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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溪转身进了厨房,打开文书细细看了,也不动筷儿,只是目光转向窗外,不发一语。老头儿见他神情异常,便一把抓过文书看了,也是颇感诧异,忍不住道;‘大明自永乐之后为官甚是看中经验,秀才举人皆要从不入流的书吏开始磨练,你却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太祖年头,刚中解元吏部便给你主政一县,当真运气极好!’说罢,又细细看了看文书,脑门却是紧皱起来,原来上面却是写明了来年二月到京城吏部述职,烟花三月即到任,任职神木县令。想当年太祖皇帝命沐将军征伐后粱与大理时,军队单行军也超过两月,可想而知是如何山高水远了。
李溪却是冷冷的自言自语道;‘冯栓,好计!你可算是下了血本了。’神木县李溪却是认得的,他时常接触锦衣卫李明,他的密室里同样有份大明地域图。每次李溪去他那儿都会看看,一半是作为一个后世者的好奇,另一半却是想要窥视一下以后哪些地方会燃起战火,趋吉避凶。
‘你与我说说神木县在哪儿?’老头儿听力却是不俗,像是听到了李溪咬牙切齿的言语因此发问,神木县明朝时便是后世的定边县一带,这李溪却是认得的,酷爱历史的他好处便由此体现出来。
‘神木县,延安府最西北部,绥榆卫西面,东接榆延,西通甘凉,南临环庆,北枕沙漠。’李溪答道。
‘神木县我不晓得,延安府我却略有耳闻,土广边长,又有三秦要塞之说,是陕西省的西北门户,又有原盐出产,自古以来商贾云集,素有旱码头之称。但是自土木堡之变以来,文人和阉党竞争渐渐残酷,地域间互相攻讦,现下阉党得势,延安府知府也是宫中一太监认的干儿子,这却是秘闻。这阉党收重税落入自己腰包,地方官府却是财政紧急,税收不得其用,老百姓就真的只能靠天吃饭啦。如此下来,现在这延安府莫说商贾云集了,就是普通老百姓都十不存一,往中原去啦。’李溪听得也是渭然一叹。
‘彭,彭’柴扉敲打之声又传来,李溪与老头对视一眼,随即起身开门。门外站立着两个人,李溪刚开门,却是那人高马大的黑塔马蛮子双膝跪地道;‘恩公,我带着妹子前来拜会您。’说罢赶忙扯了扯旁边站立着的少女道;‘梅儿,这就是救了你的恩公,快跪下来磕个头罢!’旁边的少女也不顾李溪阻止兀自跪了下来磕头道;‘谢谢恩公救命之恩!’
直把李溪弄得手脚无措,只得上前拉起两人道;‘见人有难,萍水相逢也当拔刀相助,两位不必如此。’说着招呼两人见屋,只是马蛮子魁梧的身后却是还有一个竹篾编织的笼子里面装了个羽毛艳丽的野鸡。马蛮子把蔑笼提了道;‘恩公,家里没甚么好东西,前几日上山下了扣还算运气好捉到一个野鸡。’说罢黑脸上却是红了起来。‘长这么大这么漂亮的野鸡却是没见过,真是稀品,你有心了。’李溪不忍看他那副局促的样子宽慰道。
随即招呼他们坐下了,又倒了两碗茶水,见小姑娘梅儿坐立不安的局促样子,李溪明白这山中女子,最是勤劳善良,只是没见过世面,所以不擅言辞。只是与后世那些‘田园女权’者比起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当下便柔声道;‘小梅儿,你身体可好些了?我这两日却是忙于诸事没来看望你,是我的不是。’
‘谢谢公子,梅儿身体好多了!蛇咬到的伤口都不疼啦!’见李溪温柔可亲,梅儿也顺畅答道。
‘那就好,蛇毒排出去便好了,只是你那身体却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需要多吃东西,慢慢恢复的。’又叮嘱了几句。
那马蛮子却是插话进来;‘公子,您忙着做的事,我蛮子可帮得上?’
李溪摇摇头道;‘我正抓紧收拾东西,处理一些往日的事情。不多久就要去上任啦!’听说他要上任,两人自是又一番恭喜。但是又听得任地单程都得两月有余时不仅傻了眼,那是何等天高地远的地方。
马蛮子道;‘不知老夫人可要随同老爷您一道前去。’原来听得李溪说起县官文书已经下来后,马蛮子自然按官身称呼他了。
李溪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问,道;‘现今正值入冬,天寒地冻。更何况那边情形尚且不知晓,母亲自是不便同行的,等我过去待些时日再看罢!’原来李溪根据历史记载,心知陕北将生大乱,而后大明基本处处大乱,只有这西南边陲之地,却是不受波及。不愿让母亲身临险境的他,自是不会让母亲同行的。
李溪回答了马蛮子的问题,突然心下一动,猜到马蛮子为何有此疑问了。果然马蛮子说道;‘我打听得知府上只有老爷与老夫人两人。之前老爷中了解元之后手下定是缺使唤下人,因此带着梅儿过来给老爷看看,梅儿自小打理家中事务,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会的。’说罢一脸希冀的看着李溪。
李溪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己将远去,母亲孤身一人自己也实在放不下心。刚才也在盘算找个丫头照顾母亲,可一时没有信得过的人选,真是瞌睡了就有枕头,梅儿来了。李溪点点头道;‘梅儿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家里这屋虽破旧,但稍后我就会采买足够的家私用品,你就放心罢,不会亏待了梅儿。’
马蛮子慌忙道;‘梅儿进老爷府中做事,能跟在老夫人身边照料就已属荣幸了,哪敢提什么亏待不亏待。’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想为老爷牵马顿铵,只是老爷贵为县令,马蛮子没什么本事,无法跟得老爷身后,以报老爷大恩大德!’说罢一脸垂头丧气。
旁边的老头儿突然道;‘李小子,我劝你还是莫要去那西北之地了,马贼横行,威望只怕比官府还甚几分,听说有官被马贼刺杀而死的大有人在,这等国之不国的法外之地去了怕是你小命都堪忧!’
听得老头儿说话毫无尊敬之意,马蛮子却是道;‘老头儿休得胡言乱语,老爷为人善良和蔼,自是老天都要保佑的。’说完却是又向李溪问道;‘老爷,他说得是真的吗?’李溪点点头道;‘西北确实乱象已生,只是若不掐灭这苗头,天下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深受其害。’
他话还没说完,马蛮子却是双膝跪地道;‘老爷,请让小人跟随您罢!小人虽大字不识几个,这一身力气却是大理府也有微名的。若有人要对老爷不力,我马蛮子定然要将他撕成两半。’说罢又磕了几个头。
李溪忙把他扶起来道;‘蛮子,大理府可比大西北安宁多了。今次一去,我估摸着危险不小,你若是执意要与我同去,我自是欢迎。只是这等危险境地,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
‘我妹子的命是老爷救得,蛮子就算是死也不过偿还一命。况且老爷这般心善,老夫人自然也是极好的,梅儿在这府中也算是好出路。我马蛮子还需要考虑甚么?只等老爷允许蛮子跟随,蛮子必将舍身护少爷周全。’
见马蛮子说得诚恳,又看看旁边梅儿脸上满是担忧。说道;‘还有一段时间的,现今也并没那么险峻。如果行事无误,或许祸事能消减也说不定。你既一心想去,那便一起去罢,说不定还能闯荡出一番事业!’说罢脸上却是一脸自信。端的让几人从心底又开朗起来。
已经是寒冬了,大理府虽没西北之地那样坚冰如石,寒风呼啸。却也是一股阴冷之气不时钻入怀中,让人不厌其烦。这个时节晨间雾气总是要浓厚一些,低低的漂浮着直叫人心底阴郁得紧。
头晚上的露水打湿了田间的黄土路面,来来往往的踩踏黄土翻成了一堆堆泥巴。李溪牵着一匹小马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这是一匹灰色大理马。大理马是一种架子小,但是体质结实,善于登山越岭,长途持久,耐粗粮劳役的好马。但这匹小马却是身材矮小,毛发蓬松,不说骨瘦嶙峋也绝对差不多了,只是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蛮讨人喜爱,说它是马更不如说它是一匹小毛驴。后面马蛮子和老头儿也各牵了一匹大理马,但是比起李溪的小毛驴却是要更加高大威猛多了。
说起个中道儿,也是有趣。原来前几日曹先生前来送仪程时遇见老头儿,两人一见如故。彻夜长谈之后老头儿便决定随李溪前往神木县了。不得已李溪又带了他们去马市挑选坐骑,等老头儿与马蛮子挑好之后却发现两匹马竟是花了他将近一百两银钱。反正时间尚早,行程也不赶,他便只肯花了十两买了这小毛驴。小毛驴体型不大,性格温顺,倒是正好合适李溪不会驭马的缺点了,当下还引得老头儿还好一番嘲笑。
梅儿搀扶着罗氏跟乡亲们一路跟随在他们后面,却是少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是默然亦步亦趋的行将往前。
北门就在前头了,高大的牌坊依稀可见,李溪停下脚步道;‘娘亲,乡亲们,离别终有时,你们停下罢。’说罢却是眼角含泪深深一揖。
‘孩儿,为人父母官,定要恪勤、恪忠、莫要贪赃枉法,要对得起百姓。在外要保重身体,娘在家等你回来。’罗氏哽咽着说道。李溪点点头竟是无语凝噎。
‘梅儿,照顾好老夫人,也好好保重自己身体,切莫贪玩。’马蛮子转头交代梅儿,小姑娘只是流泪点点头。李溪当下也不再言语,又作了一揖,摆摆手三人径自朝前去了。
到了北门,却赫然是曹先生带了同窗们候着了。见得李溪三人过来,曹先生拱拱手道;‘南溪,此去经年,为官但守本心,莫作愧对于心之事,苍洱书院自以你为豪。’李溪深深还礼,道;‘谢先生教诲。’‘你也跟同窗们道别罢!’曹先生说完却是径直跟老头儿说话去了。
孙琴却是道;‘李溪,做官是不是挺威风的?瞧你,这么多人前来相送,可惜女子为官太难了,不然我也做个玩玩!’李溪环目四顾,发现那白如武也在。道;‘大西北这时候应该是飞沙走石,寒冷难耐了,威不威风我还不知道,但是这遥遥万里我却是要开始跋涉了。’
站在人群中的段白凤却是眼睛红了,前几日李溪私下便告知她要远赴万里为官。正是相恋的难舍难分,又怎舍得相隔万里,这泪水却是怎么都流不够。‘今日本是打定主意要不动声色,做个木头人的,只是这离别话语太刺眼了吗?不然这眼怎么就红了。’段白凤却是想到天边去了。
‘李小子,你此去遥遥无期,若是生活紧了,你自可去宝通商行报我名头,我家这宝通商行大西北照样也是有的。’说罢这家伙大冬天早晨还骚包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却是财大气粗的白如武上前来说话了。
‘谢谢白兄,兄弟记住了。’李溪却是作了一揖,白如武也郑重的回了一礼。两人这一礼怕是嬉笑怒骂的年龄已然过去了,剩下的该是面对天地间一张张稠密的大网了罢!
‘这个你收着罢!’段如凤从怀中掏出一锦盒递给他,接着却是抬起头,双目含泪道;‘保重身体。’憋出这一句后却是无话再说了。
‘离别终有归期,凤儿你也保重。’说罢招呼了马蛮子和老头儿两人,翻身上马,朝北门之北去了…
‘噗嗤’却是孙琴笑了出来,原来或许是小毛驴性格使然又或许不堪重负却是歪歪斜斜的身子朝一边,李溪为保持平衡身体又倾往另一边,滑稽的样子端的令人捧腹。
段白凤痴痴的望着,那人和小毛驴却是慢慢的消失在白雾里。只有吟诵声传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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