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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以工厂区为界限，可以把锈铁镇分成南北两个区域。”
叶藏打量着沙地上的锈铁镇地图，用手指划了一道线。
“北边的人市和角斗场是灰鼠的地盘，南边，归黑礼帽管。”叶藏低头沉吟。“就是之前抓走我的那群人？”
“大部分，”弗兰克点头补充道，“只有靠近中央塔的赌场和酒吧归他管。”
老沙盗咧嘴一笑，“像我们这种浑身煤渣和火I药味的泥腿子那个蠢货可看不上。”
“不如说你们这类人没钱去挂牌子的地方‘找乐子’。”叶藏头也不抬的嘲讽道。
弗兰克咧了咧嘴，不置可否，叶藏则继续道：
“如果你给我这个鬼画符地图没什么问题的话，消息从灰鼠的搏击俱乐部传到酒吧街至少要大半天。”
“前提不是什么惊动神仙的大事，”弗兰克摊手，“以纳尔吉和罗曼的关系，只要火不同时烧到两家，另一家最有可能的反应是骑在墙头看风景。”
“他俩过节很大？”叶藏扭头看向弗兰克。
“嘿嘿，那只老鼠占了贫民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强占了罗曼的小姨。”
“按这说法俩人也算便宜亲戚啊？”叶藏下意识用右手中指摸了摸鼻梁。
“如果罗曼和他小姨的女儿同意的话，大概算吧。”弗兰克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艹……”叶藏无语，“p社编剧写的剧本吗？有点厉害啊。”
“如果让你在灰鼠的地盘搞点乱子，有多大把握？”
弗兰克皱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把握不大，纳尔吉身边有很多人保护，而且平时基本不离开俱乐部，干掉他容易……全身而退没什么把握。”
“等等等等……”叶藏觉得自己头有点大，“你理解中的搞点乱子，是钻到流氓团伙老窝去干掉他们的头儿？”
“否则呢？”弗兰克一怔，“流氓团伙是啥意思。”
叶藏顿时肃然起敬，对这个胡子拉碴的邋遢大叔的武力值预测再上一个台阶。
“这样啊。”叶藏假装沉吟道，“本以为能在计划初期就解决一方的，既然办不到的话……”
“那就另寻他法，”他拍了拍面色有点羞惭的弗兰克，“不能让老哥哥你身陷险境嘛，你可是我们的杀手锏。”
“放一把火怎么样，给纳尔吉的手下找点事干，起码……两天之内不要让灰鼠的人有精力染指南部。能做到吗？”
叶藏指了一下罗曼所在的“黑金”赌场，“而且要控制好火候，我希望黑礼帽收到消息的时间越晚越好。”
“你放心，交给我！”弗兰克把胸膛敲得邦邦响。“砸场子我在行得很！”
“而且这事最好……”叶藏凑到弗兰克耳边低语了几句。
弗兰克神色怪异地冲叶藏竖了个大拇指，“怪不得格雷老爹告诉我，你们绿洲人心都脏。”
“你确定中央塔不会出面干涉？我可不想被军警用枪顶着脑袋。”
“你想多了丹德里恩，只要按时交税，你那些住在塔里的老乡才不在乎交税的是谁，两伙贱民火并什么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弗兰克苦笑道，“就算你在外环当着军警的面把人剁成肉馅，只要没把血溅到他身上，他都不会理你。”
如弗兰克所说，居住在锈铁镇中心那座高耸的中央塔里的，其实是绿洲人，准确来讲，是被绿洲驱逐出境的犯罪分子。
而正是这些人，现在控制了锈铁镇最大的水源和唯一一支官方武装力量，成为了这个沙漠小镇中的贵族。
………………………………
锈铁镇内，叶藏蹲在黑金赌场门口，套着斯温那件脏兮兮的皮夹克，在他身边，乔装改扮的凯瑟琳焦灼的踱着步子。
“丹德里恩在哪？老大说要见你。”大门打开，一个健硕的守卫探出身子。
“你确定这不是自投罗网？孩子，跟我回去，我再想办法把弗兰克救出来。”
凯瑟琳瞄了一眼赌场门口巡逻的守卫们，小声对叶藏说。
“没关系，”叶藏给了凯瑟琳一个“请安心”的眼神，“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弗兰克说他欠你太多了，”叶藏注视着凯瑟琳，“我很少有的同意他这句话，他不是个好父亲，更算不上什么……好男人。”
“十分感谢您，凯瑟琳阿姨。”叶藏用话堵住欲言又止的凯瑟琳，而对方身形一颤，两根食指不安分的扭在一起。
“磨蹭什么呢？”门口的守卫不耐烦的道。
“抱歉抱歉，这位大哥，”叶藏连忙点头哈腰，“我娘岁数大了，就是爱唠叨。”说着侧过身去将一枚银齿塞进对方手里。
“嗨，不早说，都能理解，”对方掂了掂手，凶神恶煞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
“跟我进去吧！”叶藏连声答应，回头对凯瑟琳道：
“妈，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就回家。”
凯瑟琳勉强挥挥手，只是怔怔的看着叶藏被两扇大门隔绝在视野外。
“这位大哥，”叶藏背着双手，十分配合地让对方将自己反绑，“老大现在心情怎么样？”
“走吧！”守卫狠狠地拽了一下绳子，把叶藏勒得生疼，然后小声在叶藏耳边道。
“你小心点，老大刚刚摔了个烟灰缸，有个倒霉的干部被砸了一脑袋血。”
“是吗？”叶藏勉强假笑，跟着对方进了电梯。
“你自己进去吧，”守卫向一扇实木大门两边的同事点了点头，拉开了罗曼的办公室门。
叶藏的双脚踩在了一指厚的柔软地毯上，只见宽大的老板桌上，一个沾血的雪茄烟缸上放着半支还在燃着的雪茄，办公室的主人坐在椅子上，只给叶藏留下一个背影，似乎正在透过叶藏对面的落地窗观赏锈铁镇铅灰色的天色。
“罗……罗曼先生。”叶藏压低声音道。
“你就是安格玛新收的小弟？”椅子后面传来一个阴骛沙哑的声音。
“不，我是他堂侄。”叶藏回答道。
“堂侄？”罗曼的声音陡然提升，“安格玛从哪找了个堂侄？”
叶藏觉得心脏骤停，只听对方继续道：
“所以你是来通知我这个老东西，你那个愚蠢的表叔卷走了我的车子和枪，打算到沙漠里挖老鼠吃？”
叶藏暗舒一口气，“不不不罗曼先生，安格玛叔叔他……他死了。”
“死了，呵呵呵。”罗曼阴恻恻地道，“是近两年我省了太多枪子儿，让你们都觉得我老糊涂了，还是说如今的锈铁镇，黑礼帽罗曼已经成了一个是人都敢欺骗的废物！？”
他转过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对叶藏道。
叶藏此时才看清，这位锈铁镇高端赌场和夜总会的扛把子，是一位身材短小健硕，四十许岁的中年人，左边头皮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看上去像是某颗子弹曾在那里与他的脑袋擦身而过。
“是弗兰克……是弗兰克干的！”叶藏眼见这位伸手去抓烟灰缸，连忙“惶恐”道。
“弗兰克？”罗曼拿起雪茄嘬了一口，狐疑地问道：
“你在逗我？那只老猫？他已经五年没在锈铁镇出现过了。”
“我……我不清楚……当时……安格玛叔叔让我回来送信，说让我通知罗曼先生您，弗兰克和纳尔吉联手了……”
“他妈的！”罗曼一脚把老板椅踢了出去。
“你小子没说假话？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对黑礼帽扯这种谎的，全家都被老子扔进了搅拌机！”听到纳尔吉的名字，罗曼咬牙切齿地说。
“不……不敢……”叶藏抖若筛糠，颤颤巍巍的说：“当时五辆车截住了我们，安格玛叔叔和威吉去引开了他们，我是生面孔，所以被叫回来报信。”
“然后呢？”罗曼追问道：“他俩都死了？”
“他们……在南边的沙丘埋了**……我亲眼看到……”叶藏装作悲痛欲绝的样子，“后来……好像从镇子方向来了一辆车，他们……他们见到烟尘就走了。”
“啧啧啧……还真是那只老猫的手段，那个谁！”罗曼高声道，一名干部拉开门行礼，“先生！”
“最近谁负责镇子南边？”
“呃……貌似是克劳恩他们组，先生。”守卫回答道。
“克劳恩呢？回来了吗？”
“还没有。”干部想了想，“按理来说今天应该回来了。”
“见到他让他过来，真是一群饭桶。”罗曼恼怒道。
“老鼠竟然会和猫合作……哼哼……”大老板余怒未消。
“内个啥……你叫啥来着，无所谓了，来人！”罗曼揉了揉太阳穴。
“把这个小家伙带下去，看好了，嗯……给他顿饭吃。”
………………………………
傍晚，一个守卫打开了软禁叶藏的房门。
“丹德里恩是吗？跟我来。”
来到罗曼的办公室，叶藏再次见到了面色铁青的罗曼，房间里还有两个人，跪在地上，额头鲜血淋漓。
“安格玛……出事之前还和你说了什么没有？”罗曼压抑着怒火，耐着性子对叶藏道。
“看来死者家属身份坐实了啊。”叶藏眼珠一转，被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安格玛叔叔……他和我说，从我们离开镇子开始就被这群人盯上了，让我回来通知您……就说……就说……”
“说什么？”罗曼追问道。
“说他在那群人里看到了那个弗兰克……威吉和他肯定活不成了，还说什么弗兰克从来都是单打独斗，这场面大概是和人谋划好了，专门针对您的手下，还告诉我就算死也得把消息传给您，说弗兰克有可能是和灰鼠走到一起了……让……让您小心行事。”
叶藏一边说着，一边流了满脸的泪水。
“嘶……”罗曼吸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废物……去北边打听一下，那只老鼠有什么动作没有。”
“听见没有，给老子滚！再磨蹭打断你们的腿。”罗曼反手又是一烟灰缸扔出去，地上的两人连滚带爬的窜出了办公室。
“你叫丹德里恩？”短暂的沉默后罗曼扶着老板桌，坐回椅子上，目光转向叶藏。
“是的，先生。”叶藏回答道。
“不用这么严肃，”罗曼摆摆手，“我看你身上没戴黑金的牌子，不用对我这么恭敬 。”
“怎么？安格玛那头倔驴不愿意让自己的侄子和我有瓜葛？”
“不不不，”叶藏摆手道，“我……本来的活计赚不到钱，安格玛本来说，这次和他出去，回来就引荐我跟着您，混口饭吃……谁知道。”
“安格玛也跟了我十来年了，”罗曼仰着头思索着什么，“去会计那领笔钱，你家还有个老娘是吧，哪天愿意的话就过来干活吧……自己考虑清楚了，干这一行，会死人的。”
叶藏道谢后转身离开，只听罗曼悠悠地道。
“你说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在炭炉镇的马戏团，我是个弹鲁特琴的吟游诗人。”叶藏转身严肃回答。
“卖唱的艺人啊，”罗曼轻笑道。
“难怪没钱赚，你愿意过来工作那天，顺便把你的琴带来。”
………………………………
“查清楚了吗齐格？”
送走叶藏后，罗曼对着空荡的房间自言自语。
“是的老板，”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罗曼身侧，而对方仿佛对此习以为常。
“没有查到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镇子上的，最近一次的入境记录是今天凌晨，家里还有个母亲，据说在酒吧街附近住。”
“老板，这个人来历诡异……是不是？”
“算了，一个带着老娘的半大小子……”罗曼敲了敲桌子。
“他的事先放一放，你亲自去一趟北边，那群蠢货我信不过。”
“我倒要看看那只老鼠，想耍些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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