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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世上最真实最公平而事,天下间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代替。无论是执掌天下权势滔天的帝王,还是嗷嗷待哺衣食无依的乞丐,无论是建立赫赫声名英雄,还是绝色倾国倾国的美人。
死后都只能是一具尸体,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所以的赤里翰冰冷僵硬的尸体,已随着灵柩运返吐蕃国;
虞允文静立窗下,极目惭惭远去的灵柩;窗外月色依旧凄冷,四周寂静阴森,没有声音,没有光明。
楚卫东.梁红玉慢慢走了进来,同样也没有发出声音;这时虞允文却已转过头,凝视着他们,忽然问:“是谁杀了赤里翰?”
“不知道!”楚卫东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凶手绝不会是方诚!”
虞允文眉头深锁道:”可是方诚并没有否认辩解!”楚卫东冷笑道:“每个人做一件事都必定会有一个最合适的理由,刺杀吐蕃王子,无故外树强敌非智者所为,方诚才智无双,武功卓绝,赤里翰并不足构成威胁,所以他并没有任何这样做的理由!”他沉吟着,接着道:“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孤高绝傲的人,这样的人,也许并不屑过多辩解驳斥!更何况...”梁红玉忍不住问:“何况甚么?”楚卫东轻叹道:“更何况以方诚的智计,当然知道纵然再巧舌如簧,也绝不会有人相信的!”
梁红玉皱眉道:“为甚么?”楚卫东淡淡道:“凶手的确不该是方诚,却又必须是他!”梁红玉忍不住又问:“为甚么?”楚卫东轻叹道:“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赤里翰惨死异邦,吐蕃国主绝不会善罢干休,王子的死必须要有人承担后果,给吐蕃国主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说法;大理不过弹丸之地,国贫民弱,国君段誉承负不起这样的后果,我大宋.西夏又岂肯惹上这样的纷争中。”
虞允文接口道:“只有金国兵强马壮,不惧天下兵锋,所以纵使方诚找到真凶,依旧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梁红玉目光闪动,道:“你们知不知道谁才是真凶?”楚卫东一怔,讪讪的道:“真凶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人嫁祸的目的,为甚么嫁祸目标会选择方诚?”
梁红玉怔了怔,嫣然道:“你想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又会是甚么?”
“我不知道。”楚卫东嘴角忽然逸出一丝奇特的微笑,道:“但我知道,凶手嫁祸的真正目的,现在一定有人更想知道!”
梁红玉动容道:“是谁?”虞允文凝视着她,微微一笑道:“方诚!”
柔软的草坪已被露水渗透,月更冷。
方诚慢慢的穿过皇室园林,殿阁宛若鬼火的灯光,映射在他那苍白憔悴的脸庞。他忽然感觉很疲倦,深入骨髓的疲倦。金兀术一直在凝视着他,过了良久良久,才缓缓道:“你是不是在想凶手的身份?”
方诚摇头叹道:“凶手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人嫁祸的目的。”金兀术虎眸精光霍霍,点点头道:“不错,现下吐蕃与我大金战事已不可避免,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也许这便是凶手的目的。”方诚微微点头,叹道:“昔日秦慑六国,苏秦以合纵抗秦,即‘纵成必霸,横成必王’;现今我大金兵戎强若西秦,正应宋.西辽.大理.西夏.吐蕃五国合纵抗金之策!”金兀术冷哼道:“只可惜天下间尚有张仪‘连横’之策,纵使六国合纵抗秦,天下终究仍为西秦一统。”
方诚沉默着,忽然道:“我见过真正杀赤里翰的人!”金兀术动容道:“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方诚轻轻摇头,眸中忽然透出一丝浓浓的忧郁,道:“我虽没有目睹这个人的真面目,却和此人交过手。”金兀术喜动于色,道:“你熟识天下各门武学秘典,自然已看出凶手的来历功法?”
方诚眸中忧虑更甚,神色仿佛也变得异常复杂,他幽幽一叹,接着一字一字道:“霸王图决”。
醇厚的酒香幽幽飘扬,带着人间的别离苦愁慢慢飘向银月,柳子云举杯遥望月色,心里忽然有了种他已多年未曾有过的恬适和安静。他忽然想到了诗:‘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此时此刻,这种意境,岂非也正是诗的意境。
项少明放下酒杯,凝视着他,忽然冷冷道:“本座本该杀了你的!”
“好主意!”柳子云大笑道:“教主叱咤一生,麾下精兵何止百万,这天下自当任教主驰骋!”项少明抚须叹道:“你是天下间百年不遇的奇才,本座平生仅见,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各为其主!只恨此生不得与你共谋大事,悠悠苍天,何负于我!”
柳子云也叹道:“道穷则变,物极必反,世间许多事,本就不是任何人力所能阻挠改变的!”项少明遥望着月色,幽幽道:“昔年剑舞鸿门赦刘邦,终致功败垂成,本座又岂能重蹈先祖覆辙?”
柳子云轻笑道:“只可惜现在有三件事,足以令人教主改变主意!”
“三件事。”项少明仰天长笑,道:“你是本座平生所遇,最有豪气和自信的一个人!”
柳子云朗朗一笑,道:“就凭在下孤身入殿,和教主把酒赏月,纵论天下事,相信天下间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项少明大笑道:“你的确是第一个!”柳子云倒了杯酒,淡淡道:“在下的武功纵使稍逊教主,却也相差不远,教主纵使毕全力取我性命,所受伤创非十年无以愈。”
项少明似笑非笑,沉着脸,道:“说下去!”
“十年,谁又能给教主十年时间!”柳子云又为项少明倒了杯酒,悠然道:“乱世逐鹿,战机瞬息万变,朝廷绝不会给心腹贼寇旦夕喘息之机,贵教内忧外患,五圣王貌合神离,纷纷养兵自立,当然也不会给项氏一族这漫漫十年!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项少明忍不住问:“最重要的又是甚么?”柳子云悠然道:“五年后,天下英雄会集于泰山武神台,教主当然不会令天下人失望!”项少明沉默着,过了很久,才大笑道:“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愧是才冠天下的柳子云!”柳子云苦笑道:“只可惜纵使姜尚武侯再世,也不及教主胸蕴江河,无风起浪,谈笑间,数十万禁军灰飞烟灭!”
项少明冷冷的凝视着他,说道:“你还知道甚么?”柳子云从容道:“我还知道这十年来,教主苦心孤诣,在逐鹿中原的棋局中,暗藏着两枚妙子。”项少明居然面不改色,淡淡地道:“不错。”柳子云道:“只可惜这两枚棋均非将才智士,自四大寇以来,盗匪四起,横虐天下,令人不解的是,以这两枚棋子的才智武功,这十年来,他们牧守的州府贼寇最少,纵使偶逢贼寇虐流,亦迅疾荡灭;靖康之变后,圣上泥马渡江,而这两人却又是第一个率兵勤王,以从龙之功终获圣宠,出类拔萃的才智,深谋远虑的卓识,也绝不是匹夫庸才所能做到的!”
项少明点点头道:“不错!”柳子云道:“圣上南渡后,设御营军四十万,而这两枚棋子,也正是御营都统制,统领十万精兵的苗傅.刘正彦!”项少明脸色居然还是很平静,仍淡淡道:“不错!”
柳子云举杯邀饮,续道:“自宗泽死后,朝廷以杜充为帅,统摄北地军政,那杜充才智平庸,外无以抵御金人,内不足威慑三军,待金人南渡黄河,朝廷必以御营能将精兵驰援,诚如所言,教主起兵江东,苗傅.刘正彦祸乱建康,介时颠覆宋室,弑君自立...”
项少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错了。”柳子云皱眉道:“错了?”项少明悠悠道:“只有一点错了。”柳子云道:“哪一点?”项少明道:“我们是要借机而起,却并不是颠覆宋室,弑君自立,任何事,一定要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用一个最合适的方式才有可能实现!正如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只可惜这样的机遇还没有来到!”
柳子云不以为然道:“常人等候机遇,强者创造机遇;教主所做的一切,唯一的目的,想来便是令这已烽火四起的天下变得更乱。”
项少明仰天长叹道:“重建邦国,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是天下大乱,四处征战不休。昔年西晋八王之乱,司马氏自相残杀,兵烽四起,五胡方能割据中原,成就帝业,今日之事,亦复如此。”
柳子云同意。逐鹿天下正如棋局对弈,绝不会凭借一子一步便能成就王业,它需要的往往是深谋远虑的战略,起乎常力的耐力,荣辱不惊的胸怀,以及上天赋予的好运气。其间的辛酸,也绝不是普通人能体会得到的。
柳子云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尊敬之色,道:“教主是一个骄傲的人,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月明星稀。宫殿里外铺满了黄金般的琉璃瓦,在月光洒落下,就宛若是一片黄金世界。
两条人影静立琉璃瓦下,身形飘飘,顾盼间英姿华发,衣袂随风荡响,就仿佛谪仙俯睥凡尘。
宫殿前后几乎都站满了人,察哥.易中行.楚卫东.金兀术.梁红玉五人静立在飞檐下,感受着这两人剑中散发出的剑气,神色肃然。段誉端坐在紫金龙椅上,周围簇拥着十余位穿着御前带刀侍卫的服饰,眸中精光暴射,显是大内中的高手,静静的凝视着当世两大剑客绝代风采。
方诚脸色苍白,冷冷的看着虞允文,眸中迸射出一丝森冷的锋芒,比剑芒更利!
他的力量,他的希望,都已耗竭在那浓雾弥漫的浴室中,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可怕的人影,想起了他失去的力量!
现在他现在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有拔剑!
“锵”,龙吟声冲天而起,剑气立时笼罩着整个殿阁,满天星光月色仿佛变得惨淡阴暗,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两柄剑如电般击出,剑光流动,方诚心中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当下强运内劲,轩辕真气化作满天剑芒,全力抵御一切对方攻势。虞允文长啸一声,接连变换八门上乘剑法,时而霸道凌厉,时而缠绵轻柔,时而迅疾多变,时而威猛沉稳。方诚心下暗暗叫苦,虞允文剑法中也并非没有破绽,高手对剑,胜负往往只在一招之间,对于方诚来说,无论谁的剑法有了一次破绽,他都足以将对方刺于剑下,现在虞允文剑式中至少已露出三处破绽,只可惜他已没有力量洞穿剑中瑕疵。
这就像一个人明明看到有只麻雀停在树梢上,可是等他去捉时,麻雀却已飞走。
他已失去了三次机会,他也知道,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来临!
正在这时,虞允文大喝一声,长剑抖动,嗤嗤两声轻响,方诚右臂.左腿上各已中剑,当的一声,长剑落地。
厢房装饰得雍荣华贵,六角厅的建筑格局,通过四面碧绿帘窗,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古尘家具浑厚无华,闲适自然。
晁过.黄仁东正在饮酒,波斯三十年陈酿的葡萄美酒,摩尼教往来宾客并不多,招待贵客的美酒佳肴当然也很少有人能享用得到。
柳子云步履轻移,迈过门廓时,两个人立时起身相迎;黄仁东第一句就问:“传闻摩尼教主项少明魔功盖世,阴险毒辣,少傅大人别来无恙?” “天下人也许都可以敌人,有时却也都可能成为朋友。”柳子云淡淡地笑了笑:“项少明当然也不会例外!”
晁过怔了怔,随即展颜而笑:“圣上忌惮摩尼教已久,少傅之才十倍于我等,想必已窥测端倪?”
柳子云微微一笑,详述会遇项少明以来的经历过程。
黄仁东忽地沉吟起来,好一会后斩钉截铁的道:“苗傅.刘正彦野心昭彰,危及圣上,我们必须及时面禀陛下,扼除奸贼。”晁过皱眉道:“项少明既已坦言一切,当然不会令我等轻离此地!”黄仁东冷哼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内患不平,何以安天下?”晁过眉头深锁道:“自宗泽仙去,杜充以一介书生统御北地,帅弱将强,金人趁势渡河南侵,将士离心,此战必败!若金人重据汴梁,兵威虎视南都,陛下何以御之?”他沉默片刻,接着道:“陛下御营所倚者,不若韩世忠.杨再兴.刘光世.张浚寥寥数将,介时必以诸将领兵北赴御金!”柳子云轻叹道:“只可惜此刻韩世忠.张浚诸将,想必此刻都已兵抵洛河!”
黄仁东霍然起身,色变道:“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生离虎穴,苗.刘谋逆皇都,项少明兵出江东,两军里应外合,介时陛下危殆,社稷必将倾覆!”晁过凝视着柳子云,凝声道:“项少明起兵江东,少傅认为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也没有去想。”柳子云说:“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
“为甚么?”
“对手说的话不可不信,却又不能全信!”柳子云悠悠道:“因为对于项少明来说,他现下最大的阻碍仍是萧墙之祸,对于任何一个枭雄来说,都奉行一个真理,那就是攘外必先安内,曹操是这样,符坚是这样,项少明一定也是这样,所以五圣王必须平定。”
晁过沉吟道:“可是五圣王势力庞大,绝不是那么容易被平定的!”
“天下间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尤其在这兵戎四起.风云变幻的乱世。”柳子云悠悠道:“西秦灭六国,大隋定南北,这是何等的兵锋莫敌!又是何等的王图霸业!可是这些庞大帝国,都不逾二世而亡!”
黄仁东忍不住问:“可是陛下...”柳子云道:“苗.刘才庸智浅,棋盘弃子,又岂能左右成败大势。”
黄仁东失声道:“耗竭十年心力的绝杀妙着,任何人想来都不会轻易放弃!”柳子云轻叹道:“只可惜这两枚棋子的作用,只是在最特别的时候令这天下更乱,项少明需要足够的时间平定五圣王,朝廷也需要时间外御金虏,内扫诸贼。”他接着叹道:“当苗傅.刘正彦谋乱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作用和使命就已终结,无论是死是活,对项少明都已没有任何意义!” 黄仁东脸色铁青,道:“项少明真的会这样做?”
“他会的。”柳子云幽幽道:“果决立断是枭雄和英雄最重要的分别,王者之谋,宛若滔滔江水,浪浪叠连,浩瀚千里。“他凝视二人,淡淡道:“像项少明这样的枭雄,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天下间唯一值得他信任的,也许只有他自已。”
晁过说道:“项少明只有一对儿女,数月前,其子项少真迎娶易剑铭千金易竹雅,不久前,嫡女王嫣月亦喜结良缘!”
柳子云脸色仿佛显得很沉重,轻轻问:“项少明的佳乘龙爱婿是谁?”晁过道:“洪州同都统制柴叔夏。”
弦月凄迷,星辰闪烁。
柴叔夏悄悄的从床上披衣而起,一个人穿梭在幽幽花丛中;王嫣月并没有睡著,凝视着他惭惭远去的身影,心里充满着柔情,也充满着酸楚!
他的确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好丈夫,待妻子温柔怜悯,日夜体贴呵护!他也是一个百年不遇的英雄,倚借摩尼教迅疾崛起,内联世族门阀,外平贼寇不臣,收拢民心,威慑三军,数月间尽取广南西路二十五州六十五县,实力之盛一时无二。
王嫣月心里忽然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的哀伤,这种幸福就宛若水里月镜中花,玄妙而虚幻!有时她会一个人独自冥想:如果他们只是一对平民夫妇,日作夜息,养儿育女,勤恳奔禄于生计,没有诡计权谋,没有王图霸业,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
然后她就在朦胧中欲欲睡去,睡著了很久很久,柴叔夏还没有回来。
传说世上有种飞鸟叫苍鹰,它遨游长空时扇翅和滑翔交替进行,呈直线状飞翔。它能看到陆地三百米内任何飞禽走兽,其爪利若岩石,足以扼碎驼马的背脊,最令世人颤粟的是,它在捕食猎物一瞬间,那种敏锐的眸光,惊人的耐力及对最佳出手时机的把握。
晁过平生最喜欢看到那刹那间的辉煌,也一直希望自已能够成为长空中的那啸天苍鹰。现在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黄仁东远去的背影,嘴角慢慢逸出一丝诡秘的冷笑,在黑夜中就宛若野狼的眸光:森冷.残酷.贪婪。
然后他背负著双手,施施然漫步而行,很快就看见柳子云厢房窗外的灯光。
门没有锁,晁过走进门廓的时候,柳子云仿佛正在等人,楠木桌上正端放着一壶酒,白玉酒樽盛满着香醇佳酿,厢房弥漫着迷醉的酒香。
柳子云对面只有一盏酒樽,他显然是在等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晁过迟疑着,在对面坐了下来,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个人仿佛永远身处云雾中,虚幻.诡异而神秘!就像是穿梭在黑夜中的幽灵!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子云才凝视着他,缓缓道:“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始终平淡而坚定,仿佛天下间已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到他。
晁过迟疑道:“少傅知道是来的人我?”
“你和黄仁东虽是很好的朋友,但你们的性格理想不同,行事方式殊异,所以上苍早已注定你们的命运也渭泾分明。你是一个擅长把握机遇的人,拥有着毒蛇的冷静.屠夫的无情和天才的表演。”柳子云说:“只有你这样非凡的人,才能成就非凡的大事!”
晁过只觉得心脏倏然停顿,忽然伏跪道:“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柳子云仿佛一怔,随即又淡然道:“为臣者,自当为朝廷.为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晁过脸色从容,躬身道:“主上挽社稷于倾倒,扶黎民于水火,忠君勤政,为主上效犬马之劳,即是上报君恩,下救民命!”
柳子云饮尽了杯中酒,再次审视着他,过了良久良久,才缓缓道:“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怀帝王之志者不可胜数,然中原百万里地山河,得天时地利人和,终能鼎定江山者,天下不过三人。”
晁过在静静的听,听的很仔细,心里已在反复参透他说的每个字!
柳子云脸色忽然变得冷静庄穆,正色道:“川地天府之国,道路险塞,沃野千里,此地物富民丰,足可养兵百万,汉高祖因之而成帝业;成都府路都统制楚卫东,雄才伟略,自入川以来,行事雷厉风行,联姻蔡氏一族,全力维持各大世家门阀利益,兼顾军.政.商.农诸部平衡,在最短时间获取大小门阀支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成都府路十三州军政大权;昔年曹操煮酒论英雄,曾断言:‘天下英雄,唯玄德与操耳!’最令人钦佩的是,这位楚都统求贤若渴,有着和昔年刘皇叔相同的慧眼独见...”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晁过已经完全了解他的意思。他当然认识楚卫东,不能不承认柳子云确实有种洞悉一切的眼力。
柳子云目光流转,接着道:“世上有一种鸟,三年不飞,三年不叫,这种鸟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一鸣惊人,而这种人的名字更特别,叫深藏不露;现在有个人,身份显赫尊崇,家财亿万,可是他却将珠宝都偷出来酗酒豪赌,王府娇妻美妾无数,可是他却宁愿夜泊秦淮,醉卧青楼。短短不过三年,亿万家财耗竭殆尽。”他的眸光忽然变得比剑锋更犀利,一字一字道:“以你的才智,当然已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明白了!”晁过冷汗如珠,沉着脸道:“晁过愿意投身柴叔夏麾下,甘愿做大人的耳目,大人手中的刀!”
“去吧!”柳子云浅浅地啜了一口酒,淡淡地说:“如果说楚卫东是条毒蛇,圣上希望有只苍鹰侍机而擒,倘若柴叔夏是只饿狼,朝廷期盼有个猎人时刻窥卧在侧,黄仁东这是这只苍鹰,而你晁过...”他的眼眸更亮,冷冷的接着道:“就是这个猎人。”
夜色苍茫,星月迷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森冷,圆月.花香.宫殿.碧水,都变得一片黑暗,就象是—幅幅庄穆的秋夜图。
晁过一个人正慢慢穿行在花丛间,冷汗渗透了他的手心,他的灵魂。他并没有问鼎定江山的第三个人是谁,因为他知道柳子云绝不会说的。
像柳子云这样的人,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绝对玄奥精确!
正在这时,远方残灯下火花闪烁,笼罩的月色下仿佛有一个人正静静的独坐花下,星月森冷,柴叔夏的眸光更森冷,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浑身弥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诡秘气息!
晁过慢慢走了过去,他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感觉到毒蛇的危险气息,面且那种森冷的寒意已迫入眉睫,无法亲近,更无法逃避!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和黄仁东不过是苏门幕僚,上无大功于圣眷,下无声名于百民,朝廷人才济济,柳子云远赴摩尼教,为甚么选取的会是他们二人?
毒蛇是没有朋友的,更不会相信任何人,当晁过一步步接近蛇眸阴森的寒光时,他的心仿佛已惭惭被冰雪封闭,他知道在很远的地方,柳子云的眸光一定也在凝视着他!
晁过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有走过去,走向柴叔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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