拳头略小、却精光四射的圆珠子,仔细一打量,却原来是一颗夜明珠。
这一发现又使他惊奇不已,只因他本来是名门之后,夜明珠一类的珍宝自然见过不少,可是他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硕大的夜明珠,民间流传的一些夜明珠算是比较大的也只不过比大拇指略大一些,可是他所看到的这一颗却有婴儿的拳头一般大小,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惊世骇俗。
难怪乎在夜间能射出如此强烈的亮光,到了此时,杨寰宇才开始思量,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所在。
此时,他已经看清楚,他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约摸四丈方圆的石洞,这石洞周围什么也没有,除了他刚才看到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
只不知在这四周都是平整如削的石洞中,怎么会悬挂着一颗这样的夜明珠?
杨寰宇带着满心的疑虑,缓缓下得那石洞,这上下之间竟有八九丈高。
本来这石洞就没有任何物事,又加上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的亮光一下就将这石洞照得通透,因此在这石洞中的一切更是一览无余。
在这石洞中逡巡半响后,杨寰宇心中的惊奇更是无法抑止,这石洞中并无其他任何物事,又找不到任何相通的门户,但是看这石洞的情景,显然是人工开凿。
既是人工开凿,怎的这里面什么不放,连个门户都没有,只在洞顶悬挂着这么一个硕大的夜明珠,这岂不是显得极为怪异而无法说通吗?
却在这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只听他自言自语道:“难道此处便是叔叔弥留之际所说的那西霞子的无名洞府?可是这方圆数丈宽的石洞却不见其他事物,也没有门户,难不成这洞府已经被人家光顾过,早就将洞中的一切都取了去,只留下那洞顶上够不着的夜明珠。可是,这里既无门户,那些人又怎么出入呢?”
想着,他觉得这石洞之中定然另有机关消息一类所控制的暗门,虽然他对机关消息之学知之甚少,然而这洞中的种种迹象是使他觉得,无论这石洞有没有人来过,定然有出入的门户,只因他实在找不出有人像他一样从天而降入这石洞的证据。
其实,就在几天前,当杨寰宇为杨延广输入真气将杨延广体内的邪毒真气压住后,杨延广在苟延残喘的那几天里,他告诉了杨寰宇许多事情,其中包括昔年他所作所为以及他所知道打江湖上的轶事。
其中,还道出了他自己隐居此地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只因他当年离家出走后,不幸被仇家追杀,重伤之下他本来想要向自己大哥箫圣认错伏罪,可是后来因为仇家追得紧,又加上他愧恨交加,自觉无颜见人,只是当时身负重伤,几乎无药可治,但他又不甘心就此死去。
于是,杨延广一边逃一边求医,恰巧当时被他听见一个很久以前的传闻,说在普洱山深处,有一个山谷叫阴风谷,就在那阴风谷中,曾经隐居着一位修道高人,名为西霞子。
这西霞子早在百数十年前就已经物化,留下一座他生前修道的无名洞府。据传,那无名洞府中还藏有西霞子生前所炼制的各种灵丹,以及他所创的武学秘籍。而这两样东西其实都是世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因此在西霞子物化后的数十年间,曾引来过无数人的探寻。只是因为这阴风谷一来隐在普洱山深山中,二来这阴风谷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山谷,因而这才没让人找到。
杨延广听了这个传闻之后,虽然觉得事隔百余年,要想找到那无名洞府,希望着实渺茫,不过他却仍然存着一丝侥幸,他认为那无名洞府中的灵丹或者可以医治他的伤,于是这才选择隐居在这普洱山中。
可是他虽然找到了这阴风谷,却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那无名洞府的所在,这阴风谷二十余里以内,他几乎踏遍了每一寸土地,就是一无所获。
本来,在杨延广弥留的那几天,杨寰宇也曾四处搜寻过,可是这阴风谷周围不是一座座突起的山峰,便是阴森茂密的树林,却是去哪里找那无名洞府。
此时,杨寰宇在无意中发现这么一个怪异的石洞,很自然就联想到了杨延广所说的无名洞府,可是看了眼前的情况,他又不敢确信,他只能断言这石洞中定然另有蹊跷。
他又在那石洞周围摸索了一阵,却仍然无所收获,他开始感到有些失望,同时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就在他渐渐颓丧之际,他突然发现有一块比周围石壁略微凹下去的石块,细细一看,发现那石块似乎与石壁并不相连。他打量了一下那块石块,又用手敲了敲,感觉再也没有其他不同之处。
他忽生一念,只见他抬起右手,手掌按在那块石块上,发现那石块正好与手掌一般大小。这一下他似乎心中一喜,只见他突然用力向里一推,他才刚刚用上力气,却见那石块应手陷入石壁中。
然后,突然从他的左侧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声,但见他左侧不足五尺的石壁上,竟然陷下去了一块一人多高、三尺来宽的巨石,杨寰宇移近一看,竟是一个高大的门户。
他才靠近门户,就被眼前之境所惊呆。
原来,在那门户的另一面,竟然是一间石室,这石室里面却不像他先下来时看到的那一间,唯一相同的是这间石室一样亮如白昼。却见这间石室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数行木架、书柜,而且这间石室似乎要比外面一间大得多。
杨寰宇此时的心情既惊且喜,他走进石室,走到那一列列整齐的书柜前,只见书柜上排列着许多黄皮书卷,略一看那书卷封面,却原来都是一些诸子百家的典籍、传记,还有就是一些记录历朝历代的历史事迹的史册。
粗略看了一会那些书柜,杨寰宇又走到那些木架旁边,却见那木架上摆着一摞摞的竹简和羊皮卷轴,每一幅竹简上都有一张纸缄,纸缄上标明了竹简的名称和来历,原来都是一些先贤的语录,而那些羊皮卷轴却没有任何标明,杨寰宇随意拿起一幅,展开一看,却原来是一副画着山湖川溪的地图。
杨寰宇概略看了这书柜和木架上的东西后,心中更是惊异,只因他发现那些典籍书册大都已经失传多年,有的还是闻所未闻。这偌大的石室中,这一类的典籍书册怕不有万册之多,只不知这石室的主人藏了如此之多的书册是何用意?
看这些书册所记录的年代,最晚的也就是在两百年前,也就是说,有些书册大概是在两百年前才被放进来的。
在石室的一角,另外还有两张石桌,石桌上堆放着数个黑布包袱。杨寰宇走到石桌前,拿起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布包袱,却发现那包袱下面还压着一个蜡黄色的信封。
只见那信封上书道:“入石洞有缘人拆阅”,杨寰宇又是一阵惊奇,从这信封上所说,显然这石室的主人在临死前就已经算准定然后世有人会闯入这石室,这才留书赠言。
于是他将包袱放到一边,拿起那封书信,见那封书信并未封口,杨寰宇伸手将信取出,只见那书信竟有四张之多,他展开一张,只见纸上字迹娟秀细腻,一看而知定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只见信上写道:“余本南平小国的公主,因昔年五代十国之乱,我南平小国为求自保,父王将余送与南汉国为妃,余当时坚不肯去,无奈事关南平国百万黎民生死,父王将余迷昏,随即遣人将余送往南汉。途中,余清醒过来,时已进入南汉国境,余寻机脱逃,漂泊半年后,本以为就要客死他乡,却为一位白发老人所救。后来随老人入得普洱山,并拜在老人的门下,这才得知师父名号无名。以后便随在师父的左右,学艺十年,十年后出道江湖,本想回到南平小国探望父母,却不料世态已变,五代十国已然无存,昔日的南平国早已烟消云散,而老父老母业已身故。万念俱灰之下,回到山中,潜心修道。不数年,恩师无名物化,余感师恩,在此石室后开凿一石室,以安葬恩师法体。”
杨寰宇看到此处,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进入的那个石洞竟是埋葬这石室主人恩师的地方,只是为何里面不见任何东西?连骨骸都没有。
同时,看了这一段书信,他已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只因这书信所言,此信的主人是南平国公主,而这南平国却已经灭亡了又两百多年,因此这里大概有两百年没有人来过。
杨寰宇接着往下看,却见信中写道:“此间石室名为藏书室,余恩师有一嗜好,便是喜爱收藏各种奇书典籍和史册,生平九十余年共收集了近万册典籍。因受恩师的熏陶,又为了完成恩师的宏愿,余晚年亦收集了部分书册,其中有兵家梦寐以求的山川地形图、兵书、兵法,若是日后有缘人得入此间石室,取兵书兵法地图或可君临天下。而且因为余喜爱武学,又收集了江湖上各门各派的高深武功秘籍,若是有缘人是江湖中人,可在石室中参阅,切忌不可将武学秘籍带出石室,否则必将引起武林动荡,皆因所收集的秘籍大都是各门各派或失传或遗落的高深武学。余本来想认真研习所收集的各派武学秘籍,以参透武学之奥秘,无奈余先天不足,命中注定不能久活,当余深研各派武学之后,已然略有收获,然而余心力交瘁,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地,再也无力将心中所悟记录成册,实在可悲矣!”
杨寰宇看到这,心中也不由得同情可惜,只因要收集这么多稀世武学秘籍本就是一件几乎让人不敢想象的事情,而石室主人说已经精研了各门各派的武学,而且还得窥了武学全貌,这当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在很古久之前,这天下武学本是一家,当时本来初具武学的雏形,习武之人都能领悟到武学之全貌,因而在当时习武反而异常简便,成就也是深浅难测。然而,因为在历史发展中,渐渐地有了武学的分支,这才使得江湖上有了门派的区别,也使得再无人能得窥武学之全貌。
因此,杨寰宇感叹这石室主人既然已经有了这样高深的领悟,却没能将所得留于后世,想想这古今从未有过的壮举,后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出现。
杨寰宇感叹一声后,继续往下看,只见那书信的最后两张写道:“余昔年以西霞子的名号行走江湖,本来并无成名之心,行踪向来隐秘,却也常遭到不消之徒的侵扰。无奈之下,只能一一退去强敌,然而如此一来便使西霞子的名号震慑江湖,此非余之本意也。在此石桌之上,有四个包袱,其中一个包袱中是余昔年所用之一柄短剑,剑名秋霜,此剑切金断玉如削泥土,是一柄无往而不利的利器,此剑留赠有缘人,盼能善用。另一包袱中,有一件冰蚕丝所织之护甲,不仅可避烈火,而且刀剑难入,罡风掌力皆可抵挡,此护甲亦留赠有缘人。”
杨寰宇看了一眼石桌上的四个包袱,果然发现有一个长形包袱,约莫两尺长,想来就是这信中所说的秋霜宝剑了。他没有去打看看,仍然继续往下看。
“既然能入得此石室,定然经过了前两间石室的仁和义的考验,也就是说,能活着阅读余之留信者,定是一位仁义兼备的英雄人物。”
杨寰宇看着,暗道数声“惭愧”,只因他是另辟蹊径,从天而降才进入这石室的,哪里有经过什么仁义的考验。
看到这里,很显然依石室主人之言,在这藏书室之前,还有另外两间石室。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就在这两张石桌旁边,赫然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户,这个门户开得极为隐秘,恰巧被那些书柜挡住,若非从他此刻所站的位置,还真发现不了这个门户。
杨寰宇没有再多想,继续看道:“另外两个包袱中,一个里面收着少林派《达摩洗髓真经》的下部,是余昔年一念好奇在少林派藏经阁借取,可惜当时只有下部。而这《达摩洗髓真经》本来分成上下两部,现在少林派中大概还藏有上部。但是这《达摩洗髓真经》若不是上下两部并用,就无法看出经文所蕴藏的真经的内容,仅得其中一部,其实就与普通经文没什么区别。而这《达摩洗髓真经》却是少林派的最高武学,因此,可以这么说,因为余昔年的一点私心竟然使得少林派再也出不了超绝的高手。另外一个包袱中,其实是余之恩师昔年的一件袈裟,恩师昔年曾是峨眉剑仙派的弟子,这件袈裟却是峨眉剑仙派的镇山之宝,因为恩师当年不满其掌门师兄所为,才毅然还俗隐世。然而,恩师他老人家晚年幡然醒悟之后,极想将袈裟归还峨眉剑仙派,却最终未能如愿。余亦是后来无意间整理恩师遗物时才得知,本来当时就想为恩师完成遗愿,可惜当时余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在此竭诚希望有缘人能将这两件宝物物归原主,一来算是余赠宝剑丝甲的交换,二来也算是余和恩师的请求。如此不胜感激!愿有缘人得尝善果!”
到此时,书信已经完结,只见那信末写道:“西霞子亲笔”。
看完书信,杨寰宇才恍悟,这石室主人所说的人得石室之人必须兼备仁义,原来只是担心入石室之人贪图宝物,石室主人只是希望来人能将那《达摩洗髓真经》和袈裟送回原主,难怪石室主人那么慎重,只不知外面的石室中做了什么样的安排,竟能使入得石室的必须是任意兼备的人?
杨寰宇虽然心中极是好奇,但他并不急着一探究竟,只见他随手打开一个包袱,才刚刚解开包袱,立刻从包袱中射出一阵耀眼的光彩,杨寰宇半闭着眼才敢移目看去。
包袱完全被打开,只见那射出奇异光彩的竟然是一件镶嵌着各色各样的宝石的蓝色袈裟,杨寰宇倒是识货,这袈裟上的每一颗宝石都是千金难买的珍宝,而这么一件袈裟上少说也有两三百颗,因此这袈裟却算得是无价之宝。
难怪这石室主人如此慎重破费,若非真正没有一点贪念之人进入这石室,看到这样一件无价之宝,哪里还会顾及石室主人的遗愿和请求。虽然杨寰宇没有贪财之心,但是见了这件袈裟之后,也忍不住心中一阵激动。
将袈裟包好放回包袱,他接着打开第二个包袱,只见里面却是一本一尺来宽、寸余厚的破旧经书,这经书外面用羊皮纸包着,上面赫然写着“达摩真注”,然后旁边还有数行奇怪的文字。杨寰宇忍不住好奇,随意翻了几页,只见书页上只寥寥数行字,而且这些字有的是用汉文所写,有的却是一些奇怪的文字,他看了几句汉文,觉得语段上下不能衔接,文字生涩难懂,心中想道:“这些大概就是经文吧!不然怎会如此怪异,还是别看了,这《达摩洗髓真经》是少林派的武学秘籍,自己本不应该偷看的。”
于是,又重新将《达摩洗髓真经》包好。
第三个包袱提起来轻若无物,杨寰宇打开看时,发现原来里面是一件柔软轻盈的无袖短褂,他心中想着,这件短褂大概就是信中所说的用冰蚕丝所做成的护甲了,只是这护甲看起来薄如蝉翼,而且又异常柔软,怎么看也不像能避刀剑拳掌。
不过,既然是那西霞子所说,定然假不了,可是这护甲却嫌窄了点,穿在内里还行,大概这是当年西霞子所穿,而西霞子又是女子,自然这护甲就显得窄小啦。
第四个包袱不用说,当然就是那信中说的秋霜宝剑,杨寰宇打开包袱,果见里面是一柄连剑带鞘约莫两尺长的短剑。
只见那剑鞘通体呈淡金色,上面雕着四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不仅如此,那剑鞘上还雕镂着许多奇异的鸟兽,样样都显得自然逼真,单看这做工精细的剑鞘就知道,这绝不是一柄普通的宝剑。
杨寰宇看着这剑鞘,不由得生出一阵喜爱之情,他右手握住剑柄,感觉甚是称手。于是,他缓缓拔出短剑,才拔出不到半尺,但觉那剑身上寒光闪闪的同时,还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奇寒,让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只见那只露出半尺的剑刃隐隐闪动着一股凌厉之气,让人看一眼便知道,这绝对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
他抽出短剑,但听嗡然一声龙吟,这一声龙吟当真如天际之神龙所发,在石室中流传婉转,经久未绝。若说刚才抽出半尺时,剑身所散发的寒气能使人打上一个冷颤,那么此时短剑离鞘,从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可以说使人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杨寰宇持着这柄名为秋霜的短剑,几乎使他从头顶冷到了脚跟,几乎忍不住撒手抛掉。
看着剑身上的耀眼寒光以及那凌厉的剑刃,感受到那股极不自然的奇寒,杨寰宇不由得惊声说道:“果然剑如其名,秋霜寒彻心扉,这短剑如此寒气逼人,取名秋霜再合适不过了。”只因他此时功力未复,而那秋霜剑上传来的奇寒确实可侵肌入骨,杨寰宇着实不敢久持,观赏了一会儿就立刻归剑入鞘。
说也奇怪,这么一柄冰寒如玄冰的短剑,一归入鞘中,竟然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寒气,看来这剑鞘也定然不是凡物打造。
想着,杨寰宇倒是觉着收下这么一柄绝世的宝剑心中甚是惭愧不安,只因他既不是石室主人所说的什么经过仁和义的考验的有缘人,而石室主人所托之事又不是什么重大之事。
收起短剑后,杨寰宇又打量了一会这间石室,当再次看见那通向外间的石门时,他才想起要到外间去看看。于是,他重新将那四个包袱放好,走向那隐蔽的石门。
只见那石门此时只开着一条不到一寸的门缝,杨寰宇只轻轻一推,那石门就旋转过来,恰巧可容一人通过。
刚刚踏过石门,杨寰宇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不像刚才经过的两间石室,里面都悬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他不由得一阵惊疑,暗道:“难道这便是那石室主人为了试探来人的善恶而设置的机关,只是这么一片黑不见底的,怎么试探呀?”
想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来时身上没有带火折一类的东西,这下可不好办,既然里面有机关,而又黑漆漆的,岂不是更加危险。
他不由得暗叹一声,却在这时,突然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只见他转过身,回到先时下来的那间空荡荡的石室,双手抓着那根用藤蔓编织的粗绳攀上了石室顶端,到了那个挖开的洞口,他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取下那颗硕大的夜明珠。
原来,他刚才见那藏书前面一间石室中黑乎乎一片,而自己又没带照明之物,却在无意间眸到藏书室顶上的夜明珠,他这才想到用夜明珠照明之法。于是,便回到了下来的那间石室,取下那颗夜明珠。
这真是无独有偶,只见他取下夜明珠后,兴致勃勃地又下到地面,他正迫不及待的要到那间黑乎乎的石室一探究竟。可是,他才走了一步,却突然感到迈出去的右脚竟然往下一沉,然后就听一阵隆隆之声,这声音就像一块巨大的山石滚滚落下山去时所发出的声音。
杨寰宇一看脚下,却原来正好踩在一块方石之上,那块方石似乎底下中空一般的沉了下去,当他看去时,右脚已经陷下去了半尺多,他骇然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他身前不足五尺的地方,突然有一块宽约三尺、长有八九尺的巨大石板缓缓升了起来。
他此时功力未复,只能倒着身子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下来看着那块升起来的巨石。
那块巨石升起了约莫五尺来高,才停了下来,只见这巨石的侧面削得甚是平整,似乎经过一番细心的打磨。
杨寰宇见这巨石久久没有动静,这才缓缓移近,他终于相信,原来这些石室之中确实存在不少机关,适才自己来时,虽然在这石室中徘徊了好几圈,却没发现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机关。
当杨寰宇走到那巨石面向石室的那一面时,却发现那块巨石的侧面上竟然刻着一些字:恩与怨似幻似空,是与非谁能真懂?爱与恨情难独钟,情与仇一切随风。
这竟然是一首诗,只不知这无限感慨的诗句是何人所做?这作诗之人似乎对世间种种已然心中暗淡,堪破了世情。
只见这诗句下还有一行小字,上书:“恩师无名老人金体”
杨寰宇看了这几个字,心中一阵惊异,原来这块巨石竟然是无名老人的石棺,自己竟然无意间触动了机关,找到了无名老人的石棺。
杨寰宇这才想起来,那书信中所提到的,这间石室原本是一间墓室,而自己初入时并没看见棺椁骸骨,却原来这里面还另有机关。
想这西霞子既是前辈高人,而她的师父自然绝非等闲人物,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也就算了,还触动了机关,打扰了死者的安宁。因此,杨寰宇连忙一整神色,对着石棺一揖到地,然后才恭声道:“无名老前辈请恕晚辈无知惊扰之罪,晚辈无意触动机关,惊扰了前辈金体,还望老前辈英灵有知,莫要怪罪!”
说完,对着石棺又是长长一揖。他突然想到,既然方才踩踏的方石时机关的所在,那么大概那方石也能让石棺复原。
于是,他又绕到方才踩过的那块方石,又往下踩了一下。果然,但听一阵隆隆之声又告响起,就见那石棺缓缓沉了下去,而那方石却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平整。
杨寰宇发觉这石室间的机关设置得甚是巧妙,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无意间触动其他机关,自己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他手持着那颗硕大的夜明珠走出石室,回到那间黑乎乎的石室前。
此时,杨寰宇手持着夜明珠,刚刚走到石门,那石室便已经被照亮了一半。
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团杂乱,只见这里只是一间两丈来宽的石室,这里不像藏书室一样书柜木架俨然,眼前这间石室似乎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损毁,石室的地面上大小堆积着不少石块和泥土,几乎铺满了石室的地面。
见如此情景,杨寰宇已经猜到了几分,这几间石室已然有将近两百年没人来过,从这地面上的石块可以看出,这间石室定然经过了多次的坍塌,否则不会推起这么多石块。
既然这间石室已被破坏,那么这石室中的机关自然也就失去了效用,杨寰宇倒是舒了一口气,但他仍是小心翼翼的走进石室,他举起手中的夜明珠,四处搜寻着,发现这石室的两边和前面各开着一个石门。
他走进右边一个石门,却见石门的另一边又是一间较小的石室,可是这间石室却堆积了近两尺高的土石,再也看不出石室里面的任何物事。他又走到左边一个石门,里面的情景一般无二,仍然是土石堆积。
杨寰宇看到这情景,心中微感失望,他略微想了想,觉得这两间石室极有可能是无名老人和西霞子当年的寝室。
他继续走到前面一个石门,夜明珠发出的珠光异常明亮,只一看便知道这石门定是出入的门户。
他持着夜明珠走进门户,却发现前门原来是一条勉强能并行两个人的甬道,这条甬道也不知道有多长,前面一段甬道的地面上仍然堆积着许多碎石,走了一段,地面上的碎石便没有了,只是仍然看不到尽头。
杨寰宇算算行程,这条甬道自己少说也走了有七八十丈,而且甬道笔直而斜斜向下,却没有任何弯角,若是照这样继续走下去,岂不是要走到山的另一边。
他又走了大约十丈远,发现前面隐隐有亮光,他心头一喜,加快了脚步。
可是走进那亮光一看,却又不由的大感失望。原来那亮光却是由一颗昏暗的镶嵌在甬道顶端的夜明珠所发,而就在他前面不远,却已是甬道的尽头,只是仍然看不见门户。
杨寰宇走近那尽头仔细一看,原来挡在前面的竟是一方巨大的石块。杨寰宇用手指轻叩石块,却听不见任何回响,显然这方巨大的石块厚实无比。看这甬道有三四尺宽,那么这方巨石至少有万斤重。
他不由得沉吟起来,这既然是甬道的尽头,而其他地方又没有出入的门户,那这方巨石应该是门户无疑了。但是,看这巨石少说也有万斤重,若这方巨石是门户,那它又该如何开启呢?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机关不成?
想着想着,又想到另一种可能,若是这方巨石是门户,而这周围又没有任何开启的机关,难不成开启巨石的机关在另一边?若是机关在另一边,那么这甬道岂不是只能进不能出。
他又突然想起,那日在山顶上吹箫时,也曾俯视过这座山的另一边,当时只见烟雾蒸腾之间隐隐有波光闪动,想来那山下应该有一个水潭,只是按现在他所估算,若是这巨石的另一边就是出口,那这出口处应该就在那水潭边上。
想着,他决定还是再找一找可还有什么机关消息可以开启门户,只因他想到刚才自己误打误撞触动机关,便觉得这山腹石洞中的机关甚是巧妙,不会轻易显露出来,因此他便想到这甬道中的机关也定然是异常隐蔽。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在杨寰宇的印象里,那隐蔽的机关应该会像他刚才打开藏书石室的石门一样,必然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于是,他按着心中所想,在甬道的石壁上找了起来。
果然,就在甬道尽头右侧的石壁上,距离那方巨石不足五尺的地方有一块方形的石块略微显得凹陷下去,他若是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杨寰宇想起适才开启那藏书室的门户时,同样也是这样的情形。于是,他没去多想,右手按在石块上,用力向里一推,但听一阵扎扎响声之后,就见那甬道尽头的巨石伴随着一阵轰鸣声缓缓升起。
杨寰宇见状,又是心中一阵惊喜,没等巨石完全升起,他就已经持着夜明珠穿过了石门,无意间瞥了一眼那方巨石,却发现那方巨石竟有三尺多厚,这当真不可思议,要升起这样一方巨石,这机关得要设计得多么巧妙才能做到。
好奇心驱动,杨寰宇没有过多考虑机关的问题,他高举着手中的夜明珠,只一眼便看清了身处的环境。原来这里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宽有四丈多,高竟有十丈,只是这石洞顶上悬着许多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笋,这些或尖或圆的石笋悬挂在洞顶,岌岌可危,像随时要坠下一般。
杨寰宇仰望了一阵,不由得心生不安之感,他没敢多看,重新打量这石洞的情景,只见石洞中石桌石椅俨然,在石洞中间还有一方不足半人高的石台,石台后有一方石墩。
看这些布置,若说这里是住人的地方,这个石洞应该是一个客厅。只是,又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杨寰宇,只因他在这石洞中,除了那从甬道出来的门户,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门户。
按照他自己的估算,这石洞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山的另一面,也就是说这石洞之外应该就是山脚或者是那可能存在的水潭,可是此时他在这石洞却没有发现任何门户,除了在那方石太正对着的那一面堆积着许多枯草之外,石洞中再无异样。
整个石洞中,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些堆得高高的枯草,杨寰宇看着前面的枯草堆愣愣的出神,他突然想到这二十多年来,自己的叔叔隐居在阴风谷,几乎踏遍了这周围的每一寸土地,却就是找不到这无名洞府的所在。
想到如果这无名洞府的洞口没有遭到一定的变故,或者不是非常隐蔽,那么叔叔岂不早就找到了这无名洞府。只是……只是……唉!就算叔叔找到了无名洞府又有何用,这洞府里面根本就没有传言中所说的灵丹奇药,可见那些江湖上的传言只是以讹传讹。
杨寰宇感叹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际,暗道:“会不会是石室之人临死前,有意将洞口堵住,这才使得别人不轻易找到洞口的所在。”
想到这,他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枯草堆,觉得这枯草堆在这石洞中显得甚是突兀,而且从这枯草堆还隐隐可以看出一个门户的形状。
杨寰宇精神一震,立刻动起手来,那些枯草异常蓬松,只消搬了几捆,就发现枯草中还有几根半枯将朽的圆木。
他此时功力未复,力气也不大,因此只能慢慢将枯木抽出。把最有一根枯木抽出,却见一缕天光射了进来。
这一下,杨寰宇不由得精神大振,三两下便将枯草拨开,他也没考虑那被他拨开的是否就是石洞的洞口,感觉到出口足够大,如获新生一般,只一下就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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