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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叔夏脸色惨白,一个人策马疾驰在漫漫古道上。
这条路他已反复走过不下二十次,他确信这是通往江州的最佳捷径,那里是他的根基,还拥有十余万嫡系旧部。
现在夜已深,枫林雾正浓,现在他要忍受着无边无际的饥饿和恐惧。为了他的安危,麾下二十余名心腹爱将早已尸填沟壑。现在就算是三军将士看见他,未必能认得出他就是风流倜傥.迷倒无数少女的小郑王。
枫林中一片黑暗,黑暗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危险,每一种都足以致命,若是在枫林中迷失了方向,恐惧就足以令人崩溃。能不能走出这片枫林,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把握。
他对自己的信心已开始动摇。可是他只有往前,因为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后退只有更危险,更可怕。
因为项少明也许就在他后面钉着他!虽然他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感觉到那种死亡的气息,已越来越近。
浓雾,无边无际的黑暗。雾中究竟潜伏着多少危险?
柴叔夏连想都没有去想,当他踏入了这片浓雾弥漫的枫林的那瞬间,就等于野兽已落入陷阱,已完全身不由主。
还是没有水,没有食物。直到现在,他才开始后悔。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后悔。它改变不了任何事,唯一能带给你的,只有悲伤.悔恨和无穷无尽的绝望。
他轻轻吐了口气,刚想坐下,突听林外有风声掠过,那绝不是自然的风声。剑就在掌中。他一反手,已握住了剑柄,他的反应还是很快,动作也依旧灵敏。
这时浓雾中传来一声叹息声,充满痛苦悲伤的叹息。柴叔夏动作骤然停顿,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王嫣月。
凄凉的星光,凄凉的夜色,凄凉的浓雾,一个绝色少女正静立在枫树下,就好像九天谪落的仙子。
已经有七年了。漫长的七年。
二千多个日日夜夜,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经历了多少沧桑变幻?七年前,他第一次看见她时,他们的命运就紧密连接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改变。
现在她没有走过来,他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互相凝视著。自从他们成婚的那天起,他们的关系总是像这样,若即若离,难以捉摸。
有风,浓雾惭散。
她抬起手,轻抚被微风吹乱的秀发,忽然笑了笑。她的笑容就像是她的人,绝色.高雅.神秘,也像春夜的风,秋季的云,聚散无常。
她的声音也宛若昔日的温柔:“每个人的一生中脚下都有无数条路,每条路的终点都截然不同,我不明白的是,你为甚么要选择这条路?”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命运,世上从来都是事情改变人,而人很少能改变事的。”柴叔夏说:“我很清楚,在圣教,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龙门.信王野心勃勃,绝不在圣教之下。”王嫣月嘲讽道:“莫非在你心中,他们会真心助你成就大业?”
柴叔夏迟疑道:“至少我还有机会?”
王嫣月不再说话,只是幽幽的凝视着他,眸光中满是无尽的痛苦.无奈和悲伤。过了很久很久,才长长吐了口气:“父亲命我取你性命,做个了断。”
柴叔夏默默的点点头,道:“事已至此,我想知道一件事!”王嫣月螓首低垂,道:“你说。”柴叔夏道:“夫妻七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王嫣月眸光黯淡,幽幽道:“曾几何时,你又可曾爱过我?”
柴叔夏正待答话,这时浓雾中仿佛有剑光闪动,只听得王嫣月“啊”的一声惨呼。柴叔夏大惊失色,只见王嫣月倒在枫树,一柄长剑自背脊直贯她心脏,探她鼻息,已是奄奄一息。
月冷,血冷,更冷的却是柴叔夏的心。
董秀琰慢慢从浓雾中走出来,脸上带着种诡秘的笑意。
小贾刀气冲天而起,化作雨点,洒将激荡,刀芒所过,一缕缕血渍自刀锋缓缓滑落,摩尼教众纷纷倒地毙命。
战旗猎猎,刀剑飞舞,数不尽的摩尼教众旋风而来!
这八千将士是李成的嫡系部队,曾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此刻血肉横飞,刀光剑影,将士们在一个个地倒下。
李成的心在滴血,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李曼清厉声叫道:“小贾,杀开一条血路,保护父亲冲出去!”小贾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刀锋划破李成四周十余名摩尼教众。李成.李曼清父女尚未有机会下马,两人巳给小贾抓着腰带,大鸟腾空般横过七丈许的江面,落往左边江岸去。李成旧部的惊呼声和摩尼教众的怒喝声同时响起,三人沿峰峦高山踪跃疾行,不片刻巳奔出了十多里路。
小贾领着两人到了不显眼的洞穴,躲进里面暂避寒风。
李成松了一口气道:“好险!幸好有长江天险,阻断了江东追兵。”小贾叹了一口气道:“一般人或者办不到,但项少明是当世绝顶高手,只要有一根芦苇,便可轻渡大江。”李曼清道:“那项少明‘承泣穴’泛青,‘四白穴’黯淡,显是身负内伤,最重要的事,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李成心下一动,骇然道:“那我们快救信王。”
李曼清苦笑道::“现下我们无兵无将,自身难保,纵有救人之心,又有何用。”李成大急道:“可是...”
李曼清截断他的话道:“自古一个人要成就帝业,首先要有帝王之命,其次必须具备帝王之运,两者缺一不可;现在能够决定信王殿下命运的,只有上苍。”
夜,华灯初上。
战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是一匹千里良驹,长途的奔跑,已经让它体力难支,可马上的主人,却依旧在毫不顾惜地鞭策着,终于,那战马再也支撑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哀鸣,永远的倒在了地上!
一落地,部将立刻翻身而起,扶起了赵榛。此刻的赵榛,脸色惨白,浑身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殿下,伤势如何了?”赵榛背上中的那一箭甚深,这一路都是苦苦咬牙支撑。
“不妨事,不妨事。”赵榛煞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前方十里处有龙门的人接应,我们快走。”
“殿下雄才伟略,能常人所不能,行常人所未行,今日埋骨沟壑,子云也觉得可惜。”
“殿下有帝王之命,却无帝王之运,的确可惜。”
数不尽的摩尼教众自四周蜂拥而来,为首两人,锦衣儒服,似笑非笑,正是项少明和柳子云。
赵榛苦笑一声,道:“群雄逐鹿,成王败寇,事已至此,由死而已,只是本王不甘心死的不明不白,这本就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柳子云为甚么要帮你?”
“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本座就让你清楚明白。”项少明说:“柳子云才是本座的亲生儿子,项氏唯一的嫡系子孙。”柳子云微笑着接口道:“二十多年前,父亲为了外拒龙门,内平圣王,特意安排我混入龙门,这个秘密除了我和父亲以外,没有人知道。”
赵榛静静的听着,心已惭惭沉了下去,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计划有多么幼稚可笑!
柳子云脸上的笑意更浓:“为了掩饰这个秘密,所以世间就有了项少真这个人。”
项少明道:“项少真死都没有想到,他在本座身边二十多年,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角色。”
赵榛沉默良久,忽然仰天大笑道:“内平圣王,外破龙门,成王败寇,本王无话可说。”他环顾麾下众将,黯然道:“你们追随本王多年,功勋卓著,本王曾向天立誓,功成之日你等均拜将封侯,福延子孙,不想今日功败垂成,本王对不起你们。”
“锵”!他忽然拔剑,割断了他自己的咽喉。在剑锋割断他咽喉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已不再有恐惧和悲伤。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而空明。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然后就倒了下去。
项少明默默的凝视着他的尸体,轻叹道:“身在帝王之家,对他来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柳子云也在叹息:“生在帝王之家,有时也并不是件幸运的事。‘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这句话的辛酸,通常也不是普通人能体会得到的。”他目中忽然露出种无可奈何的悲伤之色,续道:“他的确是一代英主,只可惜生不逢时,乱世中从来都不缺雄主,只是最后的王者,永远只有一个。”
项少明道:“机会从来都是人创造的,只有创造机会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最后的王者。”柳子云道:“所以机会一旦来临,我们就绝不能轻言放弃。现在王离就是龙门的柱石和希望,只有击败他,才能真正摧毁龙门。”
项少明道:“在你的计划中,当然已有了对付他的方法。”柳子云悠悠道:“是人就会有弱点,没有人能例外!若没有十足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项少明道:“在出手以前,我想带你见一个人。”
柴叔夏心中大恸,哭了出来,叫道:“嫣...嫣妹!”王嫣月道:“七..七年了,这是你第二次这样叫我?”柴叔夏道:“只要你喜欢,以后每天我都这样喊你。”王嫣月叹了口气,道:“不...不必了,心意若此,不枉你我夫妻一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也越是微弱。
柴叔夏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带你寻最好的名医,你定要相信我。”王嫣月热泪盈眶,泪水已如珍珠般洒落:“我知道你素有大志,毕生力图兴复祖业,我不怪你。”柴叔夏泣道:“嫣妹...”
王嫣月深吸了口气,轻轻道:“如果有一天兵败势微,关中也许是最后的退路,楚卫东一定会帮你的,他...”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松开了抓着柴叔夏的手,终于手
掌一张,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骤然停顿。
柴叔夏心中一沉,似乎整个世界忽然间都崩塌了,他收回附在爱妻唇旁的耳畔,想要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
董秀琰静立月下,淡淡道:“果真是夫妻情深哩!你不妨杀了我,为爱妻报仇。”柴叔夏长长吐了口气,叹息道:“其实你说的对,当一个人选择一条路的时候,就不应该后悔,更不能放弃。”
董秀琰道:“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个人有时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选择。”柴叔夏道:“我明白。”
董秀琰道:“江东虽败,我们仍有精兵十万,只要得到龙门的支持,大业必成。”柴叔夏道:“我明白。”
世上最森冷可怕的是坟墓。无论一个人生前如何声名显赫,当他走进坟墓的时候,所有的富贵荣华都已不复存生了。所以项天诚的尸体,正静静的躺在石棺中。
木架上有六盏孔明灯,项少明默然的坐在灯旁,动也不动。四下一片寂静,听不见一点声音,柳子云进来时也没有发出声音。
但项少明却已转过头,面对着他,忽然道:“这是我项氏的陵墓,千百年来,每个项氏子孙都埋葬在这里。”
柳子云淡淡道:“我知道。”项少明叹了口气道:“这里将来也是我们父子的坟墓。”柳子云又道:“我知道。”项少明道:“这里每个人都曾有过辉煌的战绩,至始至终都没有辱没霸王的声名。”柳子云第三次道:“我知道。”项少明神色黯然道:“亡国遗民,得保性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项少明无能,江湖上奔波半世,始终一无所成。”
柳子云道:“眼下天下大乱,烽火四起,金虏肆虐,盗匪横行,正是千年难遇的良机。”项少明目光闪动道:“千百年的夙愿,成败在此一举,眼下的圣教,就只有你最后一个希望了,你要亲手击败宋廷,重振项氏霸业,以此证明只有我们项氏才能主宰中原,造福万民。”
柳子云凝视着远方,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已与天地混为一体。
‘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
楚卫东一个人卓立在乌江畔,极目波涛汹涌.奔流不息的浩瀚江水,胸中忽然有一种虎视苍穹的豪气。
这时江畔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扁轻舟自江畔顺流直下,船上灯火明亮,有一局棋。一壶酒。一张琴。
一个人站在船头,凝视着楚卫东,黯然叹息:“我们是不是已有十年不见了?”“是的。”楚卫东说:“想不到你整整等了我十年。”
那人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十年前若非你救我一命,世上根本就没有丁鹤这个人存在。所以从那时起,丁鹤的一切都是你的。”楚卫东道:“断魂散虽然骗过了龙门,却也从此令你和至爱柔福帝姬天人永隔。”丁鹤道:“当你吩咐我埋名乌江的时候,丁鹤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摆渡人。当你再出现的时候,我只能是丁鹤。”
楚卫东道:“你永远都这么冷静。”丁鹤道:“你曾经说过,每个人都一定要为自已准备好一条最后的退路,也许永远都不会走到那一步但你必须要时刻准备着。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甚么时候才会走到那一步。我知道这里就是你最后的退路。”
楚卫东道:“我遇到平生最可怕的对手,几乎也是无法击败的对手。”丁鹤道:“十年前,你无力驾驭天龙破城戟,不知今天又如何?”楚卫东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看到了他的戟——天龙破城戟。
丁鹤道:“这柄神兵我已为你保存了十年,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击败那人的把握!”“我不知道。”楚卫东道:“你是不是可以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丁鹤想也不想,断然道:“你说我做。”
楚卫东道:“带我妻儿离开关中,经运河抵达淮南,那里有天下间最后的乐土,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丁鹤甚么也没有说,只是轻摇木桨,那叶扁舟顺风疾行,惭惭消失在漫无边际的江畔上...
楚卫东手抚戟柄,胸中忽然涌起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
暮色更深,黑暗已将笼罩江畔。
过了很久,楚卫东才慢慢的转过身,面对着黑暗最深处,忽然道:“你为甚么还不出手?”黑暗中很快传来王离的声音:“因为你的心还没有静。”他又解释:“心若乱,戟法必乱,戟法若乱,必死无疑。”楚卫东道:“所以你不屑出手。”王离点点头道:“从败给项羽后,一千五百年来,我再也没有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他盯着楚卫东,盯着他的戟:“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天龙破城戟,昔年楚霸王就是持它横行天下,建立威震千古的赫赫声名。”
楚卫东轻轻叹息:“只可惜自霸王死后,天下间再没有人配得上这柄神兵了。”
“你错了。”王离目光闪动,道:“你是第二个最有可能将《霸王图决》练至极限的人,也是天龙破城戟的新主人。”楚卫东苦笑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拥有神兵有时未必是一件好事!”
王离悠悠道:“你的霸王真气已超越了当年项羽的境界,天龙破城戟只有在你手中,才能成为战无不胜的神兵利器。”楚卫东道:“所以你要我变成一千五百年前的楚霸王,一雪昔年巨鹿之耻!”
王离笑了笑,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绝顶聪明。”楚卫东道:“难道比龙头还聪明?”王离淡淡道:“龙头不需要聪明才智,他靠的是实力。”
楚卫东道:“以龙头对朝廷的掌控,此刻的关中,当然已是龙头的囊中之物。”王离淡淡道:“自宋太祖建国以来,武将拥兵自重,妄图成王称帝,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楚卫东道:“所以龙头借刀杀人,意图一举占据关中之地。”
王离微笑道:“多谋善断,险中求胜,借摩尼教对抗龙门,你的确非易与之辈。”楚卫东沉默了半响,道:“事已至此,你现在就不妨告诉我几件事了。”
王离道:“你问吧。”楚卫东道:“龙门是不是早已和朝廷有了勾结?这次江东之战,是不是一场陷阱?”王离道:“不错。”楚卫东道:“你们不怕我和摩尼教联手?”王离道:“这点你用不着担心,龙头当然早已有了对付摩尼教的方法。”他笑了笑接着又道:“何况你们的一切计划,本就在龙头的设计之中。”
楚卫东叹了口气,道:“秦风的死,当然也在你们的意料之中。”王离笑道:“秦风只是这计划的一个马前卒,他的死活并不重要,在计划中,他当然也是龙头给你的最后机会,只可惜你还是辜负了龙头的期望。”楚卫东点点头道:“这样说来,章援也是龙门的人?”
王离道:“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只有龙门才能实现他的理想!”楚卫东道:“诸葛流尘呢?”王离道:“他是一个将你的声名.财富.地位推至巅峰的人,然后再让你掉下来,利用你作工具,替龙门霸业扫平一切障碍。”
楚卫东沉默了半响,道:“郭京的死当然也是你们安排的!”王离淡淡道:“他本可以不必死的,只可惜太重感情。”他又笑笑接着道:“在这个群雄逐鹿的时代,太重情义本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楚卫东咬着牙,道:“很好。”
王离微笑道:“现在刘豫.曲端.钟相.金兀术.方诚.摩尼教一个个或败或灭,龙头一统天下的时机已来临,说起来,这些年你南征北战,功不可没!”
楚卫东苦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想不到英雄也有落魄的时候。”王离戏谑道:“你本还有一个红颜知己梁红玉的,只可惜伊人心属他人,的确令人惋惜!”
楚卫东道:“当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的时候,就不能不更倚仗你们的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掌控一切。”王离道:“每个人都有弱点,你只要能知道他们的弱点,无论谁都一样可以利用。“楚卫东道:“梁红玉的弱点是甚么?”王离道:“她是一个心系宋室的女子,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当她发现你心怀异志,极可能成为又一个曹操.王莽的时候,情断义绝是唯一的选择。”
楚卫东叹息道:“韩世忠的确是绝对忠于宋室的人。”
王离凝视着他道:“其实你有很多选择的,助龙头击败摩尼教,平定天下,拜相封侯,何其幸甚?”
“我太了解龙头了。”楚卫东长长叹息:“他是不会给我机会的,在得到天下以前,他一定会杀了我的,我可以等,却不能束手待毙。”
“所以你兵行险着,联手摩尼教。”王离也在叹息:“你能想得如此周详,的确是一个好对手。”
楚卫东道:“也许龙头和我,本就是同一类人。”
王离点点头,道:“当你归附龙门的那一天起,你的声名.财富.地位就像一只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那根紧系风筝的线,始终握在龙头的手中。‘
楚卫东道:“只可惜我现在还活着。”王离叹道:“英雄末路,乌江自刎,这是项羽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他的声音骤然停顿,因为就在这时,远方隐约有脚步声传来,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轻快而平稳。
王离默默的凝视着来人,忽然轻叹道:“你们本不该来的。”项少明冷冷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能不来。”王离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柳子云的身上,道:“十年不见,你的剑法混然天成,几乎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柳子云恭恭敬敬地道:“子云的剑法是恩师所授,再造之恩,子云永不敢忘。”王离颔首道:“十五年前,当我第一天传授你剑法的时候,就知道你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必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柳子云道:“子云能有今天,全赖恩师所赐。”王离悠悠道:“修为是自已练就的,没人可以帮你。”柳子云眸光森冷,冷冷道:“子云曾经说过,不会背叛你,但并没说不会杀你。”
“有志气。”王离微微一笑道:“不要忘记,你的剑法都是为师所授,‘柔水十三式’的神髓,为师比你更清楚。”柳子云道:“我只知道,天下间没有不败的人,你也是人,当然也不能例外。”王离淡淡道:“千百年来,说过这种话的人不可胜数,只可惜现在他们都已灰飞烟灭了。”柳子云居然面不改色,道:“那只因为他们忘了另一句话。”王离道:“哪句话?”柳子云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王离笑了笑道:“你了解你自已么?”柳子云道:“一个不了解自已的人,做任何事都绝不会成功的。”王离道:“那你对为师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柳子云脸上仿佛透出种奇特的笑意:“我不需要了解,因为对于一个快死的人,我从不会耗费心力的。”
“锵”!话音未落,一股强横的剑气冲天而起,王者剑!这七年来,他再也没有出过剑,并不是因为他全无敌人,而是没有人值得他动剑。
‘柔水十三式’正是他毕生剑道的至极。但他此刻眼前的对手却是王离,千百年来未尝一败的王离。
他不能不尽全力一击。
就在此时,项少明.楚卫东同时出手,霸王真气疾风般席卷而来,劲气所过,激起数十丈乌江浪涛,水花纷纷被绞成碎末,沿四周破散...
王离微微一笑,静立在皎洁的月色下,完全感觉不到山雨欲来,杀气漫天的危机。
狂风骤起。项少明身上的袍服鼓动得更厉害,三股霸王真气自四面八方直扑而下,何等雄浑霸道!气劲立时已将尘土和江水刮得狂舞旋飞,将四人笼罩在内。
王离的儒袍动也不动,就像一点风都没有,只是双掌倏合,一股股霸王真气就好像石沉大海,再无半分动静。他适才所使武功,包括了天竺重生功.达摩洗髓经.金刚不坏三大神功,而最后一式,却是魔魂武录的心法。
柳子云神色沉重,王者剑化作千百道剑芒,挟着数不尽的水浪,一次次激荡射出...对侧的楚卫东大喝一声,天龙破城戟在霸王真气的驾驭下,一股股无坚不摧的雄浑劲气直扑而来。
王离淡淡一笑,道:“纵使你们武功如何登峰造极,也无法匹敌我这千年功力。”他只是提手一掌,将楚卫东霸王真气尽数封阻,另一手掌力疾吐,一串串江水化作万千珠花,柳子云的剑芒纷纷被击得粉碎。
项少明见状大急,当下更不耽搁,急攻数掌,劈到第十六掌时,只觉得对方浑身坚若磐石,只震得双臂发麻,不由脱口叫道:“金刚不坏体神功!”
楚卫东手臂酸麻,但见剑光闪动中,一道掌风向自已疾驰而来,此刻既已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危急中天龙破城戟向王离颈项急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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