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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集英殿。赵构环顾殿下众臣,大喜道:“完颜晟猝亡,娄室病故,不若乘女真无主,起兵复国?”参知政事秦桧道:“现下兵备未修,粮草未足,不可轻易言兵。”话音未落,忽一人从班部中奋然而出道:“不乘此时进兵,更待何时?”正是右相赵鼎。
赵构急道:“计将安出?”赵鼎朗声道:“听闻李横拥兵十余万数败刘豫,一路政城夺地,兵锋直指帝都汴梁,只是其麾下多乌合之众,不能当敌,恐遂失襄阳。唯今之计,唯用五路大兵,四面夹攻,令金人首尾不能救应,然后可图!”
赵构喜动于色,道:“肃宗兴灵武得一李勉,朝廷始尊。今朕得卿,无愧昔人矣!”赵鼎忙作揖谢罪,躬身道:“西辽与那女真有灭国之仇,辽主耶律大石养兵待时,早有灭金之意,现下圣上迎娶西辽蜀国公主为妻,宋辽结秦晋之好,今可遣使缔结盟约,共伐金国;和尚原.仙人关一役,吴玠.楚卫东大败金兵十万,今西北已定,圣上可传旨二将兵出陕.川,直取河间府,此二路也。再遣使入西夏修好,许以重利,令西夏主起兵十万,攻取燕云,威慑上京之南,此三路也。又可差使韩世忠.刘光世起兵襄阳,图伐刘豫,此四路也。然后命岳飞为淮南西路副制置使,提兵五万,由淮南西路出八百里秦川取河南;此五路也。共大军近三十万,五路并进,金人纵有孙吴之才,又岂能首尾相顾?”
赵构大喜道:“诚如所言,则大业可成,宋室可兴矣!”秦桧蹙眉道:“五路大军互不相协,需一人统顾全局,方可成就大事!”赵构点点头道:“何人可派?”秦桧断然道:“此人需有将帅之才,又负三军之望,纵观天下,非张浚不可!”
这时左相朱胜非冷笑道:“那张浚先有富平之败,其后冤杀大将曲端,致使远近士民,闻端之死,无不怅恨,陕西军士,皆流涕怅恨,叛宋者不可胜数,如此暴虐无道,安能付诸大事?”秦桧察言观色,见赵构面有迟疑之色,当下犹豫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张浚知人善用,虽有富平之败,终究忠于宋室,屡败屡战,先后收复西北大片土地,朱相若有顾虑,圣上可效法太宗皇帝,遣肱股之臣为帅,统令三军。”赵构环顾众臣,道:“此役事关三军成败,大宋社稷,何人可当此重任?”
秦桧想也不想道:“赵相公忠于王室,威德朝外,必可不负圣望!”赵构一怔,目光终于落在赵鼎的身上,关切道:“爱卿意下如何?”赵鼎恭恭敬敬地道:“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赵构再不犹豫,朗声道:“朕意已决,命赵相为主帅,张浚为副帅,统领五路大军,克日北伐!”
一间暮暗而宽阔的屋子,四壁雪白无尘,月色射窗而入,有种朦胧温和的感觉。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张椅子,西汉古藤椅。
黄道林静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就仿佛象老僧入定,物我两忘。方诚也端坐在另一张古藤椅上,两人对面相坐,也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窗外天色渐暗,黄道林忽然问方诚:“我大金十万铁骑是不是已抵达开封?”
“是的。”方诚说:“岳飞.韩世忠.楚卫东.吴玠皆将略之才,北地宋人多心附南朝,若五路大军进退合度,我军将首尾难顾,必败无疑。”
黄道林忧虑道:“新君继位,百废待兴,你为甚么不肯随军出征?”方诚道:“先帝以陛下付托方诚,徒儿安敢旦夕怠慢。辽主耶律大石早有复国之心,奈何东.西喀喇汗国.高昌归附未久,中亚根基未稳,只需行离间之计,西辽必将自顾不瑕。西夏李乾顺乃守成之君,忌惮我女**骑已久,圣上可许以燕云土地城池,缔结盟好,必不敢进。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洛阳.长安皆雄关坚城,易守难攻,可遣一骁将拥兵固守,楚卫东.吴玠纵有通天之能,亦难逾秦川一步。李横虽拥兵十余万,奈何出身草寇,麾下兵将多乌合之众,我料此人必难容于南朝,韩世忠.刘光世诸将亦不会倾兵进退,破之不难。唯岳飞极擅用兵,这些年平贼无数,未尝一败,此人不容小墟!”
黄道林笑了笑,道:“你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天下间绝没有永远不败的人,你当然已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方诚叹道:“天下间或许只有一个人,才能对付岳飞。”黄道林道:“这个人是谁?”方诚道:“李曼清。”
这时门外突然有了敲门声。只有一声,很轻很轻。
黄道林没有再说话,他甚至连头也没抬。
方诚道:“谁?”门外应声道:“段峰!”
“是师兄。”方诚道:“甚么事。”段峰道:“有人求见恩师。”
黄道林双眸微瞑,淡淡道:“甚么人?”段峰道:“来人自称瑶池圣宗当代传人,叫洛雪凝。”黄道林瞳孔骤然收缩,沉吟良久,才缓缓道:“请贵客进来。”
战马驰骋,扬起三丈黄沙。
楚卫东策马而立,林升.诸葛流尘.秦风.蔡行.蒙天扬.章援等一干部将簇拥左右,五万大军铁甲锵锵,寒枪铁剑,战袍无风自动。
楚卫东忽然道:“扼守虎牢关的金将是谁?”诸葛流尘立即应道:“完颜希尹!”楚卫东皱眉道:“完颜宗翰麾下百战名将完颜希尹!”诸葛流尘道:“自金太宗病逝,金国军政大权由两位亲王把持,一个是以秦王宗翰为首的女真权贵,一个是以梁王金兀朮为首的朝臣悍将,两大势力看似安外固内,实则各怀私心,窃居朝政大权。”
章援笑道:“完颜希尹此人用兵谨慎,自跟随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起兵以来,南征北战,破敌无数,当数天下无双的一代兵家。”楚卫东冷冷道:“天下无双的兵家并不是必胜的兵家。”他又解释:“天下间从来就没有必胜的兵家。”
章援道:“你是不是已有了对付完颜希尹的方法?”楚卫东苦笑道:“三万女**骑,固若金汤的虎牢关,纵使孙吴韩信复生,攻下东都洛阳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章援淡淡道:“莫忘记天下间也从没有攻不下的雄关坚城。”
楚卫东道:“每座城池都有它自已的命运,也都有主宰它命运的主人。”章援道:“谁才是攻破洛阳的人?”楚卫东悠悠道:“吴玠!”
诸葛流尘的脸上始终带着种特别的微笑:“老夫跟随将军多年,直到现在才真正佩服将军!”楚卫东道:“哦?”诸葛流尘道:“攻破洛阳,令天下英雄无不仰目,这是何等的赫赫战功!将军竟将这吞天之功拱手相送,这又是何等的盖世胸襟!这样的人,老夫非但没有看见过,连想都想不到。”
林升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忽然道:“放弃东都洛阳,只因为将军不想成为第二个李密!”章援眼眸精光一闪,道:“那王世充拥兵固守,李密做不到的事,并不代表李世民做不到。”林升冷笑道:“那只因为那时天下大部归唐,大势已定,王世充扼守的洛阳已是孤立无援,可眼下我大宋积弱,黄河以北大部土地尽陷胡虏,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合兵北伐,实现圣上的中兴大业,岂可因一城一地得失,而废国家大事?”章援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远方的洛阳城上,却是不再言语...
千年帝都,华夏圣城。文明之源,天下之中。丝路起点,运河中枢。牡丹花都,山水之城。三代创世,魏晋风流。汉唐雄风,宋家文气。
东都洛阳,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其雄踞‘天下之中’,‘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世称“八方辐辏”.“九州腹地”,为十三朝古都,乃自古兵家必争之地。
吴玠策马而立,极目巍峨雄关,眸中带着种莫名的忧虑。楚卫东凝视着他,幽幽叹道:“我军数次示弱诈败,诱敌出城,金人却始终按兵不动,完颜希尹不愧是当世出类拔萃的名将!”吴玠冷笑道:“用兵之道,存乎一心,金人死守洛阳,固然扼住我八万精兵,以眼下战局来看,三万女**骑又何尝不是被我军死耗在这虎牢关?”
楚卫东目光闪动,道:“只可惜今趟五路大军北伐,事关天下福祉,中兴大业,我们的时间已不多!”吴玠沉默了良久,才徐徐道:“昔年魏延献子午谷奇谋,武侯终生未纳。”楚卫东道:“我知道。”吴玠又道:“可是现在...”
楚卫东道:“天下间从来就没有必胜的计划,武侯曾经说过,当一个计划有五成赢面的时候,就应该不遗余力的去实现它。”
吴玠道:“你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过,我只希望这次也不会例外。”
楚卫东道:“我保证你不会等太久的。”
木叶萧萧,夕阳满天。
岳飞策马疾驰,战马声洞破天际,他整个人仿佛都与这天地混为一休。
相州莫愁湖畔的尽头,三两排草芦纵横交错,阵阵晚风拂过,掀起了缕缕萧瑟之意。岳飞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位鬓发早白的老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兀在啼哭,叫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岳飞一怔,随即伏跪在地,恭恭敬敬地道:“母亲!”岳母只是在哄孩子,竟似看都不看他一眼。
岳飞不敢起身,又道:“母亲不远千里,唤儿回来,不知所为何事?”岳母道:“在你心中,还有老身这个母亲么?”岳飞惶恐道:“母亲有话明讲,切勿动怒。”
“我岂能不怒。”岳母冷冷道:“自古儿女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迎娶叛贼李成的女儿李曼清,生子岳云,事前为何不让我知道?事后为何又要瞒着我?莫非这孩子不是老身的孙儿么?”
岳飞脸色大变,失声道:“这孩子...曼清...”岳母轻叹道:“三天前来了一个叫许叔微的年轻人,带来了李曼清的嘱托,也为老身带来了这个孙子。”岳飞的目光终于落在孩子的身上,喃喃道:“岳云...岳云...”
岳母道:“一个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所以老身不会在意李曼清的身世,但自她嫁入岳家的那一刻起,老身希望我岳家人与叛贼再无任何干系!”岳飞大惊道:“可是..可是曼清她...”
岳母打断他的话道:“自古忠孝难全,大丈夫处事,最忌犹而不决,决而未断。”她闭上眼睛长长叹息:“你去吧,只要心志坚定,无论你要去做什么,无论你要去对付什么人,都绝对不会失败的。”
她的声音里伤佛带着种神秘的魔力,带着岳飞踏上了烽烟的征程...
一袭白衣轻扬,玉肤如雪,就宛若九天仙子谪落凡尘。
无论谁见到洛雪凝这般绝色仙子都忍不住惊艳心动的。黄道林也不例外。
他的目光就像是刀锋般射在洛雪凝脸上。一股雄浑的气劲立时铺天而下,四周空气倏止,无论谁感受到这股死亡般气息也都必将心生畏惧的。
洛雪凝却是例外。她慢慢的走进来,躬身一礼,道:“瑶池传人洛雪凝,见过前辈。”黄道林目光闪动,道:“洛雪凝?秦静观是你甚么人?”洛雪凝恭恭敬敬地道:“正是家师。”黄道林道:“是你师尊令你来的?”洛雪凝道:“是。”黄道林黯然良久,才缓缓道:“静观仙子近来可好?”
洛雪凝道:“十八年前泰山武神台一役,前辈力压群雄,大败摩尼教,奴家只恨晚生十八年,未能一睹前辈绝世风采,常饮为平生憾事。”黄道林点了点头,道:“令师十八年不出,今趟命你求见本座,必有要事!”
洛雪凝环顾一旁方诚.段峰二人,只是微笑不语。
黄道林不以为意道:“他们都是本座的关门弟子,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方诚.段峰对视一眼,目中皆透出感激之色。洛雪凝迟疑着,道:“只是此事干系甚大,事关天下大势,中原命运。”黄道林脸色沉重,正容道:“说下去!”
洛雪凝默然道:“近年来摩尼教势大,先后归并了江南路.荆湖北路.广南东路近四十州,声势一时无二,教主项少明更是百年不遇的雄主,为人素来睚眦必报,若此人一统中原,十八年前泰山封神台之耻,瑶池.龙门.女真恐皆难容于天下。”
方诚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忽然道:“仙子既已驾临极北之地,想来令师与那龙门早已达成协议。”洛雪凝眸中精光一闪,赞叹道:“人说方诚才智无双,谋比武侯,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方诚微微一笑,淡淡道:“龙门势力雄浑,龙头既有心对付摩尼教,又添瑶池相助,灭项绝非难事。”
洛雪凝摇头叹道:“方兄何必出言相试,莫非大金国无意于饮马中原么?”方诚怪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家师竭尽心力若终为他人作嫁衣,岂不为天下人耻笑?”洛雪凝皱眉道:“方兄的意思是...”
方诚道:“自泰山一役,大金.龙门.瑶池同气连枝,荣损与共,只是联盟是需要诚意的。”他凝视着洛雪凝,接着道:“我们大金现下要的,恰好正是龙头的诚意。”
黄道林轻捋长须,微笑不语。
洛雪凝目光闪动,过了很久很久,才徐徐道:“重阳之夜,泰山之巅,龙虎际会,风云色变。”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寒风冷冽,寿州城外的芦苇迎风鼓动。
岳飞策马挥鞭,冷冷的凝视着前方的雄关古城。
淮南西路八州一军三十七县,即寿.庐.蕲.和.舒.濠.光.黄八州,以无为军来属。
自接管无为军以来,岳飞军力大增,五万精兵奉旨北进,一路势如破竹,连破蕲.和.舒.濠四州,声威大震,沿途齐军纷纷不战而降。
寿州,淮南西路最稳固的防线,岳家军进入秦川最后的障碍。
刘麟卓立城头,极目十里外战旌霍霍的岳家军,脸上闪动着种嘲讽之色。站在一旁的大将孔彦舟轻叹道:”自种师道死后,天下间再无这般百战之师哩!”刘麟冷笑道:“一群残兵败将,先失归德府,后败襄阳,现下这淮南西路十去其九,若我等再失寿州城,父皇如何向金人交待?”
孔彦舟陪笑道:“圣上雄才伟略,五年来南征北战,宋军纷纷望风而降,殿下今趟若能成功击败岳家军,当是大功一件!”刘麟冷哼道:“说起来这岳飞智勇双全,的确是当世难得的良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卓绝人物竟不为本王所用,岂不可惜?”孔彦舟微微一笑,道:“每柄利器都有自已的价值,重要的是,它掌控在谁的手中。”刘麟目光闪动,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可以将这柄利器买下来?”孔彦舟道:“良禽择木而栖,岳飞可以为宋室鞠躬尽瘁,又怎知他不肯为殿下死而后已?”刘麟的眸光立时亮了:“你认为本王能买得到?”孔彦舟道:“每个人都有价钱的,我们至少应该去试试!”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殿下礼贤下士,求才若渴,天下军民无不归心,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是那岳飞的荣幸。”
冷风席卷,枫叶漫天。
直到洛雪凝的身影消失在漫漫寂夜中,黄道林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叹息道:“你们这一生中,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人是谁!”段峰道:“是生平最亲密的朋友。”
陌生人既不了解你的感情,也不知道你的弱点。只有你最亲密的朋友,才熟悉你一切,当他出卖你时,往往是致命一击。
这些话并没有说出口,段峰知道他们都已明白他的意思。
黄道林仿佛甚么都没有听到,一动不动,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方诚沉吟道:“是一个对你极为熟悉,而你却对他却一无所知的人。”黄道林道:“哦!”方诚道:“有一种人是天生的王者,只要他还活着,就足以令天下人心生畏惧。”他又解释:“龙头就是这样的人。”段峰道:“我知道龙门是中原最神秘的组织,天下间几乎每个州府都有它的势力渗透,其庞大可怕,绝不是任何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龙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龙头。”方诚说:“百年以来,天下间绝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段峰皱眉道:“可是他却可以清楚的知道,天下间任何人的任何事。”
“是的。”方诚轻轻叹息,他迟疑着,续道:“也许天下间还有一个人知道龙头的秘密。”段峰的目光比刀锋更利:“这人是谁?”
方诚脸上透出种奇特的神情,忽然问:“你有没有听过圣佛这个人?”黄道林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忽然道:“二十多年前见过一次,那-次本座亲眼见到他在一招间击败了瑶池圣宗七大高手。”他的嘴角逸出缕嘲讽之色:“只不过那时他正追杀摩尼教主项天诚,无瑕它顾,否则恐怕本座也活不到现在了。”
“他的武功真的那么可怕?”
“那时他不过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年青人。”黄道林脸上仿佛露出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他的武功几乎已超越了天道,江湖中也从未有人用过那种功法。”
“他用的是甚么武功?”
“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黄道林说:“只有看到他出手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武道的极限,是那样的动人心魂!”
他的眼睛里忽然迸发着火花,一串串璀璨夺目的火花。
方诚仿佛甚么都没有听到,现下他正沉着脸,沉吟道:“可是像圣佛这样的人,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他做任何事,他为甚么甘愿效忠龙头?”
段峰迟疑着,道:“只有一个解释,那个武功无敌于天下的圣佛,或许就是龙门真正的主人——龙头。”方诚沉默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黄道林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这是不是早在你的意料之中?”“是的。”方诚居然没有否认:“我想了很久,这的确是最合理的可能。”他叹息着,又道:“只可惜龙头的身份并不重要,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黄道林道:“甚么事?”方诚静立窗下,轻轻推开碧纱窗,遥望着满天星月,过了很久很久,才徐徐道:“重阳之夜,泰山之巅,龙虎际会,风云色变。”
黄道林目光闪动,道:“百多年来,从没有人见过龙头的真面目,你认为他重阳之夜会现身泰山?”“他会的。”方诚说:“泰山者,五岳之首,二十年前武神台一役,大金.龙门.瑶池联手抗敌,方有如今这三分天下。现下中原烽火四起,盗匪丛生,摩尼教拥众百万,若项少明成功定鼎中原,登极帝位,龙门便再无生存的可能,龙头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自已已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黄道林点了点头,道:“若龙门覆灭,一个丧家之犬的身份,又有谁会在意?”
段峰低垂着头,淡淡道:“师尊精研玄功,二十年来未曾踏足中原一步,今趟三家会盟泰山,不若徒儿...”黄道林打断他的话,说道:“本座想亲自走一趟。”
他一个人慢慢的走在黑夜中,极目着远方,思潮似乎也在远方,喃喃自语道:“静观,二十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么?”
清晨的太阳,就像是久违的朋友,给人快乐,给人温暖。
岳飞率领麾下五万将士,兵分三路,沿着寿州城疾驰狂奔。
黎明前心腹爱将王贵.张宪传来消息,刘麟率两万轻骑自西南方向突围,直扑嘉浴城而去。近三个月的对峙即将过去,这就好比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要落下最致命的一步,天下间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任何事了。
站在一侧的爱将王贵恭恭敬敬地道:“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军围城数月,多次击沉伪齐十余万援军,那刘麟身娇肉贵,终究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岳飞嘴角仿佛逸出缕高深莫测的笑意,道:“孙子也曾说:‘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当猎人捕杀猎物的时候,若不能一击必杀,死的往往是猎人自已。”张宪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岳飞沉吟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许这只是刘麟精心设计的陷阱!”王贵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们要留下两路轻骑,阻截寿州城一切可能的援军...”
“你错了。”岳飞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要的就是令刘麟援军突围,越多越好。”王贵又有些意外,道:“为甚么要这样做?”岳飞淡淡道:“欲求之必行予之,一个人要得到越多,必定要付出越多!”
天亮了,黑暗无论多么长,总有天亮的时候。
刘麟策马疾驰,两翼轻骑肩负长枪,铁甲锵锵,四周扬起三丈沙尘,天地间立时弥漫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时忽然大雨倾盆涔下,湿透衣甲。齐军将士冒雨而行,身携军器旗幡,鞍辔衣服,大多抛弃。孔彦舟压低声音道:“只是前面山僻路小,适逢风雨涔涔,坑堑内积水不流,泥陷马蹄,难以前行。”刘麟怒道:“三军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如此坎坷不行,岂不贻误战机?”众将惶恐变色,皆不敢言。
刘麟环顾众将,脸色惭缓,轻轻叹了口气,过了很久很久,才徐徐道:“皇叔的兵马是不是已抵达嘉浴城?”孔彦舟道:“晋王殿下的十万大军一天前已据城扼守,我军若冒雨强行,一个时辰后即可抵达嘉浴城。”
“只可惜最适合你们的地方,是地狱。”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话音未落,前军后军一齐发喊,数不尽的宋军自四周蜂拥而来,但见山口十余名战将横矛立马,为首一人,星眉剑目,英武逼人,脸上仿佛永远洋溢着一股莫名的自信和从容。刘麟不由得呆了半晌,叹道:“天下骁将,更有谁及得上此人?”孔彦舟策马近前,问道:“殿下可知此人是谁?”刘麟一惊,道:“难道便是岳飞?”孔彦舟道:“正是!”
东方虽已现出曙色,宫殿却依旧灯火通明。
年轻的皇帝完颜亶一个人正静立窗下,遥望着天外曙阳,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道:“四皇叔是不是已平定中原叛乱?”珠帘后立时响起了方诚的声音:“宋室非速亡之国,今趟中原誓师北伐,良将辈出,恕微臣直言,四殿下此役胜算不大!”
完颜亶的表情很严肃,道:“此战若败,军心必丧,十年内再无力南侵了!”方诚笑了笑,道:“战争永远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有时候失败并不是一件坏事!”完颜亶终于也笑了笑,道:“只可惜眼下朕的对手并不是赵构!”他凝视着方诚,慢慢地接着道:“你知不知道宗翰的亲信有些甚么人?”“完颜希尹.高庆裔.萧庆.韩企先...这些人现在都手握兵权,唯晋王殿下马首是瞻。”
他显然深知这位年青皇帝的心思和目的,第一个提到的名字就是完颜希尹。
看着年青皇帝脸上逸出的微笑,方诚脸上的笑意更浓,压低声音道:“一个人只要拥有足够的盟友,无论他要对付如何强大的对手,都绝对不会失败的!”完颜亶目光闪动,淡淡道:“可是这满朝文武,谁又会是朕的盟友呢?”
方诚沉着脸,慢慢地说出了三个人的名字:“宗磐.宗干.金兀术。”完颜亶霍然抬头,冷冷道:“谁又能保证,这三个人不会是又一个宗翰呢?”方诚凝视着他,又仿佛在凝视着远方,过了很久,才轻轻叹道:“天下间本就没有永远的盟友,也不存在永远和对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他的声音充满着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悲伤:“也许这就是政治,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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