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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相终于幽幽醒转,脸上添上了少许血色,扫视了肃立榻旁的杨钦.刘衡.金琮.刘诜.黄佐等诸人一眼,叹道:“想不到我还活着。”
杨钦热泪盈眶,轻轻道:“殿下...”钟相忽然冲起身,抓住了他的衣襟,怒道:“三千战船覆没,十五万将士身死,你为甚么要这样做?”杨钦忽然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黑黝的胸膛,泪流满面,泣道:“杨钦虽一介武夫,却也知道忠义气节,若殿下愿意,随时都可以拔出朝阳刀,把我的心挖出来。”
他知道钟相绝不忍心下手的,洞庭五虎将中,钟相最器重的就是杨钦,十余年来从没有现罚他一次,没有骂过他一句。甚至将三千战船都交付他统摄。
只可惜他这次想错了。钟相的眼睛里,并没有怜悯,只有愤怒。
胞兄授首,爱子惨死。
他生命中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都已被彻底粉碎。
钟相咬着牙道:“好。”“好”字出口,刀已出手。刀光一闪,闪电般刺入了杨钦的心脏。杨钦默默地看着他,眼眸中透出种前所未有的恬然和平静。然后他就倒了下去。钟相动也不动地站着,凝视着慢慢僵硬的尸体,整个人就像忽然苍老了许多。
金琮看着他,忽然大笑,笑的眼泪都将溢出。钟相忍不住厉声大喝:“住口!”金琮还在笑:“我没法子住口,实在是太好笑了!”钟相怒道:“为什么?”
金琮笑道:“因为你已老了,再不复昔年的雄才果决。”钟相霍然转身,瞳孔收缩:“甚么意思?”金琮道:“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必定有一个特别的理由,至少你应该问问,杨钦为甚么要这样做?”钟相沉着脸,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金琮微笑道:“只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一手设计的。”钟相吃惊道:“这么说你才是洞庭湖真正的奸细!”金琮并没有否认。
钟相冷笑道:“这么多年来,原来你一直都在演戏?”金琮悠悠道:“我们演的本就是对手戏。”钟相道:“现下戏已落幕,图穷匕见,你已有把握击败本王!”金琮道:“自从我进入洞庭湖的那天起,你就已然败了!”
钟相冷冷道:“这句话你说得未免太早了些。”他忽然挥手,厉声呼唤:“刘衡.刘诜.黄佐。”他叫出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立刻就站了出来,瞪着金琮。钟相冷冷道:“你看这三个人能不能制得住你?”金琮轻叹道:“只要两个就已足够!”钟相道:“你为甚么还不束手就擒?”金琮道:“因为我知道他们绝不会出手的。”
钟相厉喝道:“拿下他!”他的声音很大,这三个人却好像忽然变成了聋子,连动都不动。钟相浑身如坠冰窖,直冷到指尖,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恐惧。这三人同时转身,面对着钟相,同时道:“你难道还要等我们出手?”
他们要对付的人居然不是金琮,而是钟相。难道这些人已全都背叛了他?
钟相只觉得浑身颤抖:“你们为甚么要背叛本王?”金琮道:“因为龙腾万里,天下归一。”钟相终于明白:“难道你们都是龙门的人?”刘衡道:“洞庭湖这些年招降纳叛,势力日盛,龙头雄才伟略,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钟相默默点头,道:“恰好朝廷兴兵来犯,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金琮道:“所以我们暗算了钟莫离,按计划下一个对付的人本该是钟子昂,谁料二公子竟抢先出手,反使我们省了不少麻烦。”钟相还是不明白:“适才本王昏倒床塌,本是最好出手的时机。”金琮道:“我们不急。”钟相冷冷道:“你们当然不急,只为龙头还没有得到信王的下落。”
金琮目中露出了杀机,轻叹道:“殿下果真是个聪明人。”钟相心脏如被重击,神色颓废,身子一轻,瘫软在床塌上。金琮的笑容残酷邪恶,淡淡道:“一个人能多活一刻总是好的,因为活着就是希望,活着才能东山再起。”钟相苦笑道:“一个必死的死还在幻想着活下去,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他沉着脸,冷笑道:“钟相无能,累及三军,死不足惜,只是兄长之仇,十五万将士之恨,不能不报。”金琮冷冷道“也许我们现在就该杀了你!”
钟相微笑道“现在已太迟了。”他右手一挥,也不知按了床塌甚么地方,但听得‘叮叮叮叮’声响,无数点寒光从四面八方暴射而出。
比繁星更密!比闪电更快!
‘九天断魂针。’
没有人能形容针芒迸射的速度,更没有人想象得到,万针齐飞的那一瞬间,原来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动人心魂!
金琮身子跃起,却已迟了一步,数不尽的寒星全都钉入他的胸膛,他凌空中翻身,恰巧将桌子翻倒,灯也翻倒,天地间又恢复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与平静。
八百里洞庭湖畔的尽头,钟子仪卓立战舰指挥台之上,极目黑暗的最深处,过了很久很久,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悲伤。
站在他后侧的心腹手下秦总管恭敬地道:“现下大势已定,只待殿下归降,今趟平定洞庭匪患,当是大功一件。”
“太晚了。”钟子仪叹息道:“父亲已仙去了。”秦总管霍然色变道:“你怎么知道的?”钟子仪道:“背叛父亲的人也都已不在了。”秦总管又一惊,失声道:“为甚么?”钟子仪道:“我钟家百年前曾有一位先祖迎娶四川唐门女子为妻,此人天纵奇才,穷二十年心力创制天下第一暗器‘九天断魂针’,唐门由此雄锯中原,天下英雄再不敢犯,直到五十年前,唐门突发变故,诸多上乘暗箭由此失传,我钟氏反而遗留了下来。”他长长叹息了一声,苦笑道:“从此‘九天断魂针’成了我钟家不传之秘。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秦总管忍不住叹道:“殿下本不必死的。”
“你不会明白的。”钟子仪说:“断魂一出,神鬼尽寂。当‘九天断魂针’开启的那一瞬间,周围三十丈内外连一只苍蝇都休想活命,射暗器的人当然也不能例外。这本就是玉石俱焚的一击,不到万不得已,家父绝不会这样做的。”秦总管道:“但江湖中却从来未有人说起过这件事。”钟子仪道:“当然没有。”
秦总管道:“为甚么?”钟子仪道:“因为这是先祖遗训,天下间只有我钟氏子孙才能洞悉隐秘。”秦总管道:“我?...”钟子仪凝视着他,缓缓道:“眼下天下间只有我一个钟氏子孙,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目中的痛苦之色更深,接着道:“每位钟氏子孙都曾立下重誓,这秘密此生只能告诉儿子。”秦总管的脸色变了,道:“但你现在却告诉了我。”
钟子仪泣然长叹,道:“因为你是我的恩师,是这世上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秦总管热泪盈眶,泪珠涔涔滑落,湖畔立时溅起缕缕漪涟!
壁月初晴,黛云远淡,春事谁主?禁苑娇寒,湖堤倦暖,前度遽如许。香尘暗陌,华灯明昼,长是懒携手去。谁知道,断烟禁夜,满城似愁风雨。
宣和旧日,临安南渡,芳景犹自如故。缃帙流离,风鬟三五,能赋词最苦。江南无路,鄜州今夜,此苦又谁知否?空相对、残釭无寐,满村社鼓。
临安府,三月,灯火通明。
苏紫瑜端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她端庄而贤淑,正是春花般的年华,春花般的美丽。现在她正默默的凝视着床塌上孩子,脸上带着温和而慈祥的微笑。
那是一个年仅八个月的婴儿,也是她和赵构的第二个孩子,取名赵琢。
孩子的脸是那么么小,那么苍白,那么瘦弱,对人生充满了迷惆。苏紫瑜心里只觉得一阵酸楚。这毕竟是她的骨肉,人生的安慰,生命的寄托。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
自邢皇后靖康之役蒙尘胡虏,中原烽火四起,内忧外患,苏紫瑜日夜殚精竭虑,郁郁难安。就好像囚笼的小鸟,看似衣食无忧,实则惶恐终日,枕枕待死!
这时一个孩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见过母后。”苏紫瑜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目光终于落在六岁的长子赵昚身上,仿佛在听他说话,又仿佛早已神游物外,一颗心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
她心里此刻又出现了一条人影。鹊桥上,一个年轻男子正静立在秦淮河畔,忧郁的眼眸,惨淡的面容,画舫流水顿时都失去了颜色。
赵昚又咯咯笑道:“母后!”苏紫瑜回过神来,柔声道:“今日昚儿都研学的甚么经籍?”赵昚道:“柳少傅今天授的是《论语·里仁》。”苏紫瑜笑道:“那昚儿都学到些甚么?”赵昚摇头晃脑道:“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苏紫瑜脸上的笑意更浓:“这是圣人微义,君子之道,少傅是如何讲授的?”赵昚道:“柳少傅说,君子者,善养浩然之气,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者矣。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苏紫瑜目光闪动,道:“这是你外曾祖父苏轼当年徒经潮州,感叹先贤韩文公君子节风,特谱写碑文,以留后世!”赵昚道:“可是韩愈韩昌黎?”苏紫瑜微微颔首:“他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由始至终都没有辱没圣人的气节。”赵昚笑道:“柳少傅也是这样说的,幼安却早就知道了!”苏紫瑜蹙眉道:“太子侍读辛弃疾!”
赵昚咯咯直笑,朝门外喊道:“幼安!幼安!”话音未落,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童子立即奔进殿门,近前作揖道:“侍读弃疾见过皇后.太子殿下!”苏紫瑜脸上透出一缕满意之色,温声道:“果真是聪慧过人,袁御医近日可好?”辛弃疾黯然道:“姑姑三个月以来一直在闭门精研医术,我已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这时孟雨桐温馨的声音自画屏后响起:“太子殿下,柳少傅已到太学了。”赵昚吓了一跳,吐了吐稚舌,忙拉着辛弃疾逃命似的疾奔而出。待小孩子的身影惭惭远去,苏紫瑜脸上的微笑才慢慢转冷:“近日宫廷传言,袁御医与柳少傅相处甚密,你知不知道?”孟雨桐的声音有些迟疑:“听...听过一些?”
苏紫瑜幽幽道:“我了解柳少傅,同样也很了解你,如果可能,若嫁个平凡的男人,或许你会幸福的多!”孟雨桐忍不住问:“为甚么?”苏紫瑜声音仿佛有些感伤,道:“因为他是天下间惊才绝艳的卓绝人物,高傲.壑智.孤独,像他这样的人,心里只有剑,只有理想,绝不会真正钟情于一个女人的。”孟雨桐热泪盈眶,啜泣道:“所以娘娘离开了他。”苏紫瑜叹息道:“他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有时一个人太过执着,换来的往往只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孟雨桐紧咬着牙,牙齿已在流血。
上京府,崇德殿。
金太宗完颜晟脸色惨白,静卧在病塌上,一动不动。
他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战功赫赫,灭辽吞宋,穷毕生之力,力图建立一个追唐超汉的庞大帝国。自两年前重病卧床,数次性命垂危,满腔的壮志雄心早已消残殆尽。现在的大金君主,看上去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刘完素察色按脉良久,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显得有些疲惫。
方诚肃立塌旁,关切道:“圣上龙体如何?”刘完素轻叹道:“中风乃沉疴之症,非旦夕可愈,仲祖《金匮要略》有云:‘寸口脉浮而紧,紧则为寒,浮则为虚,寒虚相搏,邪在皮肤。浮者血虚,络脉空虚,贼邪不泻,或左或右,邪气反缓,正气即急,正气引邪,喎僻不遂。’圣上中风日久,现下邪气入肾,恕怕...”
方诚大急道:“河间先生是北地第一名医,定能力挽狂澜,起死回生。”刘完素黯然道:“仲祖虽创中风之名,却独缺中风经方,自秦汉以来,名家辈出,中风良剂首推《千金方》,然纵使孙药王神术无双,中风疴疾仍难收奇效!”
这时金太宗幽幽醒转,徐徐道:“先生辛苦了。”他吩咐侍从:“赏先生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刘完素忙伏跪谢恩,随即躬身退去。
金太宗叱退侍从,幽幽叹道:“朕禀承太祖遗志,意图竭忠尽力,统一天下,建立一个超越汉唐的大金帝国;奈何天意如此,朕旦夕将死。实现大金千秋大业,就剩下你最后一个希望了。”方诚伏跪在地,痛泣道:“愿陛下将息龙体!微臣必尽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金太宗以手掩泪,一手执其手道:“朕不久于人世,有心腹之言相告!”方诚忙近前泣道:“微臣恭听圣谕!”金太宗道:“君才百年不遇,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望竭立辅主,诛灭不臣,勿负朕愿。”
方诚汗流遍体,手足失措,泣拜于地曰:“微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竭死以报!”言毕,叩头流血。
金太宗深吸了口气,轻轻道:“召谙班勃极烈入殿!”
方诚泪如雨下,躬身而退。未过半响,完颜亶一个人正缓缓移步塌前,伏跪在地,轻唤道:“陛下...”金太宗轻叹道:“你自幼崇尚汉学,师从经史大儒,擅吟诗填词,若生于南朝,或可成就一代词宗。可你偏偏生于女真,是太祖嫡孙,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我大金国运寄于你一人之手,也不知是福是祸?”
完颜亶沉着脸,冷冷道:“我明白。”金太宗叹道:“你应该知道,朕最中意的人是金兀术,他也是最有可能将我大金推向巅峰的人,只可惜太祖诸子仍在,兀术终究难以服众。”完颜亶道:“所以陛下决意长子宗磐继位。”
金太宗居然没有否认:“只可惜南朝有了‘金匮之盟’,宗翰.宗弼兄弟更不可能重蹈覆辙。”完颜亶心里在默默叹息,他当然知道青史赫赫的‘金匮之盟’。
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宋太祖赵匡胤暴毙于万岁殿,其弟赵光义兄位弟及,继承大统,是为太宗,未过多时,太祖长子德秀.次子德昭.三子德林.幼子德芳相继死于
非命,五年后,太宗赵光义诏告‘金匮之盟’,以安天下臣民,自此太祖嫡系消残待尽,再不复开国盛况。
金太宗幽幽道:“这些年太祖诸子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看似对朕恭敬有加,实则互结盟约,执掌军政。”完颜亶冷笑道:“皇权当前,父子相残,手足互噬,自古皆然,陛下对众位皇叔又何尝不是心生忌惮?欲除之而后快。”金太宗目光一亮,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道:“要成为一位杰出的君主,必须做到两件事,其一,要知道臣子在想些甚么,其二,绝不能让臣子知道你在想些甚么。”他又解释:“你还年轻,要成为一名有为之君,必须要清除三个人,三个你死我活的人。”
完颜亶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道:“请陛下训诫!”
“秦王宗翰.梁王兀朮。”金太宗说:“他们都是太祖嫡子,你父亲宗峻的骨肉兄弟,当世出类拔萃的人才,若逢遇雄主,则君臣相合,决胜千里,只可惜朕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终究难以驾叹他们...”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完颜亶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金太宗又道:“你一定要记住,大金国永远只需要一个君主,那个人就是你。”完颜亶沉默良久,迟疑道:“可是...”金太宗截断他的话道:“正如你所说,皇权当前,父子相残,手足互噬,自古皆然;朕知道你不愿意这样做,但你没有选择,当你成为大金国君的那一瞬间,天下间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改变任何事,而历史也只会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的声音坚定而自信:“朕也知道你对付不了他们,所以为你找到了一个足以对付他们的人,方诚。”
完颜亶沉吟良久,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第三个要清除的人是谁?”金太宗脸上透出一缕残酷的笑意,冷冷道:“方诚。”
夜,夜已深。
剑锋在月光下闪动着银芒。
李横轻抚着剑锋上的刻痕,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已是个老人,多年来征伐沙场,养兵待时,效法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力图北伐中原,兴复宋室。
现下他已成功攻占颍昌府,只待粮草足备,即可直捣黄龙,收复帝都汴京。
直到剑光黯淡,他的眼眸似赞赏,又似爱惜,低声道:“好剑,果然是好剑。”突然抬起头,提高声音道,“来人!”
一名中年部将应声而入。李横还剑入鞘,道:“建康韩世忠部.京口刘光世部的八万援军是不是已到了?”中年部将应道:“还没有?”李横蹙了蹙眉,脸色又带着种迟疑之色,过了良久,他才断然道:“兵贵神速,传令三军,即刻挥师汴京!”
部将似乎有些惊讶,却没有问原因,只是应了一声,便很快退了出去。
月色惨淡,天地间笼罩着种凄凉萧条的意味。
金太宗环顾众臣,强撑着病躯,沉声道:“战势如何?”金兀术道:“襄阳镇抚使李横拥兵十二万,数败刘豫于归德,现下宋军已攻破颍昌府。”金太宗怒道:“刘豫无能!误我大金!”金兀术接口道:“圣上待那刘豫恩深似海,封其为帝,本欲以宋制宋,奈何此人终非将略之才,致使现下北地纷争不休,局势愈演愈烈!”
完颜宗翰冷哼道:“本王说过,宋人只可利用,绝不能倚为柱石。若非那刘豫还有利用的价植,本王又岂容此人活到今日。”
完颜亶听得皱起眉头,际此大金国内忧外患的时刻,宗翰仍放不下种族门第之见,斤斤计较一个人的出身,令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韩方等一众宋臣也有点尴尬,因为他们本身出自寒门,得金太宗抛弃汉金品人之见,破格提升,始有今日。
金太宗嘴角仿佛逸出缕奇特的笑意,道:“自和尚原战败以来,中原义军四起,反我大金者不可胜数,听闻宋主赵构外以韩世忠.刘光世御江南,内用岳飞.杨再兴平内匪。现下李横招降河北十三路义军,一路势如破竹,先后败军刘豫于归德.颍昌,若不出意外,不久即可兵临汴京。”金兀术皱眉道:“刘豫虽难堪大用,终究忠心于我大金,眼下兵败求援,若圣上不出兵南下,终令数十万齐军寒心。”
完颜宗翰冷冷道:“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是否救援刘豫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北地局势若任其糜烂,必如那黄河之水,一发难收。”金兀术立即应道:“请陛下速速圣断。”金太宗神色仿佛有些疲惫,道:“何人可统率三军,平定叛乱?”
金兀术道:“娄室智勇双全,富平一役,大破张浚军十八万,战功赫赫,圣上倚之为帅,必可毕全功于一役。”金太宗迟疑道:“娄室染病卧床,只恐...”
“圣上。”恰在这时,一名内侍抢步而入,伏跪在地,痛泣道:“圣上,大将军完颜希尹遣人急报,娄室将军于昨夜病势加剧,不治仙游!”
金太宗脸色惨白,只觉得浑身一软,‘砰’的一声仆倒在地...
殿内立时乱成一片。刘完素忙近前诊脉。
可是,这位年近花甲的天子脉搏,已经永远停止了跳动。他去了,怀着对大金国的无限深情,也怀着对大金国时势的担忧,永远的去了。他继位十二位以来,先后称霸草原,灭辽吞宋,建立了名垂青史的大金帝国,也将女真族的声名推极到极至。他也是一位伟大的天子,一生辛劳,勤政爱民,为子孙留下了一个花团锦簇的江山。
过了良久,刘完素终于松开了手,悲怆地说了声:“圣上驾崩了!”此言一出,殿内殿外,立刻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此刻的完颜亶猛然想起昨夜金太宗说过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大金国永远只需要一个君主,那个人就是你。朕知道你不愿意这样做,但你没有选择,当你成为大金国君的那一瞬间,天下间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改变任何事,而历史也只会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怔怔的站在那里,内心忽然涌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恐惧...
天会十三年(公元1135年)正月,完颜亶在金太宗灵柩前继位,是为‘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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