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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斜倚青铜床边,心里在想着:“楚大哥是不是已经该回来了?”
她喜欢楚卫东,自从离开屠虎塔的那一瞬间,在她心中,楚卫东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一旁的剑灵神色有些黯然,幽幽道:“楚都统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的。”
“父亲一直希望我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李清照轻轻叹息:“可惜楚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
“他太聪明,也太骄傲,像他这样的男人,绝不甘心平凡的活着的。”李清照说:“只要他决心做的人,是没有人能够阻挡的。”剑灵默默地发了半天愣,忍不住问:“连你也不能?”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李清照幽幽道:“在男人眼中,他是最挚诚的朋友,在女人心中,他是最多情的男人。”她凝视着远方,忽然问:“淮南城近日可有特别的事情?”每过一段时间,她总喜欢一些稀奇的事,这仿佛已成了一种习惯。在很多人眼中,这位才女喜欢时常轻骑简从,泛舟五湖,重温昔日的旧梦。
剑灵仿佛想起了甚么,微笑道:“十日前大儒米友仁游经淮南,谪居大相国寺,据说近日无数名家才子正集聚禅院,欲一睹大儒风采。”李清照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米友仁?可是昔年书圣米芾之子?”
剑灵点了点头,道:“此人师承于苏轼,兼**小二王,据说其书画之精,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常曰:‘画之老境,于世海中一毛发事泊然无着染,每静室僧趺,忘怀万虑,与碧虚寥廓同其流。’自五年前绝作《潇湘奇观图》问世,天下名家再无人能与之争锋。”
李清照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种奇特的神情。
剑灵又道:“米居士喜交天下名家,淡泊名利,颇具乃父之风,十年来游历天下,途经江东.两川.西北.关中等地,听闻小姐谪居淮南,特奉上拜贴,诚谒一面。”
李清照也不觉得意外,只问她:“居士现在何处?”
剑灵道:“就在相国寺禅院。”
李曼清静立洞庭湖畔,心里充满了幸福和宁静,天地间似已充满了幸福和宁静。
和风徐徐自湖畔拂过,带着蜿蜒八百里的流水。小贾轻抚着她的脸,眼眸带着无限的怜惜和柔情,柔声道:“一个人如果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活一天和活一百年,又有甚么分别呢?”李曼清握紧他的手,忽然道:“你是不是该走了?”小贾讶然道:“你知道?”
李曼清叹道:“昨夜你收到的信函,是不是柳子云写的。”小贾沉默,沉默就是承认。
李曼清幽幽道:“你曾经说过,柳子云是你的恩人,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我知道你无法拒绝他,可是你曾答应过我,封剑退隐,有生之年绝不踏足江湖一步。”
小贾迟疑着,道:“他的信函,只有一句话。”李曼清在听。小贾道:“恩师欧阳甫,被逆徒宋德信偷袭,魂断江东。”李曼清沉吟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为恩师雪恨,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贾黯然道:“你不明白的,欧阳甫并不是我的恩师!”李曼清失声道:“不是?”
小贾沉默了很久,脸上露出种又尊敬又痛苦的表情,又过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其实是我的亲生父亲。”他的神色更痛苦:“他老人家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有一天,能够继承他的衣钵,重振绝杀盟。”
宋德信为甚么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弑师灭祖?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欧阳甫的秘密?李曼清没有问,她是个聪慧的女人,经过多年风尘岁月,早已学会为别人着想,绝不去刺探别人的隐私,绝不问别人不愿回答的问题。
小贾自己却说了出来。
“我的父亲脾气偏激,仇家遍布天下,就在他伤重垂危的时候,遇到了绝杀盟上任盟主。”小贾凄然道:“直到后来,他老人家才知道,绝杀盟只是龙门的一个分舵。”
“他老人家一定知道龙头的真实身份。”
小贾黯然摇头:“没有人知道龙头的真正身份,因为想知道的人都已死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所以我一定要为他老人家报仇。”
李曼清的身子忽然变得冰冷而颤抖,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道:“我明白了,你一定要回来。”小贾默默的点点头,他迎着扑面的冷风,慢慢地走进了黑暗。
一阵冷风拂过,他的泪水正缓缓如珍珠般洒落,他没有回头,是不是不愿意爱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他本来只流血从不流泪的,现在连血都已几乎冷透。
月圆如镜。
项少明面对着易剑铭父子,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本座先后派遣了十三名探听关中的消息,到现下没有任何音汛,想来他们的身份一定已暴露。”易中行淡淡道:“秦静观处事一向谨慎,即使我们得到消息,极有可能是假的。”项少明犹豫道:“本座唯一确定的是,有人在关中境内发现了黄道林的踪影。”易剑铭蹙眉道:“想不到瑶池.金人.龙门再度联盟,相较二十多年前泰山武神台一役,只要我们布署得宜,必能一雪前耻。”
易中行道:“守株待兔终非良策,自古得关中者得天下,关中十五万精兵是后周旧部,没有柴叔夏的命令,没有人能调动一兵一卒。”项少明接口道:“贤侄所言极是,瑶池.龙门.金人虽已联盟,终究利益殊异,若不能一击必杀,坐失良机,必定遗恨终生。”
易剑铭微笑道:“项兄卧薪尝胆二十多年,眼下兵精粮足,必可一战功成。”项少明道:“本座已备好十路兵马,头九路进攻扼守关中的四大雄关,这样的目的,是动摇城中军心,牵制对方的援军,只有第十路是由我们统领,直接进攻关中城。”易中行道:“教主可是欲尽起摩尼教军马,毕全功于一役。”易剑铭动容道:“此战事关摩尼教百年基业,成则坐拥天下,败必基业尽毁,项兄有多大把握?”项少明沉吟道:“若柴叔夏不全军回援关中城,本座有十成握。”
易中行嘲讽道:“孙子兵法有云:未虑胜,先虑败。教主既想到这种可能,自然已有了破解之法。”项少明笑道:“本座只是有把握令柴叔夏半月内,无法回军关中。”
易剑铭道:“半个月,我们是不是已足够攻占关中了?”项少明道:“是的。”
夜深了。满天的星月仿佛都静了下来,静寂如坟墓。
柴叔夏的人似已被埋入坟墓,他浑身颤抖,步步向后退。自三日前赤壁受袭,麾下将士一批批不断倒下,或断头折臂,或心脏中箭,死状惨不忍睹。最令他崩溃的是,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浓雾中,他们根本找不到敌人。
章援极目漫漫江畔,表情沉重道:“我们都错了。”他轻轻叹息,续道:“你今趟挥军南下的目标,并不是偏安江南的宋廷。”柴叔夏道:“哦?”章援幽幽道:“宋廷虽弱,仍有良将谋臣,兵马百万。以女真之雄,尚无法攻占这锦绣河山,以你的聪明才智,当然想到了这一点。”
柴叔夏冷冷道:“说下去。”章援道:“眼下天下盗匪四起,麾尼教拥兵数十万,粮丰剑利,若拥有关中.秦川之地,天下已居其关,介时御四关而阻天下,养兵待日,天下再无人阻其锋芒。”柴叔夏道:“不错。”
章援又道:“所以项少明一定会把握这百年不遇的良机,他无法选择,更不可能拒绝,而这一切都只是你计划的开始,只要项少明的兵马抵达关中,你会立即率这十万部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军关中,两面夹击,将摩尼教数十万精兵困死在这潼关之下。”柴叔夏面不改色,淡淡道:“不错。”
“你的计划的确周密精妙。”章援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终究败了。”
柴叔夏脸色铁青,冷冷道:“龙门。”
森冷的黑暗中,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传来:“柴兄颇具英主之资,只可惜生不逢时,若早生百年,必能遵令祖柴荣之志,重现汉唐盛世。”
近百艘战船在布帆张满下,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朝赤壁下游开来。无数失甲勇士正卓立在战舰指挥台之上,为首一人,儒衫锦带,剑眉星目,脸上仿佛带着种无可奈何的惋惜和哀伤。
柴叔夏看着他,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就好像自光明跌人黑暗的无底深渊...因为他看见了柳子云。
天下无双的柳子云。
短暂的窒息后,柴叔夏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凝视着柳子云,已凝视了很久,忽然道:“你不是神。”柳子云道:“我不是。”柴叔夏道:“所以我想不通,你怎么会识破这个计划的?”柳子云淡淡一笑道:“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你的计划的确够周密,只可惜无论多周密的计划,都难免有漏洞。”
柴叔夏道:“你说的是董秀琰.章援和死去的林升?”“还有晁过。”柳子云说:“这个计划本就是董秀琰提出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爱她,才会让她为你固守关中基业。”柴叔夏道:“现在你已想通。”
柳子云点了点头道:“你早已洞悉董秀琰的真实身份,也知道瑶池圣宗和龙门的恩怨,就在董秀琰利用你的时候,你又何尝不是利用瑶池的力量,为你扫平摩尼教。”
柴叔夏居然还是面不改色,淡淡道:“她的确是朕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只可惜聪明人也时常会做蠢事的。当一个人认为自已足够掌控一切的时候,这种人最后能够得到的,往往只是失败和死亡。”
柳子云看着他,眸中透出种赞赏之色:“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难怪连晁过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对你都推崇备至。”柴叔夏叹息道:“朕的确没有想到,晁过居然会是你的人,这也许是这个计划最大的破绽。”
“一个人要想成功,最重要的是深思熟虑,但在关键时刻,靠的往往是胆量。”柳子云说:“你本来是不必这样做的,但西北河山的诱惑,绝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的。”
柴叔夏黯然长叹。柳子云又道:“其实晁过只是这个计划中无关紧要的一环,就算被人识破,我也同样备好了后着。以你的才智,当然也该想到,有晁过的内应外合,你这十万精兵几乎已伤亡殆尽。当你败亡的战报传到关中,大周这半壁河山又将何去何从呢?”
话音未落,浓雾中仿佛有火焰亮起,一时间嘶杀声.惨呼声.嚎叫声交织在一起,惊碎了黑夜的寂静。
远方隐隐有呼声传来:“龙头有令,生擒叛贼柴叔夏者,赏千金,裂土封王...”“速速擒杀叛贼柴叔夏...”
柴叔夏虎眸含泪,泪水已如珍珠般滑落。
章援心有不忍,轻叹道:“你我师徒一场,只要你愿意归附龙门,为师决意面见龙门,保你一世富贵。”柴叔夏沉默着,过了很久很久,忽然恭恭敬敬地向章援伏身一拜,恭恭敬敬地道:“恩师教诲大恩,徒儿此生无以为报,愿来生为人子女,侍奉恩师。”
章援见柴叔夏伏地久久不起,回想昔日种种,心下愈发感伤,便伸手相扶,正待说话,忽见剑光一闪,却是柴叔夏忽然反手一剑,由章援的胸膛刺入了他的心脏。
幽灵塔巍峨雄奇,耸立在天帝峰中,也耸立在世人心中。宋德信静立在塔峰,整个人都似有轻飘飘的感觉。
一览众山小,高处不胜寒。
他从未没有像现在这样愉快过,不仅是为了多年夙愿一朝得偿,更主要的是,他已成为了绝杀盟新一任盟主。
现在就连龙门都已承认了他的身份。天下间再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任何事,而绝杀盟也只会朝他的意愿行走。
宋德信真想大笑,这胜利的果实虽然得来不易,但他毕竟还是得到了。他几乎已击败了所有对手,除了小贾。
当他坐在绝杀盟主宝座的那一瞬间,他已忘记了所有对手,包括小贾。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有足够的信心击败恩师欧阳甫。
这时塔楼的梯阶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小贾。
宋德信用一种很奇特的眼色看着他:“你还是来了?”小贾点了点头,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你我曾是朋友,是兄弟。”宋德信淡淡地说:“这是本就是我们成长的地方。”
“不错。”小贾的声音也同样冷淡:“二十年来,我们比亲兄弟还亲,不想今天却要刀剑相向,一决生死。”他直视着宋德信,连眼睛都没有眨:“我只想问你,恩师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被你杀死的?是不是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是不是为了绝杀盟主之位?”
宋德信静静的听他说完这些话,脸上全无表情,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过了很久很久,才淡淡道:“恩师确实是死在我手里,只要你能用你手里的龙吟刀将我击败,这绝杀盟主就是你的,我这条命也是你的,你都可以带走。”
小贾看着他,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缓缓说:“如果我告诉你,二十年来,我从没想过做这盟主之位...”
“我相信。”宋德信冷冷道:“你我相交二十年,我当然了解你,更了解恩师,可是你了解过我吗?”他的脸色因愤怒而变得疯狂:“在恩师眼中,你是儿子是希望,是绝杀盟未来的盟主。可我呢,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尊敬他,在他心里,我永远只是一个杀人工具。”
小贾神色黯然,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悲伤。
也许宋德信并没有错,父亲欧阳甫也没有错,小贾呢?错的会不会是他?也许他们都没有错,可是错的是谁呢?他无法回答。也没有人能回答。
世上为甚么总有那么多的仇恨?常人无法化解的仇恨?
话已尽,话的尽头就是剑,就是血。
这时候,天外月色更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刀剑的锋芒上。
两柄锋利的刀剑同时刺出。
当刀锋被鲜血染红的时候,流的是不是小贾自已的血?
柳子云正用一种很奇特的神色看着柴叔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这个人做的一切都在他意料当中:“你本不必这样做的,要知道他不仅是你的恩师,也是你眼下唯一活命的希望,你又何苦这样做?”
柴叔夏道:“因为就算朕不杀他,他同样会死在你的剑下,而且死法必定惨不忍睹,他是朕的恩师,这也是朕唯一能报答他的方式。”
柳子云淡淡道:“我为甚么要杀他?”
“因为你绝不是龙门的人,至少不会效忠龙头。”柴叔夏说:“摩尼教是龙门的对手,也是赵宋的敌人,朕败后,关中必为摩尼教所据,所以你也不是赵宋的人。”
柳子云居然面不改色,只是悠悠道:“如此说来,我是摩尼教的人。”“不错,这是唯一的可能。”柴叔夏并没有否认:“现在你最想知道的,一定就是龙头的秘密,所以当恩师章援落在你手里的时候,你至少有一百种法子从他身上撬出秘密。”
柳子云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锵”!一声龙吟,一柄长剑冲天而起。王者剑。
柴叔夏先发制人,玄武枪化作鬼魅般的轾烟,由四方八面纷乱而至,手中长枪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柳子云攻去,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玄武枪!天下十大名枪之首,昔年周世宗柴荣因之征伐天下,灭敌无数战无不胜。柴叔夏此刻用的,正是柴氏绝学《风雷怒》!柴荣曾经说过:《风雷怒》至刚至阳,其凌厉霸道,绝不在《霸王图决》之下。
柳子云神情肃穆,剑芒轻舞,将对方攻势一一化解。两人激战中激起的劲旋,形成一股股强横的涡漩,以柳子云为中心四处激荡,四周枫叶.战马.湖浪纷纷翻腾破裂,向远处疾驰而去。
方圆数万将士只感到气血上涌,心痛欲裂,纷纷向四周数十丈溃散开来。
“轰”!劲气交击,柴叔夏张口一喷,一股血箭疾射而出:“《霸王图决》,想不到你竟是项氏后裔。”
柳子云淡淡笑道:“《风雷怒》果真是天下无双的功法,柴荣子孙如此,不枉其一世英雄。”柴叔夏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再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柳子云脸上的笑意更浓:“项氏子孙只不过是我身份其中一种,你应该明白,圣教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因为王嫣月。”他又解释:“只有击败你,攻占关中,圣教才有可能最终称雄天下。”
柴叔夏凄然摇头道:“你错了,天下还有岳飞,还有吴玠,还有楚卫东,能真正无敌于天下的,只有楚卫东。”
月色如钩,正是黎明前最凄冷的时刻。
柴叔夏凝注著远方,楚卫东就彷佛站在远方的月色下。彷佛已与这满天星月融为一体。柳子云也正遥望极南之地,他似乎也感觉到这种莫名的气息。
一个寂寞而多情的人,一位可怕却永远值得尊敬的对手,一种不属于世俗却又沉湎于凡尘的感觉。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靖康二年,那时他们正年少。
世间有些人是天生的朋友,有些人却注定只能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柳子云很了解楚卫东,就好像了解他自已一样;正在这时,天边仿佛有种森冷而诡异气息直扑而来,柳子云全身都已冰冷,从足底直冷到心底。
楚卫东呢,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露出的曙色里,柴叔夏的尸体已惭惭变得阴冷僵硬。
这位声名显赫的柴氏子孙已魂归天国。大周王朝是不是也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曙色虽已临,天地间却仿佛显得更森冷更黑暗。柴叔夏的脸色,看来就仿佛滚滚奔流的湖浪一样,阴森.温婉.神秘。
“砰”!赤壁浪流似已倏止,是不是在为周世宗柴荣这最后的子孙,致最后的敬意?柳子云仰面北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过了很久很久,他才随口吩咐:“传令下去,厚葬小郑王。”
大地一片黑暗。楚卫东木立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已被寒风侵蚀。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个人叹息著道:“数年未见,贤弟风采胜昔,着实可喜可贺。”冰冷的声音,坚毅而稳定。
一个人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长刀无痕,面容冷峻,就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幽灵。
楚卫东的瞳孔骤然收缩:“燕临天!”
燕临天凝视着他,又叹道:“十年前,你只是中上之资,还需要我指点武功,但今天你已成为天下最顶尖的高手,恐怕已远远超越了三大武圣。”
楚卫东道:“你曾说过,天下从就没有必胜的功法,有些人纵使神功在手,依然无法成为武中之神;你还说过,我要成为楚霸王那样的绝世霸者,至少还要二十年。”
燕临天点点头道:“你的进步已超越了当年的楚霸王。”楚卫东道:“你还说过,二十年后,我会是你的好对手,眼下事隔十年,不知今天的我比你又如何?”
燕临天沉吟道:“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楚卫东道:“不是?”
燕临天道:“你应该知道,自小郑王柴叔夏兵败赤壁的消息传来,关中军心大乱,摩尼教兵马已攻破潼关,关中易主已成定局!”楚卫东也叹道:“柴叔夏若生于盛世,其功业绝不在先祖柴荣之下。”
燕临天也不由心下黯然!
世上为甚么总有许多令人无可奈何的事?
楚卫东道:“我知道自败于易剑铭剑下,十年来你日思夜想的,就是击败这个带给你耻辱的人。”燕临天道:“我得到消息,三大武圣决战于华清池,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这场决斗!”
楚卫东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知道你关心的,并不是这场旷世之战,而是易剑铭的生死!”燕临天冷冷道:“这十年来,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就是复仇雪恨,所以易剑铭就算死,也一定要死在我的刀下。”
楚卫东看着他,盯着他看了很久,脸上忽然透出种尊敬之色:“易剑铭和项少明同气连枝,荣损与共,所以当这三人相遇的时候,我保证败的一定是黄道林。现在只希望决斗还没有开始,我们赶去还不太迟!”
现在的确还不太迟。
碧绿色的华清池中,一层层化作粉末的枫叶在静静流淌,清澈的池水此刻已被血水染红?是谁的血?
楚卫东和燕临天交换了个眼色,心情显得愈发沉重,因为他们已看出了两件事。
黄道林和易剑铭.项少明的决战已结束!这一场决战必定是惊天动地,惨烈无比。
天地萧杀,枫叶在秋风中卷舞,宛若满天血云。
华清池的尽头,黄道林正静静的躺在池水中,四周簇拥着数不尽的枫叶荷花,这位绝代强者的尸体早已僵硬,脖颈上的伤口此刻也已涸结。
燕临天道:“一个人干干净净的来,本该干干净净的走,他本是世外之人,却受涸于世俗贪欲,终究大道难成。”楚卫东长叹一声道:“杀他的人是易剑铭父子。”
“不错。”燕临天脸色沉重:“他经脉未创,显是未受霸王真气侵损,所以项少明虽然在场,却没有出手。”他沉默片刻,又道:“杀他的人此刻还没有走远,现在我们以逸待劳,只要能追上他们,必定胜算极大。”
楚卫东承认。
燕临天笑了笑,道:“若摩尼教攻占关中,实力将愈发强大,那时非但你不是对手,天下也绝没有任何人会是它的对手。”楚卫东沉默著,过了很久才回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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