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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穴里灯火通明,却看不到任何星光月色。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声冷笑。
“甚么人?”立即有三个人冲了出去。
水月阁的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不但反应快,动作快,而且身经百战,天下间能挡得住他们联手一击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
外面来的仿佛只有两个人,身影显得孤寂而单薄,水月阁的人一窜出去,就采取了包抄之势,无论来的这人是谁,他们都绝不会让来人再活着走出去。
三个人,三种武器,三种诡秘奇特的招式。
又是一声冷笑,天地间仿佛有剑光闪过,就像是雷霆震怒,闪电生威,却比闪电更快,更可怕。
只听“叮”的一响,火星四溅,三股股鲜血,泉水般从咽喉间涌出。三个人连惨呼声都没有发出,就已气绝。
好快的剑!剑锋仿佛还在闪着光,闪动的剑光中,两条人影仿佛幽灵般从地狱中走出。
谁能有这么快的剑?
明月宫主凝视着这两人,冷冷道:“欧阳甫。”宋德信回剑入鞘,喝道:“大胆,恩师的名讳也是你该叫的。”明月宫主冷笑道:“龙门三绝峰:绝杀盟.水月阁.天心阁。明月多年来虽未为龙头建立赫赫功勋,却也受不得欧阳盟主这般侮辱?”许叔微接口道:“绝杀盟.水月阁同属龙门,现在你们胆敢擅杀同门,如何向龙头交待?”
欧阳甫淡淡道:“十年来,你一直和西夏察哥暗中勾结,另有所图,眼下私吞这庞大财富,誓问龙头又岂能饶你?”许叔微怒道:“你有甚么证据?”欧阳甫道:“本座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你们死了,本座说你们和谁勾结,就是勾结!”明月宫主冷冷道:“不错,只要杀了明月,水月阁是你的,这墓穴无穷无尽的财富,当然也是你的。”欧阳甫点点头,道:“这倒是提醒了本座,无论谁拥有这富可敌国的金银,都绝不会是一件坏事。”
许叔微道:“你果然是个狼子野心的人,若得到这庞大的财富,恐怕连龙头也不放在眼里了。”明月宫主冷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龙头从不相信任何人,水月阁既已满布心腹眼线,绝杀盟当然也不能例外。”
欧阳甫微笑道:“这点不劳宫主费心,本座当然早已有了对付龙头的方法。”他笑了笑接着又道:“也许宫主不久就可以在地下看到他,那时候,你们说不定反而会变成很好的朋友。”
明月宫主叹了口气,道:“原来明月身边不仅有龙头的眼线,更多的却是你收买的心腹。”欧阳甫淡淡道:“他们的价格并不太高。”明月宫主道:“圣佛的下落行踪,当然也是你泄漏给摩尼教的。”
欧阳甫道:“圣佛是龙头最大的倚仗和力量,他只要还活着一天,就绝没有任何人能动摇龙门的根基!”明月宫主沉默了半响,道:“所以在你的计划中,水月阁当然也不能存在这个世上。”欧阳甫道:“当龙头发现身边的力量一个个倒下来的时候。就不能不更倚仗绝杀盟,才会将实力一步步交付于本座。等本座彻底掌控龙门命脉的时刻,才能够取代龙头的江山。”
明月宫主冷哼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欧阳甫道:“哦?”明月宫主道:“只要明月还活在世上,水月阁就必将永远存在。”
“锵!”天霜剑离鞘而出,森寒剑气,弥漫着整座宫殿。水月阁众人狂喝一声,不退反进,化作滚滚刀影,往对方潮冲而去。
宋德信冷哼一声,衣袂无风自动,剑芒暴涨。
“当!”剑刃交击。一股无可抗御的巨力透刀而入,当前一人胸口如被雷击,竟心脉立碎,吐血毙命,想见宋德信的剑劲是如何霸道。
宋德信身形如电,落到刚赶至战场的两名年轻人间,人旋剑飞,那两人立时中剑倒地,再爬不起来。众人都是当世一流好手,好勇斗狠,一时反激起凶性,竟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宋德信淡淡一笑,化出百千剑影,鬼魅般在众人的强猛攻势里从容进退,剑锋所过,总有人倒跌丧命。
剑光骤然消失,天地间还发着光的,只剩下一柄剑。
天霜剑。水月阁的兵器,都已断了,水月阁的人,当然已全都倒下去了。
明月宫主居然神色不变,淡淡道:“九天玄气?”欧阳甫赞道:“好眼力!”明月宫主道:“水月阁罗织天下秘学,九天玄气不过是其中一种。”她平剑当胸,浑身弥漫着一股雄浑的剑气,立时席卷天地。
欧阳甫大喝一声,两道掌风激电般向明月宫主剑锋疾射而去。“砰”,气动交击,形成一股股诡异的涡漩,以明月宫主为中心四处激荡,附近石柱.兵器纷纷化作寸寸粉末。明月宫主脸上首次露出震惊之色。
欧阳甫的武功的确已晋入了超越人类极限的超凡境界。
除了圣佛外,所有人也小觑了他。或者明月宫主是另一个例外。“铿铿锵锵!”欧阳甫的长拳和明月宫主的剑锋硬接了十多下。
每一下硬接,明月宫主便要后退几步,任她展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改变这种形势,十多拳下来,明月宫主便退足几十步,她终是当世凤毛麟角的卓绝高手,勤修苦练多年,武技远胜当世成名人物,否则已是剑断人亡之局。
欧阳甫看似闲适自在,游刃有馀,实则内劲大损,苦苦撑持着明月宫主的雄浑剑气。
“轰!”劲气交击。欧阳甫脸上阵青阵白,额上已有汗珠现出。明月宫主更惨,跄踉后退,张口一喷,一股血箭疾射而出,刺向欧阳甫双目。
欧阳甫想不到明月有此奇招,忙剎止身形,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血箭,惊诧道:“好俊的武功!《易筋经》果然天下第一。只可惜你毕竟年少,无法精修《易筋经》的精髓!”明月宫主不退反进,冷冷一笑道:“《易筋经》固然易修难精,未知《霸王图决》又当如何?”
欧阳甫大惊,再次挥拳疾攻,急道:“信儿,还不出手?”明月宫主脸上立即透出缕无法形容的恐惧和绝望,就像是危笃的病人,感觉着生命的一点点流逝,无力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欧阳甫大喜,浑身的气劲凝聚在拳头上,双眸满是无尽的喜悦和满足。他知道这已是最后一击。
只要这一拳挥出,天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明月宫主的命运,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世上又有什么力量能拦阻?胜利是属于他的,这无尽的财富当然也是他的。
可是这一拳并没有挥出。因为他发现明月宫主的眼睛里,忽然也露出种莫名的欢愉和自信,甚至远比欧阳甫更自信。他心中忽然涌起种莫名的不安和忧虑。
因为这时一股雄浑的气劲排山倒海般击在背脊上,欧阳甫全身剧震,只觉得五脏俱裂,护体真气破碎,数十股诡秘无比的九天玄劲,立时由背心入侵体内。
窗外朦胧,暴雨淅淅倾泻,笼罩着整座临安城。
秦桧对着碧纱窗,浅浅啜了口醇酒。
他喝得很慢,但却很少停下来,喝了一杯,又是一杯。自从南归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喝酒,这种习惯已持续了很多年。在旁边为他斟酒的是心腹重臣.监察御史万俟卨,他也陪着喝一点。无论秦桧做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附和,他好象就是秦桧的影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桧一直都在皱着眉。万俟卨陪笑道:“襄阳一役,岳飞险胜兀术,复城池而失民力,眼下军民厌战,正是攻败张浚的最佳时机。”秦桧淡淡道:“只要张浚去相,本相就可以独掌朝政,如此天赐良机,本相又岂会白白坐失呢?”
万俟卨沉吟着,道:“下官也有点想不通,赵鼎.李纲一意兴兵北伐,处处与相爷为敌,现下虽逐庙堂,其党羽甚众,相爷不能不防。”秦桧道:“他们活不久的。”
万俟卨迟疑道:“难道这一切都是相爷有意安排的?”秦桧点点头。万俟卨更想不通了:“为甚么?”
秦桧道:“因为本相想查明一件事。”“甚么事?”
“本相想知道当下朝廷中,有多少人是他们的党羽,天下将士,又有多少以他们马首是瞻?”
“所以相爷在他们身边安排了眼线,只待时机一到,就可将所有党羽一网打尽。”“不错。”
秦桧叹了口气,道:”只可借这两个人罢官后,一直深居简出,极少与人交往。“他脸上泛出怒容,恨恨道:“若连这两人都对付不了,本相如何能大权独揽,威慑天下!”“砰”的一声,他手里的酒杯巳被捏得粉碎。
万俟卨嘲讽道:“他们终究只是一介书生,成不了甚么大事的,相爷又何必如此动怒?”
秦桧冷冷道:“斩草必要除根,你从来没有令本相失望过,希望这次也不会例外。”万俟卨咬着牙,道:“相爷不会等太久的。”他又换了个月光杯,为秦桧斟了杯酒。
秦桧举杯在手,叹息道:“本相手上只要能多有一两个象你那样的人,天下早在本相脚下。”他沉吟着,忽然问道:“二位皇子学业如何?”
万俟卨谨慎道:“听闻圣上近日无心朝政,曾多次考究二位皇子人品学业,颇有立储之意。”秦桧心下一动,吩咐道:“速传御营军总教头张俊。”
万俟卨应了一声,忙躬身退去。
宋德信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道:“我用的是九天玄劲。”欧阳甫咬紧牙,已可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气劲正惭惭离他而去:“原来你们早就勾结?为甚么现在才出手?”宋德信道:“因为我不但要你死,而且一定要死在我手里。”欧阳甫道:“为甚么?本来我们的计划很快就要成功,我已老了,绝杀盟的基业早晚是你的,你为甚么要这样做?她到底给了你甚么好处?”
宋德信眼睛里忽然充满了仇恨,一字字道:“自从走进绝杀盟,小贾修炼最好的功法,获取最有效的传授,只因为他本是你的私生子。”
欧阳甫脸色大变道:“你...你...”宋德信淡淡道:“天下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在你心中,我永远只是杀人的工具,是助你儿子登上极位的工具,当小贾继位后,这工具再留着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欧阳甫道:“所以你一直在等待机会。”宋德信道:“对任何人来说,等死都绝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欧阳甫道:“所以这些年来你四处奔波,寻找反击的机会,却想不到江湖中居然遇见了明月宫主。”宋德信道:“说下去。”欧阳甫道:“你们都有野心,若合绝杀盟.水月阁之力,足以击败龙门,逐鹿天下。”他沉吟着,又道:“只是你们计划周详,为甚么现在才出手。”明月宫主微笑道:“因为圣佛还存在,只在他还活着一天,我们就绝不敢出手的,我们只能一直等下去。“
欧阳甫冷冷道:“所以你们多次鼓动龙头进攻摩尼教,本想两败俱伤便可渔人得利,谁想最大的阻碍圣佛,竟然折戟沉沙,战死江东。倒是意外之喜。”
明月宫主道:“最大的惊喜,是这无尽的财富,无论谁拥有它,都立刻可以出人头地。”她幽幽叹息,接着道:“有人说,一个人要成功,除了勤奋.忍耐.才智外,更多的却是上天赋予的好运气,幸好我们的运气还不错。”
欧阳甫冷笑道:“只可惜你们还忘了另一句话。”明月宫主道:“甚么话。”欧阳甫一字字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忽然大喝一声,身子向明月宫主猛扑而来,宋德信冷冷一笑,左掌迅捷无伦的迎了上去,拍的一声响,双掌相交,两人各退了一步。宋德信只觉对方内力森冷凌厉,宛若寒刀刺骨,随即右掌击将过来。欧阳甫又出右掌与之相交。两人身子一晃,欧阳甫借力疾退,陡地转身,右手已抓住了许叔微的胸口,疾封他浑身‘至阳’.陶道’.‘章门’数处大穴。
这一下兔起鹘落,实是谁都料想不到的奇变。
明月宫主冷冷道:“欧阳甫,眼下你脏腑重创,经脉受阻,以为这样做,明月便会认输么?”欧阳甫倒退三步,说道:“本座很有把握,因为天下间真正忠诚的人并不多。”明月宫主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许叔微,幽幽道:“我们是不是认识七年了。”许叔微没有说话,他知道意中人一定记得很清楚。
明月宫主又道:“水月阁百年来受尽龙门欺侮,重振霸业是历代阁主的心愿,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忍辱负重,蓄积实力,现在天赐良机,我们距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许叔微道:“我明白。”
明月宫主道:“先祖的百年夙愿,数不尽的武学秘典,六万条人命,本就取决于明月一面之间。”她表情更严肃,慢慢地接着道:“只有我们能成功,天下间就再没有人敢轻犯水月阁,只要我们踏出这最后一步,就再没有人能动摇水月阁百年基业。”许叔微又道:“我明白。”
明月宫主忽然笑了笑,笑得很伤感道:“水月阁百年基业落在明月肩上,明月既不能推诿,也不能逃避。面对先祖百年夙愿,六万条人命,只要明月活着—天,就得坚持到最后一刻。”她再次凝注着许叔微,缓缓道:“所以明月绝不能让水月阁百年基业,毁在我手里。”
许叔微神色黯然,沉默了良久,第三次道:“我明白。”明月宫主道:“你真的明白?”许叔微道:“真的。”
明月宫主低垂着头,再也不敢看高立,眼眸里竟忽然充满了悲伤和痛苦,过了很久,才长长吐出口气,道:“谢谢你。”谢谢你。这是多么平凡庸俗的三个字。
可是这三个字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其中不如藏着有多少柔情,多少感激...
这时一道剑光闪过,如惊芒掣电,如长虹惊天,透过许叔微胸脯的瞬间,立时洞穿了欧阳甫的心脏。
好快的剑!
剑锋还在闪着光,闪动的剑光,就宛若地狱的幽灵。
欧阳甫已仰面而倒,一股鲜血,泉水般从胸脯间涌出。他甚至连惨呼声都没有发出,就已气绝。
许叔微怔怔的凝视着明月宫主,脸上带着种凄怆的神情,仿佛想说些甚么,却又甚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宋德信道:“既然不舍,又何苦出手!”明月宫主轻轻叹息:“世上许多事,终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他的确是多情的人,是明月对不起他。”
宋德信冷冷道:“莫忘记五年前你我间的约定。”明月宫主淡淡道:“宋盟主是水月阁的前程和希望,明月又岂会自毁前程呢?”
宋德信微微一笑,正待说话。“砰”的一声,只听着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血水自石池冲天而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直扑而来,宋德信只觉耳中嗡的一响,耳鼓都似被震破,只得举剑相抗。
“锵”,龙吟剑迸裂开来,化作寸寸粉末,巨力透过断锋,直迫胸脯,宋德信只觉觉胸痛欲死,委顿在地,全无抗拒之力。天龙破城戟再次劈下,明月宫主身子疾动,一柄长枪化作千百枪影,朝楚卫东席卷而来。“篷”!天龙破城戟的劲力愈来愈强,明月宫主只觉腰背如欲断折,浑身骨节格格作响,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楚卫东冷冷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的确是个好的对手,计划也的确周详严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输了。”明月宫主脸色变了:“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内力消耗更甚,突然觉得呼吸急促,竟巳说不下去。”
楚卫东又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功者自可坐拥一切,享尽富贵荣华;若失败了,当然也得承受失败的后果。”明月宫主脸上阵青阵白,非但不能说话,实在也无话可说。
“楚兄。”许叔微睁开双眸,脸色苍白如死,再没有半点人的气息。楚卫东见他眼眸满布温柔痴迷之色,霎时之间,昔日种种不由重现眼前,当下天龙破城戟一抬,微微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罢了罢了,你去吧!”明月宫主浑身气劲全失,长枪再也拿捏不住,镗的一响,掉在地下。她俯伏在地,直到现在才发现,宋德信不知何时早已不见离去。
好一个临阵脱逃的盟友!好一个宋德信!
楚卫东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当一个人生命注定终结的时刻,最大的欢愉莫过于和意中人同死共穴,这是千百年来最富丽堂皇的墓穴,无论谁埋葬此地,都绝不会后悔的。”许叔微道:“楚兄..不..不要..”
楚卫东幽幽道:“其实我不必杀她的,自楚霸王自刎乌江,五上将为了宝藏永存,在奇珍异宝布满致命剧毒,眼下毒已攻心,以你医术之精,竭力医治未尝没有一线生机,只可惜她还是杀了你,也彻底终结了自已的生命。”他仰首看天,轻轻叹息:“这是天意?还是命运?”
他仿佛在问上苍,又似乎在问自已...
每个人都有选择人生的权利,只可惜大多数人直到生命最后的时刻,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自已做出的选择...
明月宫主印堂青黑,显是中毒已深,她凝注着许叔微,柔声道:“后悔当初不听你言,至此绝路,你会不会怪我。”许叔微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愿同生,但..但求同死,人..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明月宫主凄然道:“你真的不后悔?”许叔微眸光坚定:“真的。”楚卫东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不管怎样,你始终是我的朋友。这里是属于你们的,我会带走所有的尸体,因为他们不配葬在这里。”
许叔微霍然抬头,热泪已如珍珠般洒落。
他对楚卫东并没有怨恨,只有一种任何人永远无法了解的感激。这种感激,唯有俞伯牙和钟子期这样的知音,才会真正了解。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许叔微从心底深处长长吐出口气。
“谢谢你。”这三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目光中流露出来。他知道楚卫东也一定能感受得到。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满目珍宝映射下,楚卫东背负着千古神兵天龙破破戟,傲立在楚国五上将雕像的尽端处,正闲逸地仰首凝视着傲视天下的楚霸王。
八月十五,恰好正是楚霸王的忌日。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那是他最后一眼看到楚卫东。
夜,月色凄沧。
韩世忠默默的静立月下,极目襄阳六郡,心里忽然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和悲伤。梁红玉远远的看著他,已经看了很久,现在才走了过来:“你很紧张?”
韩世忠道:“襄阳一役,事关中原兴亡,怎不教人忧心如焚!”梁红玉嫣然道:“中原名将,若论兵略良谋,首推吴玠,岳飞次之,今有良将镇守襄阳,夫君不必忧虑。”韩世忠苦笑道:“北伐成败,尽在襄阳六郡,韩五忠义不及岳飞,用兵不如吴玠,今趟不及尽绵薄之力,甚是惭愧。”梁红玉轻叹道:“岳飞此人,无论忠义.用兵皆百年无二,只可惜有时忠义却往往是取祸之道。”
韩世忠沉默良久,忍不住在黯然叹息。
是时秦桧专权,南朝议和之势愈甚,刘光世.张浚.赵鼎.李纲诸臣或贬或逐,早已不复太祖开国盛况。中原大将为求自保,或如吴玠沉溺倾国佳丽,或效韩世忠追逐金帛豪宅,唯有岳飞不倦美色,不求金银,与将士同甘共苦。
传闻吴阶曾花二千贯买了一名士家之女赠予岳飞。被岳飞三次拒回,部将张宪为保吴阶情面,曾竭力劝阻。岳飞无奈,对女子道:“鹏举身无长物,平日用度,不过布衣粗粮耳,娘子若不能同甘苦,鹏举固不敢留!”女子听了窃笑不已,于是遣返士家。
梁红玉目光闪动,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你认为真正击败岳飞的,并不是金兀术,而是秦桧。”韩世忠道:“秦桧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楚卫东。”他凝视着梁红玉,道:“你当然很了解他。”
“他的确是治世之才,只可惜野心太大。”梁红玉沉默很久,才缓缓道:“若遇雄主必创盛世,若逢庸君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所以我离开了他。”她眸光更亮,接着道:“可是我相信,只要你足够自信,一定可以击败他。”她对他好像永远都充满信心。
韩世忠沉默著,过了很久,才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七年前秦桧南归,意外被刺,险些命丧西南北,一时震动朝野。”梁红玉道:“听闻朝廷先后派遣十三名捕头缉拿凶手,只可惜那时金人已连破彭.越.明等州,兵锋直抵大胜关,此事才不了了之。”她心下一动,失声道:“莫非你知道真凶的身份?难道真杀秦桧的人,就是楚卫东。”
“是的。”韩世忠轻轻叹息:“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他是如何能够判断,一个宁死不降的忠臣,在不久后必定会变成献媚求和的奸佞的。”梁红玉点点头道:“他的确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他所说的每句话每件事,有时看起来都很怪异荒诞,甚至不可理谕,可是在某一天的某一时刻,你就会忽然发现这些话这些事,都绝对精准有效。”
韩世忠道:“你的确很了解他,只可惜我们终究无法成为朋友。”梁红玉道:“近日传闻,楚卫东南征摩尼教,兵败身亡,但我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容易被击败的人。”
韩世忠道:“要击败的楚卫东,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办到。”梁红玉道:“这人是谁?”韩世忠道:“毒蛇。”
梁红玉蹙眉道:“毒蛇?”韩世忠道:“种帅料定楚卫东此人久后必反,临终前留下秘计,早在他身边安置一个代号为‘毒蛇’的人,只可惜直到现在我非但无法找到这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
梁红玉道:“如果你想找,一定能找到。”韩世忠点点头道:“这些年,我一共收到毒蛇的三封信函,也得到了三次击败楚卫东的机会。”“可是每一次你都放弃了。”
“因为他毕竟是人才,是个还没有背叛大宋的人才。”
梁红玉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我想看看那三封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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