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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红玉轻抚着秀发,衣袂在夜风中铮铮作响,楚卫东凝视着她,脸上充满着一丝莫名的怜悯和暖意。就在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穿行在庭院中,这个人走的很慢很慢,整个人仿佛与苍茫夜色混为一体,在凄迷的月色下,就宛若黑夜中的幽灵!
楚卫东.梁红玉心下一动,待黑衣人消失在庭院,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尾随其后。他们知道,在最特别的地方,往往会发生最特别的事!他们果然没有失望!
秋风萧杀,景致更荒凉。
楚卫东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色人影遮在黑衣人身前。这人似有似无,若往若还,浑身白色衣袂映射在茫茫夜色下,朦朦胧胧,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轻风动裾,飘飘若仙!
黑衣人的手,突然按上了刀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脚步霎时停下,浑身弥漫着种森冷的刀劲。
就在这时,白衣女子悠悠道:“刀气纵横五十州,一刀荡尽天下愁,一合荡尽江北四侠,若天下武功论列排名,阁下足以济身前五之列!”黑衣人凝视着她,冷笑道:“没想到大理国君最宠爱的王贤妃,竟是寂寂无名的不世高手!”楚卫东心下大震,身子在冷风下不住颤抖,脑中一阵恍白:“燕临天!竟然是燕临天!”
那白衣女子王贤妃脸色淡然,温声道:“阁下夜闯大理禁宫,未知意欲何为?”燕临天冷哼道:“皇妃又何必明知故问?此时此景,纵使在下尽吐肺腑之言,皇妃又岂会濡沫以待?”王贤妃嫣然笑道:“阁下虽然是我所遇人中接近最强的人,也是最可能达至武学巅峰的人,奈何天妒英才,今日饮恨皇殿,着实令人惋惜!”
燕临天不再说话,刀未离鞘,刀气立时弥漫着皇殿内外。楚卫东只觉得一股雄浑至极的罡气如山般扑来,浑身霎时如坠冰窖,寒透骨髓!
月如秋水,如梦如幻!
钟子仪忽然问:“你是不是见到过袁正卿!”
“十二年前见过一次。”秦总管说:“那年惊蛰,曹成.曹亮兄弟连屠洪湖十三寨得龙牙,邀天下第一相师袁正卿相刀!”
“他的相术真的如此玄妙?”
“袁正卿相刀三日两夜,曾言及此刀弑主,蕴含无尽天外玄劲,得者可借神兵之力驰骋沙场,建不世霸业。”秦总管道:“只是龙牙以上古邪咒煅造而成,天下间只有一种人,才能将此神兵玄劲推至极限,而这种人就是天狼星!”“天狼星!”
“是的,天狼星!”秦总管脸上闪过一丝虚幻而奇特的神色,道:“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亮的恒星,据说每隔千年会出现一次,而它的每次现世都将预示天下将有大乱。数千年来天下间只有三颗天狼星横空出世!”
“这三颗天狼星,就是龙牙的三位主人:白起.项羽.冉闵!”
“是的!”“谁才是千百年来第四颗天狼星?”
“我不知道!”秦总管叹道:“自袁正卿仙去,天下间再也没有人知道!”
钟子仪沉默着,忽又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跟随我多久了?”
“迄今十二年!”
钟子仪淡淡道:“是十二年八个月零三天!”
秦总管低着头,热泪彷佛已将夺眶而出,眸中炽满着慈爱.感动和坚定。
钟子仪又叹道:“我曾经有两个朋友,大哥钟子昂和项少真。我们三人一起长大,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许多时候,上苍往往都是不公平的,项少真是摩尼教主独子,注定身份显赫,绝世秘典,皇图霸业唾手可行;大哥钟子昂是嫡长子,依祖制得继父业,众将臣服父亲宠爱,而我却只是庶子,上苍几乎甚么都没有赋予我,财富.地位.霸业...终将遥不可及。”他紧咬着牙,牙齿已在流血:“我想得到任何东西,只能靠我自已...”
秦总管沉默着,黯然道:“所以公子决意投效项少明,借摩尼教的力量蓄势而动,只因为公子这些年为洞庭湖建功无数,看似声名赫赫,众将归心,实则危机四伏,如履薄冰!”钟子仪沉声道:“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崛起乱世的机会!”秦总管忽而笑道:“现在项少明给了公子这个机会,自古功大莫过于临危救主,公子灭贼救驾,独成全功,自此位极人臣,大业必成!”钟子仪冷笑道:“如果有选择,项少明绝不会用我取代苗傅.刘正彦,我不过是项少明布局中的一颗棋子,而苗傅.刘正彦是这局棋中最早牺牲的棋子!以后还会牺牲更多的人,而所有人的死,却只为项少明一个人成就帝业的宏图野心!”
他回过头,苦笑道:“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很有趣?”
秦总管心有不忍,劝慰道:“既如此,公子何不退出这场棋局?”钟子仪一怔,随即摇头苦笑道:“卒既渡河,有进无退矣!”
是不愿?还是不能?秦总管默默的看着他,眸中蕴含着一缕无可奈何的痛苦和悲伤!不知是为钟子仪,还是为他自已?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钟子仪并没有抬头,只淡淡地问:“是谁?”帐外人应道:“右翼军教头钟玉平!”
钟子仪道:“甚么事?”钟玉平道:“韩世忠.杨再兴.刘光世.张浚四将已兵归城外,陛下有旨,宣都统谪仙亭面圣!”
钟子仪沉默不语,待钟玉平惭惭走远,才长长吐了口气,轻叹道:“项少明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赵构也一样,也许天下间只有一种人才能真正得到他们的信任,那就是死人!”
耶律大石并不会相信死人,在他的心中,每个人都值得信任,所以这些年来,将士用命,群臣归心,终有西辽帝国八千里山河。
河畔上既没有船,也没有人。但他却知道,这里一定时时刻刻都有人。这人随时随刻都在守候着,等待着方诚的消息。耶律大石卓立于河畔边岸,极目惭惭远去的孤帆,虎眸逸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凄怆和恨意,他此刻只有恨,恨的人却是他自已!
兵围核下,十面埋伏,他用的是昔年韩信灭霸王之计,他甚至比韩信的计划更严密谨慎,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他都会仔细反复考虑。他绝对相信在这种情况下,金兀术.方诚必定就是那乌江自刎的楚霸王!
可是现在,一叶扁舟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想!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击杀这两个人!
“急报!八百里急报!”就在这时,一名传汛兵自远方策马疾驰,战马嘶鸣声惊碎了河畔的寂静,众将闻报相顾愕然!
耶律大石一怔,立即脸色庄穆,喝道:“甚么事!”不过片刻,传汛兵下马伏跪,游目环顾,脸上透出一丝迟疑之色。耶律大石沉着脸,怒斥道:“说!”那传汛兵不敢起身,战栗道:“禀..禀将军,圣上..驾..驾崩了...”,此言一出,众将尽皆哗然,惊呼声.怒喝声.痛泣声不绝入耳。
耶律大石脸色一沉,喝道:“裴松,拿下去砍了!”那传汛兵大叫:“冤枉!”众将失声道:“将军明见,容明断而后斩...”
耶律大石手一挥,部将裴松早将传汛兵擒下,未过半响,赤血首级呈了上来。诸将无不震恐。耶律大石朗声道:“传令回师京都,若天子龙体无恙,此人动摇军心,依军法必斩,诛三族以安天下,若天子蒙难,此人舍生传汛,忠勇无双,立赏家人黄金三十斤,牲口三百头,良田千顷,子孙永享福禄!”诸将尽皆拜伏。
耶律大石勒马四顾,遥望着漫无边际的滔滔河流,仰首叹道:“再难以直捣黄龙,兴复辽邦矣!悠悠苍穹,何负于我!”部将裴松驰到耶律大石身旁,压低声音道:“那传汛兵临死面陈:圣上密召心腹部将,断将军退路,拟诏以谋篡大罪赐死将军,夫人得汛后先发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遣兵夜破皇殿,圣上**大清殿!”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么!”耶律大石脸颊两滴浊泪缓缓淌落:“功高盖主,殿下啊!自我大辽七十万大军大败折戟丛山,国破邦覆,天下间再无我大辽栖身之所,微臣多年来征伐沙场,一心收复失地中兴辽室,没想到终究还是不能容于陛下!”裴松脸色黯然:“将军...”
耶律大石忽然收刀回鞘,轻轻道:“快马赶赴大理,将此刀亲手交付楚卫东。”裴松沉默着,迟疑道:“将军与楚都统相交莫逆,必有话面呈挚友!”耶律大石又凝视着流水,轻叹道:“世上有一种人,闻琴而通意,观叶而知秋,楚卫东就是这样的人!”他的脸色又变得庄穆而沉重,喝道:“传令三军,回师京都!”言毕扬鞭一击,坐骑向前疾奔,众军纷纷尾随策马而去!
鲜血涔涔而下,血冷,更冷的是燕临天的心!
王贤妃凝视着他,幽幽道:“以阁下的修为,不出五年,必可达至无刀之境,今日折翼凡尘,着实令人惋惜!”那燕临天冷哼道:“成败未定,生死未决,皇妃欲取在下性命,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贤妃负手道:“其实一个人若能葬身皇宫庭院,也是一种难得福气,阁下应该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福气!”
她的声音虽温柔婉约,语气中却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森冷和自信。
燕临天伏刀遥指,浑身惭惭弥漫着一股雄浑的紫色劲气,刀锋紫芒迸射,他静静的独立月下,整个人俯瞰苍穹大地,宛若横扫六合的王者,令人望而生寒!
“霸王图决”!王贤妃身子颤抖,失声道:“项氏秘典从不外传,你...你竟...”一阵冷风轻轻拂过,梁红玉只觉一股莫名的寒意透入心脉,但见楚卫东眸芒若电,雄躯微微颤粟不定。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人的生命有时岂非也和这片片落叶一般:孤独.凄凉而无奈!
当落叶洒在楚卫东脸颊的时候,赵构也正凝视着片片落叶,他静静地站了很久,竟似完全没有发觉钟子仪已经走到他身旁。过了很久,他才轻叹道:“落叶随风飘逝,也许连它自已都不知道归根何处,但每片落叶终将会有一片自已归属的土壤!”钟子仪也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一定有他这样做的理由!”
赵构俯下身,拾起片落叶,悠悠道:“只可惜你的秘密太过特别,比如背弃令尊钟相,以叛贼的身份投效朝廷!”钟子仪脸色淡然,道:“只因为摩尼教中,没有人能违背教主项少明的话,而我恰恰也是摩尼教的人,所以教主要子仪投效官家,子仪也只能这样做!”他凝视着赵构,又道:“官家可是在想,子仪为甚么会坦言一切?”
赵构微笑道:“朕只是好奇,摩尼教人才济济,项少明为何独独钟意于你,他应该知道,你不是一个杰出的内应!”
“是微臣恳求教主的,因为聚山谋国,终若梦幻泡影,大业难成,投身朝廷,才有可能权倾天下!”钟子仪沉声道:“微臣这一生,绝不甘心做一个平庸的人!”
赵构淬然回首,冷冷道:“既然你是项少明的棋子,为甚么不演好这枚棋子的角色!”钟子仪肃容道:“因为项少明有他的野心,微臣也有自已的理想,天下间只有强者才值得子仪舍死归附!”赵构瞳孔骤然收缩:“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的秘密,往往也是这个人最致命的弱点。”
“因为微臣知道,微臣可以骗过项少明,却绝对瞒不过官家,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如实面禀!”
“好,很好!”赵构轻轻吐出口气,过了良久,才轻轻道:“你去吧。”钟子仪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掌心已渗满了冷汗。
直到他消失在庭院的时候,苏紫瑜才踏着满地落叶,慢慢地走出来。她轻轻地依偎着赵构,天地间立时弥漫着一股温柔祥和之气,幸福而宁静!过了很久,她才轻轻问:“一个连项少明都无法掌控的人,又岂会甘心孝忠于朝廷,圣上为何不早杜后患?”赵构道:“朕不仅不会杀他,还会以五万御营军相待,官至宣抚使,赐黄金百两,名萌诏告天下!”
苏紫瑜动容道:“哦?”赵构看着她,脸上不禁流露出奇特的神色,揽住她的腰肢,缓缓道:“其一,自四大寇以来,天下大乱,贼寇四起,昔年宋江.方腊匪众招安反被诛,自此我宋室失信于天下,终致贼匪此起彼伏,愈平愈甚!今朕感钟子仪救驾忠君大功,厚待诸路义军,方收千金买马骨之功!其二,即使没有钟子仪,项少明的计划也绝不会改变,猛虎之害,又怎及藏匿无形的毒蛇阴狠莫测!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苏紫瑜忍不住问:“在圣上心中,甚么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钟子仪是一个聪明人,一个有野心的聪明人,是一个只看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赵构虎眸忽然迸射出刀锋般的光:“朕平定天下,最需求的就是这样的人!”苏紫瑜沉默着,目中闪过一丝忧虑,叹道:“只可惜这样的人,内心绝不会轻易臣服于任何人!”
“只有高明的猎人才知道,愈好的猎鹰往往就愈难驯服,但天下间没有不能驯服的猎鹰,只有庸禄无能的猎人!”赵构嘴角透出自信的笑意:“倘若朕只是这般禄禄无为的猎人,又如何平定天下,兴复我宋室万里山河?”
“钟子仪当然知道,从来没有人像圣上一般厚待于他!”
“一个人终其一生,逆时改命的机遇并不多,能真正把握这种机遇的人,更如凤毛麟角!”赵构黯然道:“自古以来,智者与愚人最大的分别就在于,智者往往都有一个明确而实际的目标,这种人擅长把握甚至创造有利的机会,并在最恰当的时机运用最恰当的方式,最终实现目标;而愚人往往坐待机遇,纵使上苍怜悯赋予他们千载难逢的机遇,这种人往往迟疑不前,最终坐失一切。钟子仪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甚么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才会选择朝廷,选择朕!”
夜色已深,风好冷!两侧芦苇在冷风下沙沙作响,惊碎了夜空中孤寂,当鲜血流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冷风拂地一般,声响清脆而动人!
王贤妃玉面生寒,冷冷道:“赤里翰王子看似刀气凌心,实则五脏俱碎,经脉尽断而毙,天下间唯有项氏‘霸王图决’方有这般的凌厉霸道,我并不关心阁下杀人的理由,却对阁下窃取项氏秘典的手段颇感兴趣!”
燕临天冷哼道:“在下平生从不轻视对手,却也绝不会妄自靡薄,今以霸王真气激运无上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话音未落,燕临天身形微侧,袍袖挥处,六股浑厚无比的刀劲疾向王贤妃刺去,便似有无数迅雷疾风席卷冲撞,满空落叶纷纷化作粉末,看似沧海起澜,实则刀气冲霄,足以破云荡风,“锵”,风声骤然停顿,百花瞬时枯萎凋落,甚至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顿,没有变化,没有生机!这一剑带来的,也许只有死亡!
燕临天眸光比刀更冷,他已将他生命的所有力量,注入了这柄破天刀中。在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剑下灰飞烟灭,天下间几乎已没有任何人能够破解阻挡。也许只因为这一刀带来的,只有死亡,当死亡真正临近的时候,又有谁能阻挡逃避?
刀气森寒,宛若远山之巅上亘古不化的冰雪,楚卫东不需要触摸它,就可以感觉到那种毒蛇般的寒意,令人的血液和骨髓都瞬时冷透!
好可怕的刀气!
王贤妃秀眸异彩霍霍,失声而呼道:“好,好刀法!”话音未落,燕临天又刺出八刀,每一刀式都彷佛蕴含无穷变化,却又完全没有变化;八刀齐出,几乎已成天地交泰之势,王贤妃没有动,当刀锋临近的时候,楚卫东只觉白影微闪,就在电闪雷鸣的一瞬间,燕临天每一式石破天惊的刀法竟全部落空,每一刀挥出的刀式和变化,彷佛都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刀已停顿,燕临天满头冷汗,雨点般落了下来。王贤妃静立月下,仿佛从来都没有动过,过了良久,她才幽幽叹道:“‘霸王图决’第四重中阶,可惜!实在可惜!”
“锵”,王贤妃纤手化作重重叠影,掌力直取燕临天头顶‘百会穴’,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迫人心魄,雄浑霸道之极。
楚卫东心下大惊:“霸王真劲”。
几乎在这一瞬时,月色下燕临天霍然色变,动容道:“你..你怎也..”王贤妃冷哼一声,身法忽变,掌影状若蛟龙腾空,或隐或现,她的掌风明明看似极慢,可是瞬时却已近入眉睫。“叮”,破天刀霍然落地!
刀!对于一名刀客来说,往往象征着尊严.理想和荣耀!一名真正的刀客,宁可放弃自已的生命,也绝不会放下他们的刀!可是燕临天在这一刻,却放下了他的破天刀,放下了他的生命,他的尊严,他的一切...
梁红玉一直在静静的看着,这时忽然脸色大变,失声道:“移天万象变!”王贤妃娇躯微颤,右掌立时中途瞬变,一股冷入骨髓的巨山直扑上来,楚卫东心下大骇,当下将霸王真气自各处经脉中迅速流转,两掌相交,仿若泰山压顶怒海嘶吼,楚卫东只觉得突然胸腹间热血翻涌,五脏六腑如受刀绞,痛入心肺,喷着血如断线风筝的离地倒飞,直滚到那那片片残花碎叶中。
王贤妃一怔,不由心下大震:“又是霸王图决!难道摩尼教近年剧变,竟令项氏秘典流落江湖?”一阵冷风袭拂,待王贤妃回神看去,才发现广阔的庭院冷寂如水,早已空无一人!
王贤妃冷哼一声,娇躯迅如鬼魅地掠出庭院,来到皇殿外一处可望远的高地,环目四顾,灵觉立时延蔓开来,不过半响,一双秀眸射出一股森冷的笑意!
俯垂杂乱的草木下,梁红玉呆瞧着楚卫东,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十余丈的距离并不遥远,王贤妃却显得并不着急,好瑕衣袂,缓步而来!八丈.七丈.六丈...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往往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速找三弟虞允文。”楚卫东面现凄然欲绝的神色,凑到梁红玉耳旁轻轻道:“若天下间有一个人能挽此危难,那个人就是三弟,因为他已是大理国的驸马,无论如何,皇妃绝不会令爱女永安公主悲泣终生!”
梁红玉热泪盈眶,泪珠如珍珠般滴滴淌落,泣声道:“可是..你..”楚卫东强忍彻骨剧痛,焦急道:“快..快走!”梁红玉螓首疾摇,紧紧握住他的手,只是呜咽道:“太晚了!”五丈.四丈.三丈...
一股极阴极寒的气息笼罩着整个荒地,楚卫东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气劲正一点点离他而去,挣扎着待要坐起,突然胸腹间寒热二道真气翻涌,盘旋经脉相互来去冲突碰撞,霎那间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
就在这时,崇德殿骤然火光四起。
“救驾!”.“速擒刺客!”.“保护皇上”...
惨叫声.怒吼声.剑击声冲天而起,瞬时惊碎了皇殿的寂静。放眼望去,火光弥漫四周,宛若一条延绵千里的火龙,令人心生惧意!
王贤妃瞥了一眼覆掩两人的乱草,秀眸仿佛透出一股莫名的神色。一阵清风悠悠拂过,梁红玉耳畔仿佛响起一个若隐若现的哀叹声,待她抬头看去,才发现月色下唯见枫叶飘洒,不知何时,王贤妃早已飘然离去!
火色映衬下,皇殿侍卫纵横穿梭,队队铁甲锵锵,军容极壮;亭台楼阁.瑕石碧水,处处可见宦官宫女的匆匆碌影!侍卫统领遥遥望见王贤妃,一齐拢戈伏在道旁。王贤妃妙目环顾,焦急道:“圣上龙体安好?刺客可曾擒获?”侍卫统领恭恭敬敬的道:“上苍庇佑,圣上有惊无险,那刺客身受重创,卑职正率殿前侍卫全力搜捕!”王贤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随即直赴国君段誉的寝殿而去!
月射碧纱窗!虞允文一个人正迎着凄婉的月色,衣袂在冷风中铮铮作响!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急速拍门,有宦官轻呼道:“公主殿下。”锦被中的永安公主仿似仍在熟睡,她秀眸如月,就好像千年寒潭中的美人鱼,恬静而幸福!
虞允文轻轻问道:“甚么事?”一名宫女叫道:“回禀驸马,有人见到刺客混进了永安宫来。”虞允文怒道:“胡说八道,甚么刺客?公主仍在安寝,惊扰公主清梦,你们担当得起么?”
沉默半响,这次回答的竟是高显明的声音:“有刺客进宫行刺,圣上很不放心,命显明来向殿下问安。”
高氏是大理国最有影响力的权臣,把持大理军政要权数十年,高显明正是高氏年青一辈的佼佼者,以弱冠之龄掌控八万禁军,权倾一时;虞允文不敢得罪,语气转缓道:“不敢劳动高统领,您请回吧,永安宫没事!”高显明冷冷道:“公主殿下乃万金之体,圣上掌上明珠,还是让显明进来查察一下为是。”
虞允文自知高氏在宫中极有权势,即使国君段誉亦忌惮三分,当下微一沉吟,轻叹道:“既如此,有劳高统领费心!”
高显明在房中四下打量,不见有何异状。虞允文笑道:“高统领为大理国殚精竭虑,着实令彬甫钦佩?”高显明笑了笑,道:“想不到令驸马爷钦佩,也并不是一件难事;驸马明鉴,显明只是怕担忧公主殿下受了惊吓。永安宫既平安无事,显明也不敢惊扰公主殿下安寝,我们到别的地方查查去。”他又吩咐随身宫婢:“在这里寸步不离陪伴公主殿下,若有人偷懒怠慢,立时杖毙!”四名宫婢俯倒在地,颤粟道:“谨遵统领吩咐。” 高显明携一众宦官宫女行礼请安,辞出寝宫。
那四名宫婢上前躬身请安,随即在炉中加了些檀香,剔亮红烛,就在转身退去的瞬时,仿佛感觉一阵温馨恬意的暧风拂过,就好像投入情人的怀抱,暧和而多情,然后她们就倒了下去!
鲜血溅出!燕临天嘴角忽然逸出一种奇特的笑意,出手的人却不是他。出手的人也没有笑,很少有人见过虞允文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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