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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天诚的目光凝视着远方,远方寂静朦胧,他的眼睛里也已一片迷蒙。是烛火迷漫了他的眼睛?还是泪光?
感受到他的哀伤,梁舒雅忽然发现,十八年来,原来自已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世上许多人,相识数十年,他们的心却从来没有相融过,而有些人,一个眼神,一句话,一杯酒,便足以令他们成为真正的朋友!
项天诚忽然问:“你可知我先祖项籍公,本来是甚么人?”梁舒雅道:“司马迁著史记载:夫秦失其政,陈涉首难,豪杰起,相与并争,不可胜数。然羽非有尺寸乘埶,起陇亩之中,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 ’,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及羽背关怀楚,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难矣。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寤而不自责!”
“司马公是千古公认的良史,他的公正.坚持.中肯几乎没有人可以否定!”项天诚笑了笑,笑容却使得他神情看来更悲伤凄凉:“先祖项籍,楚国名将项燕之孙,少年时秦将王翦大破楚军,次年,秦军攻陷蕲南,祖父项燕兵败被杀!楚亡后,先祖随叔父项梁流亡到吴县!在那里他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霸王图决’,谁也不曾想到,正是这部绝世秘典,颠覆了泱泱大秦帝国,也彻底改变了先祖风云际会的一生!”
梁舒雅柔声道:“霸王以力拔山河的不世神勇,横扫沙场,所向匹敌,所以千百年来,项氏世代子孙唯一的梦想,就是要兴复霸王未竟帝业!”
“你不明白的!”项天诚摇曳着杯中美酒,轻轻叹息,凄然道:“其实人就像这盛酒金樽,都有极限,任何人都不能例外,而‘霸王图决’自第七阶始便是人类武道的极限,本座耗费近二十余年心力,才堪堪达至第八阶化极境界,其后心力交瘁,终再难寸进!”
梁舒雅道:“楚霸王天纵奇才,‘霸王图决’想必已修练极至,故横扫千军,一时无敌于天下!”
“不是这样的。”项天诚苦笑道:“先祖项籍公虽根骨奇佳,却仍难突破瓶颈,达至化极之境,直到攻陷秦都咸阳,得到了秦皇陵中绝世奇珍随侯珠,才得以踏足第八阶境界!”梁舒雅沉吟道:“你的推想很有道理,霸王借助随侯珠之力,神功大成,彭城之役,霸王以3万江东子弟兵大破汉军56万,天下群雄自此闻之无不胆寒!”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只可惜随侯珠改变不了先祖的命运!”项天诚凄然道:“‘霸王图决’至刚至阳,修练愈深,其霸道戾气愈陷,比之任何外毒内疾都要厉害百倍。先祖项籍凭借随侯珠灵力突破第八阶,却再难抵御化极所带来的戾气,终至大祸倾临!”
他轻叹一声,续道:“当一个人拥有盖世武力的时候,往往习惯于以武力征服一切,也再也不屑于武力外的一切!”梁舒雅悠悠道:“习惯武力征服一切的人,武力最先征服的,往往是他自已!正如一个每时每刻感受金钱魔力的富贾,往往也绝不习惯做一个衣食无依的穷人!”
“无敌的神勇带给先祖赫赫威名,也带给先祖前所未有的自信!”项天诚说:“强横的戾气缠入五脏六腑,从此先祖不再是那个立志兴楚灭秦的热血少年,愤怒时会狂暴如虎,憎恨时会肆屠敌军,战场纵横吟啸,面对伊人却柔情刻骨,终于沉迷于武力,不知何时方是尽头,直到兵败核下,英雄末路!”
梁舒雅道:“你如此推测,倒也合乎情理。”项天诚道:“不是推测,是先祖项籍公亲笔写在战袍上的。”梁舒雅道:“啊,原来如此!”项天诚沉声道:“他在‘霸王图决’之末注明,以特殊机缘得遇秘典,并郑重告诫项氏子孙,这门功法太过霸道狠辣,修习者极易身陷魔障。常人习之,已然甚不相宜,统兵者更万万不可研习!”
梁舒雅道:“可是他自己竟又修炼了。”
“老朽当年修炼‘霸王图决’第七重下阶,数次**焚身,经气逆流!那时就知道一件事,此生再无可能突破第八重化极境界!”项天诚说:“因为先祖遗留的‘霸王图决’,只有前七重!”
“怎么会这样!”梁舒雅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下习武之人,任你如何英雄了得,定力如何高强,若得到绝世秘典,必会陷溺其中,难以自拔。纵使明知将有极大祸患,那也是一切都置之脑后了。”项天诚轻叹道:“先祖项籍公兵败核下,原想将祸人至深的秘典烧毁,却又不忍先贤心血就此涅灭!所以遗留项氏子孙的‘霸王图决’,也并不完整!”
“所以真正完整的‘霸王图决’,早已随着秦皇陵的宝藏,永久长埋于这‘霸王墓’!”
“秦皇陵里蕴藏着始皇帝劫掠的六国奇珍,先祖核下突围时,自知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早已心存死志!遂将天下奇珍长埋于‘霸王墓’,并遗留部下随侯珠和藏宝图!”
“楚霸王深谋远虑,想必是担忧时过境迁,部将忠心不复!项氏子孙将难以保全!”
项天诚冷笑道:“钟离昧.龙且后人不知道的是,先祖以武力征伐天下,自负独断,像他这样的人,又岂会将性命希望寄予他人,如此费尽心力,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实现部将后裔对项氏子孙的忠诚罢了!”
梁舒雅道:“原来如此!”
项天诚正色道:“‘霸王图决’第八阶已超越了天人之境,常人修炼必走火入魔,僵瘫而死!先祖痴于武道,殚精竭虑,穷毕生心力,终于找到了御魔之法!”
梁舒雅忍不住问:“甚么方法!”项天诚忽然沉着脸,一字一字道:“以魔制魔!”
梁舒雅忽然想起了那座石池,想起了项天诚穷三年心力炼成的赤魔血,霍然失声道:“难道..难道...”
项天诚点点头,淡淡道:“以魔制魔!心魔愈深,功力愈进,只有以身饲魔,自此心志不复,达至无我.无人.无爱.无恨.无天地之境,也唯有如此,才能超越人类体能的极限!修至无上魔功!”
梁舒雅玉面生寒,冷冷道:“所以楚公子功法愈深,魔欲愈剧,终有一日心被魔侵,天下间不过多了一个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魔头,如今天下烽烟四起,难道你还嫌苍生不够苦么?”
“我不知道!”项天诚说:“先祖虽炼制了赤魔水,最终却并没有以身饲魔,老朽十八年来,也不敢亲涉魔道,因为老朽心中还有牵挂,而你就是我的牵挂!”
当一个人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候,总有许多人和事是难以放下和舍弃的,项羽至死也没有踏足这一步,是因为伊人虞姬,是江东八千子弟,还是曾经昔年‘彼可取而代也’的理想!也许只有他自已才知道...
项天诚静静的凝视着杯中美酒,久久渭然不语!
梁舒雅沉默着,忽然道:“你在想甚么?”
项天诚目光闪动,道:“路是楚卫东自已选择的,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在他的心中,很明白一件事,只有魔道才能令他击败圣佛,成为江湖第一人!”
“可是他并不想这样做!”
“我知道他不想,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有一件事本座一直都不明白,在魔血深种的那一瞬间,他的神志仿佛还保留着一丝莫名的清明!”项天诚迟疑道:“魔欲入心,神志不复,纵使先祖项籍公天纵奇才,至死亦不敢踏足血池,所以...”
“你怀疑楚公子踏足魔道时,心存难以磨灭的牵挂,终致种魔失利!”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从今往后,红玉定要斩断情丝,决不可再与此人相见!”
“太晚了!”梁舒雅幽幽轻叹:“她已走了!红玉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我知道她早晚会离开的!”
世上有很多人和事,它们的命运本就是早已注定的;就好像枫叶吹落的那一瞬间,天下间本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都能改变它,有时甚至连它自已都不能!
秋水、机叶、游船。交错在若水湖畔的秋色里,湖面微波粼粼的,静若处子。迎着湖岸的阳光,停驻在河面的画舫弥漫着花草的芬芳。
楚卫东也不知甚么时候幽幽醒转,只觉得身子随床塌摇曳不定,凝神看去,但见湖畔码头旁泊着的大小船只,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看着两岸的妓院青楼,看着出没风尘之地的无数富商巨贾、文人骚客,楚卫东忽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正在这时,一种柔和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醉依危栏看雨收,分明远树见晴洲。千年壮丽山为郭,十里人家水绕楼。燕子近来谁是主,凤凰已去有遗秋,如何东晋诸名士,却上新亭双泪流。”
如果说风雨飘摇中的大宋朝尚有一片乐土的话,那必定就是这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秦淮河畔!”
一袭儒服的中年文士,迎着拂面的和熏暧风静立画舫,手抚折扇,比楚卫东要高了半个头,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脊直肩张,虽是儒生打扮,却予人深谙武功的感觉。
十里秦淮,此地赫然是被誉为‘六朝金粉’的秦淮河!
自南朝始,秦淮河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两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数不尽的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佳人故事留传千古。
六朝时,秦淮河及夫子庙一带更成为文人墨客聚会的胜地,两岸的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纷纷化作诗酒风流,千百年来传于后世。乌衣巷更是六朝秦淮风流的中心,东晋时曾经聚居了王导、谢安两大望族而名满天下。
隋唐以后,秦淮河渐趋衰落,却引来无数文人骚客来此凭吊,儒学鼎盛,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每逢元宵节时燃放小灯万盏,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
楚卫东冷冷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世人皆醉目于这六朝金粉的醉生梦死,可又有谁能看到这十里秦淮下埋葬的累累尸骸?”
那中年文士一怔,过了良久良久,才仰天长叹道:“是啊,天下人登极长城,纵游运河,无不心仪其雄奇壮阔,可万里长城下填埋的尸山海骨.千里运河中累积的血泪怨愤,千百年来又有几人会在意?”
楚卫东道:“人言长城毁秦,运河亡隋,始皇帝以万里长城御华夏之地,扼阻匈奴,后世得长城而遏制异族,隋炀帝用千里运河贯流南北,汇通钱粮,始有后世盛唐雅宋,只可惜这两位雄才伟略的帝王,最终却都成为了暴君虐主。”中年文士黯然道:“我兄征辽东,饿死青山下。今我挽龙舟,又困隋堤道。方今天下饥,路粮无些小。前去三千程,此身安可保!寒骨枕荒沙,幽魂泣烟草。悲损门内妻,望断吾家老。安得义男儿,焚此无主尸。引其孤魂回,负其白骨归!”他的目光落在楚卫东的身上,轻叹道:“炀帝的确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至少比那些醉生梦死的君主强的多,只可惜杀戮太重,也过于急功近利了些,须知欲速则不达,很多事并不是朝夕间可以实现的!”
“一个人成功或失败,都可以有很多因由。暴虐失道,炀帝不及石虎朱温,昏庸误国,不及惠帝子业,炀帝非亡国之君,却终覆亡国之祸,盖因生不逢时矣!”楚卫东叹息道:“秦王赢政统一天下,修长城,筑阿房,自封皇帝,志在万代。炀帝杨广野心比始皇帝更大,三征高丽,兴建两都,广掘运河,国号‘大业’,力图功业掩压尧舜,追唐超汉,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只可惜他们都没有武帝的运气!”
中年文士眸露异色:“哦!”
“始皇帝.汉武帝刘彻.炀帝杨广本是同一类人,同样的骄傲自负,同样的雄材伟略,同样的穷兵黩武;不同的是,武帝历经文景之治,数代励精图治,国力趋盛。武帝穷天下伐匈奴,扼蛮夷于千里之外;可纵使如此,武帝晚年烽烟四起,民困国弱,妇孺填壑,而此时的汉武帝,也开始明白好战必亡的道理,故自武帝后,中原再复和亲匈奴以止干戈!”楚卫东说:“若无文景数代之治,也绝不会有名垂青史的汉武大帝,始皇帝.杨广却没有武帝的运气,数百年乱世统一匆促,天下民心久乱思安,亡国君臣黎民未附,国力贫瘠,若经穷兵黩武,必烽火四起,盗匪横生,内忧外患,社稷倾颓!”
“非亡国之君,却终覆亡国之祸,好见地!”那中年文士作揖道:“在下李唐,字晞古,河阳三城人,七日前结友游历山水,偶遇兄台身浮江畔,昏迷不醒,介时群医无策,听闻秦淮名医辈出,故携兄台至此;如今上苍庇佑,兄台不药而愈,着实可喜可贺!”
“七天,整整昏迷了七天!”楚卫东喃喃自语!
那中年文士李唐迟疑着,关切道:“兄台...”楚卫东看着他,起身作揖道:“在下楚羽,字卫东,西川成都府人士,活命大恩,它日必有厚报;晞古兄高雅诚挚,令友必是鸿儒名士,请晞古代为引见,在下有幸目睹高士风采,实为平生之幸!”
天香阁宾客满棚。三位青年书生背倚窗翼,谈笑风生,正是近年来文坛声名鹊起的青年才俊:刘松年.马远.夏圭。
名妓王烟萱.唐湘云.杨妙玉邀琴相陪,众人觥畴交错,说笑风生。
刘松年端着手中的玉杯,对唐湘云笑道:“久闻湘云美丽多姿,今日得遇仙容,果然名不虚传哩!”唐湘云娇笑道:“刘公子谬赞了。”刘松年微笑道:“三位仙子高义,数年来支援秦淮难民,松年感激不尽,先饮此杯表示谢意。”王烟萱倒是个豪爽女子,当先举杯笑道:“奴家姐妹不过一介女流,如何堪比诸位才俊,不过尽自己的一番心意罢了,现下我大宋内忧外患,诸公当为天下忧。”
言毕仰首一饮而尽,旁边众人思索当今局势,也拍手长叹。
刘松年陡见气氛低沉,忙强笑道:“马兄近日疲于安抚饥民,上书‘安民七策’,赵知府曾三次亲顾问策不得遇,常引为平生憾事!”
王烟萱眼波流动,连忙问道:“可是微宗朝相公赵挺之三子,现下建康知府赵明诚!”
刘松年大笑道:“正是。”
马远长叹道:“如今时局危艰,内有贼匪,外有金虏,朝廷相公不思社稷,用人唯亲,党同伐异,天下危矣!”众人闻言思忆中原局势,又是一阵长叹。
正在这时,一个雄浑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笙歌弥漫,美人入怀,三位贤弟好兴致!”
却听马远笑骂道:“为甚么有美酒的地方,总少不了李晞古呢?”
随着李唐迈进天香阁,楚卫东游目环顾,左边的是为一个青年男子,面容消瘦,满脸的儒雅之气,在他的下首是位相貌英俊的青年文士,一袭白衫,眸光中正气凛然,显然是位正义之士;依窗而坐的乃是位白面书生,神色阴郁,衣冠楚楚,眼光流动中仿佛蕴含着一丝阴鸷。
众女衣着或白、或红、或粉、或青,尽皆霓裳,华丽、高贵、典雅、冷素等等皆有,让人眼花缭乱。
天香阁,果真暗蕴国色天香,楚卫东心里已在黯然感伤。
突听耳畔传来一阵冷哼声:“先生精气内敛,显是身负上乘内功,气度不凡,定非池中之物!”楚卫东很快发现自己的失礼,当下作揖赔礼道:“恩公谬赞了,鄙人楚羽,字卫东,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已!”
夏圭怪笑道:“一介商贾?也能与我等同坐,有辱斯文。”李唐摇头笑道:“汉高祖以一介亭长,问鼎汉家四百年天下,曹孟德不过阉宦遗丑,却终能击败四世三公的袁本初,雄锯北地;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我等又岂可如此轻视朋友?”
夏圭讥笑道:“唐人刘禹锡有诗云:‘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圭不敢妄比先贤,却也不愿自损前辈气节!”王烟萱陪笑道:“不过商贾有很多种,有从事酒肉布帛生意的商贾,有奇货可居谋天下的商贾,吕不韦就是这样的商贾,昔年这个商人倾尽家财,终成大秦名相,权倾天下!”楚卫东眉头一皱,仍微笑道:“那吕不韦堪称千年不遇的商人,我等布帛小贾,又岂敢妄自比肩?诸位往来皆鸿儒,楚羽一介商贾,今日冒然相见,倒是唐突了。”
王烟萱端起面前的玉杯,娇笑道:“楚公子过谦了,但凡前人能做到的,后人一样能做到,小女子敬诸位佳客一杯。”
众人闻言皆喜动于色,纷纷举酒邀饮。
李唐放下玉杯,对楚卫东道:“听贤弟谈吐不凡,出口成章,显是胸怀韬略,又何苦明珠埋尘。甘作平凡商夫!”楚卫东正待说话,夏圭仿佛很好奇的问道:“想不到楚老板闲暇时刻也吟诗作对,倒是好雅兴!”
楚卫东沉着脸,强笑道:“恩公取笑了。铜臭商贩,却附作风雅,岂不贻笑大方!”
“晞古兄如此推崇,想来贤弟必为人中楚翘,不若今天我等以诗会友如何?”马远徒见语中锋芒,气氛低沉,忙出言转移话锋!楚卫东见状,眸中精光一闪,恭恭敬敬地道:“既如此,但凭诸位恩公吩咐便是。”言语中不虞之意已不言而喻。众女也纷纷朝马远望去,王烟萱嘴角仿佛逸出一丝诡秘的笑意,剪眸就宛若那九天流星,若闪若现。
夏圭仰首饮酒,当先吟道:“秦淮烟水雾中迷,湖畔花深伊人泣。芳草滨落觅香迹,画桥东注鸟鹊啼。秋风枭枭慈母心,沧海悠悠故人离。江波依旧秋月意,空悲莫唱夜乌栖。”诗毕,酒尽!
“好诗!寓情于水,物心相得益彰!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作!“马远大笑道:“河阳四大才子中,松年兄擅丹青,小弟长于狂草,诗赋之道乃夏兄晞古兄所长,先贤赋诗咏志,青名流传千载,还请晞古兄一展佳句,我等洗耳恭听!”众人闻言皆喝彩连连!
李唐也不推脱,略一思付,随即仰首轻吟:“雪残朝露,悠扬空凝霜。天涯倚楼惆怅,杨柳几丝碧。南山依旧云雁少,锦裘无力掩冰心。香榭瑶席。彩弦彻彻,泪眼凄凄未归客。遥想唐皇当年,弦月断吴钩。谁堪魂断马嵬,酒醉梦烽火。莫道情断恨远,付与金缕衣。尽堪愁寂。便纵有千百愁丝,更有多情尽东流!”
“李公子诗韵婉约,意境悠远,颇具唐人白乐天之风!”唐湘云当先赞叹:“其后凄凉悲沧,却又仿佛暗蕴当朝晏几道词意!”
“更难得的是阙词虽寓情山水,却又充炽着边塞征伐,其意更在唐人王昌龄之上。”王烟萱若有所思。
楚卫东暗暗点头,这李唐虽相貌不扬,其作阙词的确是难得的佳作。
夏圭脸上得色更甚:“晞古兄学识渊博,小弟素来佩服之至!”他的目光又落在楚卫东的身上,举酒邀饮道:“昔年李太白斗酒诗百篇,楚公子乃人中龙凤,想必胸中早怀名词佳句,请先饮此杯!”
楚卫东苦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小弟智殊浅短,又岂敢堪比二位恩公!”
唐湘云浅笑道:“楚公子过谦了,奴家倒真想一睹公子风采哩!”
楚卫东黯然了良久,才缓缓道:“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字字凄切,声声悲怆,众人只觉得仿佛身处一个奇妙的地方,那里有小桥,流水,人家,一个人正静立月下,迎着刺骨寒霜,身影孤独而凄凉!
只听一个声音缓缓续吟:“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泣声,天地间唯一残留的,只是众女的啜泣声!
“前有柳三变,后有楚卫东!自白衣卿相后,天下间再不现这般佳句!”过了良久良久,王烟萱终于长叹一声,打破了天地间的沉默!
李唐沉吟半响,才仰天叹道:“贤弟天资超逸,悠然尘外,所为佳作,婉丽凄清,使闻者哀乐不知所主,如听中宵梵呗,先凄惋而后喜悦,晞古不及远矣!”
唐湘云凝视着楚卫东,秀眸异彩闪动,幽幽道:“楚公子词韵格高韵远,极缠绵婉约之致,南唐李重光之天籁也,恐非人力所能及。能使残唐坠绪,绝而复续矣!”
楚卫东举酒一饮而尽,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夏圭,脸上逸出了一缕无可奈何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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