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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满天星斗已惭惭黯然失色,大地一片惨淡。
钟子仪端坐于古藤椅上,看着躬立一旁的秦总管,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暖意。
这个人不仅是最忠诚的部下,也是他是恩师;自投效以来,殚精竭虑,十年如一日,为了他耗尽心力,却从未有了一丝怨怼。仿佛能为钟子仪效犬马之劳,已是他毕生最大的快乐和安慰。
若它日大业有成,必以相父之位待之,那是他第一次烂醉后说过的话,那一年钟子仪才十二岁。
远方隐隐传来战马嘶叫声,夜风萧瑟,有着种说不出的凄凉之意。
钟子仪道:“三军兵甲是否齐备?”秦总管躬身道:“奉浴关东西南北四门分别由林升.梁红玉.苗傅.刘正彦四将防守,兵力已不足三万,今趟我数十万雄师兵临城下,必可一战而下。”钟子仪剑眉轻挑,摇头叹道:“传令下去,三军退返洞庭湖畔。”秦总管恭恭敬敬地道:“属下领令。”
他没有问原因,也从来没有问过原因,自投效洞庭湖以来,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便是服从命令——钟子仪的任何命令。
钟子仪满意的点点头,沉吟片刻,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柳子云这个人。”“王者剑柳子云。”秦总管迟疑着,道:“据说这人是本朝名家柳三变的后裔,也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剑法几乎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自出道以来,身经三十余战,未尝一败。”
“他的剑法真的那么可怕?”
“他的剑道法于天地,取若百家。”秦总管说:“天下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出手,只因为见到他出剑的人,都已死了。”
钟子仪微微点头,他缓缓起身,凭空遥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喃喃自语:“义军数十万将士军略部署,攻防决断,那柳子云又是如何了如指掌呢?莫非十八路反王有人心向宋廷,可是这人又是谁呢?”
森冷阴暗的夜空下,仿佛有一个人正在悠步漫行,走的很慢很慢,不远处秦王营帐灯火通明,在满天笼罩的漆夜中彰显得愈加璀璨夺目,那个人正向着灯火方向缓缓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沉稳。
风在呼啸,灯火飘摇。
闪动着的灯光划破了森夜的寂静,李成轻抚手中的剑锋,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承影.纯钧.鱼肠.干将.莫邪.七星龙渊.泰阿.赤霄.湛泸.轩辕夏禹剑。
十大上古名剑,十个可歌可泣的英雄悲歌,十段夺天灭地的传说。剑一出鞘,寒芒疾射,天地失色。
“好剑。”帐外年轻人缓步而入,双眸精光迸出,忍不住脱口赞叹。李成道:“泰阿剑出,谁堪争锋;昔日天下第一剑师欧冶子集骊山精石淬炼。”他忽然笑了笑,叹道:“只可惜这柄神兵终究不属于本王。”
那年轻人脸色霍变,失声道:“殿下...”李成悠然道:“听曼清说,那宗泽麾下骁将云集,其中以岳飞最擅兵略奇谋。据说此人年不过弱冠,自渡江以来,三进袭庆府,七败金人于丛山外,秣马厉兵,堪称百年不遇的将才。”年轻人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闪动着一种奇特的神色。
春秋战国,晋兵伐楚,围困楚都三年,为夺楚国镇国之宝“泰阿剑”。楚国欲城破之时,楚王拔剑迎敌,突然剑气激射,飞砂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兽咆哮其中。片刻之后,旌旗仆地,流血千里,晋军全军覆没……秦昭王三十四年,武安君白起持“泰阿剑”出上党,于长平大败赵括,坑杀赵军四十余万。始皇帝赢政终得神兵,挥剑断流,扫六合,统荒芜,终成帝业,自此“泰阿剑”威摄天下。
李成悠悠道:“剑本无主,能者得之。只可惜那岳飞终不能为本王所用!”年轻人沉默了很久,道:“岳飞忠于宋廷,殿下出身草莽,它日刀锋相对,必至死方休,殿下又何必以神兵相赠!”李成淡淡道:“乱世逐鹿,成王败寇,强者为尊,岳飞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本王希望有一天,他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年轻人低着头,热泪彷佛已将夺眶而出。
没有人知道这柄上古利剑的价值,更没有人了解,为了这柄神兵,李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可是现在,他却要将这柄绝世名剑赠予素不相识的敌人。没有人知道他为甚么要这样做,也许只有这位年轻人知道。
古有燕昭王千金买马骨,年轻人却知道李成爱才之心绝不亚于燕昭王,正因为这位无分门第出身唯才是举的一代霸主,天下寒门士子.落魄草莽侠客无不争相依附,这年轻人也正是其中一位。
李成看着他,目中不禁露出满意之色,就好象看着年轻时的自已一样。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人的时候,秦淮河畔和风徐徐,龙舟悠悠驶行,四周亭阁耸立,江南名妓歌舞迷醉。正在这时,七道剑芒贯天疾射,剑光华流窜,星芒闪动,立刻就笼罩了李成浑身十八处要穴。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似长虹惊天。
满天剑光交错,血雾立时弥漫湖畔,满天剑光忽然全都消失。天地间唯一洞人心魄的,只有一柄剑,一个人,一个神色冰冷.孤高傲立的年轻人。
从那以后,这位年轻人就成为了李成最信任的人。
年轻人的的名字,就叫小贾。
等他退出去,李成才长长吐出口气,忽然高声呼唤:“来人!”帐外立刻有人应声:“在。”李成道:“请小姐来。”过不多时,一袭碧衫飘袂的绝色少女,年约十五六岁,玉肤凝脂,秀容姣丽,一剪美眸流转漩逸,清澈深遂,绽放仿若洞穿天地万物的慧光。
从古至今,绝色佳人众如天际星辰,深通兵略者却宛若凤毛麟角,李曼清正是兵家出类拔萃的奇女子。
立志挥戈沙场的她,自父亲起兵反宋以来,取平州,收群寇,降方腊旧部,尽得江南西路九州三十七县,未尝一败。就在李成挥鞭逐鹿.威慑天下反王的时候,李曼清遇到了宿命中的劲敌——岳飞。
绝世的天赋.天才的兵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独立沧海之巅,俯视骇浪尘沙,指点万里江山,谈笑间,百万雄兵灰飞烟灭,从没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和快乐,也没有人感受得到她的孤独与无奈。
也许武安君白起能体会,或许岳飞也能。
牛皋.张宪统领的三千精兵第七次奇攻袭庆府,斩杀两万义军时,宗泽正扶剑傲立雄关之巅,他迎着夜风,缓缓吟道:“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他原本不过是一介书生,勤学孔孟,精研中庸,师从大儒。曾立志匡复社稷,忠君护国,奈何生逢乱世,君庸臣佞,中原大好河山孵尸千里,草寇四起,金人趁势兴师南下,铁骑所过,名满天下的清明上河图支离破碎,从此灰飞烟灭。宗泽遥望着满天星斗下的帝都汴梁,忽然想起百年前繁华绝世的南唐金陵,楼阁高耸入云霄,庭内花繁树茂,不由忆起李后主的诗作《破阵子》,令人恸哭垂泪。
站在他后侧的心腹爱将岳飞恭敬地道:“以千骑步兵设做疑军,战鼓齐鸣以壮军势,大部兵马分六路奇袭贼军右翼,半个时辰潼道必可一战而下。”宗泽嘴角逸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赞许道:“康王秘令,今夜子时兵渡洛河,命我军自袭庆府绕潼道,通子溪谷,直逼奉浴关;另以洛河岸楚卫东.韩世忠.杨再兴部三万精兵渡河赴援,金人不擅水战,介时三路兵马齐出,雄关内外贼兵.金虏必定首尾难顾,待康王军马安然渡江,天下勤王兵马据江而守,纵使金人倾国而下,亦不足为虑!”
岳飞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若三军将士齐心,此战胜算甚大。”宗泽脸上笑意更浓;岳飞虽年不过弱冠,却是一位天生的沙场将才,多谋擅断,数次以少胜多,屡立奇功,三军将士赠名“小白起”。
宗泽忽然道:“听说上古神兵“泰阿剑”,吹手断发,劲摧断流。”岳飞脸色乍变,惶恐道:“宗帅...”宗泽遥指前方,道:“你可知道前方是何人墓碑耸立关下?”岳飞迟疑道:“汉将军李陵墓!”
“愿以少击众,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遥想当年,这是何等的壮烈豪迈!”宗泽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庄穆,道:“褰裳路踟蹰,彷徨不能归。浮云日千里,安知我心悲。思得琼树枝,以解长渴饥。汉将李陵,以五千军士力抗匈奴八万骁勇之敌,对持十日,粮尽兵绝,兵败非战之罪。”
岳飞伏跪在地,低垂着头,静静的听着。
宗泽轻叹道:“李陵为国尽忠,以死报国,故国却尽夷三族,忠魂报国无门,绝望降匈奴,作为忠君卫民的军人,李陵的决择值得同情,却不可以原谅。”他的目光比刀锋更利;“一个国家可以有千万臣民,一个臣民却只有一个国家,所以国家可以背弃一个臣民,任何臣民却绝不能背弃国家。”
岳飞浑身渗透着汗,掌中神兵“泰阿剑”也已汗渍淋漓。他知道宗泽说的并不是汉将李陵,是他岳飞。
宗泽目光终于落在他的身上,抚须长叹道:“历代王朝倾覆,尽缘于内忧外患;胡虏铁骑肆虐,践踏中原河山,是为外患,黎民困苦无依,官逼民反,是为内忧;太上皇受富强之资,思逞无厌之欲,兴花石岗役,宠信奸佞,除谏掩过,内外失政,弄至烽烟四起,天下共讨。贼寇虽恶,终为孤苦百姓,近百万贼寇遍及中原各州,其中不乏我等乡邻.族人,所以老夫并没有怪你。”
岳飞热泪满眶,垂首喃喃道:“宗帅....”
宗泽仰天长叹一声,目中忽然透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悲伤,道:“和李陵一样,贼寇所做所为可以理解,却不可以原谅;大将难免阵前亡,老夫不过一介书生,已逾垂暮之年,生逢乱世,空负兴复宋室抱负,只恨无武侯之才,到头来满胸壮志终究付于流水,化作幻影泡沫,但你却不同。”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异常炽热:“你是老夫所见过的最具潜质的将才,是天生的战场王者,它日必能直捣黄龙,重拾山河,实现中原千万黎民的梦想。”
他凝视着岳飞,一字一字道:“忍看中原天下泪,有飞足壮神州威!”   风更冷,天地间散发出一股莫名的萧瑟寒意。
宗泽迎着夜风,他知道自己已让岳飞明白了两件事。一失足成千古恨,朝廷百年来重文轻武,对武人的忌惮深彻骨髓,绝不容武人欺瞒背弃。
力挽狂澜,兴复宋室,只有岳飞一个人。
他知道就凭这两点,已足够换取岳飞对朝廷的绝对忠心。
他微笑著闭上眼睛,缓缓的走了出去。
沙场战机瞬息万变,一个杀伐决断的兵家必须具备极其敏锐的眼光,这样精研纵横奇正之术的人,也绝不会轻易走错路的。宗泽虽然闭著眼睛,却彷佛已能看见李成在岳飞剑下倒了下去,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
风沥沥迎面吹来,天地间只有岳飞一个人在迎风流泪,“泰阿剑”就在他掌中,可是,他的手已在不住颤抖,好像永远也无法握紧这柄剑,抖得宛若受伤流血的孤狼。他的人,岂非也正如孤狼惨冷可悲。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托起了他的人,也带给他温暖,带给他希望。这是谁的手?是谁的手能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李曼清。天才兵家.绝代佳人李曼清。
岳飞抬起头,就看见了李曼清绝色秀容。她的脸上绽放出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和暖意,瞬时融化了天地间所有的森冷.绝望和痛苦。
现在,满天星辰下只剩下他们两人,李曼清忽然道:“利剑在手,贼寇当前,你为甚么还不出手?”岳飞的心骤然收缩,目中散发出无尽的哀伤和悲怆。
晶莹通透的月色映着李曼清苍白绝美的脸,映着她秋水般的眼波,她痴痴地望着岳飞,幽幽道:“昔日花前月下,策马阴山,今时挥剑断情,恩义尽却,人生如此,夫复何言?”岳飞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惨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我曾答应过你,江枯水断,永不相负!”李曼清眼角泪珠如珍珠般洒落,黯然道:“可是我的父亲...”岳飞打断她道:“我只希望你父亲有朝一日归降朝廷,荫荣先祖!”李曼清扑过来抱住了他,紧紧抱着他,仿佛已用整个生命紧紧融入他的怀中,泪珠已洒透了她的脸颊.秀发。
她知道父亲李成绝不会归降宋室,这曾是父亲生命中唯一的亲人毕生的梦想;她也知道岳飞更不会背弃宋室,投效父亲甘作贼匪,只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个心仪少年的时候,花前月下,岳飞告诉她,母亲平生最大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爱子封狼居胥,并亲手刻下毕生宏愿...
李曼清抱着他,纤手缓缓轻抚他后背的每一寸肌肉,铭刻的字痕一字一字浮现在心头:“尽..忠..报..国..”,寒风抚拂下,字字沉稳.深切.刻骨...
远方的城落仿佛隐约有战号声传来,岳飞轻轻捧起她的秀颊,他的声音温柔而舒适:“三军兵甲霍霍,等我回来。”李曼清甚么也没有说,因为她知道他的生命并不属于她,他的生命只属于战场,这也是这个男人活着的唯一价值。所以当她看着岳飞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烈风中的时候,她没有再流泪,她的泪早已流干。冷风惭歇,她一个人静静的遥望着北地雄关,原本哀伤痛苦的眼眸中忽然多了一丝森森寒意。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剑眉星目,他走得很慢,整个人在瑟风中飘忽不定,仿若黑暗中的精灵鬼魂。李曼清却连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好象早就知道这个人会出现,只问了句:“你是来刺杀岳飞的?”
“是的。”小贾居然没有否认:“大王的命令,没有人能违背。”
“你几乎已是我平生所见过的最好的杀手,可是你却并没有出手。”小贾脸色乍变,沉默不语。
李曼清幽幽道:“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绝不会坐视任何人伤害他的。”小贾仍没有否认,脸色愈发变得苍白阴冷。李曼清厉声道:“如若有一天,父亲杀的人是我,你会不会挥剑相向。”小贾沉默着,良久良久,才缓缓道:“洞庭湖畔钟子仪忽然撤军兴仁府,现下三军粮草被焚,军心大乱,大王心忧小姐安危!”李曼清脸色大变,失声道:“钟子仪背信弃义,必与康王私下合盟,据报今夜洛河楚卫东.韩世忠部援军渡河勤王,金人不擅水战,此战败多胜少,快,速速回营面见父亲。”小贾皱眉道:“钟子仪虽去,十七路反王尚有兵马十余万,破城掠地,想来亦非难事!”
“十八路反王各怀私欲,父亲以天下霸业为铒齐聚兴仁府,而今久战不下,宋室勤王军纷踏而至,义军虽聚十万众,老弱几近居半,武备不修,战心难坚,若遇女**骑,一击必溃。”李曼清苦笑道:“若康王安然渡江,速退齐州,或可安保万全。”
小贾皱眉道:“为甚么?”李曼清又恢复了昔日的聪慧果敢,肃容道:“康王赵构数千残兵若安然渡江,足见两万女**骑志不在康王,其图决于洛河以北城域,以女真骑兵骁勇善战,纵使宋廷禁军尚一战而溃,义军数十万老弱与之争锋,更无异于以卵击石?”
话未尽,她的人已然飘渺远去。小贾凝视着风中惭离的俏影,眼眸中透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痛苦和悲伤,痴痴自语道:“只恐那岳飞痴心错付,而小姐又所托非人,小贾只愿小姐能永远幸福快乐...”他的声音温柔而哀伤,惭惭微不可闻,终于消失在无尽的苍穹中,随风慢慢逝去...
洛河二十里地的奉天谷,金兀术策马傲立,峰谷侧翼二万女**骑磨马霍霍,锵锵铁甲在星光下射人心魂。
“据报,近万宋兵策马而至,距奉天谷已不逾五里。”陆文龙御马近前,立即请战:“请将军给末将一千骑兵,末将愿下军令状,必生擒赵构!”
金兀术极目远方腾扬起的数丈黄沙,淡淡道:“兴仁府现下战势如何?”陆文龙道:“十余万义军攻城,赵构令林升.梁红玉.苗傅.刘正彦四将坚守扼防,现下两军激战奉浴关已逾两个时辰。”金兀术沉吟半响,道:“洛河援军可有动静?”陆文龙道:“河岸帆船近百,勤王援军整备待发。”金兀术双目微闭,只是淡笑不语。
过了片刻,马啼声愈惭亢鸣,近万骑兵踏破黄沙急驰而来。当前一人,锦袍铁甲,面容俊雅,俨然间自有一股慑人的霸气,正是康王赵构。
陆文龙大急道:“将军,赵构近在眼前,末将愿领虎狼之师尽斩首级,以谢将军。”金兀术淡淡道:“我大金铁骑所取者,洛河以北城池州府,以此为根基,养兵待时,待兵甲周全,攻取中原万里山河,继而灭大理,伐西夏,定吐蕃,平西辽,此军师为我大金图霸天下之宏策。没有人能够改变!”
飞扬的黄沙惭惭平歇,金兀术眼眸骤然睁开,遥望着缓缓远去的宋军,忽然厉喝道:“陆文龙听令!”“末将在!”
“令你统兵千骑追击赵构,但取兵甲战马,当为首功。”
“末将必不负将军厚望!”陆文龙领令而去。
浩瀚无际的洛水河畔,赵构卓立于滔滔河水旁,极目踏浪而来的勤王援军帆船,双眸闪过了一种神奇的.无法形容的.一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利芒,一种足以傲视天地苍生的霸气;援军帆船已不足十里,就在他踏足船板的那一瞬间,天下间再没有任何人能威胁他任何事,中原万里河山也将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文武全才,自幼胸怀凌云之志,博学勤取,招贤纳士,力图有朝一日得以中兴宋室,重现昔年太祖开国盛况,韬光养晦多年,现在这个心愿就要实现了。为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他已付出了太多太多,现下正手握天命,向天下施展他的政治才华和励精图治的决心...
就在这时,忽见左翼尘土飞扬,铁甲战马疾驰而来。当先一将,面容极为英武,手持双斧,正是大金第一骁将陆文龙。李纲大急道:“上将傅涛何在?”一将驱马上前应道:“末将在!”李纲道:“令将军统三千精兵拒敌,誓护康王!”傅涛道:“末将愿效死命!”
众军策马迎前,陆文龙狞笑,双斧快若惊雷,斧劲破风疾驰,傅涛心下大惊,当下回枪逆挡,枪斧相交,但觉一阵巨力如排山般击撞。“锵锵”,枪柄骤然碎裂,化作断断钢铁粉末,余劲所过,正中傅涛突腰间。顿时,血肉横飞,傅涛竟被生生砍成两断…
大将交战未过一合,惨死马下,宋军瞬时大乱,近千女真骑兵便如出笼恶虎一般,奋力砍杀,直如地狱中苏醒的恶魔。宋军何曾见过如此虎狼悍兵,乍时人人胆寒,斗不多时,发声呐喊扭头就跑...
女**骑所过之处,宋军自相践踏,死者不可计数...
覆流疾奔的洛河水,一叶扁舟逆流直上,燕临天雄伟如山的躯体傲然负立舟舫,双臂微展,宛若迎风遨游太空的雄鹰,轻舟在他的掌劲摧动下逆浪奔驰。
洛雪凝那不染一丝俗尘的雅淡神情,秀目闪动着前所未见的神采,皎洁的月色笼罩着她的衣袂银芒烁闪,玉容辉映着圣洁的光彩,有种说不出的娇柔纤弱。
狂风卷进礁石的间隙里,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许叔微静静的端坐舟尾,碧寒玉箫琤琮流动,箫音时而豪迈激越,忽又凄婉悲怆,伴随着狂风怒浪激流奔逸,使人涤虑洗心,浑忘尘俗。
洛河南岸,楚卫东卓立战舰指挥台之上,极目洛河两岸。这百艘战船乃是集汴梁.长安.洛阳三大古都所聚,甲板楼起五层,高达九丈,每艘战船可纳将士千人。五桅布帆密布云集,以快若奔马的速度,朝洛河对岸疾驰而去。
韩世忠遥望极岸战势,眼见金人杀声大作,大急道:“速偃船帆,化十为整,息浪催船。”呼啸的怒风,肆虐大地,更增添两军交锋那剧烈的沙场气氛。楚卫东摇头叹道:“逆浪而行,近十里之遥,非旦夕可至!”杨再兴道:“康王乃天命所系,唯愿上苍垂怜,众军用命,死守待援!”他的声音忽然充满着一种说不出凄凉之感,令人闻之感伤。无边的苍穹仿佛飘过一缕缕白云,是不是也在为中原大地的命运惋惜悲叹?
“殿下!”一声厉呼冲天而起,瞬时惊碎了河畔的寂静。众人的目光瞬时循声远望,但见天水交结处,赵构连人带马坠落江畔,怒浪狂涛立时沿马蹄上浸,就在这一瞬间,一幅令所有人终生难忘的景观展呈在壮阔的视野中。那良驹奔驶水畔踏浪疾驰,宛若狂越旷野,如行平地,俨若一个离奇荒诞的神迹。赵构跨马而行,身形凝稳,空身登萍渡水,神态悠然自得。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的这一幕,不能相信那是人为的力量。
“万岁”!“万岁”!百艘战船甲板上,三万将士骤然伏跪,怒吼声宛若腾空蛟龙,嘶碎了天地苍穹。李纲老泪纵泪,任泪珠浸淌脸庞白须,喃喃自语道:“上苍庇佑!中兴可期!”陆文龙呆呆的看着策马河畔的赵构,满脸尽是怀疑.恐惧和不信。
在明月当空的惊涛中,就在众人心颤神荡的时刻,烈马在洛河畔乘风破浪,如蛟龙般遨游大虚俯视凡尘,马影一道电光般向战船疾驰,距离迅速由五十丈化作二十丈。
马蹄下浪波交杂疾流闪退,化作点点浪沫,汇入奔流河渊。九丈、七丈、五丈……“万岁”!“万岁”!三万怒吼声汇聚在一起,愈发震耳欲聋。
三丈、二丈……一直凝立不动的赵构浑身锦袍无风自动,身形微动,他的人已如大鹏展翅般傲立战帆顶端。
就在这时,那胯下战马宛若风筝断线般直坠洛河,“嘶哗”声响,溅起层层浪涛,甚至马啼声都来不及呼出,瞬即弥散无踪,仿佛这匹战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众人定睛看去,那战马铜色棕毛,躯身灰泥覆掩,竟是一匹泥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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