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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城北拥淮河,南依舜耕;素有‘中州咽喉,江南屏障’之称。汉高祖四年,英布受封淮南王,首置淮南国,辖‘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郡。东汉末年,袁术据淮南,治寿春。经两晋‘永嘉之乱’.南北朝混战后,淮河流域沦为战乱区,江淮郡县大批废驰,北人南迁!
宋微宗宣和年间,淮南盗匪四起,城楼积年经受战火摧残,早已残破不堪。楚卫东静静的站在淮南城上,凝视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骨积血,忍不住叹了口气!
刘豫策马疾驰,极目淮河两岸。
此时已过黎明,朝阳正缓缓自东方腾升,似在显示他刘氏宗族的兴起,使淮南以北的士族亦失去昔日的辉煌。
刘豫年在四十许间,体形高瘦,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眸深邃莫测,浑身弥漫着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刘豫本是一介书生,建炎二年(1128年),任知济南府,金兵大军压境,他果决阴狠,杀勇将关胜降金。女真虽悍勇善战,终却无力灭宋,刘豫洞彻宋金时势,命长子刘麟贿赂左监军挞懒,金人急需辟疆保境,按兵息民,依政治需求从言封刘豫为帝,国号‘大齐’,建都大名府!
齐军将士中得报刘豫亲临前敌,全军元帅.大将迎出二十里外。随从军卫持矛负枪,战旗激荡,列阵相待。
各将帅遥遥望见刘豫战马,一齐翻身下马,伏在道旁。
刘豫驰到近处,勒马四顾,隔了半响,冷哼道:“淮南城破兵弱,久攻不克,师出无功,朕如何向金主交待?”众将齐声答道:“末将不能为陛下分忧,罪该万死!”刘豫扬鞭一击,战马向帅营疾奔而去。
冷风如刀,整个山川只有一种气息,死亡的气息!
段峰凝视着他,道:“朋友一场,彬甫若有未了心愿,段峰愿效犬马之劳!”虞允文忽然笑了:“公主曾有一位失散多年的皇兄,我答应过她,有生之年必定为她寻回至亲,共聚天伦之乐,只可惜再也无法实现了!”段峰一怔,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天地无情,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彬甫又何必介怀呢?更何况失踪十多年的人,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上天并没有对不起我。”虞允文叹息道:“现在我知道公主皇兄并没有死?”
段峰奇道:“你怎麽知道?”虞允文道:“因为我已知道他的下落。”段峰忍不住问:“他在那里?”虞允文道:“就在这里!”
他盯着段峰的跟睛,肃容道:“你就是公主失散多年的兄长,大理皇帝段誉嫡亲血脉段正复!”
黎明前的第一束阳光映射在百里峰峦的时候,风更冷!
段峰沉默着,用一种很惊诧的眼光在看著他。
虞允文悠悠道:“你曾说过,永安公主年方十七,温柔贤淑,公主三天前才刚过生辰,年及十七,纵使众多大理皇室亦知之不祥,段兄却了如指掌!”
段峰瞳孔骤然收缩,双手已骤然握紧:“这不够!”
虞允文仿佛甚么都没有听到,一个人自顾自言道:“彬甫适才言及,公主有一位失散多年的皇兄,段兄却知道那位大理皇子已失踪十余年,莫非段兄有未卜先知之术么?”段峰沉着脸,冷冷道:“说下去!”
虞允文微微一笑道:“段兄雄才伟略,胸怀帝王之志,奈何女真势大,非封王逐鹿之地,再则段为大理国姓,所以段兄的身份已昭然若揭!”
段峰凝视着虞允文,过了良久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确是天下间出类拔萃的人才,皇妹没有看错你,父皇更没有看错你!”
“他的确是一位百年不遇的明主!”虞允文目中透出一丝尊敬之色,道:“自继位二十年来,勤政爱民,心力交瘁,只为平定高氏,中兴大理;其仁义才智,千百年来,至今很少帝王能及得上!”
“他的确很努力。”段峰说:“自先祖思平公建国以来,高氏平杨氏之乱,取董氏为相权倾朝野,百年来,高氏手握军政大权,大理历代先皇虽托名天子,实则有名无实,任人宰割,遥想那董卓曹操,亦不过如此!”
“所以皇兄投身女真,父皇决意借金平贼!”
“攘外必先安内,高氏世代窃居高位,托名国相,实为国贼,不除无以富国强兵,中兴大理!”段峰脸上忽然透出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哀伤:“只可惜理想终归是理想,直到后来我才发现,父皇错了,我也错了,原来我们都错了...”
虞允文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忍不住道:“错了?”
“你见过金人,也杀过金人,却从来都不了解金人!”段峰眼眸忽然露出一丝尊敬之色:“他们出身大漠草原,与虎狼为伴,饥食鹿肉,渴饮狼血,以虎皮入寝,其悍勇可怕,并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虞允文点了点头,说道:“靖康一役,我朝二十万禁军灰飞烟灭,其战力之强,纵使西路劲旅亦难比肩!”
“种师道的十万西路军又算甚么呢?”段峰冷笑道:“女真人平生最璀璨夺目的一战,当属天会灭辽之役,三万女真人兵出丛山,一路势如破竹,近六十万辽军灰飞烟灭,只有身临那场不世战役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那气吞万里的英雄气慨,真正感受到刀剑四起,原来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他的脸也已因兴奋而发光。只有足以青史留名的战役,才是他生命中真正的目标,才是他真正的生命!虞允文仿佛也已被感触,过了很久很久,才幽幽叹道:“皇兄久居金邦,知已知彼,在女真能做到的,大理国同样可以做到!”
段峰摇头叹道:“不可能的,很久以前我也认为自已可以做到,直到后来才发现,理想终归是理想,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他苦笑着,续道:“女真人最可怕的并不是骁勇善战,而是他们的死意!”
虞允文的脸上再次透出惊讶之色:“死意?”
“在这个世上,能击败死意的只有战意。”段峰说:“只可惜千百年来,纵使始皇汉武.大唐太宗那样的雄主,亦无法荡灭胡虏,也许天下间,本就没有真正击败死意的方法!”
电闪雷鸣间,虞允文脑中忽然涌现出昔年楚梦阁的一幕。梁红玉庄肃的声音响起:‘群羊对战饿狼,佳客可有取胜之道,。’这时耳畔仿佛又响起楚卫东的声音:‘狼性奸诈贪婪,许以肥羊美食,日久安逸享乐足可使狼性腐化,失去凶悍之气,如昔年大辽,雄兵勇将横跨燕云,现不过百年雄师悍气早已消磨殆尽,灭之如杀蝼蚁。’
虞允文怔怔的凝视着远方,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道:“我该走了!”他走出几步,忽然停步转过身来:“皇兄多次以富贵帝位相试,若允文惜命从金,又当如何?”
“那你立时会死,死在我的剑下!”段峰沉着脸,冷冷道:“若你只是一个叛国忘祖的小人,活着对皇妹对大理都已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有杀了你!”
虞允文默默的遥望着大凌河的方向,过了良久良久,忽然道:“段兄的心意彬甫完全明白,前路坎坷艰险,段兄一路珍重!”段峰一怔,随即脸上终于逸出一种奇特的微笑,淡淡道:“彬甫珍重。”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也都有决择自已命运的权利,许多人殊途同归,也有些人同途不同路,所以虞允文是大宋朝位高权重的宠臣,而段峰仍是大金国勇冠三军的骁将,带着八百余骑宋军首级凯旋金营,继续行走在各自选择的人生征途中...
帅营是用上好锦锻织就而成的。
银黄色的龙纹在烈日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刘豫身披龙袍,端坐在帅位上,一动不动。皇子刘麟.侄刘猊.副帅孔彦舟.大将霍昱依次而坐。
孔彦舟本是宋将,自降金以来未建寸功,这时说道:“陛下,我大齐王师征伐淮南,可顺利否?”刘豫冷哼道:“淮南留守唐寂本是庸才,朕所忌者,楚卫东一人耳。”刘猊心中一凛,问道:“楚卫东确在淮南城?”刘豫沉着脸道:“淮南城破墙夷,军民失心,我军屯兵淮南城外,久攻不下,皆因这楚卫东从中作梗之故。”孔彦舟轻叹道:“这楚卫东的确是南朝出类拔萃的人才,为人颇具将略,麾下秦风.蔡行.蒙天扬.荆嘉皆当世虎将,勇冠三军;说起来这楚都统还是本帅旧识,昔年靖康之役,十四路兵马赴京勤王,此人领军远袭上京,迭出奇计,建立大功,的确不容小觑!”刘麟站起身来,说道:“我军若久战无功,必为金主耻笑,何不行荆坷聂政之事,只消杀了此人,淮南城唾手可下。”
刘豫展颜道:“麟儿之计正合朕意,所谓擒贼擒王,听闻那楚卫东武功卓绝,朕意诸位招募能人异士,并力下手,刺杀楚卫东!”刘麟.孔彦舟等一齐站起,恭恭敬敬地道:“臣等领旨,愿效死力!”
刘豫大喜,说道:“不论是哪一位刺杀楚卫东,同去几人俱有大功,赏千金封万户侯;出手刺杀之人,朕当奏明金主,授以大金国第一勇士之号。”
众将闻言,人人振奋,连孔彦舟也是眸迸异光!真正的高手异人,往往并不在意俗世金银,若得称大金国第一勇士,普天下英雄豪杰无不钦仰。自此威震天下,青史留名,实乃平生之愿。
曲端再上踏上秦州城头的时候,西夏已退军三十里外!
虽然他已经过一夜激战,却还是没有一丝疲倦,还可以去做很多事。
晁过挺起胸膛,踏着轻健沉稳的脚步,慢慢走进了正堂!当他站在曲端面前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淡然和自信,他好像对自已永远都充满了信心。曲端凝视着他,淡淡一笑道:“你就是宣抚使晁过,‘苏门四学士’晁补之嫡孙!”
他第一句说的竟是这么样一句话,实在没有人能想得到。
“是陕西路宣抚使,官家令晁过督察军政大事,助大人牧守西北!”晁过却好象并不觉得很意外,只是淡淡道:“下官只是官家面前最不中用的臣子,上不能御敌征伐为君分忧,下无以治国安民匡复社稷,听闻将军慷慨豪义,特来作个小跑腿,混口饭吃罢了!”
他的回答更出人意料。
曲端一怔,随即仰天大笑道:“官家被困大胜关,女真人兵临城下,突围求援,非大智大勇者不能为,晁大人若只是最不中用的臣子,我西北这十万将士,想来作个樵夫戏子此生足矣!”他略作思付,又接着道:“却不知我大宋朝最不中用的臣子,千里来此所为何事?”
“为镇戎军带来官家谕旨,为西北千万军民带来希望信心,更重要的是,为大人带来足以击败察哥的朋友!”
曲端道:“这个人是谁?”晁过压低声音道:“利州路都统制吴玠!”
“吴玠!”曲端霍然起身,正色道:“听闻此人少时灭方腊,平河北,扫史斌,是方今天下出类拔萃的名将;吴玠入陕,西北无忧矣!”
楚卫东坐在宽大舒适的檀木椅上,一动不动,似在发怔,又似在想着心事!唐寂微笑道:“淮南四战之地,民力凋敝,将士离心;现今固若金汤,那刘豫久攻不下,全赖都统大人之力!”
楚卫东仿佛甚么都没有听到,甚至连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唐寂自讨没趣,干笑道:“都统大人在想些甚么?”
“我在想刘豫的下一步计划。”楚卫东说:“有时征战如对弈,一名杰出的棋手,不仅要懂得如何运筹帷幄,攻城略地,最重要的却是擅于揣测对手的内心世界,揣测对手可能运用的谋略计划,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因为我们的真正对手从来都不是棋子,而是布局执棋的人!”
郭京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忽然道:“刘豫依金而立,以父事金,此战若胜,威信必将空前强大,金主也必将更加倚重此人;若败则获罪于女真,动摇帝位,甚至性命不保!”
荆嘉接口道:“所以淮南一役,刘豫不想败,也不能败。”唐寂笑了笑,道:“刘豫军虽拥十万之众,却多为降将流民,战力平庸,我等只需倚城坚守,敌军必粮竭自退!”楚卫东苦笑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当狼被逼至绝境的时候,又会如何呢?”
章援立即应道:“全力一搏,至死方休!”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死战的方法有很多种,现在进退失据的刘豫至少有三种方法!”
荆嘉道:“哪三种?”
章援微微一笑,道:“上策,倾大齐国兵马攻城,必要时可向女真借兵;中策,暗联淮南城世族为内应,尽可能招降守城将士,不战而屈人之兵;下策,遣人刺杀主帅,所谓擒贼擒王,将帅若失,军心必乱,介时淮南城不攻自破!”郭京脸上透出一种尊敬之色,道:“刘豫称帝未久,外则义军四起,内有折氏虎视,眼下金人正全力围攻大胜关,意图毕全功于一役,故绝不可能分兵淮南,因此上策不可行;自靖康一役以来,金人肆虐,淮南士族门阀惨遭茶毒,身死族灭者不可胜数,招叛纳降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章援脸色从容,淡淡道:“说下去!”
郭京好整以瑕,又道:“正如大人所言,征战如对弈,最简单的方法往往也最直接有效,擒贼擒王,章兄的下策,对于刘豫来说,想必才是真正的上策!”章援凝视着楚卫东,长长叹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一个人能够成功,的确有他成功的理由!”
楚卫东遥望着远方,悠悠道:“要对付一条毒蛇,就一定要在它毒牙来不及嘹张的时候,以最直接的方式刺中它的七寸,一击必杀。”他忽然高声呼唤:“秦风!”众人只感觉到眼前白影一闪,一个白衣青年低垂着头,静静的站在厅外,浑身弥漫着一股森冷的剑气!从来也没有人怀疑过他对楚卫东的服从与忠心,也从来没有人能真正明白他的可怕。
楚卫东看着他,目中不禁露了满意之色,就好象他看着心爱的女人一样。假如他必须在这两人中选择一个,他选的一定不会是钟爱的女人。
“刘豫,七天。”楚卫东嘴角露出微笑,只说了简短的四个字。
秦风还是低垂着头,仍旧没有说话,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问任何问题。当众人抬起头来,才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他的人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唐寂紧锁眉头,忍不住问:“为甚么是七天!”
“因为刘豫军粮草将竭,最多可供大军七日之用,这七天是他实施计划唯一的机会,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楚卫东脸色从容,随口吩咐:“命人备好美酒佳肴,七日后为秦风庆功洗尘!”
唐寂又忍不住道:“刘豫现在岂非还没有死?”
“不错,他现在还没有死。”楚卫东淡淡笑道:“只不过从秦风走出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等于是个死人了。”
刘豫端坐在龙椅上,使大厅里气氛愈发沉重严肃,三军将士仿佛对天子都心生畏惧。直到气氛的沉重和紧张已达到顶点,刘豫才缓缓站起身来。
“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在这个充满荒缪而可笑的世界里,有人天生声名显赫,荣华一生,也有人注定忍饥受饿,求死不能;这是一个公正的时代,只要能把握属于你的机遇,无论是谁,都有机会逆运改命,封王拜相!”他微笑着,又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在你们的机会终于到了,无论是谁顺利完成计划,赏千金封万户侯,授大金国第一勇士之号!”
这位大齐天子的确是个天生的首领,不但沉着冷静,计划周密,而且口才极好,几句话足以令三军将士热血沸腾,连帐下三位高手亦不由目露异彩!
三个人,三柄剑!当先一人年约三十五六岁,长身玉立,英姿风发,是点苍派五十年来最出类拔萃的天才,他很勤奋,心也够狠,所以出道才三年,‘断情剑’孟中岳这个名字就已名震江湖!
年纪最轻的,据说曾是西北军第一骁将,曾孤骑夜袭敌营,万军中刺伤西夏统帅察哥,如入无人之境,从此名动天下。因此人胸怀大志,每常自比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故时人称‘无影剑’秦骠骑。
最后一位是名中年书生,一袭青衫儒服,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温和的微笑,说不出儒雅有礼!江湖中很少有人认识这个人,却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的剑!
“三绝剑”冷百川。据说这个人早年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他从不轻易杀人,甚至很少出手。可是他要杀的人,都已进了棺材。
这三个人无疑都是天下间出类拔萃的一流高手,都是自出道未尝一败的卓绝人物,刘豫静静的看着他们,看的很仔细,嘴角终于逸出一缕满意的微笑!
“你们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就叫做楚卫东!”
静!死一般的寂静!广阔的大厅中只能听到呼吸声和心跳声,每个人都在等着他说下去。刘豫的声音停顿了很久,又道:“楚卫东一死,淮南城必乱,淮南城不少部将已弃暗投明,介时我大军齐出,里应外合,淮南城必破!”这的确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即使孔彦舟也不得不佩服这次计划的周详严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感觉到刘豫的可怕。
刘豫声音更镇定:“朕已将这次行动的每—个细节都计划好,本该绝对有把握成功的,只可惜天下间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事!”他的眸光又落在孟中岳三人的身上,沉声道:“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便是三天内混入淮南城,接近楚卫东,不但要分批去,最好每个人都要经过易容改扮。”
定海城,暮色将临!
柳子云一个人身披战袍,卓立在雄关之上,极目五十里外的大胜关!三天前岳飞部三万精兵设伏劫取金人粮草,张浚诱敌深入,火攻梅川,大败金兵,金将没立.乌鲁弃城而逃,败走明州。
这时天际隐隐泛白,夕阳的余辉正映射在大胜关上,他知道此刻在五十里外的雄关下,方诚一定也正静静的凝视着他!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这位对方此刻的心情,也只有他了解得最深。
是不是只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种人?
他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叹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转过身,面对着黑暗最深处,忽然道:“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有人庸庸碌碌,却身居高位执掌权柄,有人英雄盖世,得到的终是千古骂名含恨九泉!”
过了很久,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叹息:“天下有时本就是场游戏,每个人都在这场游戏中,扮演着属于自已的角色,在这场游戏中,没有对错,没有正邪,更没有同情怜悯,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的结果。我们要做的,就是遵守游戏规则,一步步活下去!”
冰冷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张浚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悲伤,他走得很慢,他整个人都好像飘忽不定,就像是黑暗中的精灵鬼魂。
柳子云看着他,淡淡道:“你应该明白,十万金兵战力无双,以逸待劳,纵使我们拥兵百万,亦不可能突破重重伏兵,抵达大胜关!”
“兵贵神速,以弱击强。”张浚说:“少傅大人没有想到的事,方诚当然也不会想到!”
“你我都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战争。”柳子云说:“唯一不同的,你输了战争,却从此赢得了圣上的宠信,青云直步,了不起,的确了不起!”张浚瞳孔骤然收缩,松开拳头时,才发现双手早已渗满了冷汗!
柳子云道:“你决定了!”张浚的声音异常坚定:“兵马可以招募,失败可以重来,我现在需要的只是机会,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柳子云微微一笑,又道:“岳飞.韩世忠.刘光世皆当世名将,极擅用兵,他们同样需要机会!”张浚沉着脸,冷冷道:“我有三种他们做不到的事,足以令大人改变主意!”
“三件。”柳子云淡淡笑道:“你的确是一个骄傲的人!”
“当然!”张浚道:“凭我以八千士卒起兵,敢于对阵女真十万,相信天下间没有人能做到!”
柳子云点了点头,道:“你的确是第一个!”
张浚脸上终于透出一缕莫名的笑意,道:“我以八千士卒起家,待将士如手足,以至于多年来南征北战,士卒用命,方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可是今天,我却要牺牲他们,带着他们走进地狱,相信天下间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柳子云轻叹道:”一将功成万古枯,一个人得到越多,往往就必须付出越多。当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权势和声名,从来都需要用其它的东西来换,你并没有错!”
张浚霍然抬头,热泪盈眶,咽哽道:“最重要的,我是一个绝对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任何人有我这样的朋友,都绝对不会后悔的,大人当然也不会例外!”柳子云目光闪动,脸上终于露出种满意的微笑。
看着张浚远去的背影,柳子云轻轻叹息,喃喃道:“这场游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着走下去的,希望你能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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