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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郑和从西洋回来,就一头扎进了这个大报恩寺里,为朱棣重建大报恩寺及九层琉璃宝塔。这天朱棣带着姚广孝来视察,郑和陪同。朱棣嘱咐:“三保,大报恩寺是缅怀朕的父皇和母后,一定要完全按照宫阙规制,不惜代价,更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郑和郑重道:“是,臣明白,臣要求他们以皇宫的标准来营建,施工更是以极其严谨认真来要求。”姚广孝询问:“三保,现在有多少夫役工匠?”郑和答:“已经征集天下夫役工匠十万余人。”姚广孝又问道:“预备建多少殿阁:“多少画廊?多少经房?”郑和一一作答:“回少师,预计建造有殿阁二十多座,画廊一百多处,经房三十多间。”姚广孝对朱棣道:“皇上,这规模已然不小。”
朱棣的眼神已经停留在工地上,他看着众多夫役工匠热火朝天的干着,不住的点头。郑和指着地基让朱棣看:“皇上您看,由于这大报恩寺临近秦淮河,地质稍软。所以这地基施工就极其考究,地基上先钉入粗大木桩,然后纵火焚烧,使之变成木炭,再用铁轮滚石碾压夯实,木炭上加铺一层朱砂,以防潮、杀虫。”姚广孝赞叹:“这样的地基可以使地质不再迁变,能够承受重压。”朱棣频频点头:“好啊,这样精致的施工就很好。”
自从被朱高煦被父皇朱棣削夺了两护卫,又将侍奉自己左右的人杀了,着实吓的朱高煦战战兢兢地,几日都没有出府,可算是老实了几天。但是朱高煦谋太子位之心却没有熄灭,他把纪纲叫了过来商议:“纪纲,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纪纲答:“王爷,现在皇上无非削了护卫,杀了几个属官,不算什么事?”朱高煦急了:“还不算什么事啊?你的意思是废为庶人,才是大事?”纪纲赶紧去劝朱高煦:“王爷,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说,这次皇上这么恼怒也还保留王爷的勋爵,就是心中还没有完全抛弃王爷,您还有机会!”朱高煦恨恨道:“护卫没有了,私募的军士也没有了,手里没有兵,还有什么资本?!你说?”纪纲道:“您这就想错了,不见得一定要手里有兵,很多武将手里不是有兵吗?王爷何必非要自己去掌握吗?”朱高煦有点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纪纲道:“现在王爷手里没有兵,自然对皇上和太子来说,失去了威胁。”“是啊。”“皇上这次也没有强迫王爷去就藩,咱们就私下里联络那些有兵的武将,为我们所用,这一旦兵戎相见,有势力的还是我们,手里虽然没有兵,但只要那些武将听我们,还不是一样可以拥兵自重。”“纪纲,你说的很对。靖难跟随我出生入死的武将,现在握有兵权的还不是,本王要与他们多多联络。”“对了,当年王爷待他们也不薄,送金送银的,现在王爷需要他们,也是他们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朱高煦仿佛看到了希望:“你为本王列个清单,将那些旧部和可以争取的名单给本王,本王要亲自去说服他们,为本王效力。”“是,殿下。”
朱棣跟姚广孝从寺里向外走,朱棣边走边与姚广孝探讨国事。姚广孝见朱棣面露愁容,开解道:“皇上最近心思重重的,有事不妨与老臣谈谈。”朱棣道:“少师,朕是有心事,一直在心中,始终想不透彻。”姚广孝道:“请皇上明示。”
朱棣缓缓张口:“最近朕在想太祖皇帝当朝,文官受到打压,武将权势膨胀,而朕的永乐朝,文官得到重用,朕担忧以后文官集团会不会尾大不留,造成祸端?!”姚广孝答:“皇上担忧这些,真乃是高瞻远瞩,当年太祖皇帝就是看到胡惟庸的势力不受控制,意欲造反才及时除掉。自古君权相权就一直争执不休,对于文臣们来说,他们希望文官集团占据帝国的权力,把皇权变得无足轻重,使皇帝成为垂拱无为的‘圣君’,国家由他们去治理。”朱棣大惊:“这样不是架空皇帝吗?”姚广孝面不改色道:“对于文臣士大夫而言,就是希望如此,他们必然要利用各种手段来驾空皇帝的权力。这是一场博弈,就看谁握有主动权,谁就可以带领天下前进。”朱棣微微一笑:“他们是想让皇帝成为一尊看上去让人敬畏,实则不中用的泥菩萨。将皇帝禁锢在紫禁城中,然后找一些既有学识,又有官场经验的文官没完没了地向皇帝灌输儒家经典。”“是。”“朕是不容许他们这么做,朕的太子、皇太孙都不能权力被架空。”
姚广孝直言:“皇上,这文官集团的权力源泉与科举制度分不开。太祖皇帝实行了八股取士制度,其本意在于加强对文官集团的控制。但这种制度一旦推行之后,实际上控制所有举子命运的还是各级文官。”朱棣不以为意:“哦,但是有殿试,殿试是朕在所有八股考试中亲自主持的,就是要告诉那些文人,只有朕才是真正决定士子命运的大考官。所以在被录取的三等举子前面一律冠以一个‘赐’字,‘赐进士及第’、‘赐进士出身’和‘赐同进士出身’。”姚广孝道:“皇上,恕臣直言,参加殿试的资格是先通过由礼部官员负责的会试,只要通过会试,就有了机会参加殿试,在殿试中,皇上只是偶然更改一下名次。在这会试、乡试和秀才的层层的考试中,主考文官才是对士子的政治命运起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以说,他们实际上取代皇帝而操持着人才选拔的大权。”朱棣恍然大悟:“少师分析的透彻,所以才有了学子因为对主考官心怀感激而结成的师生盟谊,这与以前的裙带关系一样,会阻碍政治,祸乱朝纲。”姚广孝点头:“是,科考的成功者登上仕途,并不一定会感激皇帝,所以科举上有句话说,一缘二命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连读书都放到最末了,可见对皇上这位殿试主持者自然就更无感激之情了。”朱棣叹道:“哎,如此这样,如何能忠心耿耿的为皇帝办事呢?!”姚广孝没有解答朱棣的疑问,自顾自的说道:“士子们千辛万苦步入仕途以后,自然就认为有理由控制权力。在这一些列的过程中,必然要结成各式各样的关系,考官与考生之间形成的师生关系,考生与考生之间形成的‘同年’或‘同乡’关系,同姓考生之间结成的同宗关系,等等。这些关系的形成,都在为文官们巩固和扩大他们的势力。”朱棣赞同:“朕也察觉,像江西集团的解缙、胡广、杨士奇、金幼孜都是江西人,可谓有‘同乡’之谊。”姚广孝道:“是,虽不见得一定结为集团对抗皇上,但是其门生故旧,必然会形成庞大的势力群体,左右政令实施与执行。”朱棣道:“少师言之有理,朕要不断告诫他们,勿要拉帮结派,妄图架空皇权。”姚广孝道:“皇上只要时时留意朝政局势,握紧权力,打压集团帮派,皇权还是会在皇上手里。”
胡濙深夜进宫面见朱棣,汇报追查建文帝的情况。朱棣询问:“胡濙,你日前的奏疏说在东明山追查,有没有踪迹?”胡濙额头冒汗:“臣得到的消息,是有一老僧疑似建文君,于是让密探们封锁了东明山的路上。”朱棣道:“那接着呢?不会还是没有追到吧?”胡濙答:“是,皇上。臣赶到后带人悄悄搜山,进了山上的东明寺,把里面的僧人挨个排查,都没有找到,也没有找到那个疑似的僧人。”朱棣道:“朕派你们追了几年,都是如此结果,难道他可以上天入地?神龙见首不见尾?”胡濙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那东明山在三条龙溪和京杭大运河连接处,交通便利,四通八达,确实难以围堵。”朱棣下令:“不管有多么难,让你的人继续守在东明山,一旦有消息,立刻去追查。”“是。”“你抽空再去审一审溥洽,他是建文君的主录僧,但一直矢口否认知道建文君的消息,还关在锦衣卫诏狱最隐秘的地方,你口谕给纪纲,是朕让你去审的。”“是,臣告退。”
这边胡濙前脚走,朱棣端起了茶要喝水,居然是空空如也。朱棣不悦道:“今晚谁当值?”外面急匆匆的进来黄俨,后面跟着宫女吕芳。朱棣看吕芳跟在后面,既尴尬又无奈。黄俨慌忙答应:“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朱棣指了指茶碗:“给朕奉茶。”黄俨一看是没有茶了,心中暗骂居然宫女没有顾上倒:“都是奴才该死,这就奉茶。”
吕芳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跪在地上。黄俨连忙指着吕芳:“还不快给皇上沏茶,快。”皇上和黄俨的指责,吕芳也不害怕,起身去倒水给朱棣。吕芳沏了茶,端到朱棣的龙案,岂料一不小心,衣角将皇上龙案上的奏疏给弄掉了一地,吓的黄俨紧张不已:“你个奴才,如何侍奉的皇上!皇上息怒。”吕芳也跟着喊:“请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吕芳慌乱一边说,一边赶紧跪下去捡,黄俨也一边指责一边去捡,两个人总算捡起来,放在了龙案上。
朱棣不甚高兴,对着吕芳:“无妨,你是累了吧?下去休息吧!”吕芳战战兢兢地躬身行礼:“是,奴婢告退。”黄俨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朱棣看吕芳走了,吩咐黄俨:“不要难为她,她也跟朕很多年了,回头在宫里给她找个轻点的差事。”“是。”
朱棣在徐皇后薨了之后,恭献贤妃权氏也去了,幸好朱棣还有两个心爱的妃子,一个是苏州的昭献贵妃王氏,一个是张辅的妹妹贵妃张氏居住在万春宫,但王氏更有贤德,侍奉朱棣和徐皇后很恭谨,一直为朱棣所倚重。现在权氏不在了,朱棣心情郁闷的时候,偶尔就到昭献贵妃王氏的景福宫来。
王氏跪迎朱棣:“臣妾多日不见皇上了,龙体可安泰?”朱棣道:“朕还好,最近不到边关,风湿的毛病就没有再犯。”王氏给朱棣沏茶:“那就好,看来太医用药还是对症了。”朱棣点头:“是啊,盛启东是朕身边用了十几年的御医了,朕相信他,他的医术也高明。”
王氏缓缓张口:“是,臣妾本不该干政,但是有几言不知道该不该说。”朱棣道:“有话就但说无妨。”王氏道:“是,皇上,臣妾听说皇上斥责了汉王,还削了护卫,杀了属官。”朱棣道:“嗯,这个朱高煦简直是得寸进尺,朕这么做,还算是轻的。僭越是大罪,朕还给他保留了王爵。”“二殿下做事一时鲁莽,皇上自然不要与他计较。”“如果不是炽儿劝朕,朕就要废他为庶人。”“皇上万万不可轻废汉王,这不是惹来满朝非议吗?”朱棣笑笑:“非议?朕还真不怕这些,只是朕担心他谋逆,朱高煦听说朕敬慕唐太宗,就也处处效仿。如果他能效仿的对,还成了,但是他如果效仿了“玄武门之变”,那这大明朝江山岂不是陷入了风雨飘摇?”王氏道:“皇上思虑全面,臣妾望尘莫及。”
朱棣欣慰:“哎,你与徐皇后颇为相似,不涉朝政,只是提出建议,朕很欣慰。虽然朕之前宠幸权妃,但是她厌倦政事。现在后宫事务交给你打理,朕很放心。”王氏回忆道:“当年权妃,玉箫吹的美妙,臣妾记得当时宫中流行的那宫词歌咏:‘琼花移入大明宫,旖旎浓香韵晚风。赢得君王留步辇,玉箫嘹亮月明中’。”朱棣听着诗,不由得陷入了对权妃的思念之中。
浙江按察使周新以善决狱名播天下,肃清了很多冤假错案,深的老百姓爱戴和拥护。按察使的下属分巡道官员马庆前来禀报:“周大人,刘江正在浙江,到处索贿受贿。还请按察使大人主持公义,铲除奸佞。”周新小心翼翼道:“刘江,他可是纪纲的手下?”马庆忧虑:“正是啊,大人,是纪纲的手下,大人如何决断?”
周新猜出来马庆是害怕自己不敢管,会置之不理,便宽慰他:“马大人,你应该知道我周某人的脾气,这样的小人,贪赃枉法,鱼肉乡民,我能不管不问吗?”马庆道:“是,大人刚直不阿,肯定会处置。”周新道:“你带人,拿着本官的令牌,现在就去抓人,不管他是谁,只要犯了法就要查办,谁阻拦,也一同缉拿。”马庆兴高采烈的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吕芳让皇上不悦,自然免不了被司礼监问责。黄俨道:“吕芳,当年你是皇上在靖难时候,看你们父女可怜,收留你们,幸好徐妙锦郡主照顾,你才有机会伺候皇上。”吕芳给黄俨跪下叩头:“大总管,奴婢这么多年能伺候皇上,自然是感激不尽。请大总管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已经是无家可归了。”
说罢,吕芳泪水涌了下来。这个时候,卜才从司礼监里面出来,看到里面这一幕,就顺便走了进来。黄俨看他哭起来,更是不高兴:“别哭了,哭的咱家心烦。”吕芳这才制止了哭泣。卜才给黄俨行礼:“见过大总管。”黄俨看是卜才,也没好心情:“哟,是卜公公啊,你不是在皇上那伺候吗?咋回来了?”卜才答:“这不是快过节了吗?皇上让奴才把赏赐各个后宫妃嫔的东西,安排人送过去,也算是皇上的心意,刚办完,奴才马上就回乾清宫,路过这里。”黄俨道:“皇上交代的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办。对了,你来的正好,咱家听说你跟吕芳是同乡,那你看她在乾清宫伺候不好皇上,该如何是好?”吕芳道:“求大总管再给一次机会。”
卜才看了看地上泪水涟涟的吕芳,心有不忍。虽然平素来往不多,但是他看不惯黄俨这么整人,好歹也要为吕芳讨个人情,不得不低头向黄俨,为吕芳说情:“大总管,吕芳伺候皇上多年,倒也无大的差错,如果贸然处置而失当,皇上会不会怪责大总管呢!”黄俨心里知道,皇上那还没有想打发吕芳走,只是一时气头,现在卜才肯为了吕芳,向自己低头,他心里一阵窃喜:“哟,连皇上身边的红人都为她求情,这丫头面子不小啊,卜公公这是向杂家低头保吕芳啊。”卜才心里不满,但是脸上陪着笑:“是,您是大总管,奴才哪有不向您低头呢!”黄俨道:“平素卜公公可是趾高气扬啊。”
卜才一边赔笑一边频频低头哈腰。黄俨饶过了吕芳:“也罢,吕芳,既然卜公公这么有心,替你说情,杂家就饶恕你,为了小惩大诫,就罚俸半年吧!”吕芳听了很高兴:“谢谢大总管,谢谢大总管。”黄俨吩咐:“可听话了,以后当值机灵点,再惹皇上不高兴,就不会这么草草了事,你是老人了,宫里的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吕芳道:“奴婢知道。”
卜才看黄俨总算是罢休了,也很欣慰:“还是大总管处事得体,恩威并用,奴才佩服。”黄俨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我跟皇上多少年了?你还嫩,多学着点。”卜才心里不服,咬牙切齿:“那是,那是。”黄俨打发二人:“还不赶紧走,皇上那边还需要人呢!”卜才搀扶起吕芳,唯唯诺诺地答应:“是,大总管,奴才们告辞。”就这样,两个人出了司礼监,黄俨看着他们离开,一阵阵的讪笑。
卜才算是保了吕芳一次,吕芳的心里自然对卜才感激不尽。卜才跟吕芳出了司礼监,卜才朝地上连连的“呸,呸”,骂道:“他奶奶的,什么玩意,等着瞧。”吕芳向卜才行礼:“奴婢感谢卜公公相救。”卜才扶起她:“谢什么,这老乌龟,杂家早看不惯他了,今日还要整杂家同乡,看以后我不收拾他。”吕芳看了看,四下无人,摆手让他轻点说话:“他是大总管,跟随皇上多年,谁敢惹他啊,你也不要以卵击石。”卜才不服气道:“以卵击石,你是瞧不上我啊?”吕芳道:“卜公公,奴婢没有瞧不上你,只是你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奴婢现在不招皇上待见,别为了我,得罪了大总管。”卜才愤愤道:“我们是互相看不上对方,他如果不是忌惮我曾经为皇上立过功,还受皇上信任,不一定早把我赶出皇宫了。”“大总管根基深,后面有赵王殿下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赵王,我不能有汉王?!”“别乱说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要去伺候皇上呢!改日再说吧!”卜才点头:“好,改日我去找你。”吕芳点点头,两个人分开。
自打马庆走了,周新就在府里焦急的等着他的好消息。结果马庆是兴高采烈去,垂头丧气的回来。周新看马庆什么人都没有带回来,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很奇怪:“马庆,人呢?刘江呢?”马庆拱手,交付令牌:“大人,是属下办事不力,让那刘江听到了风声,向河边跑。属下带人追过去,他已经驾船跑了,射了很多箭过去,隐约看到,他好似中箭了。”周新叹道:“哎,只是中箭,可惜了。”马庆继续报告:“只是他收受的银两,已经带回来了,请大人发落。”周新斩钉截铁道:“那都是不义之财,全部上缴国库。”“是。”
周新看到马庆失望的样子,拍拍他:“好了,以后还有机会抓他,过几日,我要进京办事,会趁机禀告皇上的。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马庆道:“是。”
卜才回到乾清宫,看朱棣对着奏疏在发脾气。卜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皇上,皇宫赏赐都已经安排人分发下去了。”朱棣点点头。卜才将朱棣龙案上的奏疏都收拾好。
朱棣指着奏疏:“卜才,你听说过大象要吃五谷杂粮的吗?”卜才被朱棣这么一问,突然有点愣住:“回皇上,畜生偶尔吃粮食,但是这大象,奴才只知道他一般以草和树叶为主,很少吃五谷杂粮。”朱棣道:“这就对了,朕的御马监里有一个进宫来的白象,应该是极其珍贵,但是御马监的官员上折子说,要给他喂食五谷杂粮,这些人坐食膏梁,衣轻保暖,岂知百姓的艰难?居然计算出一头象一日要喂的谷物,比农夫数口之家一日之食都多,简直混账透顶。”卜才在一边连连点头:“皇上责骂的是。”朱棣让卜才传令:“你去告诉御马监的官吏,朕为君,职在养民,尔等上这样的折子,为大象讨要谷物,是想让朕失去天下民心,以后如果敢再这么行事,一定严惩。”卜才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这天,夜深人静,纪纲一个人悄悄的到了英国公张辅的府外,叩门。门房的人出来打开门:“深夜了,老爷已经歇息,请回吧!”纪纲靠近门房:“请通报一声,就说汉王殿下派纪纲前来拜见。”门房听到汉王,纪纲,这四个字,一时就紧张起来:“哦,是纪大人啊,您等候,我去禀告一声。”纪纲点头,门房关了门。
纪纲看看四下静悄悄的,焦急的等着。一会门开了。门房出来:“纪大人,请,老爷在客厅等候。”纪纲闪身进了英国公府,直奔中厅而去。
张辅虽然贵为国公,但是对纪纲这号人,一向是敬而远之,但今日他代汉王来,不由得不能不接待。张辅看纪纲进来,起来迎接:“纪大人,深夜到府,想必是有急事,来,里面请。”纪纲躬身行礼:“纪纲见过英国公。”张辅扶起纪纲:“来,纪大人,里面请。”
两个人进了中厅,仆人倒上茶,都退了出去。张辅问道:“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是何事?”纪纲把话挑明:“国公,纪纲是奉了汉王的命令前来的。”“老臣听说汉王被皇上斥责,几日都在府里闭门思过,可有此事。”“是啊,所以王爷不便亲自前来,让我面见国公。”“昔日我与王爷靖难中,一同出生入死,才保皇上登基。”“但是皇上许诺的誓言没有兑现,将太子之位给了大殿下。”“这件事老臣也向皇上争取过,希望二殿下能够即位太子,只是朝臣议立大殿下的势力太过强大,臣无能为力。”“这些王爷都知道,现在王爷被皇上削去了护卫,势单力薄,假如王爷有机会重登太子之位,国公是否支持?”
张辅听完一惊:“这是汉王殿下的本意?”纪纲点头。张辅谨慎道:“这可以是妄图谋逆?此乃大罪啊。”纪纲道:“所以请国公思量好,再做回答。”张辅不解:“汉王殿下为什么找我呢?我手中可没有他造反的兵啊,交趾回来,兵马都由京军接掌,手中只要这几十名护卫。”纪纲道:“国公虽然不亲掌兵马,但资历出众,是肱骨之臣,只要有国公振臂高呼,必然朝中武将应者云集。汉王就的看中国公的这份号召力。”“这是非同小可的事,容我想想。”“此事不急,还不到汉王殿下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到了那一刻,必然要国公做出决定了。”“明白。”
纪纲不敢多待,站起来,告辞而去。张辅拱手相送,看他出了府,才长吁了一口气。
卜才悄悄地到了贾氏的寝宫,偷偷的溜了进去,贾氏正在看皇上给的那行赏赐。贾氏看到卜才溜进来,也不搭理他。卜才觉得奇怪:“平时我进来,你都是笑脸相迎,今天这是怎么了?”贾氏白了一眼卜才:“听说,你去了燕春楼?”
她这么一问,让卜才脸立马变绿了。卜才紧张道:“你是听谁说的?”贾氏道:“你那点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纪纲把你给奚落了吧?丢人都丢到那去了,哈哈。”卜才上去抱着贾氏:“纪纲这厮,早晚老子收拾他。”贾氏挣脱开卜才:“得了吧!你还是少出去丢人现眼吧!来,你看看这都是皇上赏赐我的,怎么样?!”卜才不屑一顾:“哼,我早知道,还是我安排的,你能这么多,是我多给你私下分的。”贾氏撇了一眼卜才:“是吗?那你说臣妾还得感谢你了。”
卜才凑了上去,被贾氏推开。贾氏奚落道:“你就是奴才,替皇上分东西,这里哪件是你的?都是皇上的。”卜才指着贾氏:“真是忘恩负义,现在嫌弃我是奴才了?”“你本来就是奴才。”“你……。”
卜才气的无话可说,贾氏继续喋喋不休:“权妃死了,吕氏也死了,宫里再没有人能够侍宠而骄了,现在张氏,王氏跟我一样,平等了,她们会哄皇上开心,我也会,我要重获皇上宠幸。”卜才瞪大了眼睛,伸直了脖子:“你说什么?”贾氏得意道:“我要重获皇上宠幸,你没有听见?”卜才道:“你就别做梦了,皇上还会继续宠幸你?人老珠黄。”贾氏一脸不悦,瞪着卜才:“你个狗奴才,敢对臣妾无理?!今天我就告诉你,以后我这宫里你不要来了,我会邀皇上时不时的过来,想死你就再偷偷溜一次试试!”
卜才看贾氏这是翻脸了,居然还骂自己狗奴才,在贾氏眼里,自己依然永远是奴才,让卜才很是恼火,扭头离开了贾氏的寝宫。贾氏在后面高兴了笑了起来。
胡濙夜里进了锦衣卫的诏狱,纪纲带着锦衣卫镇抚庞英,在诏狱等着胡濙。纪纲拱手道:“胡大人,如何亲自来诏狱?”胡濙道:“纪大人,皇上下了口谕给纪大人。”接着胡濙看了看纪纲的手下,锦衣卫镇抚庞英。纪纲明白他的意思,将庞英打发走。
纪纲躬身:“纪纲在此,请大人吩咐。”胡濙道:“纪大人,皇上派胡某提审‘天’字第一号牢房之人,纪大人予以配合。”“天”字第一号牢房关的是溥洽,纪纲是知道的,只是很多年没有提审他了。纪纲答道:“是,纪某这就带大人去见他。”胡濙拦住纪纲:“不用纪大人费神,皇上交代的事,只要我一人提审,纪大人带路即可。”
纪纲也知道胡濙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为皇上办着秘密的差事,得罪不起,就亲自带路:“胡大人请。”胡濙跟随纪纲向诏狱的“天”字号走去。
锦衣卫诏狱的“天”字第一号牢房,真是可谓密不透风,守卫森严,过了重重的门,才终于到了,这里阴森恐怖。纪纲带着胡濙到了“天”字第一号,纪纲将牢房打开,借助微弱的光,胡濙可以看到一个人披头散发,背着面壁思过一般,口里是念念有词,丝毫不为外界情况所动,这就是关着的建文帝的主录僧溥洽。
纪纲指指里面:“胡大人,里就是‘天’字第一号,请进。”胡濙看了看,对纪纲道:“纪大人请回。”纪纲知道,这关的溥洽是重要人物,皇上让胡濙审,自然不能插手,于是知趣的退了出去:“是,胡大人请。”
胡濙待纪纲离去,迈步进了牢房,望着背部,拱手行礼:“大师有礼了,胡濙见过大师。”面壁的人,还是一声不吭。胡濙思量一番,缓缓张口:“胡濙次来,别无他事,只是有关于建文君……。”
当胡濙提到建文君的时候,面壁的溥洽转过头。胡濙见他已近年迈,头发垂肩,脸色惨白。溥洽见来人不认识,细细打量:“阿弥陀佛,施主是何人?”胡濙答:“在下胡濙,奉皇上旨意问询大师。”溥洽哈哈大笑:“皇上?你说燕王?哈哈,他也配做皇上。”“溥洽,休要放肆。”“胡濙,贫僧不管你是谁,皇上只有一个建文帝。”“我不与你理论,皇上要我问你,你最后见到建文君是什么时候?”“建文君?你真是放肆,对建文皇帝如此不敬,说建文君,真是岂有此理。”
建文君是朱棣刻意避开建文帝而使用的称呼,这么称呼肯定是在降低建文皇帝的级别,溥洽自然不答应,不高兴。胡濙再次问道:“大师,我再问你,你最后见到建文君是什么时候?”溥洽道:“这些问题你们都问过无数次了,贫僧也回答了无数次,你还要知道?是吗?”胡濙道:“是,大师,劳烦大师相告。”溥洽无奈:“好,那贫僧再说一遍,你听好了,以后贫僧再不开口说了。”
胡濙屏住呼吸,仔细听着。溥洽道:“贫僧那日看到大火,就惊慌失措的赶了过去,看到宫里是一片狼藉,人心惶惶,就赶去找皇上,只见宫门紧闭,里面大火四起,浓烟滚滚,贫僧招呼人救火,已经来不及了,哎。”溥洽说到这里,已经泪水洒了下来,胡濙没有听到建文帝的下落,着急的催问起来:“那大师,皇帝您见到没有?是不是在里面?”溥洽止住了悲痛,反问道:“你们接二连三的问,就是觉得他还活着,是不是?”“这个……,胡某就直言,只能说生死未卜,所以才一直关着大师。”“生死未卜?真希望皇上还活着。”“只要大师将知道的信息告诉我,我尽力去寻找,让你们重逢。”溥洽哈哈大笑:“你这是在骗贫僧,那朱棣能让建文皇帝活着,别说我不知道建文皇帝去了哪里?就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他是太祖皇帝的皇位继承人,那朱棣呢?他是谋权篡位的小人,我是不会与小人合作的。”胡濙道:“你,放肆,真是大胆。”
溥洽继续大放厥词:“哈哈,还有那道衍和尚,一个出家的僧人,助纣为虐,祸害了这大明的天下,真是罪孽啊,罪孽。”胡濙道:“道衍大师已经被皇上还俗,但是他依然住在普济寺,平时吃斋念佛,以天下苍生为念,不似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却顽固不化,为已经过去很久的建王朝忠心耿耿。”溥洽道:“每个人选择的路不同,我与他已经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胡濙叹道:“哎,据我所知,姚少师向皇上求情几次,都想让皇上释放你,他心里是一直惦记大师 ,毕竟你们以前同为太祖皇帝选的主录僧,且相识很久。”溥洽摇摇手:“不要提他了,你也走吧!建文皇帝我不知所踪,以后安心让我礼佛念经,也为靖难死去的人超度。”溥洽说完,转过头去,继续面壁,念起经文来,不再理会胡濙。胡濙看溥洽是不会再说什么了,只好悻悻而归,离开了牢房。
鞑靼势力衰微,但是瓦刺却一家独大,让朱棣忧心忡忡。他召集了熟悉北京事务的郑和、张辅、胡广、杨荣和金幼孜来乾清宫议事,户部尚书夏良吉也被召来。郑和开口:“皇上,蒙古游骑,骚扰起来不胜其烦,若想根除,边疆须常备大军,深入其腹地剿灭才可以,否则对方修养一阵,又像野草般疯长起来了。”胡广道:“可我明军大都在南京周围拱卫京师,哪有什么多余兵力戍卫北疆?”杨荣附和:“就算从京师调兵,等赶到山陕一带也就晚了。除非国都迁到北京,那样,数十万精锐京军随时可守可攻,对蒙古人的威胁才大。”张辅也劝谏:“皇上,国都不能妄动,有伤国家根基不说,单只把国都迁到敌军兵锋之敌就是危险万分,此法万万不可。”杨荣道:“天子守国门,也不是不可。”
郑和持有不同意见:“皇上,北京是皇上的潜邸,根基稳固,不像南京,建文君的旧臣颇多,对皇上不满的人是大有人在,靖难后流窜的余孽在南方活动的还有不少。”朱棣点头:“三保说的是。”金幼孜见朱棣心中有所盘算,便申明难处:“皇上,大部分官吏是江南士绅,要他们离开故土,远赴塞外,很难情愿。”朱棣道:“这个要慢慢安抚游说他们。”张辅道:“国都选在南京,是太祖所定,不能妄改,万一迁都,恐怕伤及南方朝臣的心啊。臣读史书,迁都也有不利的朝代,比如汉朝国都从长安迁到洛阳,晋朝的迁都,都致使国势不振。皇上请慎重考虑。”
此言确实持重,朱棣点头赞同。杨荣道:“汉、晋两朝国势衰落,乃是人为,非迁都之过,国都当然要选在重地、要地。”郑和也历数起史上的朝代:“历代以来,国都在北的国家强大,国都在南的容易衰败。”
朱棣道:“太祖在时,也曾有过迁都的念头,本在凤阳营造新都,后来终究觉得凤阳风水不佳,地方偏僻,不是建都之所。”胡广道:“臣以为,西安或北京都是建都佳所。不过西安自唐以来就不再建都,王气已衰,不如北京好。北靠燕蓟,西倚太行,东临渤海,南控中原,实在是一等一的好地!何况,前元大都为刘秉忠规划,布局和搭配妙绝。若要迁都,也省却不少筹划力气。”夏元吉道:“目前北京宫殿修建已经花费巨资,现在国库空虚,打仗的花费都不够,再建造,国库实在是捉襟见肘。”
朱棣总结道:“都察院给朕上的奏疏中称北京山川形胜,足以控四夷,制天下。朕也这么认为,龙兴之地,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南俯中原,沃壤千里,山川形胜,足以控四夷制天下,诚帝王万世之都。朕意已决,明日上朝既宣布,待北京宫殿建造完毕,即迁都北京。”几个大臣见已经无法阻拦,只好遵旨。这算是愁坏了户部尚书夏元吉。
纪纲在府里花天酒地的饮酒,听着小云唱曲,看着舞姬跳舞,锦衣卫镇抚庞英也在一边伺候。这时刘江捂着胳膊,哭着就冲了进来:“大人,要给属下报仇啊。”
纪纲看刘江受伤回来,胳膊缠着绷带,渗出了血,也莫名其妙。纪纲让歌姬舞姬都下去:“刘江,你这去给我收银子,为何还挂了彩回来?出什么事了?银子呢?”庞英也说:“谁伤了刘大人?”刘江答:“听我慢慢说,大人,银子收了,但是都落在杭州了。”纪纲询问:“那你的伤呢?谁伤了你?”刘江道:“这都是浙江按察使周新搞的鬼,他命人去抓拿我,我听到风声,就跑了,银子也顾不得带,结果被他们追赶,还向我射箭,给射中了。”纪纲盘算:“周新,我与他素无过节,为什么要针对我?看来是活腻了,那就走着瞧。”庞英劝谏纪纲:“大人,这周新口碑甚好,皇上也青睐有加,要对付他,是要花心思,下功夫的。”纪纲不以为然:“谁敢跟我纪纲作对,见佛**,见鬼杀鬼。”刘江道:“大人,银子肯定都被他给侵吞了,大人要给我报仇雪恨。”纪纲道:“好,你放心,这个周新我饶不了他。”“大人,要先下手为强,不能让他有机会对付咱们。”“你说的是,我见了皇上一定参他。”
夏元吉出了乾清宫,心里一直对建造北京宫殿的费用,心里不安,就拉着胡广、杨荣、金幼孜这三个内阁的大臣到户部商议。夏元吉拱手:“三个大学士,皇上扩建北京宫殿已是定居,但是这银子却所剩无几啊。”胡广推脱道:“夏大人,你是掌管帝国财政的户部尚书,皇上既然决定建造,银子还是要你筹措。”杨荣道:“我们也知道也难为了夏尚书,只是我们几个虽然是内阁学士,但是还没有你官阶高,能替你做点什么呢?”金幼孜道:“是啊,夏大人。”夏元吉愁容满面:“紫禁城肇建在地广人稀的旷野,可是钱从哪里来呢?愁啊。”
大家一时都陷入沉思。金幼孜道:“昔日建京师,有沈万三,现在没有一个地主老财主了。”夏元吉试探性的说道:“是啊,如果你们没有主意,我有个想法,你们看可行吗?”胡广道:“说来听听。”夏元吉无奈:“若皇上逼得无法,那臣只好在盐税上打主意了。”杨荣道:“盐业是朝廷控制经营的,你的意思的要放开?那些商人们对此早望眼欲穿。”金幼孜劝诫:“这样不合祖制吧!”胡广道:“太祖皇帝的时候,有所谓‘开中’的办法,让有投资热情的商人们,送米进官仓,换取一种类似朝廷特批经营证的东西,也就是‘勘合’,再拿着‘勘合’到产盐区领盐。”杨荣道:“商人们利用‘勘合’,可以赚钱,朝廷也拿到了米,也可以卖到钱。”胡广附和:“是啊。”夏元吉道:“所以以后想在盐业渔利的商人们,必须到北京来,只有在北京,才能用粮食换‘勘合’。”胡广也发现了好处:“嗯,你这样一来北京的米仓迅速充盈,米是可以换钱的,而且商贾云集,北京也要发达起来。”杨荣道:“税收增多,紫禁城就获得了营建资金,一举两得。”夏元吉微微一笑:“既然几个内阁大学士,也觉得可行,那咱们就试试。”金幼孜兴奋道:“好,我支持。”大家一致通过,就由夏元吉着手开始了北京宫殿资金的筹措。
贾氏一心想重新获得皇上的宠幸,于是不在与卜才勾勾搭搭,卜才看在贾氏那得不到一点便宜,就趁吕芳不受皇上待见之际,来找吕芳。卜才悄悄地敲开了门,吕芳打开门,出来看,看是卜才,惊诧道:“是卜公公啊,这么晚,有事?”卜才边比划边往里面进:“进去说话。”于是不经过吕芳的允许,卜才就硬生生的闯了进去。夜深人静,吕芳也不敢大声阻止,看四下没人,就只好无奈的进去,关了自己的房门。
卜才冲进去,就一屁股坐在床边,不挪窝了。吕芳关好了门,走进来:“都这么晚了?卜公公有什么吩咐?我还要休息你?明天还要伺候皇上。”卜才道:“哎,看你说的,我们的同乡,咱家就不能来看你了?”吕芳道:“能,当然能,只是现在这么晚了!”卜才站起来,拉住吕芳的手,吕芳要挣脱,但是甩不开。卜才对她悄声说:“吕芳,咱家现在是司礼监的人,你也知道皇上信任我,只要你跟我好了,有你的好处。”卜才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副玉镯子,吕芳想拒绝,被卜才给戴在了手上。卜才看着玉镯子,高兴的笑了。
吕芳低头:“卜公公,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卜才道:“贵重?!这你还真没有说错,这都是王公大臣孝敬咱家的,咱家无亲无故,就给你了,咱家还有很多好玩意,只要你跟了我,就都是你的了。”吕芳还是想拒绝。卜才脸上不高兴了:“你要知道,现在黄俨那老东西处处不待见你,皇上那你也不宠幸你,你以后想在这宫里立足,只有跟我,明白吗?”
吕芳知道,现在黄俨看自己不顺眼,如果再没有卜才做靠山,恐怕还真难存活了,心里开始动摇了。卜才看她在犹豫,一把抱过来:“以后我让你做女官,这宫里的宫女让你管,咋样?!还有我那些金银珠宝,都归了你,如何?!”吕芳在无奈中就范了,卜才扒开吕芳的衣服,将她摁倒在床上。
朱棣召集了各省的布政使和按察使都参加朝会,朝堂上他要宣布迁都的事,他料想会有阻力,但是决定谁反对就处理谁,以强力的手段打击那些反对的人。朱棣道:“众位爱卿,自从永乐四年,朕让维修北京宫殿,到建造北京宫殿,已经初具规模,朕长久以来,一直想着迁都事宜,经过与内阁大臣反复商议,朕决定待北京宫殿完毕,迁都北京。”他的这一宣布,除了知道确切消息的人之外,都非常震惊,朝堂上炸了窝一样,议论纷纷,反对者居多,赞同的甚少。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争执。尤其是朱棣看到,武将们多有反对之言,令朱棣忧心忡忡。这个时候,河南左右布政使周文褒和王文振毅然一起出班启奏朱棣。周文褒道:“皇上,从南京迁都北京,这南北转运花费巨大啊,臣不同意迁都北京。”王文振附和:“是啊,皇上,北京建都位置不便利,再说营建劳民伤财,臣也反对迁都,请皇上三思。”朱棣看到有反对的,他非常不快:“大胆,你们两个人身为河南左右布政使,居然互相勾结,诋毁朕的决议,来人。”大殿门外的侍卫上来。
周文褒、王文振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不敢诋毁皇上。”朱棣下旨:“将他二人贬谪到均州,去做佃户,拉出去。”侍卫答:“是。”然后一拥而上,将周文褒和王文振架了出去。群臣都不敢再议论了,尤其是那些反对的,更是闭上了嘴巴,不敢吭声。
朱棣对着群臣:“你们还有反对的吗?”群臣哑口无言,跪拜道:“臣等谨遵懿旨。”朱棣道:“这就好,北京河山巩固,水甘土厚,民俗淳朴,物产丰富,诚天府之国,帝王之都。迁都北京,还可以抵抗蒙古南下。况且现在河道疏通,漕运日广,商货辐辏,百货充盈。以后再妄议北京不适合做都城者,定严惩不贷。”“是。”
女道士唐赛儿出现在京师,昔日纪纲曾经派手下要抢她,如果不是徐妙锦解围,就已经被纪纲给抓回去了,这次她回来,要报仇,惩治纪纲。纪纲带着两个随从穿街而过,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情,随从更是吆三喝四的赶走行人。唐赛儿慢慢的接近了纪纲,她抽出了随身带着的刀,要冲上去。
正在这时,一个人闪出来,一把将唐赛儿给拉了回去,躲避一边。也在这个时候街上冲出来一队缇骑,都是锦衣卫的人,来到了纪纲面前。唐赛儿扭头看,拉住自己的人,正是浙江按察使周新,他赶到京师办事,再去面见皇上,参纪纲。劝阻周新:“姑娘不要鲁莽,你看,如果你一刀砍不到他,你就要被这些锦衣卫的人给撕碎了。”唐赛儿也是捏了一把汗,还真是,不偏不倚,锦衣卫就出现了。唐赛儿拱手:“谢谢大哥救命之恩,不知道,如何称呼?”周新道:“谢什么,在下周新。”“周新,你是不是官府的人?”“姑娘为何能猜出在下是官府之人?”“周新,我只知道名动天下的浙江按察使叫周新,所以我冒猜的。”
周新呵呵一笑:“那在下就不隐瞒了,在下正是那个浙江按察使周新。”唐赛儿很激动,拱手道:“还真是你,久仰久仰。”周新道:“姑娘不要这么客气,虽然我是官府中人,但是对纪纲的行径甚为不齿,纪纲此人,人人得而诛之,只是我们不能硬来。”“我有什么办法?此前差点被其侮辱,等了几年,我是来报仇的。”“姑娘真有志气,在下佩服,实不相瞒,这次进京,我就向皇上参纪纲,一定要让皇上明白,此人是奸佞小人,作恶多端,不能再任由胡作非为了。”“皇上,皇上宠信的都是这样的人,前面有陈瑛,现在有纪纲。”“不能这么说,皇上是英明圣主,他自然明辨是非,会惩治这个纪纲的。”“但愿吧!”“好了,姑娘,我要赶去吏部报道,改日再见。”“再见。”
迁都虽然在朝堂上通过了,但是朱棣知道,这是高压下的结果,私下里肯定还是有很多不满和反对的,尤其是武将们,如果处理不好他们,恐怕就容易生出乱子来,于是他找来姚广孝在乾清宫商议。
朱棣担忧道:“今日朕宣布待北京宫殿完毕,迁都之事,朝堂上反对者居多。”姚广孝道:“这皇上应该是早已经料到了吧!”朱棣点头:“是啊,朕当然心里也清楚,只是朕观看,武将反对者更多,让朕心里担忧。”姚广孝道:“臣明白皇上的心意,生怕武将有变。”“是啊。”“依臣看,这些武将还不算可怕,我大明,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首官要员都是由进士出身的文官担任,即便在兵部,担任尚书、侍郎、郎中、主事等职的都是文官,武官的最高职务为五军都督与驻防各地之总兵,他们只负责军籍与卫所的管理,而无调动与指挥军队的权力。”“皆因太祖要求将卫所中的军官经常调动,将不专兵,兵不受将。”“是,就是在战事发生期间,有由文官担任的监军御史,对武将进行监督,以免他们虚报战功。武将除了效命疆场之外,在军事上很难有所作为。”“所以朕担心,文官对武将的压制,引起武将对文官的反抗,还有他们不能一起合作共事。”
姚广孝又告诉他另一个问题:“皇上说的是,就怕遇到战事不能合作,但是眼下还有一个事更可怕。”朱棣不解:“是什么?”姚广孝道:“二殿下汉王。”“跟煦儿有什么关系?”“臣秘密得知,汉王派了纪纲在到处联络武将,尤其是那些带兵的武将,还有军功卓著的英国公张辅,都在汉王的拉拢之中。”“这个朱高煦,刚削了他的护卫,杀了属官,居然还不安分。他这是要做什么?”“臣还不得而知。”“难道是想造反不成?!”“这个,臣不敢揣测。所以朝中武将反对,与汉王殿下在背后鼓动,或许也有关系。”“真是家贼难防,这个逆子,好大的胆子,现在居然要拉拢朕的兵马,简直是丧心病狂。”“汉王是个威胁,皇上要谨慎处置,及早处置。”“少师言之有理,朕不能容忍他这么胡作非为,大逆不道,待来日与大臣商议,一定要将他打发到别处去。”
第二日,朱棣上早朝。礼部郎中周讷出班奏曰:“启奏皇上,今天下太平,四夷宾服,民物阜丰,请皇上封禅泰山,刻石纪功德,垂之万世。”礼部尚书吕震道:“皇上圣德神功,昭格上下,应该接受周讷的奏请,以向天地报功。”所谓“封禅”,就是在泰山顶上筑土为坛以祭天,称禅梁父,合称封禅。
胡广道:“皇上,古代帝王有大功德,致天下太平,便去泰山封禅,以向天地报功。秦皇,汉武皆曾封禅,《史记》有《封禅书》以纪其事,臣以为,皇上功高盖世,可以去封禅。”金幼孜也附和:“现在国势强盛,皇上的文治武功足可与古代杰出帝王相比,臣也建议封禅。”朱棣认为这是无益之举,不仅未答应,反而还将他们教训了一通:“今天下水旱民间时常有,朕每次看到郡县的上书,都很痛心,岂敢自称太平之世?你们说圣主都封禅,那唐太宗就没有封禅,魏征也没有劝唐太宗去封禅。你们为何不向魏征学习呢?”他的话,让满朝文武大臣都汗颜,无地自容。
朱棣道:“封禅是大礼,要兴师动众,还要花费很多钱财,对治理国家也没有什么用处,以后尔等就不要再提了。”众臣道:“是,臣遵命。”
朱棣下了朝,回到乾清宫。纪纲走进来,拜见皇上:“皇上,臣要参劾一人。”朱棣奇道:“哦,起来说话,你一贯不是直接抓人吗?今日参劾起人了,是谁啊?”纪纲道来:“浙江按察使叫周新,此人为官骄横,目中无人,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在浙江制造了很多冤假错案。”朱棣询问:“周新,朕听闻他是处置冤假错案的高手,肃清了浙江积累多年的冤案悬案,你为何说他制造了很多冤假错案?”纪纲诬蔑道:“皇上有所不知,此人贪图功名,为了捞取美名,故意翻出来陈年旧案,为了贪功,将许多清白之人硬诬陷为冤案悬案的凶手,以此上报结案,来邀功领赏。”朱棣不是很相信:“真有这样的事?”纪纲道:“不仅仅如此,他多次私下索要贿赂,近日还向浙江布政使移交了大批金银。”朱棣很是愤怒:“如果真如你这么说,此人如此贪墨,要严肃处置,去,着周新进京见朕。”纪纲适时道:“皇上,臣听说周新已经刚刚到了吏部,正在办事。”“到了吏部?那就好办了,纪纲,你去带周新来见朕。”“是,臣这就去办!”
朱高炽在乾清宫候着,看纪纲出去了,才进来拜见朱棣:“儿臣见过父皇。”朱棣抬手:“炽儿,起来吧!父皇近日又想念冯乳母,就赠乳母冯氏为保圣贤顺夫人,她的丈夫王忠为后军都督府左都督,谥恭靖,享太庙。”朱高炽道:“是,儿臣遵旨。”朱棣下旨:“你身为皇太子,就代朕去太庙祭奠吧!去吧!”朱高炽答应:“是。”朱高炽刚迈步出去,就看到纪纲带着周新进了乾清宫,还被五花大绑,还受了伤,嘴里被白布塞着,支支吾吾的来到乾清宫。朱高炽心里一急,连忙离开了乾清宫,向外奔去。
朱棣看了看被绑的周新,就指着周新的伤,责问纪纲:“纪纲,这是怎么回事?”纪纲道:“回皇上,臣奉旨缉拿周新,但是他拒不就范,嘴里还直骂骂咧咧,于是锦衣卫就打了他,还堵住了嘴。”朱棣下令:“将他松开,取下嘴里的布。”“是。”纪纲将周新松绑,去掉嘴里的白布。
周新立刻跪倒在地,大声陈诉:“皇上,臣冤枉,臣不知犯了什么罪,被锦衣卫纪纲缉拿。”朱棣询问:“是朕让纪纲拿你的,朕问你,你在浙江是否贪墨银两?”周新道:“回皇上,臣不曾拿人一文钱,更不会贪墨银两。”朱棣继续询问:“那近日你向布政使交的那批金银是哪里来的。”周新回答:“那是纪纲手下刘江在浙江贪墨所得赃款,上交国库。”纪纲急忙进谗:“皇上,不要听信他谗言,臣从没有派刘江去浙江,更没有收金银之事,请皇上明察。”朱棣听信了纪纲的话:“周新,你简直是一派胡言,分明是你生怕事情泄露,故意栽赃给纪纲。”周新道:“皇上,纪纲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却缉拿无数清白之人,草菅人命,强抢民女,贪赃枉法,陷害忠良,干尽了坏事,臣要参他,请皇上查纪纲之罪。”纪纲跪下与周新对峙:“皇上,您听听,这是血口喷人,颠倒黑白,周新分明是反咬一口,请皇上处死周新,以正视听。”周新不服,仗义执言:“皇上规定按察司行事,享有和都察院一样的权力,臣擒拿奸恶,为什么要降罪于臣?那刘江是纪纲手下,在浙江索要金银,臣是按职责缉拿刘江,不想刘江逃脱,告知纪纲,现在反遭纪纲诬陷。”
朱棣看到周新秉正直言,不认罪,非常生气:“大胆周新,在朕面前,不知有罪,还敢理直气壮的质问朕,咆哮大殿,来人。”外面的侍卫“呼啦啦”的冲了进来。朱棣下令:“将周新剥去衣冠,推出去,斩了。”侍卫答:“是。”纪纲听到皇上这么宣布,自然在一边偷着乐。周新听到皇上判自己死刑,彻底失望,大呼:“生为直臣,死亦当直鬼。”然后从容不迫的站起来,走到纪纲面前,将嘴里的血吐在了纪纲的脸上。纪纲擦了血迹,恼羞成怒道:“赶快拉出去,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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