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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无星无月。
在黎明前的暗黑中,远方不时传来战马嘶鸣声,将大胜关外的长夜映衬得愈加苍凉.森冷!
虞允文.晁过.苏少英三骑策马疾驰,正亡命的朝越州飞奔,其后面紧追着十余骑正弯弓搭箭的女真勇士。一路上虞允文曾令八百余将士,每八人一队,合一百种方位突围,使金兵虚实难辨,力图瞒天过海,却不想仍难逃金人追击!
“嗤!嗤!嗤!”
箭矢劲疾射来,箭去似电。尾随金兵大喝一声,飞箭已及虞允文肩肋背脊,眼见避无可避,却见虞允文双手向内一拢,两手各已抓着一枝羽箭,举手顺势回掷。两名金兵喝声未歇,箭矢已透胸而过,两人倒撞下马。战马惨嘶,颓然倒地。
战马又疾驰了近半个时辰,远处隐约显现出七八条古道,延绵展开也不知通向何处!虞允文又惊又喜,叫道:“你们速速离去,自有彬甫断后,阻截金兵!”苏少英怒道:“涉身险境,自当共进退,我苏少英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虞允文急道:“官家蒙尘,社稷倾颓,你我三人身系万民安危,岂可以一人生死,而废国家大事!”
晁过冷哼道:“你我虽非不世高手,却也绝非许些金狗能所欺辱,那金狗视我宋人如猪如狗,肆意虐杀,若不回马尽杀许些金狗,实难消心头大恨!”正在这时,远方隐约又传来阵阵战马声,竟仿佛又有金兵赶来。
虞允文大急道:“彬甫设百路疑兵,令金兵自顾不暇,至今仍有追兵袭来,想必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晁过何等聪慧,略加思付,脸色大变,骇然道:“岂难道那百处疑兵.八百将士皆已全军覆没?”苏少英惊疑道:“方诚也许可以做到,可是柳少傅勤王军旦发夕至,大胜关战势瞬息万变,此刻他是绝不会离开的,所以现在歼灭我军八百将士的人,也绝不会是方诚。”虞允文并没有否认!
苏少英凝视著她,又道:“所以我实在想不通,除了方诚外,这里还有谁能运筹帷幄,一举围杀我百路疑军?”虞允文凝思著,过了很久很久才回答:“只有一个人。”苏少英道:“谁?”
虞允文道:“段峰!”
静!死一般的寂静!
天下间仿佛只有战马的嘶啼声。隔了片刻,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晁过:“我知道段峰是黄道林座下首席大弟子,他和方诚是艺出同门!”虞允文叹道:“他们确有同门之谊,我可以确定,段峰的武功,绝不在方诚之下!”晁过耸然动容,道:“所以...”
“所以此次突围胜算全无,我们可以死,却不能有负官家重托,只有你们安然脱险,彬甫才能全心对付段峰!”虞允文说:“若不出意外,段峰统率百骑精锐已不足三里之外!”
“我明白!”晁过热泪盈眶,呜咽道:“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幸重逢,自当与虞兄驰骋天下,醉卧沙场!”言毕一声呼啸,率先勒马朝一条西南古道驰去!
战马又疾驰半响,苏少英沉着脸,犹豫了片刻,终于咬着牙,道:“大理千里迢迢,凶吉未仆,虞兄多加珍重,后会有期!”
虞允文看着苏少英惭惭消失的背影,心里忽然涌现出种说不出的惆怅。“嗤!嗤!”正在这时,又有两道箭矢劲疾射来,劲风所过,瞬时已洞穿战马后蹄!
楚卫东跃马疾驰,随行五万将士弯弓负矛,战旗霍霍,迎风起旄。章援.荆嘉.秦风.郭京.蒙天扬等一齐上马,跟随楚卫东之后,疾趋南驰,往淮南而来。
沿途但见十室九空,遍地尸骨,骷髅白骨散处长草之间,众人不禁感慨感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诤诤乱世,也不知何日方得太平!
郭京见楚卫东终日郁郁不乐,近前低声道:“大人自出川以来,一路愁容不展,可是心忧两川?”
楚卫东叹道:“知我者,奉德也!云友年少威薄,坐镇两川二十四州,着实令人担忧!”郭京浅笑道:“两川外有诸葛先生,内赖蔡氏兄妹,云友虽根基浅薄,却刚正谨慎,必能为大人牧守一方太平!”楚卫东微微点头,随即叹了口气,一路仍是愁容满布,也不知在想甚么?
不数日抵达淮南郊外。其时刘豫攻城已有十余日,两军攻守互有胜负,城外遍野尽是断枪折矛.凝血积骨,想见战事之惨烈。
淮南留守唐寂得报楚卫东领军助战,大喜过望。忙率军迎出三十里外,亲迎川军入城!
战马惨嘶,颓然倒地,顿时鲜血飞溅,令人惨不忍睹。此时七八名女真勇士策驰而至,勒马收缰,散开成半月形,虞允文负手静立,游目环顾,只见人人目露凶光,却未敢出手,显是对虞允文极为顾忌。
双方对峙之间,马蹄声自远方响起,自远而近。
虞允文心下大急,自知若不能速战速决,待女真援军赶至,突围脱险必难于登天!他本是果决之人,当下拔刃离鞘,森寒剑气,向金兵席卷而去。那女真人骁勇好斗,极擅沙场搏杀,悍不畏死。为首金兵知道绝不能让对方取得先机,当先狂喝一声,退步抽刀,人随刀进,往对方直劈而下。此时众金兵纷纷赶来助阵,刀锋横斩直刺,直取虞允文浑身各大要害!
虞允文怒喝一声,鬼魅般在众金兵刀锋中从容进退,剑芒所过之处,必有人倒跌丧命。待为首金兵回过头时,才发现周身已满是尸体残肢!
“当!”,剑刃交击。一股无可抗御的巨力排山倒海般透刀而入,为首金兵胸口如受雷击,只觉得五脏仿佛都已被剑气震碎一般!正在这时,他看到虞允文的剑锋正朝朝自己刺来,脑中思付着种种闪躲的方法,却忽然浑身的力气都已被那一剑所摧毁。直到长剑透体而入时,才感觉到一阵无边无际的黑暗正向他袭来,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虞允文由他身上抽回剑刃,刚转过身来,漫天箭雨已飞蝗般迎头迎脸的射来。他冷笑一声,剑气如扇形疾吐,身形倏地后移,才堪堪避过第一轮箭雨!他全力施展轻功,向左翼疾奔而去。每当这种时刻,他总是觉得心情分外宁静。隔了片刻,远方流水惭趋响彻;虞允文放眼望去,一条长逾百丈的河畔延蔓向北展开,也不知通向何方,想来定是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了!虞允文脸上终于露出种莫名的欢愉,人已大鸟腾空般横过四丈许的河畔,落往左边江岸去。
身后战马声和金人怒喝声同时响起,一个雄浑的声音由右方河畔传过来:“自楚梦阁一别,彬甫风姿更胜昔日,久别重逢,不想竟不顾故人情义,令我段峰好生失望!”话音未落,数丈外一掌击出,掌力已及后背,直迫眉睫。虞允文危急间忙回掌一挡,全身剧震,手臂隐隐发麻,不禁心下大惊:‘数年不见,想不到段峰武功竟精进如斯!’当下身形如电,借助掌力腾云驾雾般在山野间踪跃疾行,不片刻巳奔出了十多里路,山势愈趋峻硝,惭惭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上,阵阵山风拂过,冻得虞允文牙关打颤。
在山头打了一个转,终于发现高耸峭壁间筑起的洞穴,忙躲进里面暂避寒风。高山不利战马奔袭,河畔流水早已将金兵阻截在十余里之外!
此刻洞外传来阵阵山风,风声愈来愈烈。寒风如刀,刺进了苍松峭岩,也洞穿了虞允文的心!
恰在这时,段峰的笑声在洞外响起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昔日一别,段峰有幸得见彬甫绝世风姿,仁义无双,常谓天下英雄,唯彬甫当之无愧!今日重会真颜,足慰平生之愿!”虞允文手按剑柄,冷冷道:“三年前楚梦阁把酒论剑,不想今日却各为其主,段兄言重了!”
那段峰悠悠一笑,缓缓踱入洞口,随即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就像是一个特地访友的秀才,神态儒雅而热诚!
没有星光,没有月色,只有漫无边际的飘雪!
天帝峰下的客栈灯火通明,昏黄的窗纸上,映着一个人纤纤的身影。小贾静静的站在门外,一动不动,浑身的气劲仿佛都已耗竭!
厢房里的人对着孤灯,似在看书,又似在想心事。
又过了很久很久,小贾终于伸手,房门并没上栓,可是此时此刻,这道一触即开的木门却仿佛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高山,令人望而却步!
“砰”,门终于开了,小贾一抬头,就见了他旦夕不忘的人,然后他就木立在门口,再也移不动半步。李曼清凝视着他,嫣然道:“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小贾浑身在颤抖,他的心仿佛都已被撕碎。
李曼清目光闪动,又道:“门外天寒地冻,你为甚么还不进来!”
小贾没有说话,还是一动不动,只是默默的看着门外,眼眸中满是无可奈何的痛苦的悲伤!
远方是一片黑暗。李曼清忽然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为甚么不敢看我?难道怕看了我一眼后,就不忍杀我了么?”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动人,令人心碎!
小贾脸色惨白,颤声道:“你..你知道...?”李曼清点了点头,黯然道:“我当然知道...你本是一个多情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本就不适合杀人!”她凄然一笑,接着道:“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不管怎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小贾的手握得更紧,几乎已似将自已的心捏碎。
李曼清凝注着他,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令你做任何事,那就是令师欧阳甫,二十年养育大恩,足以令任何人做任何事!”她螓首低垂,幽幽道:“能死在朋友剑下,奴家无怨无恨,看在昔年情分上,希望你能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
“你说,我做!”小贾眼眸湿润,泪光闪烁:“小贾一诺千金,小姐放心,赵构一定会死,死在小贾的剑下!”
李曼清幽幽叹道:“父亲垂暮之年,女儿不能侍奉尽孝,枉为人女;夫君杀敌报国,奴家不得长伴左右,愧为人妇。”她抬起头,泪水已珍珠般滑落:“他日若逢岳郎,麻烦告诉他,觅娶娇妻美妾,切勿以奴家母子为念...”小贾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他木然站在那里,汗出如浆,口中喃喃道:“母子,母子;小姐怀有身孕,有身孕...”
他脸色骤变,眼眸中忽然仿佛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嗄声道:“小姐不会死,也不能死,我们走,立即离开这里,走,走...”
他每说一个走字,就后退一步。忽然间,他感觉自已已倒在一个人的身上。欧阳甫的脸色铁青。
李曼清居然面不改变,忽然道:“欧阳甫!”
欧阳甫沉着脸,冷冷道:“你认识老夫?”李曼清苦笑道:“小贾是你一手训练出来了,几乎已成为你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天下间只有你才能令他如此畏惧!”欧阳甫蹙了一眼小贾,又落在李曼清的身上,他看了很认真很仔细,目光比刀锋更利,仿佛要洞穿李曼清的灵魂深处!
小贾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道:“恩师...”欧阳甫脸色惭缓,长长叹息:“多情自古空余恨,是天意难测?还是造化弄人?”李曼清悠然道:“前辈能人所不能,行人所未行,着实令奴家钦佩!”
“本座更钦佩你!”欧阳甫冷哼道:“以退为进,智计无双,若为男儿身,功业必凌驾本座之上!”他每句话都说得很慢很慢,仿佛每句话说出来之前,都要思虑得很久,停顿得很久。
又过了很久很久,欧阳甫才轻叹道:“本座今天来,并不是想看看年轻人是怎样花前月下的!”李曼清淡淡地笑了,道:“奴家知道。”欧阳甫道:“你可知道本座亲临的目的?”李曼清又应道:“奴家知道。”欧阳甫第一次露出了惊讶之色,动容道:“你知道?”
李曼清又重复了一遍,道:“奴家知道。”她没有等欧阳甫说话,接着道:“前辈知道小贾根本不可能杀我的!”欧阳甫这次考虑得更久,才回答了一个字:“是。”李曼清惨笑道:“在前辈心中,杀人的人绝不能有感情,拥有太多情感的人,往往会被情感所累,最终必死在别人的剑下!”欧阳甫的回答仍简单而直接:“是。”
李曼清凝视着小贾,黯然道:“小贾是由前辈一手抚养长大,在前辈眼中,他不仅是你的弟子,也是你是儿子,所以前辈决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他!”欧阳甫目光忽然变得异常温馨,第三次应道:“是!”
小贾热泪盈眶,忽然伏跪在地,泣声道:“恩师...”
李曼清幽幽叹道:“所以前辈决意亲自出手...”
“错了!”欧阳甫忽然截断她道:“只有一点错了!”
李曼清蹙眉道:“哪一点?”
欧阳甫道:“本座并不想杀你,也不会杀你。因为直到现在本座才发现,即使杀了你,也同样不能斩断小贾心中所有的情感。”他凝注着小贾,脸上仿佛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慈爱和无奈:“因为你的人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他的骨髓,他的灵魂,再也没有人能改变了!”他仰天长叹,随即转过身,过了片刻,终于缓缓向黑暗走去!
李曼清沉默着,喃喃道:“对不起!”
“你并没有对不起本座!”欧阳甫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既落凡尘,祸福天定,事不可为,回头是岸!切记!切记!”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遥望着远方无尽的黑夜,感受着天边拂过的夜风,李曼清的脸上忽然透出一种奇特的笑意!小贾依旧伏跪在地,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事不可为,回头是岸。事不可为。’李曼清默默的思付着这几句话:事不可为,其意当指刺杀赵构这件事,可是为甚么不能实现呢?
她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却始终想不通欧阳甫的意思!
夜,无星无月。
夜风中充满了苍松的清香,和一种从檀寒梅传来的芬芳。李曼清走的很慢走慢,仿佛在欣赏美妙的景致辞,又好似满怀心事!小贾慢慢地陪在她,心里忽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恬适和安静,他尽情享受着这种美妙的感觉,只希望这杀时间能够就此停止,这条石径永远都没有尽头才好!
李曼清倏然止步,忽然叹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小贾颓然道:“没有恩师首肯,宋师兄是不会参与刺杀计划的!”“孟雨桐呢?”
“我不知道!”小贾叹息道:“自从两年前河间府一别,她再也没有回来过,也绝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李曼清幽幽道:“这么说,我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也许还有最后一个方法!”小贾咬着牙,道:“我派镇派秘典‘九天玄气’合九层二十七阶,传闻修至大成足可破天逐日,三军取大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李曼清蹙眉道:“传闻?”
小贾沉吟道:“据本派历代口口相传,‘九天玄气’源自上古秘典‘璇玑图’,其功法精深之极,自成书以来从没有人能依书炼成!”他又解释:“只可惜‘九天玄气’百年前不慎遗失,我一直怀疑这套功法残缺不全!”
“所以你一直在找寻‘九天玄气’的下落!”李曼清立即问:“莫非你已知道它的下落!”
“的确知道!”小贾居然承认:“这本无上秘典就藏在‘水月阁’,据说主人明月宫主收集天下秘典藏于‘忠武宫’,我想亲自走一趟!”他的眸光变得温柔而坚定:“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夜暮更深,冷风刺骨!
小贾凝视着远方,远方仍是一片黑暗,他的人生是不是同样黑暗?黑暗的另一头,两条人影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们的眸光比夜风更冷!
欧阳甫负手静立,凝视着远方惭惭没入黑暗的背影,过了良久良久,才轻轻叹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本是无情之人,却天生一付多情的心肠,也不知是福是祸?”
站在他身后的宋德信恭恭敬敬地道:“弟子按恩师的吩咐,已将‘九天玄气’的下落透露给了师弟!”他迟疑着,又道:“只是...”
“只是你不明白为师这样做的理由!”欧阳甫淡淡道:“你们是天生的刺客,自你第一天入门,为师就曾说过,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们做的无疑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一种;只可惜凡事总会有例外!”他叹息着,又道:“比如说感情!”
“感情?”宋德信不明白。
欧阳甫点了点头,黯然道:“对于有些人来说,相对于感情,生命并不是最珍贵的。当两者面临决择的时刻,有些人往往会毫无犹豫放弃生命。一个人只有付出过感情,拥有过感情,才能最终放弃感情。”他又解释:“正如一个人只有真正面临过死亡,才能真正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一样!”宋德信恍然道:“所以那女人现在还活着,因为恩师知道,总有一天,小贾一定会回来的,回到这个属于他的地方!”
欧阳甫脸上仿佛一缕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小贾是为师一手抚养大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为师最了解他,只希望他不要令为师失望才好!”他缓缓转过身,一个人慢慢走进了黑暗。
宋德信最后看了一眼小贾消失在方向,随即不快不慢地跟在欧阳甫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终于都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剑气纵横,虞允文明知身陷绝境,仍是夷然不惧,忽然旋身挥剑,化作漫天剑影,铺天盖地的往段峰攻来,剑势时而飘忽,时而刚猛,时而轻灵,时而毒辣。段峰没有还击,也没有招架。每一剑刺出所蕴藏的所有变化,彷佛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在看,嘴角不时逸出一种奇特的微笑!
虞允文忽然劲喝一声,剑气暴张,只闻“叮当”之声不绝如缕,电闪雷鸣之间,他已连环剌出十三剑,一剑比一剑快,其精妙迅捷,绝没有任何一种剑法能比得上。段峰一直在静静的看着,直到这一剑击出,他居然失声而呼,道:“好,好剑法。”
他忽然拔剑,剑尖已刺在虞允文剑锋上。
虞允文的剑若是条毒蛇,段峰的剑就是根铁钉,准确牢固的钉在这条毒蛇的七寸上,将这条毒蛇活活的钉死。两剑相交,虞允文只感到一股巨力自剑锋直逼而来,‘啪’的一声,剑锋断了!
虞允文的动作骤然停顿,冷汗淋漓,雨点般滑落下来。段峰还剑入鞘,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袂,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
虞允文怔怔的看着掌中断剑,惊诧道:“你为甚么不杀我?”
段峰戏谑道:“彬甫不怕死么?”
“死并不可怕!”虞允文说:“只不过昔年书生布衣,今日位极人臣,多年苦心孤诣,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想要甚么?”
“权力!主宰命运的权力!”虞允文目光闪动。
段峰略作思付,正色道:“命运?是你自已的命运?还是这天下的命运?有朝一日,若我段峰得以封王称帝,必以相位相待,令彬甫权倾天下!”虞允文沉默不语,一双眸子直盯着段峰,眸光闪烁不定!
段峰又笑道:“彬甫贵为大理国驸马,中原腹地位极人臣,永安公主年方十七,温柔贤淑,富贵功名唾手可得,就此含恨九泉岂不可惜?”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以彬甫无双才智,我主钦慕已久,只须彬甫屈身南朝,与我大金遥相呼应,若我女真得主中原,裂土封王何足道哉?纵使建国称帝亦无不可!”
“建国称帝!”虞允文冷笑道:“不知在大金天子眼中,我虞允文是甚么人?张邦昌?还是刘豫?”段峰哂笑道:“昔年汉高祖抛妻弃子求生,韩信受胯下大辱,千百年来,贪生怕死都成了忍辱负重,卑鄙自私也全化作了苦心孤诣。甚么是功过是非?不过成王败寇罢了!彬甫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往往只会做聪明的选择!”
虞允文冷冷道:“看来我已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段峰大笑道:“彬甫为国赴死,是为忠;疑兵秘布,是为谋,孤骑突围,是为勇,良禽择木,是为智,我大金得此奇才,何其幸甚!”虞允文静静的看着他,隔了片刻,才幽幽道:“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段峰道:“甚么事?”虞允文淡淡道:“中原有一句俗话,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彬甫虽不敢自比苏武杨业,却也不敢辱没先人气节,背祖忘宗!”段峰脸色变得铁青,手扶剑柄,冷哼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答应你,每年今天,段峰必为彬甫扫墓斟酒,纵论天下!”
他缓缓走过来,浑身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气息,剑未出鞘,虞允文就感觉到一股森冷的剑气直逼而来,迫人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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