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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伏自国家变故以来,起于白屋,实怀捐躯报国、雪复雠耻之心,幸凭社稷威灵,前后粗立薄效。而陛下录臣微劳,擢自布衣,曾未十年,官至太尉,品秩比三公,恩数视二府,又增重使名,宣抚诸路。臣一介贱微,宠荣超躐,有逾涯分;今者又蒙益臣军马,使济恢图。臣实何人,误辱神圣之知如此,敢不昼度夜思,以图报称。臣揣敌情,所以立刘豫于河南,而付之齐、秦之地,盖欲荼毒中原生灵,以中国而攻中国。粘罕因得休兵养马,观衅乘隙,包藏不浅。臣不及此时禀陛下睿算妙略,以伐其谋,使刘豫父子隔绝,五路叛将还归,两河故地渐复,则金贼诡计日生,它时浸益难图。
然臣愚欲望陛下假臣日月,勿复拘臣淹速,使敌莫测臣举措。万一得便可入,则提兵直趋京、洛,据河阳、陕府、潼关,以号召五路叛将,则刘豫必舍汴都,而走河北,京畿、陕右可以尽复。至于京东诸郡,陛下付之韩世忠、张俊,亦可便下。臣然后分兵濬、滑,经略两河,刘豫父子断可成擒。如此则大辽有可立之形,金贼有破灭之理,四夷可以平定,为陛下社稷长久无穷之计,实在此举。
假令汝、颍、陈、蔡坚壁清野,商於、虢略分屯要害,进或无粮可因,攻或难于馈运,臣须敛兵,还保上流。贼定追袭而南,臣俟其来,当率诸将或锉其锐,或待其疲。贼利速战,不得所欲,势必复还。臣当设伏,邀其归路,小入必小胜,大入则大胜,然后徐谋再举。设若贼见上流进兵,并力来侵淮上,或分兵攻犯四川,臣即长驱,捣其巢穴。贼困于奔命,势穷力殚,纵今年未尽平殄,来岁必得所欲。亦不过三二年间,可以尽复故地。陛下还归旧京,或进都襄阳、关中,唯陛下所择也。
臣闻兴师十万,日费千金,邦内骚动七十万家,此岂细事。然古者命将出师,民不再役,粮不再籍,盖虑周而用足也。今臣部曲远在上流,去朝廷数千里,平时每有粮食不足之忧。是以去秋臣兵深入陕、洛,而在寨卒伍有饥饿闪走,故臣急还,不遂前功。致使贼地陷伪忠义之人旋被屠杀,皆臣之罪。今日唯赖陛下戒敕有司,广为储备,俾臣得一意静虑,不为兵食乱其方寸,则谋定计审,仰遵陛下成算,必能济此大事也。
异时迎还太上皇帝、宁德皇后梓宫,奉邀天眷归国,使宗庙再安,万姓同欢,陛下高枕无北顾忧,臣之志愿毕矣。然后乞身还田里,此臣夙昔所自许者。伏惟陛下恕臣狂易,臣无任战汗。取进止。’
此刻在仁德殿,张浚.赵鼎.柳子云.虞允文.秦桧.苏少英等一干朝臣正静立殿下,脸上仿佛都带着种严肃的表情。
赵构御毕奏折,过了很久很久,才长长吐了口气道:“岳飞多次上书,请兵北伐,众卿以为如何?”苏少英越众而出,第一个开口道:“岳飞者,蜀相武侯.东晋祖逖是也,宗泽以后,一人而已,自靖康之役后,二帝蒙尘,北地沦丧,千万黎民日夜乞盼王师,现下我军克襄阳,复淮西,败刘豫,平匪患,正是北伐中原.兴复宋室的最佳时机!”张浚立即接口道:“赵相所言极是,微臣决意北伐已久,今趟五路大军连战皆捷,全赖圣上恩泽庇护,为重现昔年太祖开国荣光,微臣已命韩世忠据承.楚,以图淮阳;刘光世屯合肥以招淮北;张俊由建康进屯盱胎,杨沂中领精兵佐俊后翼;岳飞屯襄阳以窥中原。这计划的每个细节,微臣都已反复推敲过,如此攻防严密,胜算极大。”虞允文皱眉道:“莫忘记我们的对手还有西北宿敌!”
张浚微微一笑,道:“所以微臣命吴玠为川陕宣抚副使,军兴州,全力防御西夏,为圣上牧守西北这大部江山。”
赵构略加思付,目光停留在赵鼎的身上,道:“事关大宋国运,社稷兴亡,赵相以为如何?”赵鼎朗声道:“武侯讨魏,积年无功,祖逖北伐,功败垂成,臣虽不通军务,却也闻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眼下盗匪未平,百姓困苦,疫疾横行,国库空虚,实非出兵的最佳良机!”
张浚脸色一沉,冷哼道:“智者未雨畴谋,任何事若等到条件成熟再去做,岂非临渴掘井,悔之晚矣!”苏少英也道:“战机瞬息万变,请圣下速速决断!”赵构的眸光又流注秦桧,道:“秦爱卿以为如何?”
秦桧看了赵鼎一眼,道:“北击匈奴虽成就了汉武帝的盖世声名,却也耗尽了文景二帝数十年的积蓄,自此汉室国力日下,再无北征之力。眼下国家内忧外患,没有了汉文景的根基可全圣上大业,故微臣以为攘外必先安内。”柳子云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忽然道:“真宗朝三冗日趋严重,兼且西夏之逼,至神宗即位,国库空虚,社稷倾颓。神宗帝欲奋发图强,召三朝老臣富弼问策,富弼只答曰:‘愿陛下二十年口不言兵。’神宗帝不悦,以其年老保守遂不用其策,乃重用王安石变法。其后天下汹汹,安石两度罢相,而后伐夏功败垂成,国事更趋糜烂!”
赵鼎点了点头,叹息道:“自古治国如疗疾,医沉疴之疾宜缓不宜急,必先以辅药固本培元,强基健体,待肌体缓转则猛药可下。弱体残躯以猛药攻之,无异于重加其疾,终酿大祸!”张浚正色道:“自檀渊之盟以来,国力日下,我朝受尽辽夏歁辱,民心有振,现下正需要岳飞这般有志之士振兴宋室,挽回我们宋人的自尊!”苏少英道:“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沉疴重疾若不以猛药攻伐,待病入膏肓,纵有灵丹神药,又有何用?”赵构黯然良久,才徐徐道:“据报那刘豫今趟三路南侵,刘光世.张俊诸将均力主退保江南,依江为守。近日都督行府参议军事吕沚上书:刘光世仅予数千兵将进屯庐州,主力多留驻于当涂,现下江北空虚。实令朕揪心难安!”张浚躬身道:“微臣已令张俊.杨沂中协防淮西,命刘光世还军庐州,并立下军令状:‘若有一人渡江,即斩以徇’,日前部将王德.郦琼率精兵多次击败刘豫,孙晖.杨沂中倚长江天险而守,如此庐州当保无虞!”
柳子云淡淡道:“张相运筹帷幄,想来必能决胜千里!”张浚蹙眉道:“今趟北伐计划,本相谋划多日,少傅大人认为这计划可有破绽?”柳子云道:“当一个人认为没有破绽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
赵构道:“少傅的意思是...”
柳子云迟疑着,道:“微臣建议迁都洛阳!”此言一出,众臣同时脸色骤变,赵构阴沉着脸,道:“这已是你第五次谏言迁都!”柳子云道:“是。”赵构道:“你应该知道,大多数臣子是反对迁都的。”柳子云轻叹道:“是。”
赵构也叹了口气,道:“眼下兵连祸结,正值多事之秋,朕决意倾兵北伐,迁都之事容后再议!”
柳子云脸色黯然,再不言语。
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
渐见灯明出远寺,更待月黑看湖光。
漫无边际的西湖,苍松柳枝,和风徐徐,荡起叠叠涟漪。
柳子云慢慢的穿过断桥,静悬半空的明月,照着他苍白憔悴的脸。他显得很疲倦。孤独而疲倦。
西湖中的碧水如镜,倒映着满天的星光月光,他背负着双手,忽然道:“你来了。”袁梦莹幽幽道:“每当你忧愁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面对明月和湖水,这种习惯你已持续了很多年。”柳子云沉默了良久,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袁梦莹道:“听说今日朝会,你又进言迁都之事?”
“这是我第五次力主迁都,也是最后一次了。”
“为甚么?”
“因为那时楚卫东羽翼已丰,足以据关中而逐鹿天下。”柳子云说:“江南虽富甲天下,只可惜终非进取之地。”
袁梦莹蹙眉道:“宋室虽弱,终究立国已经逾百年,天下民心归附,谋逆自立又谈何容易?”
“你不明白的。”柳子云叹息道:“关中者,四战之地,进则逐鹿天下,退亦可长保基业,秦汉隋唐皆据之而取天下,值此烽火之秋,若忠义之士扼守关中,尚可为朝廷拱卫西北,抵御金人,只可惜楚卫东绝不是这样的人。”袁梦莹忍不住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柳子云道:“他跟武安君白起一样,是个杀伐果断的武人,也跟楚霸王项羽一样,是位崇尚武力的英雄。”他叹息着,又道:“这样的人,遇雄主则可虎据一方,助天子征伐天下,建功立业,若逢庸君则必化作九天之龙,傲啸苍穹!”袁梦莹道:“所以你五次力主迁都,防患于未然。”她迟疑着,又道:“难道没有别的原因?”
柳子云道:“千百年来,从没有偏安江南并最终一统天下的王朝,东晋是这样,南唐是这样。”他目中忽然露出种无可奈何的悲伤之色,缓缓道:
“宋室这半壁江山也绝不会例外!”袁梦莹只有承认。她现在终于也已明白,明知朝廷君臣甘愿偏安江南,为甚么柳子云仍多次力主迁都?
袁梦莹沉吟道:“听闻昨夜赵鼎面圣,乞求去相辞官!”柳子云脸色从容,淡淡道:“二相近年来政见殊途,自北伐大捷以来,张浚声望日上,圣眷日隆,赵鼎壮志难酬,急流勇退也未尝不是明智的选择!”
袁梦莹道:“赵鼎若去,依大宋祖例,官家近日必会再次拜相。”她凝视着柳子云,眸光流动道:“你素来擅测圣意,知不知道今趟相落谁家?”柳子云脸上透出种奇特的神情,只是淡淡说出了两个字:“秦桧!”
长安城,七月,花如锦。
游人迎着微风,踏步在点点花丛中,心里泛起一股详和的暖意。自楚卫东攻克关中以来,外和大理吐蕃,内修军政民生,薄赋赈灾,纳贤平匪,长安城内外惭惭初露一股太平之象。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华清池的九龙湖,依次建有沉香殿.飞霜殿.宜春殿.宜春阁等仿唐宫殿,以红色为主调,配以青松翠柏,垂柳草坪,碧波粼粼的九龙湖宛如瑶池仙境,沿湖四周殿宇对称,廊庑逶迤,龙桥横亘,柳荫匝岸,令人赏心悦目。
传闻唐玄宗大兴飞霜殿,每年十月至年底,都偕杨贵妃沐浴华清池,数十年如一日,华清池自此名扬天下。
此刻在九龙湖的画舫上,蔡怡.李清照.王烟萱三人正游戈泛湖。只听得王烟萱道:“自白乐天作《长恨歌》以来,文人雅士竞相游赏,传闻每个赏湖的人都会忘却所有的忧愁,故九龙湖又忘忧湖。”蔡怡微微一笑道:“只可惜纵使湖畔千里,终归无法溶化妹妹心中的冰雪。”
王烟萱幽幽道:“自入关中以来,夫君日夜殚精竭虑,他的人已消瘦了不少,着实令人忧心!”她的声音轻柔悲怜,蕴含着一种莫名的感伤。李清照道:“听闻近日刘光世率军途经洛阳,圣谕当前,林留守自当奉旨集备粮草。”王烟萱悠悠的道:“军政民生,也不知何日方是尽头,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真正拥有的是现下,我只希望他能够得到真正的快乐。”
蔡怡摇了摇头,道:“妹妹错了,做好今天的事,才能真正拥有理想的明天。”李清照温声道:“刘光世缺粮日久,兵备未修,麾下将士多无战意,安抚军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蔡怡螓首低垂,轻轻道:“林留守多谋果决,楚都统多年来倚若长城,凡军政要事,事无巨细,尽付咸决!”
王烟萱目光闪动,道:“他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妹妹出身贫寒,自幼颠沛流离,受尽人间冷暖,得遇夫君,实为三生之幸!”
项少真的尸体,是半个时辰前在枫林里被人发现的。他的咽喉已被割断,心脏早已洞穿,锦袍上.衣袖里.脸颊上都是血。
甚至还有一柄长剑留在他的胸膛上。枫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因为途经枫林去的人,已没有一个还是活着的。
项少明石像般站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忽然间,他泪己流下。
没有人能形容出项少明看到爱子尸身时的悲伤.痛苦和愤怒。
在那一瞬间,她就像是忽然变成了只疯狂的野兽,恨不能把所有杀死儿子都撕裂,裂成碎片,撕成粉末。
直到一个时辰后,他才总算渐渐平静。可是他仍在不停的流泪。
二十年血脉相连的父子,二十年患难与共.深入骨髓的感情。
他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你们为甚么还要他死?
王嫣月垂下了头。
一个象父亲这样的人,居然会流泪,那景象不但诡异并且可怕。
多年来他从未判断错误。也许只有这一次。
这唯一的错误竟害死了他唯一的儿子。更可怕的是,直到此时此刻,还不知道错误是如何发生的。所以同样的错误以后也许还可能发生。
这个计划是由他一手策划的,其中每个细节.每个变化他都已反复思量过,可是现在,这个严密的计划显然已完全泄漏,是谁泄漏了他的计划?谁才是摩尼教真正的叛徒?
他现在宁愿牺牲一切,也要找到这个秘密。
夜更深,月色朦胧。没有人燃灯,每个人都已被溶人黑暗的阴影里,每个人都可能是是泄漏秘密的人。
几乎只有一个人才是他完全可以信任的。爱女王嫣月。
此刻王嫣月已在他对面坐下,泪已流干,眸中剩下的只有仇恨。
项少明脸色麻木,忽然道:“本座错了,你也错了!”王嫣月道:“为甚么?”项少明道:“敌人埋伏已久,显是早已得到消息!”
王嫣月不能否认。
项少明沉着脸,又道:“这计划关乎我摩尼教兴亡,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所以泄秘的绝不会是别人?”
王嫣月不能否认
项少明道:“所以我想问你,谁才是最有可能泄秘的人?”
王嫣月沉思着,过了很久很久才回答:“只有一个人。”项少明道:“谁?”王嫣月道:“就是他,他自己。”项少明瞳孔骤然收缩:“难道你认为他会泄秘,他泄秘给谁?”王嫣月叹了口气,道:“兄长虽是我项氏子孙,却也是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男人往往是没有秘室的!”
项少明脸色大变,道:“难道是竹雅?”王嫣月道:“龙门要对付一个人,就绝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所以他们一定还有后手。”项少明沉着脸道:“你认为圣教还蕴藏着更大的杀机...”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发现王嫣月的脸色已变了,王嫣月自幼聪慧无双,绝不是个容易吃惊变色的人。项少明忍不住问:“甚么事?”
王嫣月娇躯微微颤抖,道:“我仿佛嗅到的血的味道。”项少明道:“甚么血?谁的血?”王嫣月道:“我只希望不是大嫂的...”
血是易竹雅的。她的咽喉已被割断,血还没有完全凝固。
她的脸上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惊异和恐惧,是谁杀了她?没有人,只有一片黑暗。风中的血腥气还是很浓。
项少明道:“竹雅是易剑铭的爱女,本座的儿媳妇,她为甚么要出卖我们?”王嫣月淡淡道:“她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项少明道:“可是她还是死了。”王嫣月道:“暴露的棋子,是没有价值的。”项少明道:“现在竹雅已被灭口,这世上也许巳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是谁了。”王嫣月道:”我只知道世上从没有永远的秘密,无论谁做错了事,都必定要付出应有的代价!”项少明默然道:“竹雅背叛我们,的确已付出了她的代价,可是杀她的人呢?”
杀她的人已消失在黑暗中。可能已永远消失。
夜。星月惨淡。
王烟萱一个人正漫步在广大的庭院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想回厢房的时侯,后山忽然传来一种声音,一种微弱而奇特的声音。
这时一个人正慢慢从黑暗中走出,他的身影若隐若现,整个人仿佛已与这夜暮溶为一体。王烟萱却连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那人面对着黑暗,恭恭敬敬地道:“末将段峰,见过郡主!”王烟萱只是淡淡道:“方诚来了没有?”段峰道:“今趟淮西大败,宋军连破襄阳.关中.淮南等地,兵势正盛,眼下汴梁告急,圣上震怒,师弟临危受命,亲赴淮西主持大局。”王烟萱点了点头,轻叹道:“圣上初登大宝,天下烽烟不息,贵族骄奢淫逸,将士贪财恋色,无尽的滥征苛税.疫病饥荒,弄至民乱四起,豪雄并立,我大金国看似强盛,实则内忧外患,早已不复当年灭辽开国时的盛况了!”
段峰也叹了口气,脸上仿佛已带着种莫名的痛苦和感伤。
自太祖完颜阿骨打起兵以来,平草原,灭大辽,取汴梁,兵锋威慑天下。自入主中原后,无穷无尽的金帛丝绸,雍荣华贵的府邸庄院,温柔动人的娇妻美妾,如诗如画的锦绣江山,昔日女**骑的狼性早已消磨殆尽了。
段峰道:“听闻十万宋军统帅刘光世智勇双全,是难得的用兵良将,今趟淮西之役,事关江山社稷,国运兴衰,圣上决不允许任何人动摇我大金国本!”他扬起长剑,冷冷的接着道:“没有人可以违背圣上的旨意。”
王烟萱脸色倏变。她并不了解段峰这个人,却很了解他的剑。
当他的剑出鞘时,往往只有一个目的---杀人。
门是虚掩着的。厢房静悄悄的听不见声音。
王嫣月迟疑着,默默的推门而入。
厢房的灯光更温柔,锦帐低垂,珠帘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气息。碧纱帐里也寂无人声,好像并没有人,桌上却摆着几样菜一壶酒。
菜都是王嫣月最喜欢吃的,酒也是最合她的口味的。准备酒菜的人无疑很熟悉她,而且还很了解她。
这时帐子里忽然有人道:“今天你也不妨开怀畅饮,就算喝醉了也无妨,明天我们没有事。”王嫣月顿时松了口气。
这是柴叔夏的声音。
王嫣月蹙眉道:“你几时抵达江东?为甚么我们没有得到消息?”柴叔夏道:“因为我今趟江东之行,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他身披一件浅蓝色锦袍,脸上始终带着种淡淡的笑意,他仿佛永远都不知道疲惫,精力好像永远也用不完。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种奇特的叹息声,是项少明的声音。
剑已出鞘,霸王剑。剑有时就好像毒蛇,越锋利就越凶险。
项少明轻摸着剑锋,感受着剑锋的冰冷,身上的血液立时沸腾起来。他已有多年未曾触及过剑锋。近年来他已很少杀人。他本希望这一生永远不再用剑,但是现在却已到了他非用剑不可的时候。
因为江湖中但凡曾臣服摩尼教的组织,如若不是归附龙门,就一定已从这世上消失。
重阳之夜,泰山之巅,与君论剑,成王败寇----龙头。
十八个字,三封战书,龙头傲视天下的气势。
收卖.暗杀.威逼.诡计,也许龙头只差一件事还没有做,他还没有直接闯到摩尼教总坛,因为他毕竟还摸不透项氏地下宫殿的虚实,根本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埋伏。
二十多年的恩怨,直到此时此刻,项少明不能不承认,龙头的确是他平生所遇最可怕的对手,泰山一役也许将成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战。他又把整件事情回想了一遍,这一战是摩尼教征途霸业中不可避免的一步,现在所有事都已到了最后关头,他只有成功,绝不许失败。
项少明拿起一封信,看了一眼柴叔夏,目光又落在王嫣月的身上,道“这是龙头亲笔战书,也是他最后的警告。”他的神情出乎意外地平静,接着道:道“你们猜他要我干什么?”
柴叔夏和王嫣月交换了个眼色,相顾摇头。
项少明道:“他要我征伐义军,待龙门得天下后,封我为王。”柴叔夏脸色铁青,双拳骤然握紧。这简直对项少明是**裸的侮辱,这种侮辱甚至比死亡更可怕,也许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净。项少明却笑了笑,道,“他还答应我只要能夺取江山,甚至愿与圣教平分天下。”他的声音满是讥讽之意:“楚河汉界,鸿沟之盟,当年刘邦不正是用这样的诡计,夺取我项氏江山么?”柴叔夏冷笑道:“只可惜龙头并非刘邦,而岳父也绝不是昔年的楚霸王。”项少明道:“他限我在重阳之前给他答复,否则便倾龙门之力大举进攻,扫平圣教。”
王嫣月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忽然道:“父亲的甚么打算!”
项少明淡淡道:“答应他!”柴叔夏愕然一怔,道:“答应他?答应归顺龙门?”项少明点点头,道:“不仅答应他,还要前往总坛拜见龙头。”柴叔夏双唇都已显得发白,道:“我们真的要这样做?”项少明道:“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忽又笑了笑,悠然接着道:“我不但要去,还要带着信王殿下一起去。”
王嫣月忽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双眸立刻发出了光。
项少明准备反击。当项少明出手的时候,一定会在最合适的时机选择最独特的方式。一个令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方式。柴叔夏苍白的脸颊已有些发红,轻轻咳了两声,道:“我们甚么时候去?”项少明道“不是我们,是我。”柴叔夏动容道“可是...”
项少明打断了他的话,道:“猛将善攻,谋士善守,只有用最合适的人做最合适的事,才能获取最后的成功。”他声音忽然有些嘶哑,他咳嗽了两声,才接着道:“你和少真不同,你远比他冷静得多,所以我走了之后,才放心将圣教的基业全交给你。”
柴叔夏咬着牙道:“这是事关圣教生死存亡的一战,成自可雄据天下,若败,空守这江东一隅又有何益?”
项少明微微一笑,道:“你们用不着担心,这一战虽危机四伏,但若无七分把握,我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柴叔夏眸光亮了,他当然知道项少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项少明忽然叹了口气,又道:“近日我要出一趟远门,去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帮助我们的人!”他神情忽然变得很奇特,缓缓接着道:“只要这人肯出手,我们才有成功的机会!”
柴叔夏沉默了很久,忍不住问:“这个人是谁?”
项少明默默的遥望着远方,喃喃道:“二十年了,您老人家可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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