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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圆月当空。
龙椅在月光下闪烁着金芒,苗傅轻抚着龙椅上的刻痕,嘴角惭惭逸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投身摩尼教多年,晋身宋廷,官至御营都统制,地位尊崇显赫。
这些年苦心孤诣,他付出了太多,得到的当然更多。龙椅是天下无双的神器,它本属于天下无双的主人——天子赵构!现在这一切,都已完全属于他,端坐在这张龙椅上,就仿佛傲立云端苍穹,俯视着人世间的芸芸众生,卑微.渺小.愚蠢!
自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八月)以来,宗泽忧愤仙去,离世之际曾言:‘我以二帝蒙尘,悲愤至此,你们多能歼灭敌寇,那我死而无恨!’,不断吟诵杜甫名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闻者无不泣涕。直至弥留之际,无一语及家事,念念不忘北伐,最后连呼三声“渡河!渡河!渡河!”。名将既去,军民奔走相悼,太学生撰文祭奠,工商为之罢市,李纲闻濠泣曰“梁摧大厦倾,谁与扶穹窿”。
八月底,东京留守杜充退防洛河,致河北数十万抗金义军尽丧于女**骑下,提刑郭永多次苦谏无功,怒斥道:‘人有志而无才,好名而无实,骄蹇自用而得声誉,以此当大任,鲜克有终矣!’
‘宗泽在则盗可使为兵,杜充用则兵皆为盗矣!”
杜充极重门第出身,极力排斥盗匪,宗泽昔日部将丁进.杨进.王善.张用诸部纷纷起兵哗叛,进兵合围杜充。
建炎二年九月初,杜充急令岳飞率军灭贼,尽荡张用.王善诸部,岳飞不忍同室操戈,以‘兵寡有敌’为由婉辞,杜充迫于局势,遂以皇命军法逼胁,岳飞无法抗命,统千骑尽平丁进.张用数万大军。
金人借势渡河南侵,杜充掘黄河大提扼防,是时千里洪流顺提弥下,二十余万黎民溺死两淮,近千万百姓沦为难民。相州.大名府.五马山寨纷纷沦落金人手中。至此自靖康之变以来,宗泽苦心经营的数年抗金大业毁于一旦!
女**骑一马平川,一路渡河南下,沿洛河直取河北诸州,另一路取相州,克磁州,定太原,兵锋沿大名府直下江南,赵构闻汛大惊,急令名将韩世忠.张浚.刘光世.杨再兴统兵北上,坚守河南.应天.寿州.襄州等要地,扼防金人南下。
桌上摆着一卷宣纸,上面写着七个人的名字:赵构.柳子云.虞允文.韩世忠.张浚.刘光世.杨再兴。这七个人,本是足以影响大势的七位卓绝人物,文治武功,天下间也绝没有几个人足以相比肩。
可是现在,苗傅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自十月起兵以来,云集者近十万众,攻取帝都建康,生擒高宗赵构,处死同签书枢密院事王渊,威摄两殿群臣。
苗傅嘴角又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摩尼教飞鸽信书传来音汛,韩世忠诸将已身处八百里之外,无论是谁对峙铁骑兵盛的金人,纵然侥幸取胜,都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项少明是个谨慎的人,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三天,只需要三天,苗傅便足以整合皇殿未归须的两万禁军。更何况项少明早已安排三万骁勇义军扼守建康边城,纵使有人赴京勤王,摩尼教援军也必能将所有来军坚拒百里之外!苗傅轻抚着龙椅两翼的缕缕龙纹,眼眸中笑意更甚,现在一切都已掌控在手中,他对自已的表现非常满意。
这件事无论时机.速度.方式都把握得精确恰到。
如果说这是一幅蛟龙跃海图,现在这条蛟龙已横空出世,傲啸九天之外,倘若说这幅图还有一丝瑕疵,天子赵构就是就是最后的点睛之笔!
桌上有上好的笔墨纸砚。苗傅忽然提起笔,将赵构的名字挥手涂去。熟悉苗傅的人都知道一件事,这位将军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惯,他会将所有敌人的名字,亲手一个个铭记在一张纸上,当他提笔涂去一个人名字的那一瞬间,这个人就等于已是个死人!
正在这时,殿外长廊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轻健而不稳定。
刘正彦脸色显得很沉重,眼眸间闪烁着一丝忧郁和不安。苗傅凝视着他,淡淡道:“赵构是不是已答应禅位钦宗太子?”刘正彦应道:“他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那就好极了。”苗傅松了口气,展颜而笑:“隆祐太后听政,新皇入登大宝,军政大权已尽在你我之手。”刘正彦沉默着,道:“据探马急报,韩世忠.张浚.刘光世.杨再兴四路兵马已回渡洛河,三万铁骑日夜疾驰,天亮即可抵达建康!”苗傅全身僵硬,瞳孔骤然收缩,霍然变色道:“不可能!他们本该在八百里外的河北之地,圣教独门飞鸽信书怎么会错?”
“只因为韩世忠诸将疾驰建康,是我令人八百里传汛,而圣教那封飞鸽信书,也是我亲笔写的!”一个幽幽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声音本来还很远,只听殿前青玉石板上‘锵’的一响,就已到了门外。
一位剑眉星目的儒服青年负手背后,散步似的踱进殿中,环目四顾,举止间说不出的倜傥儒雅!苗傅凝视着他,动容道:“钟子仪!”
“好眼力!”钟子仪赞叹道:“只可惜有眼力的人,往往也有走错路的时候!”苗傅冷哼道:“背叛教主,背叛圣教,钟相的胆大的确不是我等可比的!”钟子仪悠悠道:“圣教是钟家的前途和希望,家父又岂会自毁前程!”苗傅冷笑道:“私通宋将,摧毁圣教大计,莫非这就是对教主的效忠!”“的确不是。”钟子仪说:“所以我必须向教主献礼赔罪!”
暮色惭深,华灯初上。
金兀术领着八百余骑女真勇士,沿着定城河催马疾驰,惊碎了河岸旁的寂静。在黎明前的暗黑里,大理国外的河岸边码头,泊满大小船舶,缀缀灯火,仿佛有种说不出的繁华中蕴满苍凉的意味!
方诚策马而坐,极目河畔两岸。远方缕缕火光,惭惭没入无穷无尽的夜暮中,胯下战马仿佛也被这碧波浪沙所感触,不住仰首嘶鸣。
金兀术环顾左右,轻叹道:“大好山河,也不知终归何人?”一旁的军斥恭敬地道:“此地名定军山,沿前十里建有‘武侯墓’,相传昔年蜀将黄忠斩夏侯渊.赵顒于此,此山途分两路,一路经淮水逾秦川,越黔.施二州,至河北渡黄河,抵燕云十六州;另一路经武侯墓,北上洛阳,逾千里运河,直抵上京。”
方诚幽幽道:“传闻武侯病逝五丈原,两川臣民无不恸哭,中书郎向宠联络百官上书,修庙‘以表武侯功德,而千秋祭祀’,上慰英灵,下安百姓,以此维护礼秩,巩固政权。后主迫于无奈,于景耀六年为亮立庙于沔阳,自此千百年来祭祀延续到今,从未间断!”金兀术轻笑道:“只可惜定军山最负盛名的,却是名满天下的佳酿美酒,魏晋以来数不尽的名士墨客汇聚于此,想必此时‘武侯墓’的名厨正在杀鸡宰羊,招待我大金勇士!“方诚冷哼道:“也许在那些‘名厨’眼中,我等才是待宰的羔羊!”
武侯墓背倚笔峰山,西南有定军山主峰吞吐呼吸,连峰横亘,壁立如屏。西北则有巴山余脉,高大雄峻,或腾跃直出,或曲折逶迤;墓门左翼的正中,眼前岗峦起伏,前书案梁、后笔峰山、左土地岭、右武岗山,将武侯灵冢紧紧围护,转过书案梁,前面豁然开朗,玉带溪从内山门前蜿蜒而过,更为墓地平添了几分幽静而玄幻的色彩。
耶律大石久久伫立在峰岩后,凝视着死寂苍茫的武侯墓,嘴角慢慢弯出一丝残忍的狞笑,金兀术.方诚很快就会来到这里,这里是昔年诸葛武侯的坟墓,很快也必是这两个人的葬身之地!
缀缀碧光在片片峰峦后烁烁生寒。八千铁甲,八千勇士,八千足以毁天灭地的决心。自大辽兵败国覆后,这八千铁骑已是大辽国最精锐的将士,也是耶律大石一手缔造的铁血精锐;他曾带着这支骁勇铁骑饮马黄河,征战南北,先后归并回鹘王国.喀喇汗王朝.花刺子国;不过两年,东起土拉河,西逾咸海,北越巴尔喀什湖,南到阿姆河.兴都库什山,都成了西辽帝国的疆境。
八千驽弓,十万狼箭,整整三天的等待,只为杀两个人:金兀术.方诚。
挥师上京,兴复辽业,是耶律大石毕生的理想。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耶律大石的确是百年不遇的将才,也只有像他的人才能知道,一位决胜千里的名将,在一场战争中的真正作用。金兀术.方诚是大金国最卓绝的统帅,也是天下间最惊才绝艳的人物,所以这两个人必须死。
为了埋葬这两个人,耶律大石在这里布置了整整三天,每个步骤每个环节他都已反复推演过;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在战场中,任何一点疏漏都将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耶律大石当然绝不会允许一丝丝微小疏漏发生,为了击杀这两个人,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也许绝不会出现第二次。
现在严密的陷阱早已张口以待,可是猎物又在哪里呢?
暮色渐浓。金兀术的八百骑兵己随时都可能在这条古道上出现。只要越过武侯墓,这支女真骑兵便可以北上洛阳,一马平川,只可惜在耶律大石的计划中,他们永远都看不到雄奇绝世的洛阳城!
“锵锵”,黄沙莽莽的武侯墓外,尘沙飞起两丈来高,八百女**骑迎着暮色急驰而来。耶律大石看着飘忽惭至的层层女真战旗,就好像看到一具具尸体正踏进坟墓。
月静如水,钟子仪的脸色就好像如梦似幻的云雾。  
刘正彦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忽然道:“洞庭湖钟二公子。”钟子仪淡淡道:“你应该叫我钟都统!”刘正彦冷笑道:“传闻洞庭湖霸主钟相孤高绝傲,想不到竟也会投效宋廷!”钟子仪不以为意,嘲讽道:“传闻本就虚实难辨,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正如传闻中的刘正彦沥胆卫国,不知传闻和真相又相差多远呢?”
刘正彦脸色铁青,怒极反笑道:“投效宋廷,背弃圣教,钟都统最清楚,教主对待叛徒的手段和决心,钟都统更应该明白,任何人不忠圣教,只有死路一条!”
钟子仪微笑道:“所以子仪只有献上最丰盛的厚礼,才能将功赎罪!”苗傅冷笑道:“却不知都统的厚礼又是甚么?”钟子仪不再说话,嘴角忽然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正在这时,天地间空气骤然变得奇寒刺骨,钟子仪拔刃离鞘,森寒刀气,形成一股涡漩,化作簇簇夺目流星,闪电般疾射而去...
天下间很少有事情是绝对无法成功的,当一个人失败的时候,与其说条件不够,不如说决心不够!天下间也很少有事是绝对无法成功的。
很多时候,任何人做任何事,都绝不能太有把握,因为无论多么完美的计划,多么充足的信心,天下间绝没有任何人会知道这个计划中,会出现怎样无法预料的疏漏和意外...
夜深沉。雨,一直在下。
零落的雨声中,夹杂着一缕缕无法形容的寒意。
两条人影穿梭在百花争艳的庭院中,梁红玉迎着缀缀雨珠,步履轻柔而飘逸!风摇树动,婆娑的树影中,轻灵的梁红玉就像坠落凡尘的仙子。
楚卫东凝视着远方,叹息道:“如果说金兀术是荒漠饿狼,那方诚就是这匹狼的忍耐.凶残和狡诈。最可怕的是,这种饿狼本身蕴藏着一股极大的精神领袖特质,它身边的所有野兽会流露出极强的感应力,进而迸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宛若大海怒啸,浪涛覆腾,天下间几乎已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都难以阻挡!”梁红玉嫣然笑道:“一个聪明人,绝不会放弃任何击败对手的机会,所以你一定已为这匹饿狼布置好了重重陷阱!”
楚卫东笑了笑,道:“金兀术.方诚皆是天下间出类拔萃的人物,对付这样非凡的对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联合一个非凡的盟友!”梁红玉目光闪动,道:“只可惜,天下间相知相信的盟友,往往比势均力敌的对手更难得,这样的人并不多。”
楚卫东转过身,凝视着她,过了良久良久,才轻轻问:“你知不知道耶律大石这个人?”
“世之奇士,功盖王猛。”梁红玉赞叹道:“此人挽大辽社稷于倾覆,救百万黎民于生死。文以定国安邦,武则挥戈沙场,的确是世间罕见的卓绝人物!”
“没有耶律大石,就绝不会有今日雄霸西亚的西辽帝国!”楚卫东眸中烁过一丝尊敬之色,道:“无论谁拥有他这样的朋友,此生都绝不会后悔的!”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奇特庄穆:“无论谁拥有这样的敌人,同样也绝不会后悔!”
“所以当耶律大石接到你的消息以后,一定会在必经之地伏击这匹饿狼,像耶律大石这样的人,在他的严密陷阱中,无论这匹饿狼如何凶残狡诈,都很难活下去!”
“很难并不代表不可能!世上本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楚卫东沉声道:“任何人任何时候轻视自已的对手,都一定会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更何况是金兀术.方诚这般非凡的对手!”
“你认为耶律大石能截住他们吗?”
“他必须截住!”楚卫东的目光又遥望着远方:“现在金国势力空前强大,金太宗更是世间罕有的雄主,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远方夜色如墨,耶律大石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远方的黑暗中。森冷的眸光在夜色中烁烁生寒,天际中数千枝羽箭同时迸射而去,羽箭长矛在空中飞舞流动,一时间杀声震天,血肉横飞。金军前锋纷纷倒地,谁知后翼金兵竟临危不危,纷纷以盾牌护身,抢上前来,向峰峦后辽兵回射。月色下,辽兵惨呼声不绝入耳,箭如雨发,辽兵连冲三次,都冲不乱对方阵势,反而被射死了近百名勇士。
耶律大石只看得暗暗心惊:“女真不足万,满万不可敌,女真精锐当真骁勇至斯!”眼见武侯墓外遍野皆是断枪折矛、凝血积骨,残活的两百余金人仍怒马腾跃,铁甲锵锵,阵队竟丝毫不乱。耶律大石驰到近处,勒马四顾,隔了良久,忽然伏箭弯弓,‘咝咝’,两枝狼牙雕翎急射而出,峰峦上下刚发得一声喊,当前两骑金兵未及转身,突然箭到,透胸而过,两人倒撞下马。辽军立时喝采如雷,士气大振,耶律大石立于岩石之巅,神威凛然,喝道:“屠尽金狗,雪恨誓仇,复辽无敌,有敌无我!”
“赤哈埘,命你去杀开一条血路,将这里的一切带给殿下!”当前一名金将又一次擦拭着满脸的赤血,有辽兵的,也有他自已的...
断臂在月色下横飞,鲜血在冲天飞溅,惨呼声惊碎了森冷的夜空;耶律大石静静的看着,看的很仔细,仿佛第一次看着多情的情人,他已看得有些痴了...
月色更惨淡,整个天地仿佛都变得更加森冷可怕!一骑战马绝尘在月光下,耶律大石长叹一声,一枝狼牙雕翎弯弓疾射,箭锋划破了银光磷磷的夜际,立时洞穿了那骑战马的主人...
浓雾,河畔。河岸旁落花瑟瑟。河水在月光下悠悠流动,河畔的雾浓如烟。凄冷的河水,凄冷的人!
金兀术卓立在河畔岸旁,极目十里之外的定军山,神色时而惘然,时而坚毅,时而冷酷...
方诚独坐在河畔间,流水在他的足下缓缓流逝,就像情人的手,抚摸着他的人他的心。他在静静的听著流水声,仿佛在聆听着天下间最绝妙的琴韵...
金兀术看著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一个奇特的人,就像这流水一样,永远都那般的淡定从容,天下间仿佛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影响到你!”方诚双眸微开,悠悠道:“你听,这流水声时而激越,时而凄婉,虚幻缥缈,若有若无,仿佛是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又好似霸王末路的‘十面埋伏’。”
“这里并不是乌江,我们也绝不是楚霸王!”金兀术霍然抬头,断然道:“我们还有八百骑百战勇士!还有威摄天下的无双铁骑!”方诚轻叹道:“只可惜此刻的武侯墓,有的只是八百具白骨.八百颗头颅!”金兀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铁青着脸,冷冷道:“是谁带走了他们的英魂?”
“耶律大石,天下间只有耶律大石的西辽铁骑才能够做到。”方诚淡淡道:“也只有辽邦,才有着对我大金这般不死不休的仇恨。”
“所以你舍弃了八百女真勇士,因为你知道,纵使我们绕道武侯墓,耶律大石同样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一个人要击败对手的时候,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绝不能给对手任何机会!”
金兀术点点头道:“耶律大石的确是可怕的对手,他早已算定在这局棋中我们所能做到的所有对策,所以命人封截了附近五条山路,只留这条水路畅通无阻,而这条路就是我二人的死路;现在前方是百里江畔,浪涛翻腾,后方耶律大石六路兵马瞬间即至!”他凝视着滔滔江水,隔了半响,才苦笑道:“这局棋,我们输了!”
输就是死,世上有许多事,你可以错千次万次;有些事,只要你错一次,就永远无法挽回。
金兀术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方诚一定已明白他的意思!  
方诚目中似有笑意,缓缓道:“汉军已略地,霸王困核下,但凡有一条陈仓路,未尝不能绝处逢生,反败为胜!”金兀术沉思着,问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韩信又岂会为霸王留下一条活路!”方诚慢慢起身,目光移向远方,天水交结处正有朵白云冉冉飘动,他的脸上洋溢着微笑:“我们不是楚霸王,我们还有机会,上天赋予我们的机会!”
金兀术动容道:“我们...”他的话霎然而止,浓雾迷没的河畔上,忽然传来缀缀闪烁不定的微弱火花。一叶孤舟,自茫茫河畔顺流飘至,闪烁的火光,照著盘膝坐在船梢上的一个老人,青笠绿衣,满头白发加霜。
金兀术愕然良久,终于长叹道:“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一件事!”
“哦?”“你的确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对手,所以你每个对手的唯一选择,就是用尽一切手段除掉你!”
方诚迎着清风,静静的看着磷磷碧波上的孤舟,悠悠道:“在任何时候,一个人一定要准备一条后路,一条绝对安全的后路,也许你一辈子都用不上这条路,但你必须时刻预备着。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当你有一天走上死路的时候,这条路也许就是你唯一的生路!”
月色依旧,夜色依旧。
夜风中弥漫着一缕莫名的血腥气,森冷.腥臊.恐惧。秦总管静静的躬立在一旁,忽然发现冷汗己湿透了衣襟。
凄迷的月色笼罩着整个苍茫大地,苗傅.刘正彦蟋伏在血泊中,尸体在月色下惭惭变色.森冷.僵硬...眼眸中依然炽满着恐惧.愤怒和不信。
刀背随刃而曲,两条血槽纹倒印波形印花纹,刃犀利森冷,柄长三寸至四寸,刀光晶莹明亮,宛如一瓢秋水,在月色下闪烁不定。
刀名龙牙,上古三大邪器之一,相传锻造中赋有多种恶毒诅咒之物。
龙牙还有一个特别的名字:诅咒之刀。此刀汇集了无尽的怨恨,凝聚着千百年的血泪白骨,凡持此刀者终必引此刀自刎。很多不世英雄,自认为以为能驾驭此刀,最终却仍难以逃脱这被诅咒弑主的宿命!
现在这柄龙牙刀正握在钟子仪的手中,刀上没有血,他轻抚着刀锋,忽又长长叹息,道:“果然是天下无双的神兵,果然不愧是刀中之王。”
秦总管默默的看着他,眼睛里仿佛露出种悲天悯人的表情。
钟子仪凝视着刀锋,忽然又叹道:“第一位手握这柄神兵的人是秦将白起,持刀征伐沙场三十七年,攻取七十余城,歼敌百余万,未尝败绩。只可惜杀性太重,长平一战,坑杀赵人四十万,天人共愤,千秋同悲,传闻秦王罪诏抵达之日,白起便是以此刀自刎的。”
秦总管也叹了口气,道:“他的确是千年不遇的名将!”
钟子仪点点头,道:“此刀的第二位主人,便是盖世英雄项羽!”秦总管沉默着,黯然道:“很多人都坚信能逆天改命,项羽也不例外,所以昔年范增曾苦劝霸王弃此不祥神兵,只可惜霸王却深信人定胜天,英雄造时势,最后以霸王的盖世勇武,冲天豪气,终究还是没能摆脱这诅咒的宿命,自刎乌江!”钟子仪眸芒流动,忽然问道:“此刀弑主,得者无不横刀自刎,你知道为甚么千百年来,天下英雄为之趋之若鹜么?”
秦总管迟疑着,道:“只因为这柄诅咒之刀中蕴含着无尽的魔力,持刀者虽终难逃脱弑主的宿命,却可以借助此刀的神秘力量,攻城略地,威摄天下,无往不利,如有神助!”
钟子仪精芒迸射,凝声道:“所以龙牙的第三位主人武悼王冉闵,封刀起事,屠胡无数,割地称王,名震千古!”
“公子是龙牙的第四位主人,难道...”
“白起.项羽.冉闵,虽然最终都没有成帝王之业,他们所创的霸业却是千百年来无数帝王无法比拟的。”钟子仪眸中精芒更盛:“倘若我钟子仪得成白起.项羽.冉闵之业,纵使有一天难逃弑主的宿命,此生更无憾事!”
他的眸中绽放出雷电般的璀璨光芒,双手紧紧握住了这柄诅咒之刀,就像是一个多情的少年,紧抱着他初恋的情人。
过了良久,钟子仪的脸色才惭惭淡然,冷冷道:“如果苗傅.刘正彦知道生命结束这柄魔刀的时候,一定会感到荣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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