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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昭阳宫。“锦绣,你们出去吧,易太医陪着我就好了。”小郡主当上了皇后,言行上却还是少女般率性活泼,见到易昭寒来,将瓜果茶点摆了一桌。
“昭寒你来了就好了。三宫六院还有皇帝哥哥这些天送来好多东西,我一个人要吃不知道多久才能吃得完。”
女孩打量了一下小皇后,从她微微发福的身体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消化这些吃食了。
“这些都是陛下和各宫娘娘的心意,下官不敢僭越。”女孩垂首谢了皇后的好意。
她如今领了太医院的官职,不过因是入职不久的新人,并不能独当一面,平日里是轮不到她为后宫天子娘娘看脉的,做的大多是整理誊写医书的工作。只皇后娘娘一月总会传唤她一两次,借的是问诊之名,实则是寻她玩耍。
听到易昭寒说话这样见外,小皇后觉得无趣,嘟起嘴作生气状,道:“你这样同我说话,和他们一般无趣。”
易昭寒念及她年纪尚小,正是玩闹的年纪,在这深宫中无人作伴,想是难过的紧,便坐下捡起一块糕点下腹道:“皇后娘娘,你要少食些甜食。”
皇后皱了皱眉头,厌恶道:“别叫我娘娘!每每有人叫我娘娘,我就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她支着头倚在席边,晃着两只脚道:“这郢都比我幼时记忆中更无趣了,唉。”
“皇后怎出此言?”
“幼时虽不能出去宫门,还是可以去外宫的,现在除了后宫,哪里都不能走动了。以前还有文家和苏家几个小子姑娘玩耍,如今只能整天对着那些一见我就跪着的妃子和奴婢。”
她又嘟起了嘴:“皇帝哥哥现在好忙,也没空陪江平玩。”她想了想又道,“不过皇帝哥哥也没有幼时好玩了。”
易昭寒近日对弘英帝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致,于是问道:“陛下年幼时是个有趣的皇子吗?”
皇后听易昭寒这样问,“噗”一声笑了出来:“不是有趣,是可憎。”
“那时候不论宫里和塾里,我都是最小的,旁人都让着我,只他总和我争。每每把我惹哭了,都是文相来哄我。”皇后又想起什么来,恨恨道,“那时候他们两个偷溜出宫去的时候就从来不带我,现在还是整天把我一个人留在宫里。不过那时他们出去玩了回来还会给我讲讲外面的见闻,现在也不同我讲了。”
小皇后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随即她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转向易昭寒,面上满是兴致。
“昭寒你和我讲讲宫外的事呢。我听说你武功可好了,他们说你在我大婚那天,在殿上和贼人交手,身如鬼魅,比那些羽林卫尉还堪用呢!你比划比划给我瞧瞧呢!”
“皇后,下官是外臣,后宫里是禁止斗械舞剑的。”
“无碍无碍。”小皇后灵机一动,自花瓶中折出一截断枝来,道,“昭寒你就拿这个同我比划比划。”
易昭寒耐不住她催促,遂起身拜了拜,比了几个招式给皇后看。
小皇后看的直击掌叫好。
“昭寒你好厉害呀!”
易昭寒苦笑:“我膂力不行,空有架势,杀不了人。”
小皇后听她此言,顿了顿,没说话。
易昭寒突然意识到,在皇后面前不该说“杀”和“死”这类字眼,立即请罪道:“下官失言了。”
“昭寒有想杀的人吗?”皇后并不恼她,又问道。
易昭寒踌躇了半晌,道:“没有了。”
文府。
“令尊的心疾,积重难返。下官这方子,只做固本之用,却非根治之方。”易昭寒看过诊,退出房来与文相道。
对于父亲的病情,文季之心中有数,他请易昭寒来,也不过抱着万分之一的期许,是以,如今易昭寒如此说,他倒没有太过失色。
“有劳易太医了。家父的情况,文某也是知道的。只盼家父最后这些时日,少受些磨难,有易太医的方子,已不甚感激。”
“这方子按我说的方法,每日早晚煎服一副。十日之后,下官再来为令尊问诊。”
文季之面上感激,对易昭寒拜了拜。
半晌,他道:“其实,此次邀易太医过府,另有一事相问。”
“大人请示下。”
“文某听闻,易太医不只精通巫医之术,巫术也是造诣极高。敢问,易太医师从何处?”
易昭寒默了半晌,方道:“此事说来话长。”
“我幼年时,曾浪迹至连云山一带,在连云山偶然遇得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爷爷,他那时遭一众中年追杀。我怜他一个孤苦老人,又受了伤,便救助了他。我和他两人躲在山林里,据守天堑,与对方周旋。那时他教了我许多法术对付贼人,然过了数月他还是因伤势过重而去了。临终前他只告诉我他叫严独鹤。”
文季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严独鹤是巫族士族。他是通天阁编纂巫术的博士长,对巫术是最有研究的。”
女孩不说话了,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像是看出了神。
“易太医,文某不才,想向易太医请教巫术。”
他向易昭寒行了一个大礼,女孩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道:“文相既开口,下官必倾囊相授。”
文季之起身,望着易昭寒,眼中满是诚挚的光芒:“文某在南郊闲置有一处不大的宅子,虽布置简单,但好在僻静无人。若易太医不嫌弃,日后你我夜里便约在那处可好?”
易昭寒想了想道:“好是好,只是城门门禁……”
“易太医不必忧心此事,今夜亥时二刻文某会驾车去仁寿堂,你随我乘车辇出城便是。”
易昭寒心道,文相既然对此事早有打算,想必细节已处理好。她也不再多问,拜道:“劳烦文相了。”
对方亦拜了一拜。
且不说文季之法术资质如何,且说易昭寒聋哑人士一般的教学方式,一言以蔽之——沟通基本靠肢体表达。
所幸文相所询问皆是一些简单入门的法术,几次三番下来,也渐渐掌握了易昭寒肢体语言中蕴含的规律。
易昭寒也发现,这位身量不高的清瘦相爷,有的不只是一颗不耻下问的求知心,更是一份堪称执拗的好学之志。
“巫医之术大多很是耗费气力,不是一日两日便能习得的。”在文季之的千斤术接连几晚都未能取得进境后,易昭寒劝慰道。
文季之摇头呢喃道:“看来于术法一道,我还是差得远啊。”
“大人谦言了,大人所长,是寻常人所不能之事。”
听到她半是奉承的话,文相反而怔了怔,长吁道:“寻常人所不能之事啊……”
“易太医在太医院那里,可觉辛苦?”
易昭寒摇摇头:“院首将我分给了叶台太医,他只让我抄些典籍,不仅清闲,还能学到东西。”
“南郡叶台,是医中君子啊。”文季之若有所思的评道,“我听说皇后娘娘的脉是由易太医负责的,不用每日请脉吗?”
“皇后娘娘的平安脉有郭远锦、沈清两位太医专责,下官每日只跟在两位太医身边便可,寻常只有在皇后传唤臣下的时候才能亲自为皇后请脉。”
文季之点点头:“易太医每日随两位太医与皇后娘娘请晨脉,住在仁寿堂的话,须得卯时便起身了吧?”
“卯时二刻。”
“这些日子夜里还烦劳易太医,文某心中过意不去。”
“能为皇后娘娘请脉是臣下作为太医的殊荣,能为大人尽一份力也是下官自己的心愿。大人这样说,是折煞微臣了。”
“然于文某心中终是惴惴不安。”文季之略一思忖,道,“易太医可有意迁居往太医院?文某可为易太医讨一间独院。”
易昭寒怔了怔,独院是院首和医尊才能有的待遇,不过眼下的院首和医尊都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并不住在太医院。
“大人好意微臣心领。然下官一个新进医官,怎可与院首和医尊一般待遇?”
“谁说这独院是给新进医官的?”文季之笑道,他郑重的递过一枚玉衡来,“若是给玄天宗碧叶宗主住,一间小小独院怕还小了些罢。”
易昭寒接过那枚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玉衡,有些不解的看着文季之。
“宗主命我将这枚玉衡带给易太医。以后你就是玄天宗的碧叶宗主了。很快易太医就不止我这一个学生了。”文季之笑道。
易昭寒此前听闻过,玄天宗下分为四个不同功能的分宗:夔鸟、月影、碧叶、长舟。
“这……微臣才疏,怕不能胜任……”女孩立即跪下来将玉衡高高举过头顶。
“易太医,你可知道,这枚玉衡上,染着上任碧叶宗主的鲜血。”文季之声音突然肃杀起来,“先前江平郡主病重时,他死在了去卫地医治郡主的路上。至今尚不知是何人所为。”
女孩有些迟疑,却还是跪着。
“碧叶是保护陛下的最后一道盾牌,也是整个青国的守护者。若是连能舍命为陛下挡下刀子的你都无法胜任,还有谁能够胜任呢?”
言罢,他将手按在易昭寒的手上,将她的手蜷上了,让她紧紧地将那枚玉衡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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