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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楚卫东忽然觉得有一个光滑柔软的娇躯慢慢地靠近他,将他紧紧拥抱。他们甚么话都没有再说。
只是互相沉浸对方的欢愉和满足中,楚卫东从来没有这样愉悦过,很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冷风吹入窗户,窗外有了微风。
李清照静静地躺在床上,身子感觉着激情后的甜蜜,心里却充满无法形容的酸楚和悲伤。楚卫东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这世上能真正威胁到我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一个。”李清照道:“谁?”
楚卫东道:“龙头。”李清照道:“可是直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龙头的真正身份,陌生的对手,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对手。”楚卫东道:“天下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李清照惊讶道:“难道你已知道龙头的身份?”楚卫东道:“至少有七分把握。”
李清照道:“谁才是真正的龙头?”
绍兴城!太庙!
雍容华贵的亭台楼阁,雕庭纵横交错,放眼望去,宛若蜿蜒千里的碧波叠峦。“太祖皇帝匡胤圣位”.“太宗皇帝光义圣位”.“真宗皇帝桓圣位”.“仁宗皇帝祯圣位”.....一座座灵牌耸立其中,铭刻着大宋百年来历位君王的丰功伟绩,仿佛也在向世人彰显着自五代以来,中原八千里山河地的柄柄青史....
高宗赵构携十岁爱子赵昚越过青玉石阶,一扇扇石门缓缓开启,一股股阴森的寒意扑面而来,只觉得仿佛忽然踏入了一座古代帝王的陵墓里,阴森、潮湿、神秘。
威严森冷的墓碑耸立秘殿,宋太祖赵匡胤以销金黄幔遮蔽,上刻誓词三行:“一.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二.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三.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历代帝君岁时伏谒,恭读如仪,不敢泄漏。
百官皆远立庭中,不敢仰视。
赵昚面有惧色,怔怔道:“父皇,这是甚么地方?”赵构沉默著,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这是我赵氏皇陵,也是龙门总坛,它本该属于汴梁的。”
赵昚道:“龙门?”赵构道:“龙门建立已逾百年,不过十年便成为天下最负盛名的组织,其庞大神秘,绝不是任何人能想象的到的。”赵昚道:“百多年来,江湖中从没有任何人知道龙门的秘密。”
赵构道:“当然没有。”赵昚道:“为甚么?”
赵构道:“因为龙门本就是太祖皇帝建立的,他老人家也正是龙门第一代龙头。”他轻轻叹息,接着道:“太祖皇帝崛起于江湖,为杜五代之祸,以文统武,为绝江湖之祸,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以武制武,龙门建立百年以来,先后平四寇,败摩尼教,我大宋得以承平百年。”
赵昚道:“龙门既为太祖所创,难道父皇你...”赵构叹道:“朕就是龙门第十代龙头,直到靖康之变,你祖父微宗帝才将这秘密告诉我。”
赵昚道:“只告诉了父皇一个人?”赵构缓缓道:“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凝视着赵昚,脸上满是慈爱之色,接着道:“你是大宋国储君,朕百年以后,你将执掌龙门,成为第十一代龙头。”
李清照手心发冷,娇躯仿佛都在微微颤抖:“你为甚么会怀疑他?”楚卫东道:“自屠虎塔一役,我就一直在查龙头的身份。因为我的命运绝不能掌握在任何人手中。”他沉吟着,续道:“我第一次怀疑赵构,是因为李师师的死!”李清照吃惊道:“汴梁名妓李师师?自靖康之役,二帝蒙尘,天下间就再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她本可以和爱她的人在一起的。”楚卫东说:“她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赵构,因为这个原因,牛皋从此远离京师!因为他知道永远也无法为心爱的人报仇。”
“为甚么会这样?”李清照立即问:“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楚卫东道:“因为天下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最多绝不会超过三个。”
李清照点了点头,道:“赵构为甚么要杀她?”楚卫东道:“唯一的解释,是李师师知道了他的秘密!”李清照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就凭这一点,并不能证明他就是龙头,甚至都无法肯定他和龙门有任何关系。”
楚卫东苦笑道:“这些年来,每逢龙门临迫,朝廷诏令
必尾随而至,今趟我孤身前赴江东,联合摩尼教共拒龙门固然是计划中最关键一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静观朝廷应策。不想关中之败,朝廷果真出力不少。“
李清照道:“就凭这点,还远远不够!”楚卫东道:“令我加深对赵构怀疑的,是一个眼神。”李清照蹙眉道:“眼神?甚么眼神?”
“王离的眼神!”楚卫东说:“当柳子云的剑洞穿王离心脏时曾说过:‘只要圣上宠信,拥有军政大权,扫平龙门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我永远无法忘记王离倒下去时,那种惊讶的眼神。”
李清照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楚卫东又道:“王离是龙门第一高手,如果说天下间还有一个人知道龙头的身份,这个人一定就是他。”
李清照迟疑道:“就凭这个眼神?”楚卫东道:“我一直相信,人的话很多是骗人的,但眼神却不会。”
李清照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想去绍兴城查明真相。”楚卫东用力握住她的手,道:“眼下关中已失,淮南四战之地,久后必失。”李清照担忧道:“可是你..
.”楚卫东温声道:“眼下摩尼教未灭,柴叔夏作乱,朝廷尚无瑕顾及淮南城。只是柴叔夏今趟为取关中,不惜与龙门合作,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败亡只是早晚的事罢了。”李清照咬着牙,道:“中原既然多事,我们不若回军两川,那里尚有精兵十万,足以偏安一隅!”
楚卫东放松了她的手,眼中忽然露出痛苦之色:“赵构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可以等,但我不能坐以待毙!”
李清照再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紧他,她的胴体依旧温热.柔软。他们用一种最古老的方式彼此吞噬。
她的热情远比他想像中强烈。
他喜欢这种热情,这种感觉。
夜,夜很深。床塌又变得冰冷。
李清照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里仍可感觉到昨夜激情后的甜蜜,心里却充满酸楚和绝望。
楚卫东已悄悄走了。她当然知道他走,可是她宁愿假装睡得很沉,他也没有惊动她。
因为他们都无法忍受离别时的痛苦。
赵构面对着太祖誓碑,表情又显得很严肃:“龙门是太祖皇帝所创,只要它存在一天,江湖就永远无法威胁我大宋江山!”赵昚道:“皇儿知道。”
赵构道:“我大宋百余年的基业,亿万黎民的性命,百万时锦绣江山,其实本都是建立在一个小小的龙门上。”他表情更严肃,慢慢地接着道:“龙门若已不存在,五代之祸必起,大宋江山必将随之毁灭。”
赵昚忽然明白,赵构为甚么会带他面见历代先帝的灵位。赵构长叹道:“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龙门效忠的并不是龙头,而是我大宋王朝。”赵昚道:“这又有什么分别?”赵构道:“不但有分别,而且分别很大。”
赵昚道:“哦。”赵构道:“太祖遗训:‘大宋存,龙门在,大宋覆,龙门亡。’所以靖康一役,二帝蒙尘,龙门要做的,并不是挽救上代龙头——你祖父微宗帝,而是保全大宋社稷。”他长长叹息,接着道:“生于帝王之家,兴复宋室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既不能推诿,更不能逃避。”赵昚道:“皇儿知道。”
赵构又道:“我们是太祖子孙,只要活着—天,就得为这个目标奋斗到底。”他再次凝注着赵昚,缓缓道:“所以绝不能让大宋百年基业,毁在我们手里。”
赵昚第三次道:“皇儿知道。”
晁过头带裘帽,身披锦绸,一袭儒衫一尘不染。
柴叔夏静静的看着他,从头到脚,看了三遍,忽然道:“你这身衣裳多少钱?”他们从未见过面,第一句问的竟是这么样一句话,实在没有人能想得到。
晁过却好象并不觉得很意外,立刻回答:“连手工带料子,一共是八百八十两。”柴叔夏道:“听闻晁经略驻守西北七年以来,赚得千万家业,果真名不虚传!”晁过淡淡道:“我一向是个很大方的人。”
柴叔夏道:“对于男人来说,世上有两样东西永远不会嫌多的,一种是女人,一种是金钱。”晁过道:“不错。”柴叔夏道:“占据西北大部江山,想不发财都难。”晁过承认:“很好。”
柴叔夏忽然沉下脸,盯着他,一字字道:“如若你拥有关中这三千里江山,岂不是更好?”晁过居然面不改色,只是叹了口气,道:“你的确是个很好的对手,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比传闻中更加可怕!”
柴叔夏道:“你想和朕合作?”晁过道:“我虽名为西北经略,然西北三军始终掌控在吴玠之手。”柴叔夏点了点头,道:“吴玠智勇双全,多谋善战,的确是一代名将。”他声音冰冷:“你想杀了他?”晁过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柴叔夏道:“朕知道你有一个忘年之交,现下正掌握大部两川。”晁过显得很吃惊,犹豫道:“黄仁东优柔寡断,终究难成大事。”柴叔夏又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为甚么你要找朕?”
晁过傲然道:“因为当今之世,只有圣上才有资格做我的盟友。”他目中露出笑意,接着道:“宋廷欲灭大周,必先平摩尼教,自古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关中虽险,终究是兵家必争之地,我愿投效大周,为圣上平定天下。”
柴叔夏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想要甚么?整个西北大地?”晁过冷冷一笑,阴森森道:“还有两川五十四州,若我扫平大理.西夏,这些大好山河都将属于我。”柴叔夏道:“你认为朕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
晁过道:“我值得,圣上当然比赵构大方得多。”
柴叔夏大笑,道:“好,好一个雄才大略的晁过!对于有功之臣,朕从不吝惜封赏!”
晁过脸上的笑意更浓:“微臣告退!”
等他退出去,柴叔夏才长长吐出口气,忽然对着屏风道:“真是个有趣的人!”过了很久,屏风后传来董秀琰的声音:““我只看出了一点!”柴叔夏道:“那一点!”
董秀琰道:“他的确是个狼子野心的人!”
柴叔夏道:“朕在意的,是这个人是否可靠?能不能成为朕的朋友?”
董秀琰想也不想,道:“像他这样的人,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朋友,因为他唯一追求的,只有利益。”柴叔夏大笑:“说的好,朕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
八月初一,月似钩,花如锦。
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
碧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苏紫瑜静静的倚靠在床塌上,喃喃道:“昚儿还没有回来?”
陪在一旁的孟雨桐柔声道:“眼下是太祖皇帝的祭日,太子殿下是赵氏子孙,理当皇陵尽孝。”苏紫瑜慢慢点了点头,轻叹道:“本宫知道,只是近日心神恍惚,总忐忑难安。”孟雨桐道:“太子殿下聪慧仁孝,此刻必定已在回宫途中。”“你怎么能确定?”
“因为柳少傅回来了。”孟雨桐脸上带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此刻他正静侯在储秀宫外,求见娘娘!”
苏紫瑜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轻轻道:“让他进来。”
柳子云的脸色更苍白,他的手仿佛也是冰冷的,此刻他正静立月下,遥望着皎洁的月色,一动不动,脸上始终带着种又虚幻又神秘的神情。
黄昏。钱塘江畔。
碧水在绍兴城上,绍兴城已在斜阳外。
有风吹过,苍树间昏鸦惊起,西天一抹斜阳愈发惨淡。
楚卫东面对着笼罩钱塘江畔的暮色,心情却比这暮色更沉重。这时一个青衣小帽,长得很清秀的孩子,走到他眼前,瞪着一双大眼睛,道:“你就是楚卫东?”
楚卫东点点头。那孩子忽然伏跪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徒儿辛弃疾,叩拜恩师!”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个孩子,口气神情却都老练得很。
楚卫东怔住。他静静的凝视着远方,他的人仿佛也已回到了八年前的西北,不知为甚么,这些年来那些人那些事,总事浮现在眼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面带黯然道:“辛赞是你甚么人?”辛弃疾应道:“正是祖父。”楚卫东点点头,道:“我的确答应过令祖父,收你为徒,那时你尚在不过是个刚满月的婴孩。”他凝视着远方,又缓缓道:“自你祖父仙去,我知道你自幼在袁梦莹身边长大。”
辛弃疾道:“姑姑是我的恩人,在我心中,她也是我母亲。”他叹了口气,续道:“这些年来,她视我如已出,敦敦教导,只有一件事例外!”楚卫东道:“甚么事?”“杀我祖父的真凶。”辛弃疾说:“据说那时凶手要杀的,是南归的秦桧,家祖恰好正是秦桧的护卫,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找凶手的下落。”他凝视着楚卫东,一字字道:“我知道当年刺杀秦桧的人,就是你,还知道杀死家祖的人,却绝不会是你。”楚卫东怔住!这本就是他的秘密,他猜不透这小孩子是怎麽会知道的。
辛弃疾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解释道:“其实我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往事,这件事我只不过是听姑姑说的!”这一点又很出意外。楚卫东来到这样,本就是袁梦莹约来的。
袁梦莹为甚么会在这时约见楚卫东?是因为当年辛赞之死?还是那《伤寒杂病论》残卷?又或是常人无法揣测的秘密?楚卫东沉默良久,忽然道:“也许你姑姑在骗你,或许杀你祖父的凶手就是我,她这样说,只因为我实力很强,她不想你枉送性命,不想你终生活在仇恨中!”
“所以我想亲口问你。”辛弃疾居然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你绝不会骗我的。”他又解释:“因为你是一个骄傲的人,像你这样的人,绝不屑哄骗一个小孩子的。”
楚卫东又沉默很久,道:“你姑姑今趟约我前来,还有没有说甚么?”辛弃疾道:“昨天姑姑从柳少傅那里回来后,就一夜未眠,连夜写下这信函,邀你相见。”
“从柳少傅那里回来。”楚卫东喃喃自语,这句话刚说完,他突然跳起来,色变道:“你是说柳子云已回到绍兴?”辛弃疾道:“不错。”
楚卫东又道:“你姑姑回来了,是不是整夜郁郁不安,看起来心思重重?”辛弃疾惊叫:“你怎么知道?”
楚卫东再不迟疑,他的人已冲进树林。辛弃疾大叫:“恩师,甚么事?”楚卫东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只希望你姑姑现在还活着。”
血是袁梦莹的。她的咽喉已被割断,血还没有凝固。
她的脸上还布满着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仿佛不能相信这人真狠心下得了毒手,她死也不信。
是情人?还是无情的人?
一个诡秘的气息正如闪电般疾驰,比风更快,比云更朦胧。楚卫东一向认为江湖中轻功最高的三个人是丁鹤.柳子云和他自己。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人轻功之快,除非你亲眼看见,否则简直无法思议。最重要的是,他认识这人,他记得第一次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秦淮河畔。
孟雨桐凝视着他,显得很吃惊:“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难不得自方诚死去,他就将你视为平生唯一的劲敌。”楚卫东叹道:“他的确是不世奇才,无论是谁能成为他的敌人,都绝不会后悔的。”
孟雨桐也叹了口气,道:“如果可能,我想他宁愿你们成为朋友。”楚卫东道:“这世上有些人是天生的朋友,而有些人却注定只能成为敌人,谁也不法改变的。”他幽幽一叹,续道:“当然这世上永远充满了变数,总有些常人无法预料的例外,只可惜这种例外从不属于袁梦莹。”
“她只不过是个下贱的**。”孟雨桐冷笑道:“她拥有一个天下第一相师的父亲,自以为窃取《伤寒杂病论》残卷,就可以赢得一切,殊不知至始至终,子云都只是利用她罢了,他又岂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那你呢?袁梦莹为他窃书,你为他杀人。”楚卫东淡淡道:“柳子云可以杀这个深爱他的女人,你知道他太多秘密,总有一天他一定也会杀了你的。”
孟雨桐怔住。
楚卫东道:“柳子云没有朋友,也从不需要朋友,因为这世上他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他自已。”孟雨桐咬着牙,过了很久,才吐了口气道:“你的确很了解他。”
楚卫东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已人生的权利,杀手也不例外,如果你想活下去,就离开不属于你的人。”孟雨桐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家师曾说过,杀手是不需要思想的,一个拥有思想的杀手,永远无法成为最好的杀手。”她的声音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悲伤,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很快消失在漫天夕阳下。
夜暮已临,仿佛也带走了朝阳的辉煌。
袁梦莹的尸体旁,辛弃疾就静静的跪在那里,低垂著头,发衣衫都被露水打湿,显然已跪了很久。
他幔慢的抬起头,凝视著他,眼睛里满布红丝,显得说不出疲倦和悲伤:“是不是已找到了凶手?“
楚卫东忽然用力握住了他的肩,道:“是的。”辛弃疾道:“为甚么没有出手?”楚卫东叹了口气,道:“因为她知道她的主人太多秘密,活不了多久的。”
辛弃疾默默的点点头,他转向袁梦莹的尸身,黯然道::“其实姑姑一直想见你一面,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的。”“我知道。”楚卫东说:“她已告诉我了。”
辛弃疾忍不住问:“她甚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在刚才。”
“可是那时她已是一具尸体,尸体如何说话?”
“死人不但会说话,而且一定说的比活人更多更真实。”楚卫东凝声道:“因为死人,绝不撒谎。”
段峰的尸体,是在二十里外的枫林被人发现的,他的心脏已被击碎,眼睛里还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充满了恨。
没有人能形容出段雀看到爱子尸身时的悲伤.痛苦和愤怒。在那一瞬间,这老人仿佛忽然变成了只疯狂的野兽,似要把所有敌人都撕裂,裂成碎片为止,直到三个时辰后,他才总算渐惭平静。可是他还是不停的流泪。
二十多年血溶于水的嫡亲血脉,二十多提牵肠挂肚.深入骨髓的血肉亲情。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为甚么还要他死?
庭院的地是平的,百花争艳。段誉亲手将一畦百合花移到这里,埋下了第一株。传闻百合能给灵魂带来安宁。
段誉不愿任何人再来打扰爱子,所以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爱子的埋葬之处。永远没有别人,只有段誉自己。
眼下高氏擅权,扶立太子正兴为帝,是为正康帝。段誉被迫退位,二十多年励精图治.兴复大理的夙愿,终究化作梦幻泡影。段誉凝视着远方,脸上带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和悲伤:“这世上有些事,终究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他喃喃自语,仿佛对自已说,又好像在向爱子倾诉。
柴叔夏率领五万精兵,径向南行,留守关中的官兵由董秀琰统领。另有五万护驾兵马,随后分批南来。
不一日,御驾来到洛阳城外。这日晁过正带了三万西北
兵赴赴洛阳,远远望见白旄黄盖,当即下马迎驾,抢步上前,拜伏在地。
柴叔夏朗声大笑,纵下马来,说道:“爱卿,你我名为
君臣,实乃骨肉,何必行此大礼?”当即扶起,笑问:“西北局势如何?吴玠可有动作?”
晁过道:“圣上宽心,眼下吴玠只怕已是自顾不暇了,因为我亲自为他找到了一个好的对手。”柴叔夏似乎很感兴趣:“这个人是谁?”晁过微笑道:“西夏晋王察哥。”柴叔夏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盯着晁过问:“西夏为甚么会出手?”晁过道:“泰山武神台论剑在即,据说‘魔武山庄’的势力早已渗透中原,今趟宋金溺战,事关天下变局,西夏又岂会坐失良机?”柴叔夏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么吴玠这次真的麻烦了。”他顿了顿,续道:“宋金襄阳一役已逾两年,互有胜负,眼下两军正相持于朱仙镇,据报赵构有意召岳飞回师。”
晁过微笑道:“眼下南朝正值秦桧主政,此人素以厌战闻名于世,力主南人归南,北人归北!自赵鼎.张浚去相后,先后罢除韩世忠.刘光世.张俊.王德等将兵权,今趟召岳飞回朝,亦在意料之中。”
这时号角声响,柴叔夏与晁过双骑并驰,策马于八百里秦川,直向江南疾驰而去。沿途但见宋兵,十余万将士纷纷搭上狼牙箭,连珠箭发,嗤嗤嗤嗤疾射过去,箭无虚发,霎时间射倒了数路宋军。
晁过淡淡一笑,戏谑道:“南朝空有百万军队,奈何战力微竭,将儒兵弱,莫怪以女真数万之众,竟能攻破固若金汤的汴梁城,生擒微钦二帝。”柴叔夏笑道:“女真人能做到的,我们当然也能做到。”晁过摇摇头,道:“只可惜女真虽强,终不能覆灭大宋。”柴叔夏笑道:“眼下南朝精锐尽集于朱仙镇,绍兴空虚,正是我大周一统天下的良机,只要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绍兴城,我大周重拾山河的时刻便指日可待了。”
晁过恭恭敬敬地道:“圣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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