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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长安城西的一处坊里的一户人家与这个安静的清晨格格不入;不大的府宅里人来人往异常忙碌。府里进进出出的人们脸上仿佛写着“大事不好”,还有下人不断喊着:“郎中!郎中!”,在一片嘈杂声中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这旁边的“欧侯家”出事了。欧侯家,家主是在宫中担任内者令的欧侯平。
欧侯平平日负责未央、长乐等宫的帷帐衣物以及吃食用度,虽然秩俸只有六百石,但却有着令人羡慕和尊敬的地位,然而此时的欧侯家中早就乱做了一团,欧侯平和他夫人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们,两个人脑门上布满了焦急的汗珠,而他们担心的正是他们年仅十六的幼子欧侯瑾。
“快一点!郎中请来了吗?”
“瑾儿,呜呜呜......”
平日里严肃的欧侯平在院子中呼喊着,他期待着长安里的郎中可以救他年幼的儿子一命,而在他旁边的欧侯夫人早已经崩溃,她披头散发趴在石桌上哭着。
在老爷的催赶下家仆们终于带来了郎中,郎中不顾满头大汗背着药箱在家仆的引领下一路小跑到后厢房处。
厢房里一名少年正躺在榻上,他盖着被稚嫩的脸上血色全无,这名看起来病入膏肓的少年便是欧侯家的小少爷,欧侯瑾。
等请来的郎中进了厢房后才发现,这小少爷已经断气了;他紧张的开始给欧侯瑾把起了脉,郎中把着他的脉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知道这人已经过了黄泉,没救了。
这时欧侯家的人几乎全聚到了这件小厢房里,他们一个个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欧侯平看郎中的脸色心想不妙,他凑近郎中问:“先生,幼子可还有救?”
“哎,贵公子这是暴疾,小老儿来晚了,怕是.....”
“先生是说,我这幼子无药可救了吗?”
“便是扁鹊再世,怕也无力回天了,大人还是准备后事吧.......”
郎中还是下了决心说出了这句话,当在场的众人听到这消息时大多先是默不作声,然后以欧侯夫人为首的就都哭丧了起来,一时间小厢房里哭声满天,这原本要准备红事的欧侯家一转眼的功夫就要改成白事了。
“我的瑾儿!”
“小少爷......”
......
就在欧侯府沉浸在悲痛中时在欧侯府外一位身穿墨绿色道袍身披深色斗篷的道士路过府门,他听着府中的哀嚎,望了望欧侯府说道:“龙气索命,命数,命数。”说罢这名道士便离去了。
此时在后厢房里的只有欧侯平保持着冷静,他满脸悲伤的看了眼断了气无药可救的幼子,他这才是读懂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
欧侯平先是送走了前来看病的郎中,而后关上府门重新整顿了家务;虽然幼子夭折,但生活总要继续的。
对于身为宫中官员的欧侯平来说,此时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让他家夫人去暴室许广汉家里去解除定下的婚约,不然就要担上一个不守信的骂名了。
欧侯瑾去世的第二日,欧侯夫人便拿着婚书来到了许广汉家;许广汉夫妇也在昨日得知了欧侯家丧子的消息,他们看到欧侯夫人的到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请到屋子里尽量说了些安慰的话,生怕触动到欧侯夫人脆弱的神经。欧侯夫人在听了许广汉夫妇的宽慰后才回过些神来,他拿着婚书面无神色的说道:“昨日我家幼子暴毙,我们欧侯家其他嫡子又已有正室,不便委屈令媛,我今日便是来把这婚书一笔勾销的。”
欧侯夫人说着将手中婚书拿出递给坐在前方的许广汉。
许广汉夫妇自然是知道欧侯夫人的来意,如此情况许广汉只好收了婚书,即便欧侯家条件再好,他也不能强叫自己女儿去给人做妾,况且在还没嫁过去时这小少爷去世也算万幸,不然他们的女人就要早早当了寡妇了。
许广汉收下了欧侯夫人递过来的婚书,他看着欧侯夫人说道:“令郎的早逝实在是令人悲痛,本想着是段很好的姻缘,恐怕也是天命使然,还望夫人与欧侯大人节哀。”
许广汉的夫人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若是有什么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开口,我们定会倾囊相助的。”
“二位好意我心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家中还有小儿的后事要料理,毕竟红事变白事,杂务颇多。”欧侯夫人也未再说什么,她只是起身向二人行礼便打算要走了。
许广汉夫妇也给欧侯夫人回了礼,许广汉说道:“那就不再留夫人闲谈了,府中还要夫人操劳,欧侯夫人要保重啊。”
送走了欧侯夫人后许广汉和他夫人坐在会客厅里久久不语,在他们眼里这门婚事岁算不少荣华富贵,但也可以给平君带来一个稳定富裕的生活,何况为了这门婚事平君已经准备半年了,这节骨眼又能去哪里找门合适的婚事呢?
“广汉,女儿这婚事不能耽搁!眼看就要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到时候要是我们家要是加收算赋了,那才叫丢人呢!”
许广汉夫人率先开口发难,原本女儿就要到了出嫁的年龄,结果这件事发生完全打乱了许家的安排,她想让许广汉尽快再找户人家把女儿嫁出去。
许广汉紧皱着眉头,带着极不满的语气起身说道:“你这,女儿在家不也挺好,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再说,这节骨眼,你让我怎么着人家把女儿嫁出去!”
他这是犯了难,先不说他就是个暴室本就没什么人脉,再加上这个时候确实没那么好找就是了。
“反正你女儿的婚事你看着办,怎么说也不能比欧侯家差太多吧!想当初那从汉中来的绿袍道长可说了,咱女儿以后是大富贵命!”
“妇人之见!那道士的话你也信!”
“怎么不信!那云璨道长在长安的名气谁人不知?人家大将军都对那道长的望气之术十分赞赏!”
“那、那也不代表凭道士的话就是对的!”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反正咱女儿必须嫁的是好人家!你总是不信邪!结果呢?当初非你弄错了马鞍丢了把儿,许家怎么会这般没落,怕是早就去富庶的昌邑享福了!”
“你这嘴上不饶人的女人!这与当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二人声音越来越大,你一句我一句的谁都不绕谁的吵了起来,二人逐渐抬高的音量传到了正在院子里取衣服的平君耳朵里。她也在昨天听到了欧侯家公子去世的消息,只不过她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个公子她连见都没见过,她有些好奇平日里都让着母亲的父亲是怎么吵起来的。
平君走进客厅轻声打断了许广汉夫妇,她问道:“父亲,你们这是在吵什么呢?”
许广汉看到平君的出现赶紧放低了音量回答道:“没什么的,女儿你去玩吧,父亲和母亲在商议再给你找门婚事,你先回房去吧。”
“哦。”听到父亲的话平君心中有些不爽,但又不能发作,她只好委屈着脸,拿着取下的衣服推出了客厅回房去了。
被打断的许广汉夫妇也冷静了下来,看着女儿委屈的脸和失落的背影,他们心里难过极了;看到这一幕许广汉也下决心想为女儿找一个好郎君,他说道:“好了,好了,这些日子我也到处问问吧,或许会有人家知道了欧侯丧子来咱家提亲呢!”
“你啊!凡是还是要靠自己,反正我觉得咱闺女至少是个官夫人的富贵命!哼!”许广汉的夫人说着就带着满肚子起从客厅走了出去,只留下许广汉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客厅里为找女婿发着愁。
半月后,在自己圈子里寻摸了几日的许广汉毫无收获,他一个人住在掖庭里躲避老婆的追责已经好几天了。
躲在掖庭里的许广汉沉浸在枯燥的工作中,他满头大汗的劳作着,可是即便若此也难以让他忘记招女婿这件令他头痛欲裂的事情,他嘴里反复说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许广汉一遍干活一边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过往发生是事情;他原本是孝武皇帝五子昌邑王刘髆的近身侍从,一次秋猎出游时他一不小心取错了马鞍被判了盗窃之罪,若不是昌邑王请的诏令他早就命丧黄泉了,虽然最后被判了宫刑成为了阉人,但好歹活了下来。
那之后他被封为宦者丞大小也算是宫中官员,直到始元七年左将军上官桀谋反,他奉旨搜查上官桀的府邸却一无所获被扣了个办事不力的帽子被罚到了这掖庭。看别人做官都是越做越大,而他呢,却是越做越小;如今他回忆起来悔恨不已,自己倒无所谓,只是苦了妻儿子女。
许广汉越想越觉得窝囊,他越觉得窝囊他心中的无名之火就越大,他拿起手中的染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嘴里大骂道:“他妈的!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遭这番罪!”
他骂了一番后便转身回了屋子里,而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张贺看到。张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看来天赐良缘的机会来了,老夫要加把劲了。”说着张贺带着莫名的笑容走出了掖庭。
另一面,许广汉回到在掖庭的住处倒在床榻上翻来复去,脑子里一面想着还有哪处可以寻到良婿,一面后悔着自己身为男人的失败,就这样他辗转反侧两个时辰转眼就到来黄昏时分。
“咚咚咚!老许!醒着呢吗?”
就在许广汉昏昏沉沉要睡着的时候一阵迅猛的敲门声从耳边袭来,他一听着声音便知是掖庭令张贺来了,他瞪了瞪双眼起身回道:“是、是张大人吗?下官这就给大人开门。”
许广汉赶忙走到门前把门打开,只见站在门口的张贺手里拎着两坛酒和一笼屉的菜肴对开门的许广汉说道:“看你近日住在这掖庭也不回家,正好近日弄到两坛好酒,我就带了过来给咱老哥两个叙叙旧!”
“这,麻烦宵禁了,要是咱们喝个烂醉,就连你也回不去了,而且你这身体喝酒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听说你今日到处为选婿烦恼,我这上司来宽慰宽慰你怎么了?还不请我进去?”
“喏,喏;那今天老汉我就和大人你不醉不休!请!”
说着许广汉就把张贺请进了房间,两人跪坐在桌前;他们随手打开了食匣和酒坛,一股浓郁的香气铺面而来,两人深深吸了口气不约而同的说道:“好酒!”
许广汉将酒倒在碗中,他看了看有些发黄但却酒香四溢的美酒说道:“好酒啊,如此香醇的美酒,广汉有十几年没有碰到了!”
“哈哈哈,这是前些年陛下赐给安世的,还余下十来坛,我便拿来了;这酒,张家都不是时常可以喝到的!”
听了张贺这么一说许广汉更是对着酒爱不释手,他举着酒坛说道:“在这掖庭里被喝,真是委屈美酒了。”
“重要的不是环境,而是人啊!喝的开心就好,来你尝尝张家厨子的手艺。”张贺说着就把食匣里的菜肴都摆了出来。
许广汉看着盘中菜肴和手中美酒,这才把脑中的不愉快甩了干净,只是他看着桌上的炙猪说道:“好丰盛的菜肴,不知道曾皇孙殿下......”
“曾皇孙那里我已经送去一份了,我叫他抄论语与诗呢,老弟你就不必担心了。”
“还是大人想的周全,那广汉就不客气了!”
这两人从七年前便一起在掖庭共事,又都是因莫须有的罪名被废成阉人,所以通病相连的二人在工作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两个人关起门来吃着酒讲着七八年来的往事,不乏一番又一番的感慨,张贺回忆着跟随太子的往事,而许广汉则阔论着自己在昌邑王左右的时光,那是他们二人的青春也是他们痛苦的开始。
酒过三巡,两个人喝得有些忘乎所以,尤其是被心事所烦的许广汉,他一个人足足喝了近一坛酒。喝大了的许广汉嗓门比平时高了不少,他用那含糊不清的话语对张贺吐着自己的苦水。
“哎!愁啊!”
“听说欧侯家的小公子暴毙,想来你也是在为你女儿的婚事发愁吧。”
“哎,这叫什么事!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良辰吉日,本来都准备好了,小女嫁人也就省心了,结果现在弄的鸡飞蛋打!”许广汉说完便拿起酒碗满饮了一大口。
“怎么?看你愁眉苦脸、忙前忙后的好一阵子,难道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许广汉越说调门越高,仿佛是要把半个月来甚至是六七年来心中的苦闷都发泄出去一般。他借着酒劲叫唤道:“贱内眼光高的很,非说小女是富贵命;这节骨眼那些条件好的不是有正室就是纳了妾,哪有什么合适的,总不能让自己女儿给人做妾去,真是愁煞我也!”
许广汉一想到几天来四处碰壁便更是窝火,满饮一口后狠狠的把酒碗锤在了桌子上。
张贺此时也喝了不少酒,只是他故意少饮了许多;清醒的他看着已经烂醉如泥的许广汉,他觉得时机到了。
张贺拿起酒碗凑向许广汉轻声说道:“老弟若是实在找不到,何不考虑一下病已。”
这句话张贺说着虽轻,但却惊人。许广汉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口中的炙肉噎到,然后些口齿不清的回道:“老、老哥你、你这是替曾皇孙说媒啊!”
“怎么,不行吗?我看你家女儿和病已也算总角之交,而且听说几年前病已还给你女儿起了个名字,没准两个孩子是情投意合呢!”
平君这个名字许广汉是知道的,但他权当是小孩子间的玩笑而已。
酒醉的许广汉用她仅存的逻辑说道:“倒不是不行,只是曾皇孙他、他如今的境况,贱内怕是......”
张贺拿起酒碗假装轻蔑的说:“没想到许老弟你如此惧内!”
这喝大了的许广汉那里经得住这般言语刺激,他调高调门说道:“这是什么话!下官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女儿的婚事最后还是要我来做主!”
许广汉说完晃荡着脑袋又小声说道:“病已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张贺看许广汉对自己的说媒有疑虑,他接着忽悠道:“这病已早确定了皇族的地位,只是他尚且年幼没什么封地罢了。凭病已的才学,待到弱冠之时啊,我看、病已少说也会被封个关内侯呐!而且聘礼这块我张家和丙长史也会帮忙的,保证比欧侯家的只多不少。”
“这......”烂醉的许广汉动心了。
张贺又添油加醋的说:“老弟你想一想,三五年后若病已封个关内侯,令媛就是侯夫人,到时候你们也会跟着富贵的。”
醉稀里糊涂的许广汉被张贺这两句话一忽悠的飘飘然,他用它那不清醒的脑子想着“以后有个侯爷女婿......不错。”
这时许广汉的嘴早就不听脑袋调令,很爽快的说:“好啊!好啊!我原本就看病已这孩子有君子气概,今天既、既然是大人说媒,那就这么定了!”
他边说边把自己酒坛里最后一点酒倒在酒碗里一饮而尽,他仿佛捡到宝了一样笑着说:“好啊,今天配大人吃酒吃到个良婿!这事就我做主了!等回去告诉贱内和小女就可以择日出嫁了!妙,妙,哈哈哈。”被张贺灌醉的他完全没有感到自己被忽悠了,他还沉浸在自己女儿和自己在侯府被人伺候的画面里不能自拔。
实际上,刘病已那里能出的起娶妻的聘礼。更不要说是当关内侯了。他自打入了宗谱进了这未央宫后,除了张贺、许广汉和不时来看望的丙吉会给些关照外,就只有每年不到两百石的供给,平日连肉糜都吃不到,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弱冠前很难娶到妻子了。
不过一直在为病已婚事着想的张贺倒是发现了机遇;他趁着许广汉最近因为寻婿烦心便把他灌醉,然后厚着脸皮说这个媚;好在忽悠的顺利,接下来只要备好聘礼就不愁病已娶不到许家姑娘了。
一旁醉的神志混乱的许广汉觉得吃个酒找到个侯爷女婿高兴坏了,又把张贺坛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喝大了的他嗓门高的惊人,不过吼了片刻后就倒在榻上一醉不起了。
“当、当、当!”
清晨,倒在榻上的许广汉被宫中更夫的阵阵锣声震的慢慢睁开了眼睛,睡了一夜的他依旧头痛不已。
“啊,早晨了吗?昨夜和张大人吃酒、吃酒,然后......”他坐起身看了看屋子想起了昨晚与张贺喝酒的情形。
“啊!坏了!”
已经清醒的许广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喝醉的时候应下了不得了的事情,他从榻上跳起说:“这可不妙!我这是答应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许广汉边说着边穿上外衣蹒跚着走出了房门,他要赶紧回家把这件麻烦事告诉他夫人。他顶着自己昏昏沉沉还有些痛的脑袋想着,这关内侯什么的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可是自己答应了张贺又不好反悔,只好回家再做商量了。
他走在路上都能想象到他夫人会冲着他大叫着说:
“你就把你女儿往坑里推吧!你这喝了酒不长脑子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广汉脑子里边幻想着混乱的场面边挪着脚步走向走向了奇迹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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