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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被阻滞在隘口前,进退不得。此时,桓历已率后军已经赶到,若不能快速通过隘口,北契援军从四处赶到,百户必将全军覆没于此。情势危急,桓历传令世子伯梁、兰蘅道:“令你二人亲率百户步武正面猛攻,不惜代价夺下隘口。若不成功,吾辈俱在此成仁!”又急令公子仲平,道:“你即刻率死士八百从两侧山上寻路突破,务必要攻下隘口,引领大军突围。”
伯梁与兰蘅领命而出,各率一军步卒,当先杀入,拼死冲杀。在世子亲率之下,百户步武不由士气大振,臂覆大盾,持短矛短刀出击。士兵们用大盾抵挡箭矢,冲击辎重车之后砍杀北契弓箭手。
常雍令铁狮陀全部脱甲,以示必死之决心。他高喊道:“铁狮为号,力挽狂澜。今虽必死,杀敌成仁!”铁狮陀全军白刃突击,以一当十,反冲锋杀出与百户步武鏖战在一处。伯梁阵前亲率,迎面被铁狮陀一将官撞翻落马。伯梁就地一滚,躲过敌将的轮番突刺,随手拾起地上的一只长矛迎战来敌。那敌将冲过来想要搅压伯梁的长矛,伯梁侧身闪开,前手虚握,后手握紧矛尾,然后两臂较劲,奋力前推反刺,这一击直接刺穿敌将咽喉,死尸栽倒。伯梁旋即后手用力把长矛抽回,加力以矛尾猛戳身后一名敌军,回身两手交把,锐利的矛尖破开对手喉管,鲜血淋漓迸出,随矛尖抛出一条红线。
北契兵蜂拥而至,围住伯梁。伯梁长矛横档斜拨,上下翻飞,如灵蛇吐信,似蛟龙探海,瞬间挑翻数人。伯梁眼看兰蘅陷入苦战,想要援救,却又被敌兵挡住,一时竟不得脱。
且说这厢兰蘅跨马跃过铁车,杀散隐蔽在其后的北契弓弩手,长刀过处,血肉横飞。血染甲胄的兰蘅看见一威武壮汉临阵指挥,虎目虬髯,气定自若,料定必是副帅常雍无疑。催马提刀直取常雍,常雍早见一白袍小将威猛异常,高声问道:“来将何人?”
兰蘅举刀疾进,刀斩敌兵,边朗声答道:“霸刀倾城,百户兰蘅!”
常雍一笑,“无名小辈,白白送死!”随即与兰蘅战在一处。交马一合,兰蘅的战马前腿箭伤崩裂,扑通栽倒,将兰蘅掀翻在地。常雍也不趁人之危,慢悠悠跳下马,弃铁枪,抽刀来战。刀刃相撞,嘡啷作响,常雍力大,将兰蘅逼退数丈远。兰蘅早已杀红了眼,全无惧色,双手持刀,奋力劈砍,进击横斩,旋身回刀,招招杀机。但常雍左挡右避,以刀护体,长刀频闪,一片寒光将自己罩在当中,毫无破绽。兰蘅变换步法,动作更快,却渐渐力有不逮。常雍将其细微的变化看在眼中,冷笑一声,错步近身展开反击,长刀势大力沉,出招迅猛。兰蘅回身不及,后背中刀,直露筋骨,扑倒在地。常雍的刀尖破甲,这伤不轻。兰蘅倚刀爬起,咬牙忍痛再战,奋力挥刀劈斩,却渐渐不支。常雍看在眼里,搅压住兰蘅的刀身,反手横划,兰蘅腕部重创,大叫一声,长刀脱手飞出。常雍如同戏弄,不下杀手,近身连续进击,以刀尖猛刺兰蘅大腿,一时间兰蘅大叫跪地,动弹不得,伤口处血流如注。
听见兰蘅的叫声,伯梁接连挑翻数人,拼力杀出重围。却见面前的不远处的火光中,兰蘅双膝跪地,两手拖垂,满身是血。常雍已剥去兰蘅的头盔,一手抓着头发往上提起将兰蘅的颈项暴露出来,一手持刀搭在兰蘅肩头。伯梁大惊,情急之下,将手中长矛对准常雍死命掷出。常雍早看见了伯梁的身影,侧身避过长矛,抬眼死盯着急冲过来的伯梁,横刀缓缓拉过兰蘅的脖颈,一条细细的红线随刀绽开,鲜血迸溅而出如同涌泉。常雍抬脚将死尸蹬到一边。
“啊!啊……”伯梁见状,睚眦欲裂,肝胆俱碎,疼得恨不得生啖敌肉,将常雍碎尸万段。
兰蘅虽不是同支,但两人年龄相仿,从小一起习刀马,知礼乐,情同手足。伯梁脑海中满是兰蘅瘫跪在地上的身影,火光中带血的脸孔和那绝望空洞的眼神,一时间痛不欲生,心如刀绞。
常雍斩杀了兰蘅,又奔伯梁而来。伯梁疯了似的死命挥刀猛砍,恨不得一招将常雍砍成两段。常雍不敢怠慢,亦以命相搏。伯梁拼命的招式一开始确实令常雍倒吸了一口冷气,准备不及之下结结实实地中了两招,但都不致命。倒是伯梁心智已乱,满是破绽。常雍冷静下来,忍痛看准时机,挺刀进击,兜头一刀,伯梁忙横刀招架。不想常雍竟是虚招,他不待兵刃相碰,抽刀绕回,挽刀横斩。伯梁急忙闪避,但为时已晚,刀尖还是破开胸甲,鲜血飞溅。常雍旋身,将刀倒提,大喝一声,顺着自己的腋下向后刺去,正中伯梁小腹。刀出血崩,伯梁应声而倒。常雍转身,一脚蹬地,近身欲斩杀伯梁。百户亲兵见世子受伤,拼了命的上来救护。常雍被团团围住,连斩数人,竟不能得手。铁狮陀见本方主将接连斩伤敌军主将,士气大振。百户步武军心大乱。
就在此时,远远的地平线处马蹄声如雷滚动,大地仿佛都要被动摇倾覆,火光映红了天边,火把密密麻麻连成一线,如同火龙千里,漫卷而来。那正是罗鼎峙带着北契大军包抄而来。若再不能夺下隘口,桓历将难逃被围歼于此的命运。
战事胶着之际,忽然号角悠扬长鸣,一支军队从铁狮陀背后杀来。为首一将,金甲金刀,凛然神威,正是公子仲平。却说他带领八百死士绕行隘口旁的山道包抄后路。铁狮陀余部兵力不足,小山险要处也只有一队士兵布防。但尽管众寡悬殊,这些北契精锐依旧拼死一战,死守不退。最终寡不敌众,被仲平一举全歼。仲平率军从山上绕到铁狮陀阵线之后,危急关头这支生力军奋勇杀出,死士持刀披甲,推锋争死,赫赫战吼令人胆寒。
常雍见百户两线夹击,知自己大势已去。他高呼道:“铁狮铁血,不死不灭!大军已至,吾等以此身殉国,舍命杀敌!冲啊!”铁狮陀众勇士抱定必死之心,怒吼而出,竟无一溃走。
仲平远远地看见常雍斩杀了兰蘅,重伤了伯梁,早已怒不可遏,挥刀疾步冲刺,直取常雍。常雍“嘡啷”一声磕开对方兵器,向后暂退,冷眼观瞧。但见仲平目露凶光,威猛异常,也不敢掉以轻心。仲平虎目圆睁,恨不得一刀要了常雍的性命,金刀如金蛇狂舞更快、更猛、更凶悍。常雍则是遇强则强,他连破敌将,自是愈战愈勇。两人也不搭话,战在一处。
仲平这把金刀与百户长刀、短刀在刀型上俱有不同。这把刀,环首长刃,纤直挺阔,刀身更长,刀脊更厚,势大力沉,非一般人所能舞起。而且环首又以链套挂手,竟能撒手脱刀,出敌不意。仲平自是刀法精湛,刀风呼啸,似惊涛堆雪,巉岩轰碎;刀式深沉,如力拔崇山,气贯长虹。
常雍之前虽连破强敌,但也是力战负伤,十余回合后渐渐落了下风。仲平看准破绽,挥刀虚晃,飞腿横踢,常雍连续闪避,渐渐立足不稳。仲平进招以肘猛击常雍面门,常雍中这一击,鼻口穿血,向后跌退。仲平跨步进击,双脚蹬地,身跃而起,翻身跃过常雍头顶,在空中舒展身体,回身金刀脱手,直奔常雍面门。常雍见情势危急,以刀护面,磕开兵刃。仲平落地,双臂发力,向后一扽环首之链顺势抡起,金刀凌空兜回,只见金光一闪,如闪电横斩。常雍出乎意料,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且听“噗”的一声,刀锋已破开脖颈。常雍颓然跪地,只看见自己的鲜血喷起老高,落在脸上,眼里血红一片,眼前仲平的身影渐渐模糊,气绝而亡。
仲平咬牙将其枭首,提刀在手,高举常雍的首级,振臂怒吼,“敌酋以毙!百户死士,夺下关隘,不留活口!”百户众将见敌军主将已死,士气如虹,一鼓作气全歼守军。余下的铁狮陀拼死相搏,最终全部战死,竟无一人投降。可叹:北契精锐铁狮陀,脱甲舍命身尽殁。沙场岂是功名地,空埋忠骨落荒坡。
桓历见前军得手,于是指挥大军清理车障,通过隘口,传令全军疾进。金鼓与季禾率骑兵断后,阻住敌军。留下的百户近卫皆持陌刀,刀重十五斤,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近卫力士肃然列队,将刀斜举,雪亮闪耀的陌刀如墙而进,静待敌军。季禾看了一眼金鼓,这名久经沙场的将军镇定自若,全无惧色。这一场死战,不知生死几何。季禾笑问道,“金公不惧?”
金鼓凛然答道:“战死沙场乃军人之命。今吾等就此殒身,护佑大军突围,精壮不死,百户不灭,何惧之有!”
季禾昂扬大笑,朗声道:“与公杀贼,实在快哉!”
却说北契骑兵如旋风杀到,喊杀着直撞入百户军阵。百户近卫力战不退,死守阵线,用巨大的陌刀奋力刺杀、劈砍、平削,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史书所载:“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
怎奈北契兵毕竟人多势众,百户近卫好像一条堤坝,阻住北契大军,但随着北契军队的冲击,就如同水漫堤坝,百户单薄的防线慢慢就被淹没在了如潮的敌阵中,渐渐没有了声息。
百户近卫已全军覆没。季禾杀红了眼,他高呼道:“金公突围,保全众军!”意让金鼓率众突围。自己则率本部亲兵向敌阵侧翼发起决死冲锋,射人先射马,他要擒贼先擒王。季禾带着本部精骑绕后杀奔中军,如快刀破竹,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催马不停,他们犁开一条血路,直取罗鼎峙。季禾但见帅字旗下,一员大将金甲华服,严整有威,料定必是北契统帅。于是,他使出全部的气力,张弓搭箭,会挽雕弓如中天之月,啸出利箭如飒飒流星,一箭直奔罗鼎峙射去。火光中,喊杀震天,罗鼎峙只见远处一敌方小将策马杀来,如何听得见弓弦声响。待发现之时,那箭已到近前,躲闪不及,血光溅起,正中当胸。北契亲兵们大惊失色,急忙用上抢救主帅,一时中军大乱。余众看见主帅受伤,不免军心动摇。金鼓一见季禾得手,立即大叫道:“敌军统帅阵亡,尔等死命拼争,随我突围!”于是号令余部趁势救下季禾等人,突围引北契追兵往岔路而走。
此役,百户大军损兵折将,伏尸遍野。季禾与金鼓沿路又被敌军围追堵截。比及天明之时,回顾所随兵将,已所剩无几。甩开追兵后,季禾等人只得打马飞奔,沿途收拢残军,往折柳泉大营而去。
却说桓历率军当下杀透重围,已离大阵,回望火光之处,喊杀声也渐行渐远,身边三停人马已去了两停。环视残部,他不禁心内悲怆。天色已经微明,可厚重的铅云依旧笼罩着荒凉的莽原,这场暴雨依旧在无声酝酿。烈风不息,残破的百户战旗以被血水染作暗红,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个战士都是血染征袍,湿透衣甲。回想刚刚百户儿郎赴汤蹈火,九死一生,桓历仰天长叹,百户就是在这样的恶战中不断求生与壮大。牺牲与拼杀是这个氏族繁衍的主题。他拨马仰头,传令全军速行,率残军往埋骨关外的另一处险隘帝江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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