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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没有山脉,更没有酒家,有的只是无尽莽莽密密的原始丛林,可是这里却也是通往大理国唯一的通路。
丛林中一片黑暗,黑暗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危险,楚卫东并没有把握走出去,可是他却必须向前走,只因为若在丛林中迷失了方向,饥渴就足以致命!
这个丛林有个特别的名字:燕归林。蔓蔓幽林深处,映入眼帘处尽是尸体走兽,血泊染红了整个林地,远方仿佛有野兽嘶鸣声传来,令人不寒而粟。
虫蛇正在肆意嘶咬地下的尸体,桀桀碎裂声打破了丛林的寂静,楚卫东.虞允文.梁红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背脊发冷,恶心欲呕。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究竟潜伏着多少危险?森冷.绝望.饥渴.死亡。一个人踏入这片黑暗的丛林,就好像野兽已落人陷阱,嗷嗷待死。
月冷星稀,一篇牌匾横跨在两道梁柱间,月色透过危崖峭壁,披盖着周围的婆娑柔篁,飘洒在牌匾隐隐字痕上:
“经纬起八阵,方圆决死生;奇正映休景,斩敌十万军。万物所由生,庶物失者死;江河始归海,万川止虚盈。鹓越苍穹际,鱼游愁乐间;燕归飞雪现,蛟龙腾海川。”
虞允文凝视着牌匾,说道:“《八阵图》起于周易,经姜太公.司马穰苴.管仲.孙武子诸家不断双管革新,三国时诸葛武侯将此阵略推及至最高极限!”梁红玉道:“《三国·蜀志·诸葛亮传》载:‘亮长于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皆出其意;推演丘法,作八阵图,咸得其要云。’诸葛武侯依遁甲分列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方圆循序,奇正相合,诡奇莫测,世称‘八阵图’!”
虞允文点点头道:“诗中所言,生死休景,与八阵图相合,这片丛林没有白天,没有阳光,我们已整整走了三天,想必这漫漫丛林早已被高人布下高深阵法。”梁红玉蹙眉道:“武侯‘八阵图’,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彼此相穷,循环无穷,伏伤休门则生,入景杜门必死,景门遥对彗星,应合西南。”
楚卫东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忽然道:“大理国君招驸马,若有幸迎娶公主,荣华富贵,唾手而得,这等良机百年不遇,不动心的人想必很少。”虞允文看着满地尸体,冷冷道:“只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一步登天的。”
“他们有的自相残杀而死,有的饥渴丧命。”楚卫东道:“这些江湖人中当然也不乏深通阵法之辈,只可惜终究还是没有走出这片丛林。”梁红玉霍然动容道:“所以这阵法也远没有这么简单!”
虞允文接口道:“万物所由生,庶物失者死;是出自庄子的《渔父》,文篇斥责孔圣人‘八疵’.‘四患’,倡论‘法天’.‘贵真’,是庄子的核心至道。”
“不错”梁红玉嫣然道:“庄子在《秋水》中还提过名‘鹓’的南方鸟,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楚卫东眉头深锁道:“甚么意思?”虞允文.梁红玉对视一眼,隔了片刻,同时道:“不知道。”
夜,夜已深。
剑芒在残灯下闪烁着银光。段誉轻抚着剑锋上的字痕,嘴角不禁逸出了一丝诡秘的微笑。
这位大理皇帝正值壮年,年少登基,勤理政事,爱民任贤,只可惜百年以来,军政大权始终掌控在高氏手中,长年来内忧外患,几乎已耗竭了这位帝王的全部心力。
公元七世纪,洱海邻近涌现了蒙崔.越析.浪穹.邓赕.施浪.蒙舍六个部落。八世纪,六诏在唐支持下,建立南诏政权。南诏与唐王朝之间关系密切。后来,由于南诏力量日益强大,与唐朝矛盾日趋激烈,借‘安史之乱’反唐。南诏后期,宫廷内乱,南诏国分崩离析,在内忧外患中灰飞烟灭。公元937年,通海节度使段思平联合滇东三十七部进军大理,建立大理国。
大理国僻处南疆,国小兵弱。近两百年来,天灾不断,民乱四起,奸相执政,军权旁落,暴风雨来临的阴霾,早已笼罩着整个大理国。
碧纱帐在月光映衬下,如云如雾。帐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娇柔动人的声音悠悠传来:“陛下!”
这贵妇不过三十四五岁年纪,容貌清秀绝伦,淡雅至极,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正是永安公主嫡母,段誉最宠幸的王贤妃。
段誉看着她,眼眸中充满着说不出的温柔怜悯,轻轻道:“爱妃...”
王贤妃呜咽道:“江湖草莽多粗鲁无知之徒,永安年幼稚弱,若所托非人,岂不误安儿一生!”段誉见她脸颊上挂着几滴泪珠,晶莹如珠,忙用龙袍给她轻轻拭去,柔声安慰:“爱妃不必忧虑,迎娶大理公主,一步登天,作这样的一件非常事,必须用非常手段,当然也得付出非常的代价。”王贤妃眼波流转,低声道:“所以很多人都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段誉笑了笑,说道:“朕的公主天姿国色,驸马当然也必是文武绝世的名门骄子,朕可以保证,能通过重重险境脱颖而出的人,绝不会超过五个。”王贤妃皱着眉,说道:“可惜大理的驸马,却只有一个。”
段誉微笑道:“所以朕的计划必须更完善.更精密。”王贤妃沉默半响,秀眸烁过一丝忧郁,幽幽道:“听闻今趟众多名门骄子,甚至是大宋.大金.西夏诸国权贵,手握军政权柄。我大理僻处南疆,国小兵弱,若获罪于强敌,恐受兵戈之祸!”
段誉肃容道:“朕是一国之君,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历代先皇的基业.大理三千里地臣民,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扼守这铮铮乱世中最后一寸乐土,这是朕的责任!也是朕的使命!”
这位天子握紧双拳,神情忽然变得异常骄傲而**。宫殿的长廊阴森黝暗,待王贤妃的俏影消失在幽幽长夜中。段誉遥望着满天星斗,眸色森冷而迷离,喃喃自语:“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
前面有湖,碧波凌凌的十里湖。可是现在湖水都已被鲜血染赤,湖面数十具尸体浮浮欲坠,天际翔腾的雄鹰不时啄咬腐烂的人肉,不时嗷嗷嘶鸣!
梁红玉垂着头,柔柔长发春泉般披散在双肩,轻轻道:“江河始归海,万川止虚盈;依八阵图景生休死,想必这十里湖的那一端便是出路。”
“绝不是。”楚卫东沉吟半响,遥指湖水中的尸体道:“许多人都这样想过,现在这些人都已为自已的愚蠢,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虞允文黯然道:“以前见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的另一头是甚么,有人告诉我,山的那头是另一座山,可我并不相信,一定要亲眼看看。”梁红玉侧过头,看着他,说道:“你是说,湖畔的另一端...”
“是原点。”虞允文轻叹道:“八阵图诡奇莫测,足困十万精兵,就仿佛周易八卦图一般,不通至道玄奥,永远都休想走出这里一步。”
梁红玉沉默着,良久良久,才缓缓道:“我还是想看看湖畔的尽头是甚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湖畔的另一头当然是原点。
一篇牌匾横跨在两道梁柱间,字痕忽隐忽现:‘经纬起八阵,方圆决死生;奇正映休景,斩敌十万军。万物所由生,庶物失者死;江河始归海,万川止虚盈。鹓越苍穹际,鱼游愁乐间;燕归飞雪现,蛟龙腾海川。’
“想不到我们还是回到了这里。”虞允文苦笑道:“八阵图当真玄奇深邃,我们用了十八种方法,想不到还是走不出这片丛林。”
三人相视一眼,眸间俱透出无可奈何的痛楚和绝望。饥渴.恐惧.疲倦.死亡...就仿佛无数根鞭子,在不停的鞭策着他们的人,他们的心。
虞允文又凝视着字痕,缓缓轻吟:“经纬起八阵,方圆决死生...燕归飞雪现,蛟龙腾海川。”
“燕归飞雪现,蛟龙腾海川。”楚卫东沉吟半响,皱眉道:“全诗十二句,前四句分载八阵图,其后六句,均出自《庄子》,丛林取名‘燕归’,莫非与最后一句‘燕归飞雪现,蛟龙腾海川’相合。”
“‘燕归’二字出自本朝名相晏殊的《浣溪沙》”虞允文道:“庆历四年,晏殊因撰修李宸妃墓志,遭孙甫.蔡襄弹劾罢相,感怀世事,谱《浣溪沙》传世: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梁红玉声音仿佛有些感伤:“晏殊少而好学,才智超群,真宗皇帝倚为股肱,名臣欧阳修.范仲淹皆出自门下。所作《珠玉词》婉约悲怆,纵使昔年大词家柳三变亦扼腕长叹。”
楚卫东沉吟道:“自古周易阵图之玄,在于惑人心志,宛若执棋之人,往往为棋势所困。所以有句话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佛学称之为‘障’。”虞允文目光闪动,接口道:“‘障’者,隔也。《吕氏春秋》云:欲闻枉而恶直言,是障其源而欲其水也。佛学《大乘义章》亦云:能碍圣道,说以为障。其意如梦幻泡影,越聪慧博学的人,往往越容易被最表象的事物的迷惑,忽略最本质的真义,坠入‘障’中,不能自拔!”
梁红玉惘然道:“那这首诗的真义又是甚么?”
楚卫东淡淡道:“全诗十二句,分别由八阵图.庄周之说.晏殊《浣溪沙》三者衔接而成,这三者中有兵略,有道学,有阙词,体系不同,参差各异,却有一个字是绝对相同的。”
虞允文道:“哪个字?”楚卫东道:“水。”
九月初三,华灯初上。
永安公主静立在一株柳树下,纤手拉着一根垂下来的柳条,眸望秋水,衣衫单薄,楚楚可怜。
站在她后侧的心腹宫婢盈盈揖礼,恭敬地道:“吐蕃王子赤里翰求见公主!”
永安公主幽幽道:“听闻大理沿途布下武侯阵法,危机四伏,今趟应召俊杰多有死伤,但愿上苍庇荫,大理黎民得免兵戎之祸!”
那宫婢陪笑道:“西夏晋王察哥,‘魔武山庄’少主易中行,金国亲王金兀术,少傅方诚,吐蕃王子赤里翰,均已顺利破阵抵达御宇阁,听说陛下今夜特设琼林宴,款待远来宾客哩!”
“金国.西夏.吐蕃。”永安公主遥望满天星月,隔了片刻,才低声喃语道:“素闻南朝乃礼仪之邦,历来不乏惊才绝艳的高雅儒士,何以不闻宋人应召而来!”
丛林森冷而黑暗。
梁红玉又凝视着牌匾上的诗文,怔怔道:“水?”楚卫东从容道:“湖水的水!”虞允文极目西南方向,恍然道:“方圆决死生;奇正映休景,依周易上艮下坎位,我们找到了十里湖。”
楚卫东道:“庄周遗作计三十三篇,分列内.外.杂三序。内篇有七,即‘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 ‘人间世’.‘德充符’.‘大宗师’. ‘应帝王’七篇!”
“不错。”虞允文说道:“庄子外篇十五,即‘骈拇’.‘脍箧’.‘在宥’.‘天道’.‘天运’. ‘缮性’.‘秋水’.‘达生’.‘山木’..‘知北游’诸篇。”
楚卫东朗声道:“庄周列杂篇十一,则是‘庚桑楚’. ‘徐无鬼’. ‘则阳’. ‘外物’.‘说剑’.‘渔父’. ‘列御寇’.‘天下’.‘盗跖’.‘寓言’.‘让王’。只可惜庄周名篇虽众,诗中所取却绝对精妙而特别。”
梁红玉沉吟片刻,轻轻道:“万物所由生,庶物失者死;江河始归海,万川止虚盈。鹓越苍穹际,鱼游愁乐间;诗句均出自‘渔父’.‘秋水’两篇,庄周原句是:且道者,万物之所由也,庶物失之者死,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
楚卫东淡然道:“渔者,水中鱼也!渔父以水而生,庄周所著三十三篇,涉足流水者,恰好也只有‘渔父’.‘秋水’这两篇。”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梁红玉手抚柔发,轻笑道:“莫忘记晏殊的‘浣溪沙’...”
楚卫东打断了她的话,悠然道:“‘浣溪沙’这三个字本都是以水而成,所以八阵图的出路也必在水中。”
十里湖畔水流惭疾,自腿而腹,渐与胸齐。楚卫东三人忙闭气运功,行了约莫一顿饭时分,湖底水势渐缓,地势渐高,三人不由俱喜形于色。又行了一炷香时刻,越走眼前越亮,终于在一个山洞外钻了出来。
山外碧波凌凌,花草蔓延,一缕阳光倾洒而来,楚卫东三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洞外,沐浴着每一缕阳光,享受着每一朵花香,整个人仿佛都还沉寂在梦中。
当阳光普照的时候,山谷就仿佛是那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真实而虚幻。楚卫东忽然发现此刻最渴望的,就是这一缕缕阳光,也许世界上只有阳光才是最公平的,无论你是帝王还是乞丐,无论你出身世族豪门,还是平民小贩,它都会真实的照射在你身上,给你带来温暖。
天下间很多事很多人,也许只有当一个人真正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珍贵。
梁红玉惋然叹道:“我们总算看到了阳光,总算又回到了人间。”楚卫东微笑道:“我很好奇,一个人重回人间,最想做的是甚么事?”梁红玉仰面大笑道:“去最好的酒楼,喝最好的酒!”
天下间最玄妙的是甚么?是运气!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也许它存在于任何地方任何人!天下间总有一些人,总会受幸运之神所眷顾!
所以现在楚卫东.虞允文.梁红玉正环席而坐,桌上摆着四盘菜:蟹粉鱼唇.虎皮青椒.清蒸鳝尾.豆苗虾腰。
酒的醇香芬芳怡人,簇拥着一家小客栈。
荒芜的古道人烟稀少,客栈的生意也显得凄凉惨淡。另一桌也置渡着四盘菜:清炒黄瓜.油爆竹笋.红烧豆腐.油淋白菜。白发苍苍的老掌柜正一个人在自斟自饮,说不出的自得悠然。
佳肴岂能无佳酿!所以陈酿二十年的杏花酒上桌时,一股浓浓醇香扑面而来,立时弥漫了整个客栈,融合十里淡淡花香,令人沉醉梦中!再也不知道是醇厚酒香,还是芬芳花香!
佳肴!美酒!谁能知道对于一个饥渴交迫的人来说,是怎样的滋味?也许楚卫东.虞允文.梁红玉都知道。也许察哥.金兀术.赤里翰也知道。
吐蕃王子赤里翰来到仁德殿上,正殿居中一席,椅桌均铺绣着金龙的黄缎,当是大理保天帝段誉的御座。
东西两席均铺满紫淡淡绿缎。东边席上,察哥身披虎头锦袍,眸光深邃,令人望而生畏;易中行脸色淡然,眸中散发出一丝无法形容的忧郁,整个人仿佛显得寂寞凄怆。
西首席端坐着两句英武青年,当先一人,面容坚毅而森冷,虎眸炽满着无尽的骄傲和自信,俨然间自有一股睥临天下的霸气,正是大金亲王金兀术。左翼一人,折扇轻摇,嘴角飘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整个人仿佛都似风似露,说不出的儒雅洒脱,赫然竟是大金少傅方诚。
待赤里翰入座后,钟鼓齐鸣,数十名兵甲锵锵.手执长戟的金甲侍卫,随后钟乐又响,两翼内侍自内堂悠步而入,当先一人朗声喝道:“陛下驾临!众宾迎驾!”
众人立时都伏跪下去,但听得履声橐橐,段誉在御椅上坐下。那内侍又喝道:“平身!”众人随即又起身落座。
好香的酒!楚卫东却并没有动筷,他怔怔的看着店小二,眼眸中透出一丝奇特的微笑。
店小二陪笑道:“贵客驾临小店,荒野小菜,款待不周,望客官见凉!”楚卫东倒了一杯酒,长长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数日饥疲,客栈可有上房歇息?”
店小二陪笑道:“小人立即去备整厢房,待吃饱喝足,三位贵客随时可以歇息!”楚卫东淡淡道:“现在还不能。”
店小二脸色微变,愕然道:“不能?”
楚卫东慢慢的走到另一桌,凝视着白发掌柜,在对面坐了下来,淡淡道:“只可惜我怕...”老掌柜忍不住问道:“客官怕甚么?”楚卫东轻叹道:“我怕用过这些佳肴美酒后,就再也不需要歇息!”
老掌柜霍然抬头,目光变得像出鞘的刀锋,倒了杯酒,缓缓一饮而尽,隔了片刻,才大笑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绝顶聪明!”楚卫东微笑道:“蟹粉鱼唇.清蒸鳝尾.豆苗虾腰。这里群山环绕,道径荒芜,生意惨淡无客,鱼虾佳肴从何而来?”老掌柜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有人说军人与商人最大的分别,就在于军人知道自已为何而战!而商人绝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
楚卫东冷笑道:“客栈既然如镜花水月,这菜肴美酒当然也都变成了穿肠毒药!”老掌柜居然面不改色,悠然道:“无论是谁,当这个人身处绝境.面临生死存亡的时侯,也必是这个人最心乱.最疏忽的时候,无论多么细微的疏忽,都可能造成最致命的错误。”
虞允文道:“所以燕归林尸体并不少。”老掌柜淡淡道:“只可惜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梁红玉忍不住问:“还不是?”老掌柜脸色凝重,正色道:“当一个人耗竭全部心力绝境逢生的时候,往往才是这个人真正最疏忽.最心乱的时刻。就好像两虎相争,当一只猛虎耗尽气力,终于迎来胜利曙光的时候,却不知猎人在旁窥伺已久,它永远也不会想到,迎来的并不是胜利和威名,而是死亡。”
虞允文沉声道:“所以这佳肴美酒才是这八阵图最后的绝杀陷阱!”
“没有人饥渴三天三夜,还能抵挡得住美酒佳肴的诱惑。”梁红玉轻叹道:“这的确是天衣无缝的计划!”老掌柜凝视着楚卫东,道:“贵客的确是后辈中出类拔萃的人才,几乎已道出了计划的绝大部分!”
梁红玉愕然道:“绝大部分?”老掌柜目光闪动,道:“这里的确是客栈,不同的是,天下间所有的客栈都是酒水名菜待客,而这里卖的却是良驹和棺木。”他的眸芒更冷:“矫健的良驹和上好的棺木。”
楚卫东立即同意:“这的确是很特别的客栈!”老掌柜凝柜又倒了一杯酒,看着门外摇曳的草木,忽然道:“中原素来不乏才智超群之士,你们当然也绝不是第一个走出燕归林的人。‘
楚卫东叹道:”只可惜他们费尽心力,却还是躺进了你们准备的上好棺木中。”老掌柜也叹道:“那只因为身临绝境,洞察生机,冷静果敢,这些人已堪称当今天下出类拔萃的人才。只可惜,迎娶公主,一步登天,凭这些还远远不够。”楚卫东道:“所以他们都该死。”老掌柜冷冷道:“捕蛇之人,当然必须心存被蛇反噬的准备,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楚卫东说道:“这里就像黎明前的黑暗,只有冲破最后的森冷恐惧,才能看到光明的朝阳。”
老掌柜脸上飘过罕有的笑意:“所以你们得到了千里良驹,它将带着你们走向朝阳,走向真正的希望!”
谁能知道真正的希望在哪里?当一个希望崛起的瞬间,往往也是一个希望逝去的时刻。
冷风萧瑟,月色摇曳,草木随风颤悠。
三匹良驹驰骋在大理国的皇都,嘶鸣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楚卫东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仿佛躺在云雾里,似梦似幻,若虚若无。遥远的天际仿佛拂过一丝莫名的寒意,林外隐约传来鸦雀悲啼声,宛若在哀伤人间的离愁,楚卫东的心很乱,他知道现在不过是暴风骤雨来临的前奏,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夜,华灯初上,筵席盛开。
段誉举杯邀饮,朗声道:“大理弹丸之地,国弱民贫,蒙诸位上国贵客驾临,朕不胜感涕!”赤里翰举杯一饮而尽,大笑道:“我吐蕃与大理吡邻百余年,父王每倚大理为手足盟邦,陛下勤政爱民,仁孝布于天下,恩泽承于万民。小王心慕已久,常恨无缘识荆,今日得见圣颜,何幸如之。”
段誉脸上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道:“王子少年英才,声名布于天下,信义传于四海,朕今趟得见王子风采,足慰平生之愿!”赤里翰朗笑道:“陛下谬赞了。”段誉环顾众人,微微一笑,说道:“朕这个爱女,蒲柳弱质,难侍君子贤才,奉蒙诸君应召远来,亲临求亲,朕至感荣宠。只是朕只有一个爱女,只盼她能嫁个文武无双的好郎君。”
众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在甚么时候说怎样的话。
段誉果然没有令他们失望,他眸精流转,话锋一变道:“诸君身负龙凤之资,俱是天下出类拔萃的英才,爱妃宠溺小女,意欲两关为限,考较诸君的才学武略。技压群雄者即为朕大理国驸马;若不幸技逊一筹,大理虽弹丸小国,小圣《中秋帖》.上古《河书洛图》.奇珍异宝都还略藏一些,朕愿意赠予诸君,以拜谢诸君远赴大理厚谊!”
众人闻言脸色骤然,纵使方诚亦不由暗暗心动。
袁昂《古今书评》中说:‘张芝惊奇,钟繇特绝,逸少鼎能,献之冠世。’王献之自幼师出其父王羲之,兼取张芝之长,其书法‘丹穴凰舞,清泉龙跃。精密渊巧,出于神智’,只可惜至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酷爱其父王羲之,自此献之的真迹氓绝于天下,《中秋帖》更是王献之早已失传的巅峰名作....
《河书洛图》起于上古时期,《易经·系辞上》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据说此书玄奥莫测,深蕴不世奇道,得者可预知后世千年兴旺治乱之事。故与《***》.《璇玑图》合称‘三大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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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一个雄浑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大宋御史中丞虞允文拜叩大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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