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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淅淅沥沥的的小雨下下停停,区脱亲率大军杀奔云阳,行至恶来泉附近。
恶来泉乃是一古泉,碧水清冽,千年不断,附近的绿洲和河谷历来都是往来商旅驻留补给之所。区脱急行军,兵贵神速,他并不打算在此停留。
雨水将甲胄浸湿,湿淋淋的让人好生难受。这雨下得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只看得见近处的兵士车马。他们好像是忽然就遇上了这大雾,远处的树木山峦皆隐没其间,全然不见踪影。这又是雨,又是雾的,实在恼人。区脱愤懑,满脑子想的都是云阳城的百户王桓历,他恨不得即刻就到云阳,破城杀敌,斩下桓历那老儿的脑袋,还有他那几个儿子。漠北王巫祝为国捐躯了,但死得太窝囊。这虽不是他区脱的过错,但是君王休屠必定是龙颜大怒,他和罗鼎峙即便此番取胜想必也不会太好过。想着想着,大军已经完全隐没在了雾气之中。
忽然,区脱只听得头顶的上空响起了一声鹞鹰的厉鸣,两边的草丛和山坡上,雾影绰绰,好像有野兽在移动,窸窸窣窣的响个不停。他心内一惊,正待仔细观瞧之时,只听得鸣镝响处,一支利箭直奔面门而来。区脱吓得一身冷汗,但毕竟身经百战,连忙用尽力气闪身一躲,避开要害,正中肩窝,那箭钉进铠甲,从背后透出。区脱疼得一咧嘴,将身伏在马背上躲避,大叫道:“有埋伏,避箭!”
果然,未等他话音落地,无数箭矢“嗖、嗖、嗖”地从四面八方呼啸射来,漫天箭雨倾盆而下。不及反应的北契兵惨叫连连,中者倒毙,顷刻间死伤了一片。
原来,季禾率军隐在蒿草之中,随着这雾气一道缓缓移动,渐渐靠近并将北契军队包围。鹞鹰腾空,百户兵静伏不动,准备就绪。季禾面色冷峻,轻甲快刀立于雾霭之中,身边云气缭绕,如同幻化神人。他看准了区脱的位置,从走兽壶、玄天带中抽弓搭箭,拽出一只鸣镝,抿朱红,搭玄扣,前把推泰山,后把掖弓弦,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只听得“嗖”的一声,一箭直取区脱。怎奈区脱毕竟是北契名将,身经百战,身法敏捷,竟未能被一击必杀。季禾也不及懊恼,亲率当先,控弦破左虏,右发摧狄胡。招招致命,箭不虚发。
闻得鸣镝一响,众将得令,百户伏兵尽出,箭雨倾泄。北契兵在大雾中只闻箭声,不见人影,进退不得,瞬息死伤无数。
但是,区脱所率的铁狮陀乃是北契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只听得各军队长大呼“结阵!”“结阵!”“结阵!”
反应过来的铁狮陀,张起大盾,以队为单位密集结阵,将自己隐蔽在坚盾重甲之下。虽然百户兵箭发精湛,能够从缝隙之中射入,击杀敌人,但是更多的箭矢还是被挡下或弹开。北契轻甲佣兵虽然死伤不少,但主力铁狮陀却稳如泰山。
季禾见状,命击鼓传令。一时间鼓声隆隆,号角长鸣。百户精锐步武手持长刃,披锁甲,覆兽面,发出阵阵兽嚎战吼,从四下草莽之中跃出,抵近敌阵。百户长刃顺着敌人盾牌的缝隙插入,盾下惨叫连连,鲜血随着长刃抽出而四下喷溅。区脱见状,急令各军散开。铁狮陀得令跃然奋起,各掌刀斧,戮杀争先与百户步武战在一处。他们一手持刀,一手持盾,铁甲征环,重盔覆面。这些北契的精锐之师动作迅捷,膂力过人。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刀法沉猛,大开大合,配合大盾,威力惊人。百户步武亦是精锐,虽拼死血战却也力有不敌,好似春水融冰,一触即融,一时间人仰马翻,阵线逐渐被撕开。
却说区脱伤重,无力再战。副帅常雍却冷静决断,令亲兵护卫主将,自己接掌指挥,率领三军左冲右突,奋力突围。铁狮陀以一当十,推锋争死,竟杀得百户阵线动摇,隐隐似有崩溃之势。
情急之时,号角声再响,百户步武四散退走。雾中却再冲突而出无数魁梧之士,皆赤膊上阵,胸前彩绘恐怖面目,皆操持干戚而出,干为盾,戚为大斧,横冲直撞,力敌千钧,有如刑天降世,威武异常。百户的重斧猛击北契的重甲,沉闷巨响伴着筋骨碎裂之声,此起彼伏,金属碰撞出火花飞溅。所及处不见血光,却净是骨断筋折、骨浆崩裂之状。季禾亦指挥弓箭手冲出阵线近距离攒射,箭箭直中面门、眼目,毙者无数。
号角长鸣,声音沉闷却辽远,马蹄声如同声声闷雷从远天处响起,由远及近,震天动地,大地在摇晃。百户重骑兵从远处的山岗上冲下,带着恐怖的能量,势如破竹。带甲的重骑冲在最前面,长槊平端,雪亮锋利的矛尖寒光闪闪,如厉鬼杀神从浓雾中冲出;后面大队的长刀骑兵、轻甲骑兵杀出,似惊涛拍岸,似狂风席卷,喊杀震天,横扫千军。铁流过处,长槊对穿,长刀劈斩,残肢飞散,鲜血迸溅,已经溃散的北契大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冲得七零八落。
区脱身中数箭,负伤不轻,被亲兵护卫,早已急急败退而走。副帅常雍见溃军已无力集结重整,只得令铁狮陀掩护断后,交替撤退。他急令铁狮陀的长枪兵组成枪阵盾墙,超长的长矛透过坚盾,斜指向前,常雍高呼“铁狮不退,严守阵线!”铁狮陀临大败而阵容不散,依旧威武严整,毫不动摇。失去冲刺纵深的百户重骑也难以破开铁狮陀长枪方阵的防守,高速抵近的骑兵们撞在长枪上,被刺了个对穿,命丧当场。有的士兵跌落马下或摔进敌阵,被后排的铁狮陀尽皆斩杀。百户兵收住势头,北契败军也不缠斗,就势退走。
季禾见敌军败而未乱,交替撤退,亦不追赶。遂鸣金收兵,得胜而还,率部开入云阳城。
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季禾杀得铁狮陀大败而走。这一切皆是因为叔兰观天象,察天机,料得暖湿阴雨,必有大雾。于是令季禾率军隐于雾中,随锋雾而走,遍伏弓手,大破强敌。又料到北契精锐步兵铁狮陀盾坚甲厚,唯有以重器击之,可碎其筋骨,力战可破。
后人赞道:兰侯庙算惊天变,谋断死生股掌间。愁云惨雾厉鬼现,恶来泉下血连天。
得此大胜百户官兵士气大振,加紧防御,固守云阳。
却说罗鼎峙折了铁狮陀心内震惊,又探得定王兵发三路,大军尽出埋骨关,向自己杀来。一时间北契腹背受敌,形势逆转。但罗鼎峙并不着急,他知道定王怯战,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他传令北契大将畴山父子,兵分两路,各率精锐轻骑向子归大军背后奔袭穿插。定王若知必定惊回,不敢再战。倒是桓历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不拿下云阳这颗钉子,便进不了埋骨关。
不多日,罗鼎峙亲率的北契大军便将云阳围了个水泄不通。云阳城外,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北契军队连天蔽日,仿佛要将这座小城压碎。桓历深知,连番恶战,自己内无补给,外无强援,云阳此番已危如累卵。只希望定王的大军能够火速进军,包抄北契,这样两面夹攻,方可破敌。
罗鼎峙并不急着攻城,他在等大军集结完毕,同时日夜赶制攻城器械,弹丸云阳,他要一击将其碾碎。
数日弹指一挥间。这日清晨,晨雾尚未消散,朦胧中北契大军已兵临城下。桓历知道,恶战来了。
北契帅旗下,众人簇拥,罗鼎峙金盔金甲好似一尊天神,这位为了北契南征北讨、浴血征杀的上将军此刻沉郁而冷静。而这厢城头上,桓历一身兽裘软甲,金丝熠熠,兽面吞头两肩生辉,虎须斑白,面色凝重,天生带着凛然的威仪。罗鼎峙不由得赞叹,世人都说桓楚是百户之虎,而桓历才是百户之龙,“青龙腾远,无前善战”,果真是名不虚传。但“百户双星,国运寸断”,兄弟反目以致家国两散的往事,也足够令人唏嘘。
罗鼎峙传令,“三军儿郎务将用命,此役立功者必有重赏。凡战阵斩首者,赏珠玉琼浆,锦缎金帛;破城先登者,赏百金,邑千户;斩杀敌之主将者,赏千金,邑万户!”一时间,三军鼓噪,声势大振,罗鼎峙令旗一招,遂以投石、弩砲攻城,一时间火龙腾空,烈焰呼啸。
桓历镇定地指挥士卒隐蔽,躲避流弹。城中各处屋舍所中既燃,一下子大火熊熊,城中军民齐出,奔走扑救,但仍然多有不及,这边战事吃紧也顾不了许多。桓历此前在云阳旧城墙的基础上,用百户特殊的胶脂进行了加固,又在城门、箭楼等局部进行了重新浇筑,现在的云阳城墙可谓十分坚固,足以抵御北契弩砲、投石机的轰击。
罗鼎峙见无法轰塌城墙,遂令全军突击。潮水般的北契士兵涌向城墙,冲过箭雨,人人负土,很快就填满城外的沟壑。云梯、冲车、临车等攻城器械随大军直抵城下。北契攻城兵士在冲锋的路上用弓弩仰射,杀伤城上守军,云车、临车上遍布劲弩、石砲,密集轰击墙垛,百户守军中箭着砲,死伤无数。双方鏖战陷入胶着。
北契兵迅速接近城墙,四面架梯,缘梯登城,蚁附的士兵很快登上城头。北契又为冲车重千斤以撞城,为云车高十丈以攻城,试图一鼓作气,迅速抢占城楼。桓历沉着指挥,百户士兵用弓箭、滚木、礌石杀伤敌军,又引燃火油烧毁众多北契攻城器械。
但是北契一方人多势众,百户渐渐力有不支。无数北契兵呼号着跃入城头,与百户守军展开肉搏。公子仲平率军左右冲杀,竟慢慢被逼入死角。北契兵如水漫溃堤,从四处突进,已非一处可当。百户守军甚至将装满火油的陶釜在城头近距离投掷,城头燃起熊熊大火,依然无法阻挡源源不断的敌军上城。血雾四溅,火幕浓烟之中,北契兵嚎叫着跃然突进,四下屠杀,那场面仿佛是十万恶鬼从烈火地狱中挣脱冲出。
战局岌岌可危,云阳已无退路。
危急关头,桓历脱下罩袍,一身金丝胄甲,亲率近卫上阵杀敌,数百精壮的百户近卫战吼着加入厮杀。桓历面色冷峻,目露凶光,他一手持小盾护体,另一手将一把云纹精钢短刀舞动生风,杀进杀出。桓历奋力格挡,挥刀,手起刀落,为首的一名北契将校便翻身倒地,命归黄泉。接着随手将短刀一掷,将不远处一名北契将官死死钉在女墙上,石屑儿随着鲜血溅起,刀身尽没。桓历快步跟进,倏地一下将刀拔出,反手斩下首级。不待细观,又回身挡住一名北契兵的利刃,横刀旋进,刀刃破开敌人喉管,鲜血如泉喷溅,在桓历的脸上身上涂满腥红,敌之首级缓缓坠地。
敌众见桓历亲战,兴奋异常,都想斩将立功,于是蜂拥而至。两名北契锦衣将军,大叫着挥刀力战。当先一将手持长刀,动作迅捷,刚猛激进,势大力沉,刀刀致命,桓历举刀勉力招架,被逼得节节后退。但桓历毫无惧色,以盾格挡,他看准时机猛然沉肩覆盾,狠撞当先之敌。那长刀将被大力撞开,向后跌退。桓历刚欲出招进击却被另一敌将劈刀挡下,连忙举盾迎敌,磕开敌人的兵刃。却不想那敌将本是双持,一手短刀,一手短斧,他另一手以短斧猛击桓历胸前。桓历急忙后撤闪避,短斧锐利,竟也未能劈破胸甲,只是“铛”的一声,撞得火花四溅。但那力道之大,使得桓历向后跌退,只觉得胸骨一陷,胸腔内气血直涌,从嘴角渗出。不待反应,那双持将早已挺刀近身,自下往上斜划。桓历撤步闪身,立足未稳,双持将步法变换,刀斧交叉并进,直取桓历首级。那边长刀将也已在身后举刀直劈桓历头顶。电光火石之间,桓历眼看命在旦夕,公子仲平惊得肝胆欲裂,却欲救不能,惊呼“父王小心!”
却只见桓历凛然不惧,目露凶光,如千里荒原的噬骨之狼。他断喝一声,一缩身,低身猫腰,以脚蹬地,向后猛退,几近退到了那长刀将的怀里。随即,桓历尽全力将盾上顶,用钢盾的上沿猛击长刀将挥刀手臂的肘部,耳轮中只听得筋骨断裂之声,长刀应声落地。之后桓历倏地向前,身行如灵蛇,刀走若游龙,那双持将只见桓历顶盾近身,挡住刀斧,还未看清出招,也不及防护,两肋就已被刺出两个血洞,血光迸溅,惨叫而亡。桓历随即收盾旋身,刀身带过头顶,挽了个刀花,回刀横斩,身后的长刀将便颈下生花,双膝跪地,扑通栽倒。怒目圆翻,口鼻猛张,双手捂着刀口,鲜血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顷刻之间,连斩两将,众皆骇然,四下之敌竟都不敢进前。桓历满面鲜血,大喝一声:“今日死战,百户死士,戮力杀敌!”百户众将刀盾猛击,发出如潮战吼,蜂拥而起,砍瓜切菜一般将已攻上城头的北契军队逐下城去。
桓历亲阵杀敌,鲜血溅满胄甲,百户官兵士气大振,渐渐扭转战局。一时间北契这边方寸大乱,大败而逃。有史书记载“百户王临阵亲战,近卫齐出。须臾连斩四将,敌骇不敢进。血透征衣,几不能识。”
见北契大军败退,云阳城门洞开,季禾率精锐轻骑冲出,众骑兵全部弃甲轻装,快马长刀,百户挥军掩杀,大获全胜。
罗鼎峙见首战不利,只得鸣金收兵,引军速退。云阳城下伏尸遍野,一片焦土。
得胜的百户士兵将尚有气息的敌兵一一补刀,然后将这些北契士兵的尸体尽皆丢下城去。满身血污的桓历环视城头,伯梁正忙着指挥军士重整城防,公子仲平已累得瘫坐在地,出击归来的季禾与身边众将亦皆有伤在身。他心中暗想,北契此番来势汹汹,战事艰难,形势不容乐观。只盼定王能够把握战机,两下夹攻,必能扭转战局,收复三城。
却说罗鼎峙攻城失利,却并未伤及元气。他见桓历守云阳,其徐如林,不动如山,百户三军效命,气势如虹,果然如预料中一样,是块极为难啃的硬骨头。于是罗鼎峙传令,稳扎营寨,严守要隘,他要改变策略,困死云阳。云阳已是一座孤城,打不起消耗战。他手中的胜算,就是畴山父子这支精兵。畴山已按计划率军包抄造势。估计现在在定王自己看来,子归大军恐怕已成了北契的囊中之物。
且说百户众将期盼援军是望眼欲穿,却迟迟不见动静。三日过去,探马回报说,定王之师已距云阳不远,迟迟未见援军踪影,似与敌对峙。七日有余,探马回报说,定王与若墨已率军与北契主力交战,但战况不明。又过一日,派出去的探马已再也回不来了,援军依旧杳无音信,云阳被围得如铁桶一般。
黑云压城,远山欲碎。桓历已固守云阳一十三天,这其间大小恶战不断,百户直杀得流血漂橹,伤亡惨重。桓历出征所率三万精锐加上季禾带出来的一万援军,如今已损失大半。城中已经断粮,能够果腹的负重牲口已经宰杀殆尽,士兵们已开始用树皮草根充饥,火油等守城之物业已耗尽。再这样下去,兵败城破只是早晚的事儿,百户正缓缓滑向那个全军覆没的可怕深渊。
众将皆劝桓历尽早突围,或还有一线生机,但他还是对定王抱有一丝希望。百户最好的禹贡斥候已经派出,再等等消息,也许下一秒子归的雄师就会打着王旗,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天兵浩荡,横扫敌寇,一举扭转战局。
禹贡斥候万里挑一,他们对武功和各种技艺的掌握极为优秀,身手敏捷,来去无踪,是百户军中的精英。如今五路禹贡斥候早已经趁夜出城,是守是撤,桓历需要早做决断。
月黑风高,宿鸟惊飞,满天星斗都已隐入厚厚的云层,似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城头上的桓历看着城外的北契连营,灯火连天,绵延百里,人马喧杂似在耳边。他心中烦乱,自己戎马半生,已在生死线上滚了好几个来回儿,有一日马革裹尸也不意外。只是可惜了这些随自己出征的百户将士,舍身为誓灭胡臣,五千貂锦尽游魂。罗鼎峙早先送来亲笔信劝他归降,信中言道定王畏战无能,害死三军,如今云阳之军已是瓮中鳖,笼中鸟,归降北契才是唯一的出路。桓历将劝降信撕得粉碎,他对北契嗤之以鼻,如果真是放对厮杀,罗鼎峙的北契兵绝不是自己百户精壮的对手,只可惜自己被困孤城,白白陷在这死地,毫无办法。
桓历深深叹息,了无睡意,远处巨大的矿山如同一只漆黑深邃的眼,死盯着百户,也死盯着北契。火盆里剧烈跳跃的火焰映出残破的城墙与垛口,这座昔日喧嚣繁华的大城,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各处灰白色的余烬好似深秋的一地霜雪。云底似有电光,忽明忽灭,描出暗云的轮廓,隐隐有“隆隆”的雷声从天边传来。
或许是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烈风乍起,桓历目光如炬,眺向雷声传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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