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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朱高炽看到周新要被斩,他自知皇上不会听他的,他只是个无权的太子,也不能干涉朝政,慌慌张张的跑回了詹事府。杨溥和黄淮还在监狱里,现在詹事府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也就只有杨士奇了,他还是不久前才被皇上释放。
杨士奇看到朱高炽挺着肥胖的肚子,腿脚不好,还跑回来,感到很奇怪。他向朱高炽行礼:“太子殿下,为何这般匆忙呢?发生了什么事?”朱高炽一喘一喘的说道:“东里先生,你赶紧去乾清宫,求皇上放了周新,纪纲诬陷周新,皇上要斩他,周新嫉恶如仇、铁面无私、耿直敢言,是个忠臣,不能杀。”
杨士奇也知道周新的声名,尤其是纪纲这样的酷吏诬陷的人,一般都是忠臣良将,于是赶紧宽慰朱高炽:“太子殿下,你先休息,臣这就过去。”朱高炽催促杨士奇去,杨士奇顾不了别的,就匆匆忙忙的,一路小跑往乾清宫去。
乾清宫内,朱棣慢慢的平复了内心的愤怒,看黄俨在一边伺候。朱棣随口问道:“黄俨,你说周新这个人怎么样?”黄俨支支吾吾:“皇上,您要奴才直说?朱棣瞪了他一眼:“当然,朕问你话,你还要欺瞒的回答?”黄俨是朱高燧的人,他自然不会帮着朱高煦一边的纪纲说好话。黄俨答:“皇上,周新在浙江甚有好名声,为官清廉,不惧权贵,奴才以为不至于死啊。”朱棣有点后悔:“那你怎么不早说?”黄俨道:“皇上刚才那么生气,还有纪纲在一边煽风点火,奴才能插上话吗?
这个时候,杨士奇跑了进来,还没有进到殿里来,就喊了起来:“皇上,皇上,刀下留人啊!”朱棣一看,外面跑进来了杨士奇。杨士奇看到朱棣,扑通跪到地上:“皇上,不能杀周新啊,请皇上刀下留人。”朱棣道:“东里,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慢慢说。”杨士奇奏报:“皇上,周新此人善断狱案,铁面无私,人称‘冷面寒铁’,不能杀,这里面一定有人诬陷周新,请皇上将他带回,交法司审理,如果真是有不不法之事,再杀也不迟啊,皇上。”朱棣见杨士奇也来求情,思量再三后下旨:“黄俨,你赶紧去传旨,把周新带回来。”黄俨急忙答:“是,奴才这就去。”杨士奇终于舒了一口气。
朱棣对杨士奇道:“东里,你起来吧!朕也是一时气愤,见不得贪墨之人。”杨士奇起来,站在一边:“如果周新真的贪墨,一定严惩。”朱棣点点头。
这个时候,黄俨急急忙忙进来禀报:“皇上,已经晚了,周新拉出去就被砍了头啦。”朱棣和杨士奇也都傻眼了,这纪纲下手也太快了。朱棣心情又郁闷起来,甩手离开了乾清宫。
刘江、袁刚和庞英都聚集在纪纲的府里,饮酒作乐。刘江庆幸道:“大人,今天斩周新那真是痛快啊。”纪纲哈哈大笑:“这是替你出口气,也让那些臣子们看看,得罪我纪纲就是这样的下场。”袁刚道:“大人真是高明啊,算准皇上会反悔?!”纪纲哼了一声:“我跟皇上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他什么心思,什么秉性,能摸不透吗?我看太子慌慌张张出去,就知道去搬救兵了,太子知道自己的分量,在皇上面前说话不顶用,就肯定是找内阁的学士了。”庞英道:“是,皇上对那几个内阁的人几乎是言听计从。”袁刚道:“再言听计从又如何?那杨溥和黄淮呢?不是还在我们的诏狱待着吗?这两个就没有杨士奇、蹇义的好福气。”纪纲傲慢道:“杨溥和黄淮就等着老死诏狱吧!至于那个杨士奇,敢跟汉王斗,早晚老子也要他算账。”刘江附和:“对,内阁哪个都斗不过咱们纪大人。”纪纲道:“解缙就是他们的下场,等着让我一个个的收拾。”庞英也奉承:“是,这不都是早晚的事嘛!”四个人哈哈大笑。
纪纲吩咐:“刘江,现在浙江按察使周新死了,你择日再去浙江,把没有捞到的钱,都捞回来,我这府里养了这么多人,每日都要耗费百十两银子。”刘江答:“是,属下胳膊养好了,就去浙江。”纪纲道:“好,庞英,皇上那有什么风吹草动,给我盯紧点。”庞英答:“是,大人。”纪纲又举起酒杯:“来,喝酒。”
深夜,朱棣入梦。他梦见自己走在浙江杭州的街头,身边不断有人冲出来:“皇上,你杀了周新,谁替我们洗脱罪名,你说。”朱棣看着这冤死鬼,不由得胆战心惊:“周新死了,有朕在,朕为你们洗脱,只要你们是冤死的,朕让法司还你们清白。”老百姓突然出来,抱着朱棣的腿:“你还我们周大人,他是清官,他死了,谁为我们主持正义。”朱棣去抓百姓,却抓不到:“起来,起来,你们是朕的子民,朕误杀了周新,会再派一个清正廉明的父母官。”老百姓道:“周新死了,再没有清官了。”朱棣看着老百姓失望的眼神,心里愧疚万分,失望的百姓一个个的离去了。
朱棣突然到了杭州的监狱,这里黑压压的,到处关的都是人,一个狱卒冲了出来:“皇上,周大人死了,监狱又人满为患了,杀还是放?”朱棣恼怒:“混账,有罪无罪,不审就杀?”狱卒答道:“这,周大人不是没有审,也给杀了吗?”
朱棣恼羞成怒。狱卒消失了,一个穿红衣服的人从天而降,来到朱棣的面前。朱棣看到是周新,很高兴:“周新,你还活着,你来的好,朕冤枉了你,朕还让你做浙江按察使,惩奸除恶。”周新哈哈大笑:“皇上,我已经不是你的臣民了,我现在已经成神。”朱棣有些吃惊:“神?你成神了?”周新点点头:“虽然我是被你冤死的,但是我仍然会为陛下惩治贪官污吏。陛下以后再不能这么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了。”朱棣痛心道:“是,是,朕知道错了。周新,你是哪里的神?”周新道:“只要陛下允准,我是这杭州城隍庙里的神了。”朱棣答应他:“朕准,朕允准你。”周新道:“那好,我就走了。”说完,一阵哈哈大笑,消失而去。
朱棣惊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醒了过来。黄俨过来伺候:“皇上,是不是做什么恶梦了,听你不停喊周新,周新的。”朱棣勉强站起来:“是啊,周新,朕梦到他了。”黄俨道:“是吗?皇上,周新已经死了。”朱棣道:“朕知道,他不怪朕,已经去做神仙了。”黄俨有些惊讶:“成神仙了?”朱棣不理会,询问黄俨周新的情况:“周新是哪里人?”黄俨答:“回皇上,周新是南海人。”朱棣感叹:“岭外竟有这样的人,枉杀了他。明日传旨,封周新为杭州城隍。”“是。”
周新死了,这个消息先是传遍了京师,之后是大江南北,唐赛儿自然也知道了,她很伤心,对朱棣这个皇帝也失望了,到普济寺为周新焚香超度。普济寺里人头攒动,唐赛儿进到庙里,去进了香,心中祈祷周新能够在阴间少受罪,早日投胎转世。
这一切都结束,她无聊的走到了后山,冷不丁就看到了救了自己的恩人徐妙锦,她素装而行,唐赛儿就追了上去喊她:“姐姐,徐妙锦姐姐,是你吗?”徐妙锦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一时觉得蹊跷,就扭过来看,居然是之前救过的女道士唐赛儿。徐妙锦大喜过望:“唐赛儿?真的是你。”唐赛儿也很欢喜:“还真是姐姐,能遇见你太好了。”两个人于是拥抱在一起。
徐妙锦夸赞她:“上次见你是道士装扮,现在这身女儿装,显得你更漂亮了。”唐赛儿脸红了起来:“姐姐这是在取笑我吧!我哪里比的上姐姐你,聪明美丽,又乐于助人,善解人意。”徐妙锦也难得的笑了起来:“头一次别人这么夸,好了,你如何到了这普济寺?”唐赛儿感叹:“一言难尽。”徐妙锦看看这里人来人往,拉起唐赛儿:“走,那到我禅房,咱们慢慢说吧!”唐赛儿道:“好啊。”于是徐妙锦带着唐赛儿,向自己居住的禅房走去,两个人边走边聊。
禅堂内,徐妙锦给唐赛儿沏上茶:“原来你是这么来的普济寺,周新大人真是枉死,被那纪纲给害了。”唐赛儿愤愤不平:“纪纲就是奸佞小人,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还相信他,他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能逍遥法外,一手遮天。”徐妙锦道:“这里面的事太多了,不是一时可以说清楚的。”唐赛儿觉得奇怪,问她:“姐姐,难道你知道什么?我感觉你不是普通人。”徐妙锦扑哧笑了:“妹妹多想了,我能有什么不同?”唐赛儿道:“自然不同,上次你给我解围,我就感觉到了,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可不可以与妹妹实话实说?”徐妙锦见她执意要问,便告诉他:“既然妹妹这么想知道,我也就不瞒你了。”唐赛儿认真的在听着。徐妙锦继续说道:“我本是郡主,我父亲是中山王徐达。”唐赛儿大吃一惊,立刻跪拜:“徐达?徐将军,姐姐果然出身不一样,小妹见过郡主。”徐妙锦扶起她:“你我既然姐妹相称,就不要这么客套,我已经远离尘世,遁入这佛门,郡主与我已是浮云了。”唐赛儿问道:“姐姐看破名利,是我敬佩的人,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想遁入空门?”徐妙锦答:“妹妹有所不知,这么多年,我经历了许多事,让我看这一切,也伤透了心。”唐赛儿揣测:“可是与皇上有关?”徐妙锦并不直面作答:“都是过眼云烟了,说说你吧!想刺杀纪纲?现在周大人想弹劾纪纲,反丢掉了性命,那你有什么计划?”“周大人死的可惜,我想为他报仇。”“你一个弱女子,哪里的锦衣卫头子的对手,他手里那么多锦衣卫护卫,很难除掉。”“难道周大人的仇不报吗?”“纪纲作恶多端,早晚会有报应的。还是静观其变吧!”“妹妹我就不服气,这样的奸臣,人人得而诛之。”
徐妙锦见她固执己见,也没什么办法:“听我一句忠告,你现在还对付不了他。你住哪里?”唐赛儿一时犯难,无言以对:“我,我也没有落脚的地方,都是借宿或流落街头。”徐妙锦道:“那怎么行呢?要不这样吧!我跟主持方丈说下,让你也留下来,跟我住一起,也好有个伴。”唐赛儿激动的跳起来:“好啊,姐姐,有劳姐姐了。”徐妙锦拍拍唐赛儿:“好了,我们已经情同姐妹了,不要这么客气,你歇着,我去方丈那为你说个情,再给你弄点吃的。”唐赛儿高兴的直乐:“谢谢姐姐,我还真饿了。”徐妙锦安顿下唐赛儿,自己出去了。
京师这边,朱高燧从北京来到京师,刚到王府,黄俨就来了:“殿下一路辛苦了。”朱高燧请他坐下:“黄伴伴,我还正想让人去请你呢,来,坐下。”朱高燧将黄俨拉在一边,坐了下来,朱高燧急于了解京师的情况:“黄伴伴,京师情况怎么样?父皇,太子和二殿下怎么样?”黄俨答:“三殿下,朝中现在并无大事,不过据我所知,暴风雨即将来临。”朱高燧好奇道:“什么暴风雨?”黄俨压低声音:“我秘密接到消息,汉王殿下和纪纲在京秘密联络张辅,还有手握兵权的将领。”朱高燧道:“哦,他这是要做什么?被削了护卫,还不老实?”黄俨猜测:“依奴才看,二殿下被削了护卫,心里定然不平,他这是在结交武将,为以后兵变做准备。”朱高燧道:“难道我大明也要有一个‘玄武门之变’?”黄俨道:“还真说不准,汉王知道皇上崇敬唐太宗,于是也跟着处处效仿唐太宗,只是他画虎不成反类犬,保不齐这件事情上,他同样要效仿。”“杀兄诛弟,逼迫父皇退位,这二哥是干的出来的,他天天妄想荣登大宝。”“是啊,现在三殿下也没有护卫,也没有藩国,在北京也是在朱瞻基的眼皮下。”“朱瞻基这小子,他能看的住我?只是现在我们手无寸铁,朝中也没有人支持,想成事还要从长计议。”“殿下不要着急,汉王勾结武将,迟早皇上要知道的,你父皇千辛万苦才做了皇帝,他最忌惮有人夺权,能不收拾你二哥吗?有好戏在后面呢!”“哈哈,黄伴伴说的是,咱们就等着看汉王的下场吧!”“你明日去见皇上,也趁机……。”“黄伴伴,放心,这个是自然的。”
两个人密谋了很久,黄俨才离开了朱高燧的府邸,回了皇宫。
第二天,朱高燧一大早就来到乾清宫拜见父皇朱棣。朱棣拉他过来:“燧儿,来,坐朕边上。”朱高燧毕恭毕敬道:“是。”朱棣拉着朱高燧坐到身边,在朱棣的三个儿子中,能被朱棣拉着坐身边的也就只有朱高燧。
朱高燧道:“儿臣在北京想念父皇,就赶来,看父皇精神还是这么好,儿臣心里甚是高兴。”朱棣拍着朱高燧的肩膀:“燧儿,父皇也常常惦记你啊,最得父皇心,你三兄弟中数你最孝顺,父皇不让你统领北京事务,你还怨父皇吗?”朱高燧道:“父皇,这都是陈年旧事,儿臣早已经忘记了,父皇不要再提了,现在皇太孙管理有方,儿臣也图个清闲。”朱棣频频点头:“虽然你不管理北京事务,但你毕竟比瞻基有经验,要多辅助他,你们叔侄在北京,朕在京师就放心多了。”朱高燧道:“父皇南北操劳,儿臣也不能分忧解难,心里实在寝食难安。太子哥哥辅佐父皇自是不必说了,二哥跟着父皇鞍前马后的,只有儿臣不孝,一事无成。”朱棣见朱高燧收敛了很多,很是满意:“燧儿,不要这么说,你是朕最钟爱的皇子,父皇自然会有安排。”“是。”
朱棣聊起了朱高煦:“至于你二哥,父皇越发觉得他不安分,削了护卫,还不能老老实实,安分守己。”朱高燧心中窃喜,暗想机会来了,便调侃道:“父皇,二哥领兵打仗,习惯了军旅生活,这样闲适的日子,他自然过不惯。”朱棣眉头一皱:“习惯军旅生活?哼,现在是和平盛世,朕岂是穷兵黩武的君主?!他整日里于朕的武将勾勾搭搭,以为朕不知道,真是荒唐。”朱高燧道:“父皇息怒,相比二哥也没有不逆之心,平常的交际往来罢了。”朱棣道:“好了,燧儿,你不要替他说话了,你们兄弟中,就你二哥鲁莽,总爱惹事,每次都是炽儿和你替他圆场,父皇已经看透看清楚了,这个逆子,一日都不得让你父皇安心的。”
朱高燧表面是在维护朱高煦,其实并没有帮他的二哥说什么好话。朱高燧道:“父皇不要生气,伤了龙体。”朱棣打发他:“你难得回来,也去见见你大哥和你二哥吧!”朱高燧站起来告辞:“是,儿臣告退。”
朱棣送走了朱高燧,开始着手处置朱高煦了。朱棣宣道:“来人。”卜才进来:“皇上,奴才在。”朱棣道:“卜才啊,今日你当值?”卜才答:“是奴才当值。”朱棣下旨:“好,你去召胡广、杨荣和杨士奇,到乾清宫来议事。”“是。”
9.日  内  纪纲府里
日上三竿,纪纲才搂着小云出来,袁刚已经在外面等候了。纪纲看袁刚来了,就让小云进里面去了。袁刚报告:“大人,刘江已经启程去浙江了。”纪纲打着哈欠回道:“好,那就好。”袁刚道:“您让我联络的外地武将,都差不多回信了。”纪纲问:“都如何答复的?”袁刚答:“他们说,只要汉王殿下振臂高呼,自然响应。”纪纲点头嘉许:“好,办的不错。”
袁刚看看四下无人,小心试探:“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该不该问?”纪纲道:“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吧!”袁刚问道:“是。大人这么费力为汉王出头,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啊,仅仅就是为了以后封王列侯?”纪纲大小:“哈哈,袁刚,算你聪明,是不是觉得蹊跷了?”“是,卑职始终参不透大人的心机。”“袁刚,你可知道我的志向是什么?”“这个卑职自然知道,府中养这么多人,打造兵器,无非是最后一搏,夺取天下。”“嗯,你也知道,我既非王公贵族,又不是封疆大吏,靠的是什么?”“这个……。”“我要靠的就是汉王朱高煦,有了他,才会有我的天下。”“臣愚钝,请大人明示。”“告诉你也无妨,只要太子不倒,汉王朱高煦是早晚必反,只要他一造反,天下必定大乱,我们趁火打劫,收买武将,杀了造反的逆贼……。”
纪纲说到这里,袁刚恍然大悟:“哦,大人这招果然高明,杀了逆贼,我们再平定天下,这万里江山就是大人的了。”纪纲道:“哈哈,说的对,那时候,你就是朕的首要功臣,必然封王拜相。”袁刚躬身行礼:“好,卑职愿意尽心尽力,为皇上效忠。”纪纲听了他的话,喜不自胜:“嗯,爱卿平身吧!”袁刚道:“谢皇上。”纪纲和袁刚一唱一和,在府里做起了白日梦。
胡广、杨荣和杨士奇到了乾清宫,不知道有什么事,就都没有开口。朱棣先是转向了杨士奇,他注视着杨士奇,:“东里,你在诏狱那段时间,想了些什么?”杨士奇如实回答:“臣在想,如何能早日出了这不见天日的牢房。”朱棣哈哈大笑:“你这是在批评朕吗?”杨士奇道:“臣不敢。”朱棣道:“让你受苦了,你即便指责朕,朕也不怪你。好了,朕召你们来,是因为汉王朱高煦的事,如何处置,听听你们的意见。”胡广陈述了一下情况:“皇上,汉王被封藩青州,至今还没有就藩。”朱棣道:“是,不仅仅如此,他近日授命纪纲,擅自联络武将,意图不轨。”
杨士奇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自己身边的同伴不是被朱高煦杀掉,就是被他整垮,为了自己的信念,他也忍耐了很久,现在机会来了,为了太子殿下,为了大明,他也要让朱高煦万劫不复。杨士奇故做惊恐状:“皇上,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决不能姑息。”杨荣附和:“是,皇上,万一汉王起兵,大明又将陷入内乱。”
杨士奇猜出来了,朱棣已经丧失了对朱高煦的信任,他已经渐渐看清自己这个儿子的真面目,这是最好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杨士奇进一步说道:“汉王两次被封都不肯到地方就藩,现在陛下决意要迁都了,在这个时候,他联络将领,希望皇上仔细考虑一下他的用意。”朱棣听了他的话,正在沉思。杨士奇此言实在厉害,看似平淡无奇,却处处透着杀机,要把朱高煦往死里整,朱棣也被杨士奇的话震惊了:“是啊,难道他真的想跟他的父皇决战?或者是要做大明的李世民,来一个‘玄武门之变’?”胡广谨慎道:“皇上,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小心为上。”杨士奇附和:“是啊,汉王处处效仿唐太宗,也真说不准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朱棣当下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了,得让朱高煦马上就藩。”杨士奇建议:“如果他不去青州,臣以为乐安州也可以。”朱棣不解:“乐安州?那不是靠近北京吗?”杨士奇道:“是,皇上既然要迁都北京,不如让汉王就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这样一旦他有个风吹草动,也好相机而动。”朱棣道:“这样也好,青州远离北京,是不适合了。对朱高煦就不去其爵,安置于近畿之地,一旦有变,可朝发而夕擒。”“对。”朱棣召唤黄俨:“那就这么定了。黄俨。”黄俨进来:“奴才在。”朱棣下旨:“去宣汉王,让他到朕这里用晚膳。”“是。”
杨士奇被皇上召集,让朱高炽一直放心不下,他就在詹事府等着杨士奇回来。没过一会儿,朱高炽看到杨士奇回来,安心道:“东里先生回来就好,本宫生怕再出什么事来,提心吊胆的没有走。”杨士奇叩首感谢:“多谢太子殿下记挂。”朱高炽示意:“来,坐下。”两个人坐了下来。
朱高炽询问杨士奇:“父皇有什么旨意?”杨士奇判断:“皇上此时应该正在召见汉王殿下。”朱高炽不解:“二弟?父皇召见二弟做什么?”杨士奇道:“太子殿下,皇上得知汉王密谋联络武将之事,非常震怒,已经决意让汉王就藩到乐安州。”朱高炽道:“王公不得结交大臣,二弟居然这么忤逆,连武将都要拉拢,本宫处处卫护他,他还这么不争气。”杨士奇道:“殿下,现在您已经帮不了他了,皇上对汉王失去了信心,谁都救不了他了。”朱高炽道:“本宫念在兄弟情分,他屡次陷害本宫詹事府属官,现在杨溥和黄淮还在监狱,本宫都没有与他计较,这次就看他的造化了。”“是。”
朱高炽担忧道:“可这乐安州近北京,是不是会给瞻基造成麻烦,眼下三弟朱高燧在北京,就要小心,现在又多了个祸害,瞻基能不能应付?”杨士奇答:“殿下,皇上已经决意迁都,北京宫殿完工已经临近,料想不出三年两载,皇上就迁都了,有皇上在,不管是汉王还是赵王,都不敢轻易造次。”“你说的是。”“再说,他们两个都没有护卫,只有那点看家护院的卫兵,不足为虑,将朱高煦发往北京,远离京师的武将,他有力气也使不上。”“好,东里想的长远。”
朱棣跟汉王朱高煦这父子用了简单的晚膳。朱高煦放下筷子,指着桌子上的饭菜:“父皇贵为天子,却晚膳只吃这些?”朱棣道:“煦儿,这粗茶淡饭,父皇已经吃了很多年,早已经习惯。民间百姓,如果人人都能一样有粥喝,有馒头,有菜吃,父皇也可谓是心满意足。”朱高煦道:“是,父皇身居宫中,还时常惦记百姓,儿臣自愧不如。”
朱棣放下碗筷:“煦儿,今天召你来,父皇是准备让你就藩。”朱高煦大吃一惊,赶忙跪倒:“皇上,儿臣想一辈子跟随在父皇身边,为父皇鞍前马后。”朱棣不悦:“每次朕说到就藩,你就这样,父皇当年也不想离开京师,但是你太祖皇帝一声令,父皇二十一岁,就去了北京。而你呢!这么大了,还守着父皇,不觉得愧对你皇爷爷吗?”
朱高煦心里知道,这次恐怕是不去不行了,已经第三次了,事不过三。朱高煦最后推诿道:“可是儿臣舍不得离开父皇。”朱棣安慰他:“父皇知道,这次父皇给你换了个地方,就到乐安州就藩,那里离北京近,以后父皇迁都,你可以随时进京看父皇。”朱高煦抑制不住嫌弃的神情:“乐安州?积贫积弱的地方。”朱棣一听,更加不悦了:“嗯,如何这般说话?你可记得当年宁王,提出想去分封的地方,父皇都驳回了,最后还是去了朕要他去的南昌,你也是一样,由不得你挑肥拣瘦。”朱高煦只得应承:“是。”朱棣下旨:“徙封乐安州,三日后启程,不得拖延。”朱高煦答道:“是,儿臣遵旨。”
一大早,纪纲就被朱高煦召了过去。纪纲请示:“汉王殿下,急匆匆召集,是为了什么事?”朱高煦叹气道:“纪纲,咱们要分别了。”纪纲一头雾水:“殿下何处此言?您这是要……。”朱高煦通知他:“昨夜父皇召见,让本王就藩。”纪纲道:“那是好啊,可以独挡一面,还是去青州?”“乐安州,还要本王三日后启程,不得拖延。”“乐安州?那离北京很近,为什么改了地方?”“云南和青州都远离未来的国都,乐安州距离北京不远,父皇这是要我离开京师的老巢,离南京远点,安置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底下,将来就算我要造反,朝发夕至,很快就能将我解决,不能不说是一招好棋。”“此去乐安州,以后必定行动受到许多限制。”“怕什么,我们还要暗中积极活动,不过,本王也明白,此生估计不可能以合法手段登上皇位了。”“那汉王殿下是准备就藩了?”“不去不行了,三日启程,你在京师要替我稳住阵脚,等我的消息。在京师要盯紧太子,一有风吹草动,就飞鸽传书与我。”“是,殿下。”
朱棣刚用了晚膳,卜才在一边收拾,这个时候,外面一阵吵吵闹闹。朱棣吩咐:“卜才,去看看,谁在那吵嚷,是不是想见朕,叫他进来说话。”卜才答:“是。”
卜才急急忙忙的出去,外面停止了争吵,不一会他领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报告道:“皇上,是这个小东西要见您,非要嚷着进来。”朱棣看是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要见朕?”马云跪倒在地:“皇上,奴才叫马云,是内官监的小太监,只因为母亲重病,我们郑和大人让我回去探视,给了我腰牌,只是那守卫官却不让我出去,向我索要银两,我没有,就不放行。我想找郑大人,他去了大报恩寺,我无奈,只好跑到皇上这里来了。”朱棣生气道:“这个守卫官,父母病而不让归,难道他不是父母生的吗?还索要钱财,岂有此理,卜才,你亲自去送马云出去。还有,把那守卫官发配边疆去戍边。”卜才答应:“是,皇上。”
朱棣道:“我看这孩子挺机灵的,马云,你愿不愿意跟着卜才?”马云叩头道:“奴才是愿意,只是郑大人对奴才也不薄,奴才不能忘恩负义。”朱棣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你放心,朕让卜才跟你们郑和大人说一声,就是了,以后干的好,就到朕的乾清宫来。”马云叩谢:“那好,能伺候皇上,是奴才的福气。”朱棣挥挥手:“好了,你们去吧!”卜才于是带着马云出了乾清宫。
卜才刚走,胡广走了进来。朱棣询问:“有什么事?”胡广奏报:“回皇上,刚接到凤阳来报,朱允熥死了。”朱棣道:“哦,朱允熥是怎么死的?”胡广道:“奏报说无疾而终。”朱棣放心道:“好啊,朱允熥,当年是最有资格和朱允炆竞争皇位的人,只因为娘舅家势力太过强大,父皇就一早将他放弃了。”胡广道:“皇上,朱允熥一死,懿文太子一脉,几乎后继无人了。”朱棣点点头:“嗯,朕总算放心了,只有那个建文君,生死未卜。密告胡濙,继续追查建文君。”
胡广继续报告:“是。皇上,明日苏禄群岛上的三位国王,东王巴都葛叭哈喇,西王麻哈喇葛麻丁和峒王巴都葛叭喇卜率领家眷就到京师了,皇上是要迎接吗?”朱棣示意:“嗯,朕亲自奉天殿迎接,按照满剌加国王来时的礼节接待了他们,让太子和内阁众臣,文武官员都到。”“是”
唐赛儿在普济寺住了一段时间,无非就是习武练剑。她看到的都是徐妙锦每日与经书,佛灯为伴,想离开普济寺,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告别。徐妙锦发觉唐赛儿不想待下去了,与她直说:“妹妹,你是不是嫌这里枯燥无味?”唐赛儿不好意思直说:“姐姐,我,妹妹是觉得这里留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我想去做自己的事。”徐妙锦淡然道:“那好吧!整日里让你陪我与经书为伍,是够苦闷了。”
徐妙锦说着从衣柜里取出一包银两,递给了唐赛儿。唐赛儿坚辞不要:“姐姐,我不要,你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些留给你吧!”徐妙锦坚持让她收下:“我吃住都在寺里,用不了这些东西,再说我徐府有田有产的,比你总是好过,拿着吧!”唐赛儿无奈,只好收下。
徐妙锦问她:“你有什么打算?”唐赛儿道:“我无家可归,只好四海漂泊。”徐妙锦道:“妹妹,还是找个还人家嫁了吧!别耽误了自己。”唐赛儿脸红道:“姐姐取笑我。”徐妙锦诚挚的劝她:“姐姐是说的真心话,女人一辈子就图个安稳,有个家,就是福气,你要听姐姐的,不要再流浪江湖,朝不保夕。”
唐赛儿点点头。徐妙锦打发她:“想姐姐了,就来看看。”唐赛儿感动的哭了,抱着徐妙锦:“我一定会想姐姐的,你等我回来看你。”徐妙锦道:“好,姐姐等你,走吧!” 两个人依依不舍的话别后,唐赛儿拿起自己的包袱,擦了擦泪,离开了徐妙锦。
这一天,西洋苏禄群岛上的三位国王,东王巴都葛叭哈喇,西王麻哈喇葛麻丁和峒王巴都葛叭喇卜率领家眷一行三百四十人,组成了友好使团,前来中国进行访问。黄俨指着三位国王的队伍,提醒朱棣:“皇上,他们到了。”朱棣走下了台阶,亲自去迎接。
过来的东王巴都葛叭哈喇,西王麻哈喇葛麻丁和峒王巴都葛叭喇卜看到大明天子亲自迎接,也都倍感荣幸,快步上前,鞠躬行礼:“我等苏禄群岛国王,拜见大明天子,愿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朱棣很高兴,扶起他们:“都平身,远道而来,辛苦你们了,走,到大殿说话。”于是朱棣牵着三个国王的手,带他们进了奉天殿。太子朱高炽率领内阁大臣及黄俨招呼三个国王的随从,都依次进了奉天殿。
朱棣将东王巴都葛叭哈喇,西王麻哈喇葛麻丁和峒王巴都葛叭喇卜都一一安置坐下,他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上。
东王巴都葛叭哈喇起身行礼:“臣带其余两位国王,感谢大明天子陛下热忱迎接,一路妥善照料。”朱棣道:“你们远道而来,是贵客,我们大明是好客之邦,理应高接远送。”东王巴都葛叭哈喇道:“郑和大帅的船队到达苏禄国,秋毫不犯,还颁赐了皇上的诏谕和礼金,我等甚感荣幸。”朱棣高兴道:“嗯,朕主张四海一家皆弟兄,你们能来走访,朕很高兴。”东王巴都葛叭哈喇道:“偏远小国,能到大明来,实乃荣幸。”西王麻哈喇葛麻丁附和:“是啊,我们沿途看到大明地域宽广,物产富饶,真是大开眼界,流连忘返。”峒王巴都葛叭喇卜道:“大明不愧礼仪之邦,我等沿途收到热情友好接待,永志不忘。”朱棣微微一笑:“你们既然来了,就在京师多住些时日,朕派人带你们四处走走,也好见识下着大明盛世。”三王答道:“是,谨遵圣谕。”
宫内朱棣在接待国外使臣,而宫外,朱高煦带着自己的护卫依仗,离开了京师,奔乐安州而去。朱高炽和还在京师的朱高燧前来送行。
朱高煦看着大哥和三弟,感叹:“今日情景,让我想起来,咱们昔日在京师,被建文君囚禁在舅舅徐辉祖府上。”朱高燧道:“是啊,那次好险,如果没有增寿舅舅通风报信,如果没有二哥勇猛,我们都要人头落地在建文君手里。”朱高炽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朱高煦:“所以父皇很依赖你,我们很信任你,关键时刻只要有你,我们一家人就有了主心骨一样。”
朱高煦听大哥这么称赞自己,心里还是很温暖,虽然他处处看不上自己的大哥,处处与他为敌,但是亲情,血浓于水,是他无法割舍的:“大哥,臣弟以前处处与你为敌,你还这么宽宏大量,臣弟真是惭愧。”朱高炽拍了拍二弟的肩膀:“咱们是亲兄弟,父皇不比皇爷爷,三十多个孩子,我们只有兄弟三人,自然要相亲相爱。”朱高燧也过来,三个兄弟抱在了一起。
朱高炽道:“上次我们精诚团结,离开了京师,活了下来,这次我们还要精诚团结,为父皇分忧解难,让他老人家少操一份心,安心国事。”朱高煦和朱高燧点点头,三兄弟惜别。看着渐渐远去的京师,朱高煦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朱高煦离开了南京,纪纲在府里思考自己的路该如何走。袁刚道:“大人,现在汉王殿下走了,我们的靠山可没有了。”庞英也是六神无主:“还请大人早拿主意。”纪纲不屑道:“靠山?靠山是早晚都会没有的,路还是要自己走出来。我们要成大事,就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袁刚请示:“那大人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纪纲道:“计划还算不上,汉王走了,这是个机会,我要看看,到底他们是怕我背后的皇上,还是汉王,还是怕我纪纲。”庞英道:“现在朝中文武官员都害怕大人。”袁刚道:“是啊,有这个必要吗? ”纪纲道:“当然有,既然我们早晚是要造反的,那就要知道人心,虽然我们已经有不少人了,但是朝中权贵大臣到底是如何想的,我们还不知道,汉王走了,我就趁机测试一下人心。”袁刚道:“不知道大人要如何测试?”纪纲道:“我记得明日就是端午节了,皇上要举行射柳,是不是?”袁刚答:“是,这是每年端午节的惯例。”纪纲盘算道:“那就用射柳,来检测。庞英,明日是不是你在西苑当值?”庞英答:“是。”纪纲招呼袁刚和庞英凑过来,悄悄吩咐:“嗯,到时候,你就这样……,这样……。”庞英答应:“好,卑职明白。”袁刚担忧道:“大人,这可是有风险啊,万一……。”纪纲道:“做大事自然有风险,庞英,到时候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测出人心。”庞英道:“是,大人真是好计谋,卑职佩服。”
纪纲又向袁刚确认:“刘江那边怎么样?”袁刚答:“已经收了三万两银子,都送到了府里,我已经给秘密藏起来。”纪纲道:“好,这些等我们招兵买马使用,让他继续搜刮,一定要多多益善。”“是。”
朱高煦走后,第二日清晨,朱棣洗漱完毕,黄俨在一边伺候。
朱棣指着折子问黄俨:“朕曾经下旨将山西路州百姓密集处,衣食无着者移入河南裕州,那里地广民稀,还要求官府给耕牛、种子,可是这帮地方官却收移民的土地开垦税、耕牛税、人头税、迁入捐……,名目层出不穷,黄俨,你说这样的官吏该不该杀?”黄俨谨慎答:“奴才以为是要严惩。”朱棣点头:“嗯,着河南新任布政使、按察使对这些官吏要严惩。”“是。”
朱棣又问道:“今日是端午节,射柳都安排好了吗?”黄俨道:“是,皇上,奴才昨日已经在西苑都布置好了,地点和膳食也妥当了。”朱棣点点头:“那好,王公大臣也通知了吧!”黄俨道:“是,都通知下去了,这射柳是皇上定的,年年端午节都有的惯例,臣子们都惦记着呢!”朱棣道:“嗯,那就起驾西苑。对了,邀请苏禄群岛的东王巴都葛叭哈喇,西王麻哈喇葛麻丁和峒王巴都葛叭喇卜去了吗?”黄俨答:“邀请了,他们很高兴,奴才安排了撵车接送他们。”朱棣道:“那就好,这些日子,都谁在陪同他们?去了哪里?”黄俨道:“都是礼部的官员,京师和周边都去了,一路看一路瞧,还买了很多东西,很是高兴。”朱棣欣慰道:“好,客人高兴就行,走,起驾西苑。”“是,皇上起驾。”唱宣完毕,朱棣起身出了乾清宫,做龙辇出宫。
纪纲带着庞英,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三个锦衣卫,一起出了府,沿着大街,直奔西苑而去。刚出来不久,就被唐赛儿看到了,她躲避在街道上的房顶,看到纪纲来了,抽出剑,就跳了下去,直奔纪纲而去。
纪纲也没有想到有人要行刺他,还志得意满的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走着。庞英在一边,冷不丁的就看到了唐赛儿跳过来,赶忙拉住纪纲的马:“大人,小心,有刺客。”纪纲也吓了一跳,被庞英这么一拉,唐赛儿的剑就刺偏了,纪纲的手下锦衣卫催马过来,将唐赛儿围了起来。
纪纲是虚惊一场,但是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在外围看了看这个刺客,是女的,居然是上次那个女道士,他走了过去。纪纲拨开锦衣卫,走了进来:“原来是你啊,上次没有抢到,这次你送上门来了。”唐赛儿怒目:“纪纲,你这个奸佞小人,我要为周新大人报仇,还有死在你手上的千千万万冤魂报仇。”
庞英冲锦衣卫喊:“都楞这干什么?还不上。”锦衣卫就要冲上去,纪纲拦住:“慢,我说小美女,何必舞刀弄枪的,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既往不咎,还会让你享受荣华富贵,咋样?”唐赛儿愤怒道:“呸,想的美,看姑奶奶今天不收拾你,替他们报仇!”说完,唐赛儿挥剑朝纪纲刺了过来,纪纲躲过去,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上,要活的。”锦衣卫下了马,冲了上去,围斗唐赛儿。
围观的人也不敢过去帮忙,纪纲有先斩后凑的权力,谁敢去送死啊,都围在那,替唐赛儿捏一把汗。唐赛儿的三脚猫功夫撑了十几个回合,就抵抗不了锦衣卫的围攻,渐渐的体力也不支。纪纲在一边沾沾自喜:“小美人,终于要是我的了,哈哈。”庞英道:“那就先恭喜大人了,别伤了美人,拿活的。
眼看唐赛儿就要被擒拿,这个时候,一声马蹄嘶鸣,一匹白色的烈马冲了进来,直奔围困中的唐赛儿而去。庞英下令:“快,拦住他。”锦衣卫想去拦,已经来不及了,马上那人一身道袍,仙气十足,一挥拂尘,就那么三五下,将锦衣卫打倒一地。然后单手拉起唐赛儿,拽在了马上,接着驰骋离去。
这瞬间的动作,太快了,看的纪纲也眼花缭乱,有点晕了起来。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锦衣卫:“都起来,快追。”庞英劝阻:“大人,要是去追,就赶不上西苑的射柳啊。”纪纲看骑白马的老道也跑的无影无踪了:“哎,早晚我要抓你们回来,走,快去西苑。”庞英招呼随从的锦衣卫:“都起来,走,西苑。”纪纲也顾不得小美人了,遗憾的骑上马,赶去射柳。
西苑的操练场,已经都准备就绪,一边的柳树枝干中上部,被削去了青皮一段,露出里面的白色树干,这片白的,就被当作了靶心。朱棣率领着文武百官,苏禄群岛的东王巴都葛叭哈喇,西王麻哈喇葛麻丁和峒王巴都葛叭喇卜也都到场了。卜才也随司礼监到了西苑,他站在一边悄悄的关注场上的情况。
黄俨看看时辰差不多,人都到的也齐了,建议道:“皇上,可以开始了。”朱棣宣布射柳开始:“端午射柳正式开始,哪位爱卿先来?”群臣不敢挑头,能骑善射的赵王朱高燧站了出来:“父皇,还是儿臣先献丑吧!”朱棣点头:“好,皇儿你先来,起个头。”
文武大臣看射术高超的赵王要先射,都围观过来,争相目睹赵王的技艺。朱高燧取自己的弓箭,屏住呼吸,搭弓,射箭,直中靶心。全场欢声鼓舞。朱棣也很高兴:“朕记得,诸位皇子皇孙中,就数你和朱瞻基的箭术高明。”朱高燧道:“皇太孙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臣已经比不他了。”朱棣道:“哎,不要妄自菲薄,父皇对你的箭术一直是青睐有加的。”
这个时候,纪纲赶到,朱棣看到纪纲来了,就招呼他过来:“纪爱卿,你也善骑射,今天试试你的箭术如何?”纪纲过来见朱棣:“臣来晚一步,请皇上恕罪。”朱棣道:“无妨,端午过节,本就是娱乐,与国事无关,你执掌锦衣卫,琐碎事多,能来,就好。”“谢皇上。”
唐赛儿被骑白马的道人救了出来,直奔京师郊外,才放她下来。白马上的道士放下唐赛儿,牵着马。唐赛儿上下打量了道士,拱手:“道长,多谢救命之恩。”道士答:“哈哈,你这女娃娃倒是勇猛,纪纲也敢去刺杀,幸好遇见贫道,要不然,你今天难逃此劫啊。”唐赛儿看着道士,认真说道:“纪纲此贼,人人都想诛之,可恨我学艺不精,杀不了他。道长肯定是世外高人,刚才身手不凡,可不可以教我?”道士淡然道:“你还想去送命?”唐赛儿道:“等我学好了本领,就不是去送命。还不知道道长如何称呼?”道士看了看唐赛儿:“看你我有缘,我就不瞒你,我是白莲教的教主,你可以称呼我教主,有可以叫我道长,都行。”唐赛儿道:“白莲教?是不是在山东赫赫有名的白莲教?”白莲教主答道:“正是。”唐赛儿有点不相信:“教主一个人独闯京师?”白莲教主道:“本教主喜欢独来独往,人多扎眼。好了,现在你安全了,姑娘,咱们就此别过。”唐赛儿见他要走,连忙阻拦:“教主,我想跟你学武艺,惩善扬恶。”白莲教主取笑她:“你个小姑娘学武艺是很辛苦的,还是找个好婆家,嫁了吧!哈哈。”
唐赛儿听教主和徐妙锦姐姐一样取笑自己,很是不高兴:“哼,什么教主,就知道取笑人,女娃娃咋了?不能成巾帼英雄吗?那佘太君、穆桂英、梁红玉,不都是女英雄吗?教主小瞧人。”白莲教主看唐赛儿列举了几个女英雄,还生气了,觉得唐赛儿挺有趣:“哈哈,你这女娃娃,还伶牙俐齿。”唐赛儿不服:“就是嘛,你还是什么教主,不收徒就罢了,还瞧不起女人?!”白莲教主道:“好,好,那你就跟贫道走吧!从此以后,吃苦受罪,不要有怨言,我白莲教是为天下万民谋生计,你有这份担当,自然贫道就收你。”唐赛儿信心满满:“为什么不能?我杀纪纲也是要为民除害。”白莲教主点点头:“嗯,那好,徒儿,咱们就去山东。”唐赛儿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跪在地上拜了拜:“徒弟拜见师傅。”白莲教主道:“好,起来吧!一起出发。”唐赛儿于是帮师傅牵过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山东进发。
此时的西苑内,纪纲正忐忑的准备冒险。对于射中白皮地方,那是不在话下,但是他要挑战一下。纪纲建议:“皇上,如果只是单单射那白皮地方,对于臣来说,太过容易了,臣想射断那白皮上,一枝长长垂柳,不知皇上可允许?”
在一边的朱高燧为他的自满,很是不悦。而朱棣顺着纪纲指的方向看去,是看到有那么一枝细细长长垂柳,在白皮之上。朱棣道:“爱卿,这枝垂柳随风摆动,难以射中啊。”纪纲对朱棣和群臣打下包票:“臣向皇上和众位文武大臣保证,如果射不中,自甘接受任何惩罚。”朱棣道:“好,纪爱卿这么说了,一定的很有信心,朕准了。”
这个测试自己威望的时候,纪纲不会错过,他想学秦朝赵高的指鹿为马,于是他走向了射箭地点。黄俨恰好走来:“皇上,这里太晒,还是移到黄罗盖伞那里去吧!”朱高燧附和:“是啊,父皇,现在天气炎热,还是注意龙体。”朱棣抬头一看,天上的太阳放肆的发散着光和热,便接受了建议:“那好,到黄罗盖伞,虽然远了点,依然可以观看。”黄俨道:“是。”于是黄俨陪着朱棣,就站到了黄罗盖伞下面,远远的望着。
纪纲站在了线外,庞英递上他的弓箭。纪纲小声说:“待会我故意射不中,你就按照我之前交代你的,向皇上禀报,明白吗?”庞英也小声答:“是。”于是纪纲搭弓射箭,这边庞英骑马跑到了柳树边,去见证结果。现场擂鼓助威,场面很是热闹,大家都等着纪纲这一箭。
纪纲看庞英已经到位,于是故意装模作样,轻松的将箭射了出去,身后的皇上和大臣都在观看,尤其是赵王朱高燧站在朱棣身边,他更是看的真切。纪纲这一箭自然没有击中那一枝长长垂柳,直接射偏,落在了柳树下。庞英纵马过去,用手里暗藏的小刀,将那一枝长长垂柳削断,拿起来,对着观看的人大声高喊。:“纪大人射中了。”
朱棣站在黄罗盖伞,较为远,看的不甚清晰,以为是真的射中,很是高兴。而一边全神贯注看的朱高燧,看的真真切切,这不是欺瞒皇上吗?他很烦恼,就要当场揭穿。正在朱高燧要揭穿的时候,身后面的黄俨扯了下他的衣服。朱高燧一看是黄俨在冲他摇摇头,使眼色。不知道黄俨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好忍住了,没有吭声。
这一切,卜才也看的清清楚楚,他心想,纪纲你等着,欺瞒皇上,死罪一天,别人不敢说,看时机,我就揭你老底。这些文武大臣,也有的看到纪纲使诈,与庞英合伙期骗皇上,但是看到三殿下朱高燧都一声不吭,认同纪纲这样,他们还能说什么,都忍气吞声的默认纪纲这样欺瞒。
纪纲扭头回来,趾高气扬的看着这帮群臣,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朱棣走出黄罗盖伞,夸奖道:“爱卿,你的射术真是登峰造极了,哈哈。”纪纲看皇上没有看出破绽,还很高兴,而且没有大臣举报,更没有赵王朱高燧揭发,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纠正和指责自己,他心里终于坦实了。
庞英将折断的那一枝长长垂柳奉给皇上看,朱棣接过来。朱棣仔细看了折断地方,举起给群臣看:“嗯,是箭射断的,大家看看,纪爱卿,果然是神射手啊。”群臣们只好违心的夸赞纪纲的射术,这让纪纲更加对造反充满了信心。
朱高燧回到府里,很是愤怒,他质问黄俨:“黄伴伴,今日你为何不让我揭发纪纲,你看他欺瞒父皇,你能任由他这么造假,愚弄大臣,把我们当傻子了,本王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黄俨宽慰他:“殿下,何必动气。听老夫为殿下分析,你现在想想,纪纲今日是不是有备而来的?”朱高燧开始有些明白:“有备而来?你说他的故意的。”黄俨分析道:“没错,往常射柳,他从没有今日这么骄横,都是在皇上面前服服帖帖。今日一改往日作风,一来就要挑战殿下。”朱高燧让他继续讲:“没错。”黄俨道:“纪纲虽然是依靠汉王殿下,但其狼子野心,不会久居汉王麾下,现在汉王走了,他自然要跳出来,验证自己是实力。”朱高燧明白了纪纲的意图:“你是说,他在试探我们?”黄俨道:“对,即便你今日揭发了他,又能怎么样?”朱高燧答:“让父皇知道他是欺瞒皇上的骗子。”黄俨摇头道:“殿下,纪纲可以将责任推给庞英,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射柳而惩罚他,纪纲对皇上还有用,皇上不会舍得现在处置他。”朱高燧愤愤不平:“本王真是看不服。”
黄俨继续给朱高燧分析:“皇上用纪纲,就如当年的陈瑛,等他坏透了,利用完了,就是被抛弃的时候,纪纲也是一样,早晚被皇上抛弃。”朱高燧:“纪纲有那么傻?还走陈瑛的老路。”黄俨道:“正因为纪纲不傻,他今日才要试探我们,才要知道自己的威风到底有多大。”朱高燧道:“他胜利了,我们都不敢揭发他。”黄俨道:“是,要想让一个人灭亡,就先让他疯狂,纪纲就是这样的人,他已经开始膨胀,肆无忌惮。他醉心权力,醉心图谋皇位,灭亡的日子不远了,殿下就等着看他的下场吧!”朱高燧想通了,哈哈大笑:“好,那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欣喜若狂的纪纲回到了府里,叫来了唱小曲的小云,还有他的舞姬,摆开酒宴,跟庞英喝了起来。庞英恭贺:“恭喜大人,今日如此威风,连皇上也都给骗过了。”纪纲哈哈大笑:“来,喝酒。”庞英和纪纲举杯,一饮而尽。
庞英道:“大人,我看到那些群臣想说不敢说的表情,我就想乐,尤其是赵王朱高燧,他那脸,都憋绿了,也不敢放一个屁。”纪纲不屑道:“朱高燧,他敢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射术比我好,看不起我;再说他看我射偏了,他也怂的不敢吭声,还配叫什么赵王。”庞英附和:“对,王侯子弟如何?一样臣服与大人。”纪纲狂妄道:“‘指鹿为马’重新上演,那么多围观的大臣全都装了孙子,成了睁眼瞎,哈哈,没一个敢站出来,说一句反对,全都难得糊涂的明哲保身。”庞英道:“是,谁也不敢得罪纪大人。”纪纲道:“没有人敢难为我了,你说是不是?”庞英答:“是,当然,我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纪纲此刻,信心倍增:“测试通过,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为了自己的乌纱帽,他们就变得胆小如鼠,所以一旦我们造反了,许他们高官厚禄,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候我们调遣。”庞英道:“没错,大人,咱们时候开始举事。”纪纲吩咐:“这个再等等,我自有安排。对了,今日那个小美人,还有那个老道,要全国缉拿,小美人一定要给我抓回来。”庞英道:“是,大人,卑职一定为您抓回来。”纪纲举杯:“好,来,喝酒,一醉方休。”纪纲洋洋得意的跟庞英开怀畅饮,沉醉在自己的梦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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