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搜索 定都 天涯 或 定都 天涯在线书库 即可找到本书最新章节.
又是一个早朝,“静鞭”以后,朱棣有点懒懒散散的走上龙椅,接着是三呼万岁,礼仪完毕。杨士奇出班启奏:“皇上,自从鞑靼战败后,瓦剌部逐渐强盛起来。瓦剌首领马哈木仗恃势强,杀了本雅失里,立答里巴为可汗。”朱棣应了一声:“哦,本雅失里死了。”杨士奇答:“是。”朱棣询问:“哎,可惜了,也算是英雄啊,那阿鲁台有什么动向?”杨士奇答:“阿鲁台一再声称要为故主报仇,进攻鞑靼,还多次请求我大明出兵攻打瓦剌。”“现在还不是出兵的时机。”“但是阿鲁台率余部已经奔至明长城附近。”“阿鲁台这是逼朕出兵啊。”金幼孜出班道:“皇上,瓦剌部毫不收敛,不断讨要厚赏,还妄想占领我大明朝的宁夏、甘肃地区,现在已经屯兵边境,向漠南进逼。”朱棣道:“这不识好歹的瓦刺,也是要逼朕。”杨荣道:“为了满足鞑靼部的请求,也为了明朝边境的安宁,皇上是不是还想出兵?”朱棣摇摇头:“朕不是穷兵黩武之人,再等等看吧!”
杨荣报告:“皇上,朝廷任命安南陈季扩为交阯布政使。但是他不但拒绝,还要谋反了。”朱棣下旨:“真是反复无常,看来不彻底降服他,是不行。传旨,让英国公张辅再征交阯,命中官王安、王彦之监军。”杨荣道:“是。皇上,满剌加国王拜里米苏剌,率领妻子、陪臣五百四十多人即将到京师。”朱棣道:“五百四十多人来到大明朝,好大的规模啊,的确少见。满剌加国王如此重视,咱们也不能冷落。海寿。”海寿凑上前:“奴才在。”朱棣安排:“你同礼部郎中黄裳前去迎接,安排住会同馆。”海寿答道:“是。”
陈瑛进了诏狱,这还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已经在诏狱里的解缙。巧的是,两个人住的还都挨着,算是诏狱的天牢。解缙还是那么尖酸刻薄,他在另外一个牢房里,盯着陈瑛看了好大一会。陈瑛也很早看到了解缙。两个人都是穿着囚衣,披头散发。陈瑛没有被拷打过,却有点颓废;而解缙虽然是伤痕累累,但是精神头很足。
解缙抬头一见陈瑛,乐了:“陈瑛,你也来了。”陈瑛瞪了一眼解缙,没有理会他。解缙看着陈瑛,哈哈一阵狂笑:“没想到大明朝第一酷吏,也有今天。也是,唐朝的酷吏也都没有好下场。”陈瑛冷笑:“我是酷吏不得好死,那你呢?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好下场?”解缙止住了笑声:“那我就告诉你,我解缙是打不死,摧不垮的,太祖皇帝的时候,我就被贬过,还不是依然出仕,在皇上这成了首辅?”“那你现在呢?”“现在?现在哪里不好?这跟太祖时候,一模一样,无非是换了个地方,那时候我是在家,现在我是在监狱。”“解缙,我倒是佩服你的乐观,不过你的结局跟我也一样,死路一条。”解缙怒道:“我不会死的,我是才子,我是大学士,我是内阁首辅。”
陈瑛耻笑完解缙,自己哈哈大笑。这个时候,外面也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陈瑛停止了笑,他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是纪纲。陈瑛认出了纪纲的声音:“纪大人,你笑什么?”纪纲道:“我笑你们聊的真好,应该早让你们在一起了哦。”陈瑛道:“纪大人,你去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念在我给他做那么多事的份上,给我一天活路。”解缙插话:“原来你不想死啊,死的勇气都没有,那跟死有什么区别?”陈瑛不搭理解缙:“纪大人, 念在咱们是同一个阵营里的,你救救我,让二殿下,汉王救我。”纪纲看都不看陈瑛:“陈瑛,我想救你,但是现在是谁不想让你活?是皇上,你要清楚,是皇上。汉王会为了你,忤逆皇上的懿旨吗?”“皇上不能这么绝情决意,我为他办了那么多事,他都忘了吗?”“看你都要死了,我告诉你,我们都是奴才,都是工具,用完了就会被扔掉,除非你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你呢?”“我正在掌握我的命运,可惜你看不到我的那一天来到。”
解缙又插话:“纪纲,你这话是谋逆,是犯上的。”纪纲走到解缙面前:“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解学士,住在诏狱这么久了,想招供了吗?”解缙呸了一声:“痴心妄想。”纪纲道:“你别清高了,因为你,连累多少人你知道吗?哦,还有你的同窗好友。”“胡广?”“不是,李至刚,他也住了进来。”解缙哈哈大笑:“好啊,李至刚,这个小人,他也有今天,我真高兴。纪纲,谢谢你,你做了一件好事。”纪纲得意道:“看你美的,都是小人得志。哦,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家眷还有儿女都在辽东服役,哪里可冷了,保不齐哪天谁就死了呢!”
说完,纪纲哈哈大笑着走了,留下解缙为家人担忧,还有一边的陈瑛,是彻底绝望。
张信匆匆进来,向朱棣请安。而朱棣却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有点慵懒的将折子弃之一边,靠在那昏昏欲睡,打着哈欠对张信打招呼:“起来吧!是为了武当山道光的事吗?”张信压低声音:“比这个还重要。” 这才让朱棣有了点精神:“那是什么事?快说。”张信道:“臣打听到有人在茅山看到了癫子。”朱棣很吃惊:“你说有人看到了癫子,在茅山?消息准确吗?”张信道:“准确,臣已经派人调查了,有好几个人看到他了。”“好啊,此人消失了很多年,现在出现了,朕要去见他,朕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张三丰。”“此去茅山六十公里,皇上什么时间动身?”“朕已经等的急不可耐了,那就明天,明天出发,你连夜去通知杨荣,让他明日随朕一起去,你先出发赴茅山,明早就开始寻觅癫子。”“是。”
朱棣得到癫子的消息,令他很高兴,他兴冲冲的打算前往慈福宫,带着海寿走在皇宫里。海寿请示:“皇上,今夜还是去吕娘娘宫里吗?”朱棣知道他说的是吕婕妤:“不,最近都没有去看权妃了,今夜咱们去慈福宫,看看权妃。”海寿道:“是,皇上是有日子没有去了,都在吕婕妤宫里宿了。”朱棣微微一笑:“海寿,你说,吕婕妤和权妃,你更喜欢哪个?”海寿有点惶恐:“皇上,奴才是阉人,不能近女色,更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朱棣道:“朕没有让你去近女色,再说那是朕的女人,能让你去接近吗?你不是找死吗?”“是,奴才明白了,皇上是想考考奴才对哪位妃子更喜欢?”“对啊,你说说看。”“吕婕妤和权妃都是奴才的同乡,权妃娘娘美丽乖巧,而吕婕妤……。”
朱棣看海寿欲言又止,不由得心生困惑:“为何不说了呢?”海寿道:“皇上,奴才觉得这吕婕妤是很有心机的,做事滴水不漏,处处讨好皇上。”朱棣道:“这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最近朕觉得,每次夜宿吕婕妤那里,白天都昏昏沉沉,嗜睡慵懒。”“皇上不会是抱恙了吧?”“朕的身体如何,朕还是清楚的,只是怀疑吕婕妤每晚都给朕奉茶熏香,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不会吧!她有这么大胆敢有非分的企图?”“你去和太医院的盛启东,一起私下去查查,不要惊动吕婕妤,明白吗?”“是。”
朱棣刚迈步走到慈福宫,就听到里有有朗朗的念诗声,分明是权妃的声音:“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朱棣听她念的是李白的《长相思》。待听到她念完,朱棣一边向里面走一边说:“好诗,念的更好。”朱棣推门进了慈福宫。
朱棣进了慈福宫,他看到里面不是仅仅权妃在,还有徐妙锦,让他更为惊喜。权妃和徐妙锦还有宛儿给朱棣请安。朱棣道:“起来,正在念诗,不要破坏了意境。”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权妃道:“皇上很久没有来慈福宫了,今日如何这般有兴致?”朱棣道:“朕在乾清宫就被你念的诗给感动了,这不,寻声就过来了。”徐妙锦撅嘴道:“皇上这是想见我的妹妹了吧!未必是被诗给吸引了。”朱棣道:“哎,都有,权妃,刚才你读的是李白的《长相思》,是锦儿教你的?”权妃听皇上叫郡主是锦儿,心里酸酸的:“是啊,是姐姐教我的。”朱棣道:“锦儿此诗选的好,那权妃,你可理解诗的意思?”权妃有点摸不着头脑:“嗯,这个……,不理解。”
朱棣暗自想笑,招呼大家都坐下来聊:“《长相思》是抒写男女相思,似有寄意;流泪断肠、望眼欲穿表现了离人的相思之苦,写得情真意切,读来令人荡气回肠。”权妃道:“皇上说的太对了,正说到臣妾是心坎上了。”徐妙锦表扬权妃:“妹妹天资聪颖,自然能领悟。”朱棣道:“那朕问你,让你管理六宫,你学的如何了?”权妃抓耳挠腮:“哎呀,皇上,这要慢慢来的,臣妾已经开始跟姐姐在学习了,后宫繁琐事太多,得容臣妾一点点的来。”朱棣道:“那好吧!朕就依你,等你慢慢的来。”
过了一会儿,权妃缓缓张口:“皇上,自从北京回来,一直闷在宫里……。”朱棣打断了她的话:“权妃,你想出宫不成?”权妃道:“出去走走也行啊,到秦淮河畔,臣妾还没有去过。”“那好吧!朕明日去茅山,你就跟朕也去吧!”“谢皇上。”
朱棣招呼徐妙锦:“锦儿,你也一同去吧!”徐妙锦道:“谢皇上,我还是不去了,在宫里的事务整理出来,好教给妹妹。”朱棣故意吊她的胃口:“你不去是要后悔的啊,那有一个人,你肯定想见?”徐妙锦楞了:“谁?还有谁是我想见的人?”朱棣答:“癫子,想起来了吗?你不想见他吗?”这个惊喜,让徐妙锦差点要跳起来了:“真的,真是癫子?”朱棣道:“张信来报告的,应该不会错。”“那好,我去,我去,跟你们一起。”“那好,咱们明日上茅山。”
朱瞻基留守北京,负有守边的重任。现在已经是皇太孙了,于是朱棣下旨,只要自己不在北京,朱瞻基就可以在大明殿处理事务。
朱瞻基正在批示文件,内侍来报:“启禀皇太孙殿下,赵王来了。”朱瞻基自言自语:“赵王,他来做什么?宣他进来。”“是。”朱瞻基寻思:他被皇爷爷罢黜后,一直都待在府里,今日如何有空来这里,难道是恭贺我被册立了皇太孙?朱瞻基顾不得多想,从龙案上站了起来,迎接叔叔朱高燧。
这个时候,赵王朱高燧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按照规矩,现在朱瞻基是皇太孙,地位是高于朱高燧的。朱高燧应该先拜见朱瞻基的,却只冲着朱瞻基一拱手:“皇侄可好?!”朱瞻基心里一想,这问候是什么啊?不合规矩,碍于叔父的地位,也就忍了:“是赵王叔来了,请坐。”
朱高燧也不客气,直接转身坐了下来:“记得以前,父皇不在北京,是本王坐在你的位置,处理北京事务。”朱瞻基客套道:“是,赵王叔管理北京多年,劳苦功高。”朱高燧道:“劳苦功高不敢当,起码边关安宁,鞑靼和瓦刺也不敢小觑,他们都乖乖的,安分守己。”朱瞻基奉承他:“那是,赵王叔御边颇有成效,侄儿还记得上次猎场,赵王叔五箭五中,赢了汉王叔,侄儿自然是没有那么好的箭法。”朱高燧语气突然变酸:“皇侄虽然没有好箭法,但是有张甜言蜜语的嘴巴,不是照样哄得皇上开心吗?”朱瞻基听出他话里带刺:“王叔,谁都知道,在皇爷爷心里,最疼爱喜欢的是您。”朱高燧撇了一眼朱瞻基:“那是自然。”
寒暄结束,朱瞻基道:“今日不知王叔驾临是有何指教?”朱高燧道:“本王就是闲的无事,听说你册封了皇太孙,来看看,这皇太孙跟皇孙还真是不一样,皇上的宫殿,龙案都可以使用了。”朱瞻基连连摆手:“皇爷爷的东西侄儿可不敢用,我都用自己宫里的东西,只是借了这大殿,皇爷爷说,这样省得再建造宫殿了,难道王叔要替侄儿求皇上另盖宫殿?”朱瞻基就这样,把朱高燧给将了回去,朱高燧也挑不了什么刺:“说说别的吧!本王听说,鞑靼和瓦刺还不老实,你王叔也是御过边的,现在你是皇太孙了,不能随意出去巡视,本王可以代你去巡视边境,侄儿意下如何?”朱瞻基自然不敢给他兵权,拱手道:“侄儿哪里敢慵懒的连累王叔,王叔御边经验丰富,能时时看到王叔在身边,侄儿心里才有底,才能随时请教学习。”
朱高燧碰了软钉子,这朱瞻基软硬不吃,还和颜悦色跟你讲道理,朱高燧哪里能听这个娃娃在哄自己玩啊,甩脸起身就走。朱瞻基故意提高了声音:“王叔要走吗?侄儿恭送。”朱高燧忿忿:“免了,好自为之。”说完,朱高燧气呼呼的走出大明殿,朱瞻基在后面得意洋洋的笑了。
朱棣的撵车到了茅山脚下,张信已经在茅山等候了。朱棣问道:“开始寻找了吗?”张信道:“我的人还有道观的人,都天不亮就出去寻找了,寻找还没有搜完茅山。”朱棣道:“好,有了消息随时告诉朕。”“是。”
茅山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道家称为“上清宗坛”。主持这里的是张宇初的弟弟张宇清,他字彦玑别号西璧。张宇清看到朱棣来了,忙率领道观的弟子出来迎接。
朱棣道:“张真人,很久不见了。”张宇清躬身行作揖礼:“今日再遇皇上,乃贫道的荣幸,皇上请。”于是在张宇清的带领下,朱棣走向了茅山。张宇清道:“皇上还是第一来茅山,贫道给皇上介绍下这道教圣山。”朱棣道:“好啊。”“这茅山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又是道教上清、正一、全真多派共修共存之地。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胜似仙境。相传四千多年前的上古时,帝喾高辛氏展上公就修炼于伏龙地。元代,原并行于江南的天师、上清、灵宝等道派逐渐合流,归并于以符箓为主的正一派。从此茅山成为以正一为主的道场,但其教义谱系等仍按上清派沿传。”朱棣饶有兴趣的听张宇清讲这些典故。
权妃指着主峰:“皇上,看那里。”大家望去,只见主峰大茅峰,似绿色苍龙之首。张宇清继续介绍:“九霄万福宫雄居主峰,二茅峰、三茅峰蜿蜒而下,与主峰高低起伏,相映成辉。山上有九峰、十九泉、二十六洞、二十八池之胜景,峰峦叠嶂,云雾缭绕。”权妃兴奋道:“皇上,咱们尽快上主峰吧!”朱棣笑笑:“好,本欲访故人,却似带你游山玩水来了。”朱棣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朱棣接着正色的与张宇清交谈:“真人,日前,你派弟子呈送朕的《西璧文集》,朕也看了,内容涉及儒经子史,令朕也受益匪浅啊。”张宇清道:“皇上过奖了。”
朱棣带着杨荣,张信还有徐妙锦和权妃,大家一边聊,一边向茅山道观走去。权妃看哪里都新鲜好奇,徐妙锦陪着她,给她讲解。朱棣看看四周青山绿水,空气宜人:“张信,你不用陪朕了,你去看看,一定要把这里都寻遍,把癫子请出来。”张信道:“是。”
张信去寻找,朱棣接着与张宇清聊了起来,不一会就进了道观里,张宇清引大家进了客厅。
道观内,大家落座,小道童奉了茶水,只有张宇清陪在一边。朱棣道:“张真人,朕听说去年浙江潮患,你派了弟子黄端将铁符扔了进去,继而水退患止,真是神奇啊,还应该嘉奖于你。”张宇清谦虚道:“不敢,为朝廷,为百姓尽力,是贫道的分内事。”朱棣道:“现在道教正一派还缺天师,那你就接替你哥哥张宇初的位置吧!封你为道教正一派第四十四代张天师,如何?”“贫道谢皇上恩典。”“可惜你哥哥羽化了。”“哥哥时常提及建文朝居乡咨肆不法,被撤印诰,是皇上即位,诏令复职,他入贺至阙,陪祀天坛,皇上还赐以缗钱修葺大上清宫的事,总是感激不尽。”“朕还敕谕他编修道书《道藏》,两次下诏让他去往武当山寻访张三丰。”“是,只是都没有寻到。永乐八年羽化,藏蜕于岘泉。”“是啊,他也羽化了,不知道那张三丰,是在哪里?”“贫道曾经也寻访过,都不知所踪。”
朱棣换了个说法:“那你可知癫子?”张宇清点点头:“癫子也有人见过,只是贫道没有见过,他神出鬼没,应该是有缘自会相见。”“那按照真人的意思,是求之不得?”“还是看缘分。”
权妃在旁感叹:“皇上下旨还找不到,那当真是无所畏惧,又喜爱自由了。”徐妙锦道:“妹妹不知,这癫子不同别人,与皇上还是颇有渊源的。”权妃道:“那见不到,真是遗憾。”朱棣道:“无妨,张真人也已经说了,相见是缘分,不见就总会有期盼和机会。”杨荣道:“皇上说的是,说不定哪天就又遇见了。”朱棣点点头。
这个时候,张信摇着头走进来回报:“皇上,茅山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朱棣失望的叹了口气:“哎,还是无缘。”杨荣建议:“皇上,不如留下人,咱们回宫,满剌加国派了庞大的朝贡团入觐,想必今日已经抵京师了。”朱棣道:“是啊,国事繁忙,没有时间驻守这里,那就回去吧!”徐妙锦请缨:“皇上,还是让我留下来吧!”权妃担心她:“姐姐,这里荒郊野外的,姐姐留这里,妹妹哪里放心啊。”徐妙锦握着徐妃的手:“无妨,妹妹别担心。”朱棣问道:“锦儿是执意留下?”徐妙锦答:“是,我等癫子。”朱棣道:“那好吧!张信,你就也留下来,保护郡主安全。”张信答:“是。”徐妙锦道:“皇上,让一位侯爷留下来保护我,真是大材小用了。”朱棣道:“张信领命修建武当山道观,在这里向张真人请教,还是很有用的,就有劳真人点拨张信了。”张宇清道:“贫道自当尽力,请皇上放心。”朱棣满意道:“那好,启程,回京。”杨荣答:“是。”
于是朱棣带着权妃和杨荣,先回了京师。权妃依依不舍的与徐妙锦话别。
黄俨来到赵王府,探视朱高燧。朱高燧无精打采:“黄伴伴来了,快请。”黄俨道:“老奴看三殿下这么没有精神?”朱高燧有气无力的回答:“能有什么精神啊,现在是闲人一个,活一天是一天。”黄俨道:“三殿下这话让老奴失望了,是不是因为昨天在朱瞻基那小子那受了打击?是不是。”朱高燧看看黄俨:“昨天的事,你已经知道了?”黄俨道:“这南京北京有什么事老奴不知道的呢?就看我想知道不想知道。”“本王知道,你眼线多,那有什么用,现在皇太孙都封了,昨天气死我了,本想讨一份差事,不想这朱瞻基比大哥还坏,软绵绵的就把我给驳回来了。”“是,这朱瞻基不好对付,不比太子老实孝顺,瞻基这小子油滑的很,还总讨皇上的喜欢。”“当年父皇还很喜欢我呢!单皇位却不会传给我。看来,大哥这一脉,是坐稳皇位了。”“三殿下怎么能折磨消沉呢!只要他朱高炽一天没有登基,咱们就要跟他斗一天。”“他坐不了,还有二哥,也不是省油的灯,天天觊觎皇位,比我都垂涎三尺。”“你二哥有勇无谋,政治较量,他不是咱们的对手。”“也是。”“皇上北征,太子监国,威风了一阵,但是皇上回来咋样?对朱高炽还不是一顿训斥,还杀了耿通,就是做给太子看的,杀鸡骇猴。”“可那大哥还是坐在太子位上。”“但是也说明了皇上对朱高炽不满意,有猜疑,我们要抓住这点,给他制造事端,时间久了,皇上信了我们,还怕不废了朱高炽吗?只要朱高炽稍一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也只能这样了。”
朱棣带着人下了茅山,一路上与杨荣聊了起来。杨荣请教:“皇上,您尊孔,祭祀孔夫子,行儒教,但是臣还见您封了两个活佛,现在又大兴道教,臣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信奉什么?”朱棣哈哈大笑:“杨荣啊,你觉得一个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普通百姓,是不是都要有一种信仰?”杨荣道:“是,臣以为起码得有一种。”朱棣反问:“那你现在看朕是不是就有了三种信仰?”杨荣摇摇头:“三种?皇上,这可是不同的教派,信三种?臣以为不可能。”朱棣点头:“那是自然不能了,朕对儒释道三家,平等相待,都尊重敬重,也想让它们各自能干发扬光大。”杨荣道:“皇上即位以来,连年科举,官员学识逐年提升,人才储备再没有登基 时的捉襟见肘了”。朱棣哈哈大笑:“是啊,是啊,不用担心无人可用,也不担心他们不出来做官。”“这都是皇上行儒的作用。”“天下之大,信仰各不相同,不能求全责备。朕不会只尊一种,而排斥其他,朕其实奉行的是儒释道三教并用的政策。”“三教并用?这自古帝王还没有实行过。”“所以朕要开先例,信仰自由,不过还是要以儒道为主,释道两家为辅,你明白了吗?”“臣明白,听皇上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
君臣二人边走边聊,下了山,朱棣乘坐撵车,离开茅山,回京师。
朱棣离开茅山以后,张信就向张真人讨教修建道观之事,也顾不得徐妙锦。而徐妙锦的心里,惦记的是癫子去了哪里。她打发张信:“张信,你陪真人,我去走走。”张信道:“郡主,此地山高林密,还是让臣陪您一起去吧!”徐妙锦道:“不用了,你跟真人一起,研究敕建道观的事吧!我出去走走,就回来。”“那好吧!”张宇清和张信送徐妙锦出了茅山道观,徐妙锦百无聊赖的向山中走去。
茅山是道教圣山,这里气候宜人,山上奇岩怪石林立密集,大小溶洞层出不穷,灵泉圣池星罗棋布,绿树蔽山,青竹繁茂。看的徐妙锦流连忘返,渐渐迷失在这山林中,不知道欲往何处。
徐妙锦正在找回去的路,有人突然在背后说话:“故人来了,请过来坐吧!”徐妙锦听着声音耳熟,赶忙转身,只见一个老道坐在一边的亭子里,正在饮酒吃肉,正是千辛万苦要找的癫子。徐妙锦高兴道:“癫子,癫子,真的是你吗?”癫子哈哈大笑:“郡主,正是贫道,来,来,喝上一杯。”
徐妙锦跑了过去,她看了又看,这个老道还真是曾经认识的疯疯癫癫的癫子:“癫子,还真是你,这几年我以为你都不在人间了?”癫子又是一阵大笑:“郡主是讨厌贫道了,想让贫道尽快羽化吗?”徐妙锦连忙摆手:“想找你都找不到,还哪里愿意让你羽化成仙!”
癫子问道:“郡主找贫道做什么?”徐妙锦答:“羡慕你自由自在,没有烦恼,还有奇奇怪怪的本事,要不我拜你为师,也做一个女道士吧!”癫子连连摇头:“郡主开玩笑了,贫道自由散漫惯了,才不会收你这个女徒弟。”徐妙锦认真地问他:“那本郡主问你,你是癫子?还是张三丰?”癫子放下酒肉:“贫道何时说过我是癫子?我是张三丰?”
徐妙锦被他问住了。仔细想想,认识他之后,也没有听他自报家门,癫子都是大家这么叫他的。徐妙锦追根究底:“那你究竟是谁呢?”癫子道:“我自然是我,你自然也是你,何故问的这么清呢!来,喝一杯。”对于徐妙锦来说,自然是癫子还是张三丰与她无关。她接过癫子的酒,也跟着一饮而尽。
癫子抱怨:“一大早,就被你们给吵醒了。”徐妙锦放下酒杯:“你知道皇上来找你?”癫子摇了摇头:“当然知道,要不谁还有这么大的动静?吵死人了,有的叫喊,有的搜山。”徐妙锦奇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来?”癫子道:“张宇清的话说的明白,有缘自然相见,当年,皇上在潜邸,贫道还主动去找他了呢!”徐妙锦道:“那现在呢?为什么面也不见,当年的燕王是现在的皇上,他想知道你是谁?是张三丰吗?你又有什么法力?皇上对你充满了好奇。”癫子边摇着头,边喝着酒。
徐妙锦道出朱棣的来意:“皇上大兴道教,他想找到你,请你出山。”癫子道:“燕王登基,治国安民,贫道也深感欣慰啊。但是现在贫道能做什么呢?就如同现在的姚广孝,他在做什么呢?”徐妙锦答:“姚少师帮皇上修书,同郑和下西洋……,在做很多事?”癫子苦笑:“既然他已经做了,在做,那又何必邀我出山呢?这这许许多多年来,自由惯了,更是受不了朝廷的约束。”癫子继续喝着他的酒,吃着他的肉,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令徐妙锦感触良多。徐妙锦看着癫子,自言自语:“你找寻到了你的自由,那我呢!”
夜色黄昏,下山的路还算清晰。癫子指着下面:“郡主,此去下山,即到道观。”徐妙锦看看似乎没有出仕的意愿的癫子,无可奈何,而又依依不舍的向山下走,待她回头作别,亭子已然空空荡荡,没有了癫子的影子。徐妙锦惆怅的下了山,果然即刻就到了道观。
朱棣像迎接浡泥国王一样迎接了满剌加国王,来京朝见的当天夜里就亲自设宴款待,而且赏赐极丰。拜里迷苏剌对这次出使的重视,获得了朱棣隆重的接待。奉天殿大鼎中御香缥缈,内外编钟、鼓乐之声齐鸣,宫中齐奏吉庆乐曲,女官们在郑和的指导下,赶排了带有域外风情的舞蹈,君臣其乐融融,一派祥和景象。
奉先殿大摆宴席,宴请满剌加庞大的朝贡团入觐,餐桌上摆了很多诸如香蕉、木瓜、榴莲之类的南亚水果,还有满剌加贵宾贡来的方物。朱棣携姚广孝、郑和出席了夜宴。权妃自然是陪着满剌加王后坐在一起。而另一边吕婕妤只坐在了次席,她看着权妃坐的高位,自然是心里愤愤不平。
满剌加国王拜里迷苏剌穿着朱棣赐的明朝极品王服,指挥部下献上一担一担盖着红布的方物。拜里米苏剌跪拜,向朱棣称臣:“这都是献给皇帝陛下的本国方物,满剌加向大明称臣,以后将年年朝贡。”朱棣脸上挂满了笑容:“好啊,朕都收下,来,请满剌加国王入席。”
海寿搀扶起拜里米苏剌,引导他入席。拜里米苏剌道:“臣感激大明天朝天子皇恩浩荡。”朱棣道:“朕记得永乐三年,朕派尹庆出使,当时其地尚未称国,也没有国王,属于暹罗,是吗?”拜里米苏剌道:“是,皇上,尹庆大人来到,当时臣只是一酋长,尹庆大人赐臣织金文绮、销金帐幔诸物,宣示威德及招徕之意,于是遣使随尹庆大人入朝贡方物。”朱棣道:“朕记得,你的使者来本朝以后,朕就封你为满剌加国王,赐诰印、彩币、袭衣、黄盖,还将一座山封为镇国之山。”拜里米苏剌道:“是,臣感谢天朝慷慨见封,对陛下感恩不尽,臣仰慕大明,看到郑和大人的船队,更是觉得震撼,愿年年上岁贡。”朱棣点头:“好,海寿,宣召,赐满剌加国王的物品。”海寿宣道:“是,皇上恩赐满剌加国王,赐王金绣龙衣二袭、麒麟衣一袭,仪仗、鞍马、玉带、金银器、帷幔等,赐妃冠服。”拜里米苏剌指着自己的冠带袍服:“谢皇帝陛下恩赐, 皇上颁赏的官服,平时舍不得穿,今天来朝圣,才穿上。”朱棣道:“朕又赏你几身藩王的冠带袍服,你回国后平时也可以穿了。”拜里迷苏剌再次拜谢。
朱棣道:“你们涉海几万里到京师,安全无虞,这是你们的忠诚感动了上苍。希望相互间像亲戚一样常来常往,互通有无。”拜里迷苏剌道:“起初我们害怕大明天朝会欺侮我们,占领我们的地方,没想到皇帝陛下这样仁义,把印刷术、瓷器、丝绸和种田技术都传给了我们。”朱棣道:“朕的诏书中讲了,要四海一家,当然要互相帮助。”“是。”
朱棣指着水果:“这些都是什么水果?”拜里迷苏剌指着木瓜:“这是臣新起的名字,叫万寿果,进献给陛下。”他又指了指榴莲:“这是徒良。”朱棣很感兴趣:“就是这个,为何闻起来如此怪异,腐臭的味道?”拜里迷苏剌道:“是陛下,但是这徒良果肉味美,酥软味甜,回味甚佳。”朱棣不去再想榴莲,吩咐海寿:“好,暂且饮宴,海寿,开宴。”海寿答:“是。”
散了宴席,朱棣意犹未尽,陶醉于四方万国来朝的喜悦之中。让海寿送拜里迷苏剌回到会馆,姚广孝和郑和奉旨到乾清宫。
朱棣夸赞道:“三保,这几次下西洋,功不可没。”姚广孝道:“是啊,这几年有浡尼王、满剌加、苏禄王古麻剌朗王先后几次来南京朝贡,可谓自古未有之事。”朱棣道:“对。这是我朝威德远扬、泽被异邦。”郑和奏报:“现在西洋诸国,都视皇上为圣主,海外诸番,益服天子威德。”朱棣听了,有几分得意忘形,沾沾自喜。
姚广孝道:“臣求皇上的普济寺天妃宫诗,不知皇上是否完成。”朱棣道:“海寿,把诗稿给少师。”于是海寿从朱棣身后的书架取出了一份诗稿,上面写着《御制弘仁普济天妃宫诗》,捧给了姚广孝,姚广孝双手接过来打开,毕恭毕敬读了起来:“湄洲神人濯厥灵,朝游玄圃暮蓬瀛。扶危济弱俾屯亨,呼之即应祷即聆。上帝有命司沧溟,驱役百怪降魔精。囊括风雨电雷霆,时其发泄执其衡。洪涛巨浪帖不惊,凌空若履平地行。雕题卉服皆天氓,梯航万国悉来庭。神庇佑之功溥弘,阴翊默卫何昭明!寝宫奕奕高以闳,报祀蠲洁腾苾馨。神之来兮佩玲珑,驾飚车兮旖霓旌。云为扆兮雾为屏,灵缤缤兮倏而升。视下土兮福苍生,民安乐兮神攸宁。海波不兴天下平,于千万世扬休声。”
郑和恭维道:“皇上这《御制弘仁普济天妃宫诗》真是震耳发聩,意味悠长啊。”姚广孝也恭维道:“赶超台阁体诗。”朱棣道:“好了,不用恭维朕了,如果不是少师求诗,朕是不轻易写的。”姚广孝道:“是。臣等告退。”
姚广孝和郑和走了,海寿走到朱棣身边:“皇上,臣和盛启东已经查了吕婕妤,她就是在茶和熏香里放了催情的药,以至于皇上状态大不如此前。”朱棣道:“这个吕氏,这些都是宫中禁药,居然私藏。”海寿劝解:“皇上息怒,相信吕婕妤也是想多留宿皇上而已。”朱棣道:“哎,罢了,你悄悄去告诉她,让她把禁药交出来毁掉,以后若再犯,严惩不贷。”“是。”
朱棣指着折子:“有大臣上折,还在弹劾陈瑛,现在陈瑛在哪来?”海寿道:“想必是在纪大人的诏狱里吧?”朱棣道:“这个陈瑛简直堪比武皇时的酷吏,朕不能容这样的人存在,祸害我大明,告诉有司,判陈瑛斩立决,别让朕再听到他的名字了。”“是。”
朱棣很高兴,夜宿在慈福宫,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朱棣走进了奉天殿,周围烟雾弥漫,他看到龙椅上坐的是自己的父皇朱元璋。朱棣跪拜:“父皇,是你吗?儿臣参加父皇。”朱元璋呵斥:“朱棣,你好大胆子,忤逆犯上,连父皇的话都不听,夺自己侄儿的位置,还杀人如麻。”朱棣连忙解释:“不,不,父皇,你听儿臣解释,是允炆逼我的,我不造反,他就会杀了我,十二弟朱柏不就是被允炆逼死了吗?你想看儿臣被他逼死吗?”
“皇叔,侄儿逼你了吗?”这给时候,龙椅上的人已经不是朱元璋了,居然站着朱允炆,他一身龙袍。朱棣站了起来:“允炆,能见到你真好,朕找了你好久了,你在哪?”朱允炆冷笑:“朕?皇叔,你能称朕吗?我才是堂堂正正的皇上,而你,不配,你好狠毒,侄儿处处忍让你,对你留情,你却夺我江山,屠我大臣,戮我子嗣。”朱棣道:“你不能这么说朕,朕做皇帝比你强,你看看,四夷臣服,万国来朝,你能做得到吗?”
“能,他都能。”朱棣看到一边走出了方孝孺,而另一边铁铉,黄子澄,齐泰,还有……。朱棣惊讶地指着他们:“你们都来了?”众人道:“朱棣,你大逆不道,篡权夺位。”这些人涌向了朱棣:“拿命来!”
朱棣大叫一声,惊恐不安的醒了,吓的权妃也战战兢兢:“皇上,你怎么了?吓死臣妾了。”朱棣擦擦额头的汗:“噩梦,原来是噩梦。”权妃关切道:“皇上又做噩梦了?”朱棣握着权妃的手:“他们都说朕是篡逆?大逆不道,逃不出个‘篡’字。”“皇上,功过后人自有评说。”“爱妃,你说几百年后,世人如何看朕?暴君?圣君?不,我不认命,我不等几百年以后,后人来评判朕。朕要让现在的人看看,朕就是比朱允炆强,看是谁能把国家管好。”
于是他批上衣服,起身继续去批阅奏折。
朱棣从噩梦中惊醒,就没有休息,他废寝忘食的为大明操劳。召太子朱高炽训话:“父皇近日读遍史书,仿佛眼见历代暴君丧身亡国,朕只想告诫你,切不可过于苛暴。”朱高炽欣喜地答道:“儿臣明白,秦隋之君,用法惨酷,倚苛暴之吏,执深刻之文,法外加法,刑外施刑,丧失忠爱,故杀人越多而奸愈作,狱愈烦而天下愈乱。”朱棣点头:“太子有这样的领悟,实属难得。”朱高炽道:“若失四海之心,招百姓之怨,责必身亡国灭,子孙无遗类。”“历代国君总喜欢把自己妆扮成仁义贤明的君主。其用武,曰为止戈,曰解人于倒悬,拯人于水火,其杀人曰生生之道。即使淫刑滥杀,也绝不承认苛暴。”朱高炽认真的听着。朱棣继续训话:“这些必然失去江山,失去人民。你要明白。”朱高炽答:“是。”
朱棣交代:“不久,朕将前往北京,京师由你监国。”朱高炽请示:“父皇此去,是否还要对漠北动武。”朱棣考虑了一下回答:“朕不愿动兵戈,但是瓦刺如果一再逼迫,朕也不得不为大明江山,为大明子民的安稳考虑,出兵平乱。”朱高炽见机说道:“儿臣有个不情之请。”朱棣道:“你说。”朱高炽道:“如果父皇出兵漠北,请将瞻基也带上,也好让他多加历练。”朱棣想了想,觉得可行:“太子考虑的周到,好,是该让他也上上战场,锻炼下了。”
朱棣话音未落,海寿进来禀报:“皇上,顾成将军回京了,在宫外候着。”朱棣道:“那就宣他进来。”“是。”朱高炽于是站起来告退。
朱高炽走后,顾成进到乾清宫,拜见朱棣。朱棣道:“老将军辛苦了,不用拘礼,海寿,看座。”顾成道:“谢皇上恩典。”朱棣询问:“贵州情形如何?”顾成答:“自从平叛之后,布政使也正常运行,一切都在安定中。”朱棣赞叹:“好啊,你功不可没,你在贵州招抚叛乱的部众,恩威并布,蛮人都帖服。朕听说你是威镇南中,土人立生祠祭祀你啊。”“臣不敢居功,都是皇上治国有方。”“虽然贵州离不开你,但是朕希望你回京师,辅佐太子监国。”顾成起来,跪拜:“谢皇上厚爱老臣,只是太子仁厚聪明,诸大臣也都贤良,辅导太子的事不是臣这样愚笨的人能够胜任的,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请让老臣回贵州,防备叛乱吧!”
朱棣看顾成居然是严词拒绝,也无可奈何,不能勉强了老臣:“你情真意切,那朕不勉强你了。”顾成道:“谢主隆恩。臣可以去春和殿觐见太子殿下吗?”朱棣知道他与朱高炽在守卫北京时候,共患难,情深义厚,便准了:“朕准你私下觐见,你去吧!”老将军顾成感激的离开了。
朱棣在皇宫里散步,走到了春和殿附近,放慢了脚步。海寿请示:“皇上,是想去太**看看吗?”朱棣好奇:“这太子平素晚上在宫做什么?走,陪朕进去看看。”海寿道:“可是皇上,您还没有用晚膳呢!”朱棣道:“朕没有食欲,走吧!”
两个人来到春和殿,门口的内侍要进去禀报,被朱棣给拦住了。朱棣自己走了进去。他看到里面,亮着灯,就推开殿门,走了进去,朱棣看到太子朱高炽正在看书,而一边是太子妃张氏在操持晚饭,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勾起了朱棣的食欲。张氏先看到进来的朱棣,赶紧拉着朱高炽来参见,朱棣的到来,也让朱高炽大吃一惊:“儿臣参见父皇。”张氏跟着行礼:“臣妾参见皇上。”朱棣道:“平身吧!”
朱棣看看桌上的饭菜。张氏问道:“皇上用过膳了吗?”朱棣看了看张氏:“朕还未用。”张氏道:“都是我在娘家学的粗茶淡饭,如果皇上不嫌弃,臣妾再给皇上上副筷子。”朱棣一向对朱高炽的太子妃张氏青睐有加,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显赫的家底,而是张氏操妇道至谨,低调、能干、勤快,深得朱棣和去世的徐皇后喜欢。朱棣就势道:“好,朕今日就在太**里用膳了,海寿,告诉御膳房,不要准备朕的晚膳了。”海寿答:“是。”
朱高炽让父皇坐上位:“父皇请入座。”朱棣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张氏忙忙碌碌的,为朱棣端上餐具和菜肴。朱棣看太子还站着,便招呼他:“炽儿,来坐。”身材臃肿肥大的朱高炽,想要坐下也费劲,看的朱棣很是生气:“你的体重超过了汉王和赵王的总和,体肥硕大,还不能骑射,如何驾驭国家。”张氏在一边赶紧帮忙,扶着朱高炽坐了下来。朱棣不依不饶:“以后要减少饮食,勤于锻炼。”朱高炽头上直流汗:“是,父皇。”
朱棣看到张氏依然面露微笑的忙上忙下,佯装严厉:“娶这么好的太子妃,以后就能担当起大明的**,如果不是有这么贤惠的太子妃,早把你太子位废掉了。”朱高炽惶恐不安,而一边的张氏连忙顿首拜谢。
过了一会儿,张氏不知所去,朱棣正在奇怪,她已从宫中亲手制汤出来,端给了朱棣。朱棣又惊喜又感动:“好了,炽儿,来,咱们父子一起同饮。”朱高炽紧张的拿起酒杯,与朱棣奖杯,朱棣心情大悦,自然没有再为难朱高炽,尽欢而散。
满剌加国王拜里迷苏剌带着他的使团要回国了,朱棣亲自到正阳门相送。他握着国王的手:“朕期盼你们时常来我大明走动,咱们远远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拜里迷苏剌很是感激:“是,陛下,臣愿与大明永结同心。”朱棣道:“好。临别没有什么赏赐,海寿。”海寿取出赏赐的名单,念了起来:“大明皇帝陛下再赐满剌加国王拜里迷苏剌,玉带、鞍马、黄金百两、白金五百两、钞四十万贯、钱二千六百贯、锦绮纱罗三百匹、帛千匹、浑金文绮二、金织通袖膝襕二;妃及子侄陪臣均匀宴赐。”拜里迷苏剌跪拜:“谢皇帝陛下赏赐。”
朱棣搀扶他起来:“朕与你相见甚欢,固当留你,但知道你的国人在等你,朕不强留,朕再赐你海船回国,守卫疆土。”拜里迷苏剌再跪拜:“谢皇帝陛下恩赏。”朱棣道:“海寿,你送国王离京。”海寿答:“是。”满剌加国王拜里迷苏剌与朱棣作别,海寿陪同着一起离开。
一行人离开后,杨荣来的朱棣身边悄声道:“皇上,浡泥国王在南京病故。”朱棣大惊:“这么快?”杨荣道:“是,急病,太医还没有看完,就不行了。”朱棣脸色一沉:“哎,朕痛心啊,拟旨为其立碑勒铭,谥‘恭顺’。”杨荣道:“浡泥国王希望可以安葬在中国。”朱棣道:“那好吧!厚葬,安排人员充当坟户,专事守墓,免除徭役。”“是。另外,阿鲁台遣使贡马,送到了北京,要与我大明修好。”“狼子野心,反复无常。”“他希望,能有王爵的封号。”“这个容易,给他个封号,就封封阿鲁台为和宁王吧!”“是,臣这就去回复。”“等等,明日起驾北京,让朱高炽监国,朱高煦、胡广、金幼孜还有你,陪着到北京去。另外,通知郡主徐妙锦,让她也到北京看看吧!”“是。”
三月初旬的时候,南京已经是姹紫嫣红一片春景,雪一样白的梨花开得正盛,南方的天气,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入了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花跟着也竟相绽放,分外妖娆。黑衣铁甲、手握长枪的侍卫护卫着朱棣的大辂,车上有“鸾鸟立衡”、“羽盖华蚤”。海寿是在一边伺候,在大辂的后面,是朱高煦带着胡广,杨荣和金幼孜。
朱高炽带着留京师的杨士奇和詹事府的人来送别。朱棣在大辂的窗户探出头,叫来太子:“炽儿,《左传鲁闵公二年》里说,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你可明白?”朱高炽答:“儿臣明白。”于是朱棣放心的离开了京师南京,向北京进发。
当年守北京的时候,朱高炽和顾成并肩作战,两个人情意深厚。顾成回京见过朱棣,不久就要返回贵州,向朱高炽辞行。朱高炽稍有担心道:“老将军一人来拜见,皇上启程赴北京前可知道?”顾成道:“臣是在皇上走前,已经请示过的。”朱高炽放心了:“那就好,老将军别多想,只是本宫这里,平素也没有人私见,皇上能容许你单独见本宫,实属不易,也算给了恩典。”顾成道:“是,老臣来一则辞行,二则请罪。”朱高炽不知他从何说起:“请罪?你何罪之有?”顾成答:“之前皇上召集,让老臣辅佐太子殿下,臣推辞了,不是臣有意推诿懈怠,是臣见不得太子殿下委屈,也见不得太子殿下受人欺凌。”
说完,顾成已经泣不成声,朱高炽也擦了擦泪:“老将军,你与本宫相知多年,本宫明白你的心意。你一贯谨慎,博览群书,靖难时候协助本宫防守北平,多有功劳。皇上让你留在詹事府,本宫都担忧你难免不被人暗算,耿通不就被处死了吗?还是在外面为官,更好一点,贵州那边,也离不开你,只要你在那,父皇才安心。”顾成道:“是,臣随耿炳文北征时,被皇上俘获归附,这几年,多受皇恩,但臣一介武夫,资质平庸,辅佐太子恐怕难以服众,还是军中效力,更能发挥作用。”
朱高炽点点头:“父皇去巡视北京,二弟也去了,虽然监国没有实权,还要遭受责难,但只要二弟他们不在,本宫就觉得轻松幸福了。”顾成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还要受这样的委屈,真是自古少见。”朱高炽自省:“不能这么说,在本宫看来,父皇在磨砺,二弟三弟在警醒,他们都是本宫的一面镜子。”顾成道:“难得太子殿下心胸豁达,这般看待,好,老臣放心了。”朱高炽道:“老将军此去也要注意身体,南方气候异常,珍重啊!”顾成临行进言:“是,谢太子殿下关心。臣知道二殿下急于夺嫡,而太子心里不安宁,臣以为殿下只要竭诚孝敬皇帝,兢兢业业为老百姓办事,万事在天,对那帮生事的小人不足计较。”朱高炽顿首感谢:“谢老将军教诲。”
经过一个多月的行程,朱棣风尘仆仆的赶到北京,已经夜幕降临,朱瞻基迎接皇爷爷到了内宫大明殿。朱棣刚坐下便感叹:“回来就是舒服啊!”朱瞻基道:“皇爷爷住惯了北京城,所以舍不得这里。”朱棣道:“还是皇孙了解皇爷爷啊,朕从二十一岁就到了这里,一晃都三十多年了,真是弹指一挥间。”
朱瞻基道:“皇爷爷来的正是时候,明天就是端午节了,不知道皇爷爷有什么圣谕。”朱棣道:“端午节嘛,那就东苑射柳吧!邀请诸王大臣和使臣都来,一起热闹。”朱瞻基高兴了:“好啊,既给皇爷爷接风洗尘,还可以射柳玩。”朱棣哈哈大笑,看了看朱瞻基:“真贪玩,皇孙又长高了,嗯,朕一路走来,看你把北京管的这么好,朕很欣慰。”“都是皇爷爷教导有方,孙儿也是循着皇爷爷的规矩办事。”“好。”“不早了,皇爷爷先休息,孙儿先行告退。”朱棣点头,朱瞻基离开了大明殿。
端午这天,朱棣率诸王大臣在射柳,文武群臣、各国使节和京城耆老都来观看,热闹非凡。朱棣对兵部尚书金忠吩咐:“选择一些民间子弟,与皇孙一同演武。”金忠道:“是。”
射柳开始了,朱瞻基一马当先,搭弓射箭,都是有模有样,丝毫不输当年的皇爷爷和射箭技术一流的三殿下赵王朱高燧。结果,皇太孙朱瞻基连连射中,当着文武群臣、各国使节的面,朱棣感到脸上很光彩,无比自豪。纪纲在一边,背着脸,对朱瞻基的成就大为鄙夷。
朱瞻基翻身下马,来的朱棣面前。朱棣收起笑容,对群臣大声道:“只能射箭不行,皇孙,朕给你对个对联如何?”朱瞻基胸有成竹一般回答:“请皇爷爷出上联。”朱棣思考片刻,给出了上联:“万方玉帛风云会。”朱瞻基看了看皇爷爷和群众,气定神闲的回答:“一统山河日月明。”他的下联,震惊了全场,大家都鼓掌叫好,朱棣自然是喜形于色,选出这样优秀的皇太孙,自然他是沾沾自喜。
这个时候,朱瞻基看到有个军士骑马践踏了东苑外面,农户即将收割的麦子,就禀告皇爷爷。”朱瞻基指着地里的军士:“皇爷爷,你看,军士毁坏了农户的庄稼,糟蹋;了农户辛辛苦苦的粮食。”朱棣点点头:“皇孙说的是,那你看该如何处置?”
金忠在一边听到,赶紧让人将军士带过来。朱瞻基不愿从严惩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孙儿以为,小惩大诫,就罚他饷银,补偿农户的损失吧!”朱棣点头:“好,小惩大诫,就依孙儿之言,金忠,你去办吧!”金忠道:“是,皇上。”朱棣欣喜之余,悄悄对金忠夸赞:“这都是皇孙勤学之效。”金忠道:“皇上,皇太孙殿下英武又睿智,与皇上颇为相似。”朱棣更是喜上眉梢:“爱卿说的是。”
在朱棣的心目中,朱瞻基已经完全取代了汉、赵二王。朱棣道:“皇孙不要骄傲,不能因生长在深宫,贪图富贵安逸,天下之事不可不周知,人之艰难不可不涉历。”朱瞻基道:“孙儿明白。”朱棣道:“你未来是太平天子啊,要在读书明理而能齐治均平的帝王。”朱瞻基心里大喜:“是,孙儿谢皇爷爷教诲”
朱高煦心里清楚,端午的射柳父皇就是为了突出朱瞻基的,自然他就没有去。而纪纲晚上来他府里,两个人商议。纪纲进谗:“殿下,今日你没有去,朱瞻基这小子可大为露脸了。”朱高煦咬牙道:“本王猜就是这样,父皇就是喜欢这小子,真让本王恼恨。”纪纲道:“三殿下也很聪明,没想到居然被这小子盖过了风头。”朱高煦道:“老三,被父皇贬斥了,现在心里不一定多窝火呢!”“三殿下过分任性恃宠,皇上已经渐渐疏远他了。”“这就是因为朱瞻基太会投其所好,哄的父皇开心。本王也要如此才行。”“殿下不可,有句话说,画虎不成反类犬,咱们有咱们的优势,马上就会北征了,皇上还是要重用殿下的,只要兵权在手,拉拢将士,以后也是咱们对抗的资本。”
朱高煦点头同意纪纲的观点:“大哥既然已被册立为太子,就很难一下子将其废掉。”纪纲道:“咱们可以通过心腹,侦伺太子行动,一有机会殿下就向皇上进言,早晚皇上会对太子生厌。”“还有呢?”“再打击太子近臣,比如工部左侍郎陈寿和马京,吏部侍郎许思温都是太子依赖的人,就先从他们下手。”“就依你之言,除掉他们。”
百度搜索 定都 天涯 或 定都 天涯在线书库 即可找到本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