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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晃五年过去,燕家的变化真是太大!
如今,燕英豪已三辈人了。孙子行健已经四岁,虎头虎脑,聪明伶俐,调皮的要命,成天的不是捉蚂蚱,就是逮蛐蛐。
刚下生的时候他就调皮,接生婆的手刚一摸他的小鸡鸡,就被濨了一手的尿,引得几个女人嘿嘿地笑!
那天早晨,燕英豪什么都没干,就抱着一把扫帚扫院子,扫了一遍又一遍,地上连一片小树叶都难见。
鸡叫头遍的时候他就起来了,正好儿子如意刚把接生婆请到。等接生婆进了屋,他就摸起扫帚扫起了地。他要把地扫得干干净净,迎接头生孙子的到来!两个月前,媳妇就对他说,儿媳妇何莲肯定能生个胖小子。对这点,他也是深信不疑,觉得自从儿媳妇进了门,一切都顺顺当当!
扫完地,燕英豪刚回到屋里,就听后院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没容他的笑容消失,儿子如意就急急地过来给他抱喜讯了,说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喜得他又再次笑了起来!
隔辈疼一点不假,燕英豪就喜欢孙子的调皮劲,一会儿不见就想得慌,只要有空,就带着他院里院外地去玩!
燕家真可谓双喜临门,在得孙子的同时,土地也一个劲地扩,一年比一年多,四年的时间,土地达到了三顷,并且都是水田。
第一年,燕家种植的五十二亩水稻获得了大丰收,稻穗长得一扎长,引得四邻八舍都去看,一致夸奖燕英豪的本领大。同时,和他家换地的三家旱田也获得了大丰收。这下,秋季颗粒无收的户主坐不住了,纷纷涌到燕家要求换地。
这时,燕英豪望着那些人只能苦笑,家里哪还有旱田置换?便实话实说起来:“兄弟爷们!对不住了,我家没有旱田相换了。”
那些人根本不信,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谁不知道你燕英豪是个大好人?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如果你不给我们换地,明年,老天爷再发大水,我们一家六口就得喝西北风了。”
“大哥,我求你啦!你不要给我换多,只换二亩就行!如果不换,我们十口没法过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我还来找你?”
……
那些换地的人,缠巴燕英豪足有两个时辰才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燕英豪哭笑不得,深知他们的难处。今年夏天,老天爷一个劲地下,十有八九的庄稼都被淹了。刚才来的九户人家的土地就在他家水田的西边,三场雨过后,都成了泽国,秋收的时候,连一把柴火也没有收到。地不打粮吃什么?将心比心,真是愁煞了人也!哎!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家里有旱田的话,说什么也得和人换,不能眼看着别人饿死。假如明天那些人再来,那该怎么说呢?他正在犯难,这时于何莲说话了,她说:“爹你犯什么难啊!他们想换地,咱家没有,你不能拿银子去买吗?买来换就是。”刚才,那些人说的话,都被他儿媳妇听到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燕英豪一听琢磨起来。琢磨了半天,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觉得儿媳妇说得在理,不由得在心里对儿媳妇赞叹不已。自从于何莲进了燕家门,她给出了很多的好主意,有时高明的叫人难以想象。他多次想,儿子有眼力,找了一个好媳妇。她不光有着南方人的精明,还有着北方人的大气,无论说话办事都有板有眼,始终如一。不管对什么事情,还不惧怕。只要听她的,十事保准能成八九。对这样的儿媳妇,真是打灯笼也难找!为此,一家人对于何莲尊重有加,不管大事小情都要问问她。虽说燕英豪的脑子也好用,可与儿媳妇相比,就显得死板多了!眼下,于何莲给他出的主意,足令他应付明天那些人啦!。
第二天下午,那九家想换地的人果然又来了,来了还是缠巴他。燕英豪望着那九个人便笑了,这回他有了底气。
一大早,燕英豪就去看了地。那地,是北园的大地主荣家的二十亩良田,年年淹不着旱不着,只是有些贵。燕英豪一看地不错,当即下定银便买下了。有了这二十亩良田,他还怕什么?
领头的朱保安一看燕英豪今天有了笑模样,说话客客气气,便一改顿顿出出的样子,说:“小弟,我们又来了,还是换地的事。您看……?”
“来了好!来了好!来了,说明你们看得起我们燕家!”燕英豪说:“不瞒你们,为了给你们换地,今晨,我买了北园荣家的二十亩良田,要换,咱们商量商量!”
九个人一听燕家买了荣家二十亩良田要与他们换地,个个欣喜起来。谁不知道荣家的地是伸勺子挖饭吃的好地?如果这地换成了,以后就不愁没有饭吃。九个人一嘀咕,便提出来愿拿十亩换燕家的一亩。燕英豪一听,把头摇了起来!九个人一看他摇头,个个都长了脸。虽说那地好,但也不能一亩不换十亩啊?再说,我们换地迫切,你们燕家也不能砸杠子呀?九个人又是一番嘀咕,朱保安生气的说:“小弟,再给您增加一亩,十一亩换您一亩行了吗?”
燕英豪一听,知道他们误会了,说:“我不是嫌地换的少,我是嫌地换得多,哪有十亩换一亩的道理?”最后,双方协商,由于燕家买的地贵,以一亩换六亩成交。喜得九个人不知说啥好!这一年,燕英豪用二十亩旱田换回了一百二十亩水田。一连四年,如法炮制,燕家换的地越来越多,四年便有土地三顷,一下在峄县出来名。
燕英豪这人不仅心眼好,而且还有良心,凡是帮过他的人他都不忘。第一年水稻丰收,他就弄两口袋大米给赵师爷送去,乐得他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虽说赵师爷的年俸不少,加上外快很是可观,可要他自掏腰包买两口袋大米吃,也是舍不得。那会儿,大米在峄县卖的极少,一般的人家吃不起。
那天,赵师爷没有把大米独吞,扛去一袋子给了县官杜怀仁。
望着白花花的大米,杜怀仁问他是哪儿来的。他不敢说是人家送的,便说是峄县燕家种的,是自己买来让他尝鲜的。他听后,一撸八字胡笑开了,直夸赵师爷眼里有他。当天晌午,杜怀仁便让媳妇杜氏焖了一锅大米饭,一家人解了馋!
第二年,燕家的水稻又获丰收,大车店里堆得都是稻谷。这天,赵师爷骑着小毛驴嘚嘚地来了,他要为县官要大米。
水稻刚研花的时候,杜怀仁就想到了燕家。他通过干弟连光贵了解到燕家今年种的水稻比去年还多,由此,便在心里记挂上了那白花花的大米。一天,两个人说完事,杜怀仁便在赵师爷的跟前念叨起了燕家的大米,说他家种的大米好吃,比南方的强多了。这一念叨,赵师爷就明白了,告诉他说,等水稻收割他就去燕家。
燕英豪听罢赵师爷的话,爽朗的一笑,往院子里一指,说:“师爷,你看到了吗?那些稻谷就是给您晒的?”他说的是真的,刚割稻子的时候燕英豪就想到了赵师爷。
“看见了!看见了!你晒得不少,是不是你连县官也想到了?”赵光壁将话拐到了杜怀仁的身上。
“县官,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你!”
“不可能,我一个百姓,他怎能认识?”
“去年,你给我的大米,我给了他一口袋,这不他就知道了?”
“我将大米给您就是您的了,您送给他那是您的人情!”
“您是源头吗?”赵光壁说:“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嘿嘿!”
他这么一说,燕英豪又想起了那一幕。
五年前的秋天,真是悲凉!
燕英豪为救谷美良,向赵师爷许诺,只要不杀头,愿给他三十个大元宝。当时,赵光壁嫌少,于是,他又给加了十个。半个月之后,赵光壁回他话说,他已经和杜怀仁说好了,问题不大,在斩立决的时候,拉一个与谷美良相像的要饭花子顶替就行,但有一个条件,他必须把四十个大元宝备好,那天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从那天开始,燕英豪就筹备元宝,真是该卖的卖了,该借的借了,好歹备齐了四十个大元宝。谁知,在斩立决的前一天,京城的郭福庆来到了峄县,他是奉张广泗之命来斩监候的。杜怀仁一看朝廷来了命官,赶紧地将那个要饭的花子放了。一看假杀真砍这招不行,紧接着,燕英豪又给赵光壁提出要求,如果谷美良真的被杀,起码的得让他收尸,不准将尸体抛弃野外。赵光壁当即表态,说收尸没问题,事儿包在他身上了。燕英豪一看他大包大揽,立马掏出十两银子,塞进了他的怀里。那十两银子还真管用,尽管张广泗费尽心机,想借杀人之际,把谷美良的家人引来全部捕获,但是在赵光壁的帮助下,燕英豪还是如愿以偿的给收了尸。想想,这一情分,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
燕英豪走到苇席那儿抓来一把稻谷,大方的说:“赵师爷,我听你的,你叫我给谁大米我就给谁大米,你们一家两口袋。”
“哈哈!英豪就是英豪!”赵光壁说:“我给你说英豪,您结交上了县官没有坏处,说不定那天就掉下了一桩美事!。”
“我是一介草民,可不想好事,到时候我将大米给您,您再送给他。”
“这回,您燕英豪非亲自送给县官不可。”赵光壁说:“县官早就给我说了,你一去,他就接见你,想给您说说话。”
赵师爷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燕英豪也只好应承下来。这时,如兰嬉笑着来喊吃饭。赵光壁望着水灵灵的燕家女儿,眼睛霎时一亮,接着起身,跟着燕英豪往堂屋走去!
没过几天,燕英豪拉了四袋大米到了峄县。
那天,真是怪了,燕英豪见到县官杜怀仁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该说的说该道的道,不知不觉地就拉了有一个多时辰的呱。拉着拉着,他觉得时间不早了,就提出要走,可是杜怀仁没拉够不让走,两个人又拉了有一个时辰才让他回去。
出了门,燕英豪觉得县官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说话和老百姓一样,吐沫四溅。
第二年收完稻谷,燕英豪又给县官杜怀仁送去了两袋大米。
别说,还真叫赵师爷说准了,结交上了县官没坏处。不长时间,一件美事就落到了燕英豪的头上。
今年秋天,巡盐御史仇永和大人又大发慈悲,给峄县增加了不少的盐引。这对县官来说,真是老天又掉下了一个大馅饼。那天,杜怀仁望着几百道盐引,嘿嘿地笑了起来,他明白自己发财的机会又来了。笑完他想,如果盐引给对了人,以后就发财了,年年月月䞍等着收银子了。如果给不对人,那就是白费了盐引,看别人去挣银子。上次盐引给对了人,银子就像水一样,哗哗地流向了他家。
前年,巡盐御史仇永和给峄县盐引一千道,被杜怀仁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县衙驻地的崔中昌,另一份给了峄县的连光贵。这两个人还算讲究,一批盐卖完,马上就把他提成的银子送来。特别是连光贵更好,每次和崔家卖一样多的盐,给他提成的银子都要多一些。这次,他想和上次一样,将盐引分成两份,一份落户在驻地,另一份落户到峄县,这样,他好控制崔王两家。昨天,峄县的这户叫他找到了,名叫宋金山。峄县的那户,他突然想到了燕英豪。接着,就令人把赵光壁喊到了他的公事房。
赵光壁来到县官的公事房还没坐下,杜怀仁就开了腔;“我手里有五百道盐引,想给峄县的燕英豪,你看行吗?”
赵光壁内心狂喜起来,如果真把盐引给了燕英豪,今后他就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又占光了,一笑说;“大人,您是慧眼啊!找的人不错!您怎么想起他来了?”
“哎呀!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那么好的一个百姓,我岂能忘了?明天你到峄县跑一趟,把这事给他说了。同时也把规矩给他讲一讲!”
赵光壁点头。
第二天晌午,赵光壁就骑着毛驴到了燕家。他将两个荷包蛋和一碗面条吃下,就笑眯眯地说开了;“不出我的所料吧,今天县官大人派我来,给你送来一件喜讯。”
“什么喜讯?”
“你要发财了!嘿嘿……”赵光壁用三袋烟的工夫,把什么是盐引,怎么进盐卖盐,有哪些规矩,如何进贡等等事宜从头至尾给燕英豪讲了一遍。讲得他吐沫四溅,嘴干舌燥!谁知,燕英豪听罢,却不以为然,说:“我不卖盐,卖那玩意干啥?”
燕英豪的这句话差点把赵光壁噎死,这是什么事啊?为了燕英豪,他不知给县官杜怀仁说了多少好话。如果不是他,你一个摇货郎鼓的人凭啥能攀上县官?别说你送了三次大米,就是送上十次二十次,也不见得能把盐引给你?
昨天夜里,赵光壁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燕英豪开了一个盐行,满屋满院子堆积的都是盐巴。那盐粒大大的,晶亮亮的好看!随着一船船盐的到来,燕英豪往他家进贡的银子每个月都是用大车拉着送去。两年之后,他家的银子就没有地方搁了,最后没办法,就在他老家的十五亩地里盖了仓库,仓库里全放的是银子。两年以后,那银子又没有地方放了……他就愁了起来!一愁不要紧,一下把他给愁醒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杜怀仁给他说了这事之后,他就为燕家卖盐想了很多,实际上他也是为自己着想。虽说以后燕家上供的银子里边大部分都是杜怀仁的,但是多少都有他的份!
昨天他从杜怀仁的公事房出来,就直奔崔中昌的家中,将崔家卖盐的买卖问了个底朝天。没想到,他费的这番心事,竟被燕英豪当成了驴肝肺。刚才听罢燕英豪的话,一股无名之火冒了上来,真想上前打他两个耳光。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傻的人呢!连上苍送来的好运都不要?放在别人的身上还不往北磕八个头!对这样的傻子还说什么?赵光壁生气地站了起来,说:“既然你不卖盐,那我就走了。”说着,就往外走去!
燕英豪没想到一句话能把他气成那样,也赶紧地站起来,笑着说:“赵师爷,你可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卖盐,我是怕那玩意风险大!”
赵光壁不理了,脚步还是走着。这时,只听屋里传来一个半蛮半侉的声音来:“师爷,你请留步!听我小女子给你说两句话。”随着声音的落地,于何莲款款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一听那话,赵光壁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仔细地打量一下面前的女子,只见她二十芳龄,头上握了一个小揪,上身穿了一件桃红的褂子,下身穿了一条蓝色的布裤,脚蹬一双凤凰参牡丹的绣花鞋。脸白白的好看,两只大眼忽闪着,仿佛会说话一般。一瞧,就知道是一名少妇。她是谁?还没容赵光壁细问,就听于何莲细声细语的介绍了起来:“师爷,论年龄我该尊称您大爷!一看,我就知道您大爷气度不凡,不是一般的人物。你这拉架子一走,是不是想试试我公公的心呢?我给您说吧,我公公的心可实了,打着灯笼都难找。刚才您老说卖盐的事,可叫您找对人了。”说完,于何莲行了个万福。
说什么不能走了,赵光壁背着褡裢又走了回来。回来就数落燕英豪:“什么时候娶的儿媳妇?也不给我说一声?我想讨一盅喜酒喝呢!”他就坡下驴,打起了哈哈。
“现在,咱就喝!”燕英豪的脑子转的也很快。
于何莲一笑说:“爹,老公鸡下锅了,马上就好!我现在给您们拿酒去?”
“可别麻烦!”赵光壁喜笑颜开!
“您老人家来了,燕家也就是凉水变热水,有什么吃什么呗!”
“我和你公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要不,这好事能落到恁家?”
“是呀!是呀!”于何莲朝公公挤挤眼,说:“爹,赵大爷是看得起咱,才将这卖盐的生意落在了咱家,要不厚道,他老人家能从县衙专程来吗?”
燕英豪听出了儿媳妇的玄外之音,她是想叫把这一桩生意接过来。说真的,燕英豪也想卖盐,清楚它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在峄县谁不知道连光贵和张歪子两个人发了财。他们的财就发在卖盐上。前年,连光贵将盐引从县官手里接来,像操纵木偶一样,让张歪子在前台表演,开起了安泰盐行,不管是进盐还是卖盐他都是躲在后面操作,一年下来,两个人便发了大财!
刚才,他之所以推脱,通过前几年搭救谷美良的事儿,便知道了官场的黑暗,路途上遍布着道道陷阱,没有银子,寸步难行。他清楚,仅赵光壁一个人的能耐是弄不来盐引的,大权都在杜怀仁的手里。没有好处,谁起早呢?由此,他不想像鱼儿一样,见食就咬,如果盲目咬了,有可能就成了瓮中之鳖。最起码的他要让人知道不是我想主动作为,而是被动作为。那样,就可进退自如,说话有力。所以,燕英豪刚才使的是欲擒故纵的伎俩。
儿媳妇走后,燕英豪决定抓住这个发财的机会,便顺着赵光壁的杆子往上爬了起来!他将壶中的茶叶倒掉,又新泡了一壶。趁着焖茶的功夫,说:“师爷,这卖盐的生意给了我,谢您啦!没有您,县官不会让我卖盐的。”说着,一揖!
赵光壁一听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总算听到了燕英豪这句感激的话。有了感激的话儿,不愁他没有感激的行动。
看着赵光壁的笑模样,燕英豪又说:“赵师爷您的大恩大德,我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我这人的品性您也知道,谁给我一碗,我就给谁一瓢!人嘛,就是这么回事,有财大家发!有福共同享!”
“说得好!说得好!燕弟说话就是爽快!昨天,杜大人对你还有点担心,我说您不要担心,燕英豪这人我了解,对银子从不当月亮看,大方得很!只要他挣了银子,保准他比谁都强!今天,你又说了这豪气的话,我回去马上给他禀报,让他把心好好地放在肚子里,不要再胡思乱想!嘿嘿!”赵光壁兴高采烈地说。
燕英豪看了看赵光壁,觉得话还不到位,有必要让他放宽心,说:“赵师爷,有当初,就有今日。您放心,县官大人是什么样的待承,您就是什么样的待承。我是金砖不厚,玉瓦不薄!”
“哈哈哈哈……够朋友!够朋友!”赵光壁满意地大笑起来!笑罢他又说:“燕弟,有句话我还得说在桌面上,我和县官都是吃俸禄的,一年到头就那么点,我们俩可没有银子往盐行里边投,里里外外的费用全靠你了。”说完,装出一副可怜相,两眼望着燕英豪。
燕英豪早就料到了他这一手,大度地说:“开盐行的银子,还不是小菜一碟?你们不要管了,以后,光在家等着拿银子就行了。哈哈……!”
“哈哈……!”赵师爷的笑声冲出了堂屋,传到了了锅屋。正好这时老公鸡炒好了,于是,于何莲便高声地喊了起来!
二
说干就干,燕英豪在赵光壁走后的第五天,就在街西边的黄金地段买下了一块地。那块地好,方方正正,十六亩整,处在路的北边,南边离月河不远,对着码头。
地被买下,很多人都愕然了,不知燕英豪又搞什么鬼?再说种水稻发财了,也不能这样摇骚啊!数数在街里住的老户人家,有谁买过这么多的地?要是恁家有银子,干嘛当时建围墙的时候不掏出银子,把燕庄圈进去?现在有银子了,开始烧包,真是穷人咋富挺腰凹肚!
别说外人对燕英豪不理解了,就莲他的家人也不理解。如意望着那地,冲他爹摇了摇头,说:“卖盐盖三间屋不就行了,值当买这么多地吗?爹,您要知道树大招风!”
燕英豪瞅儿子一眼,说:“我知道树大招风,可是该招风的时候,不招风能行吗?每年夏季,老百姓谁希望老天爷刮风下雨,但是,老天爷能不刮不下吗?这事,谁也阻挡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屋压得牢点,有时候也是枉然。”
如意边听边点头,听罢他爹的话,两眼一下明亮起来,说:“爹,你说得对,大风来了谁也挡不住,但是得找一个避风湾!风头过去,假如房子坏了也不要紧,修补之后又没事了。爹,您想盖什么样的房子,能给我说说嘛?”
“我想先盖五间门市,以后家里的银子宽敞了,再把其余的空闲地盖起来。”燕英豪往东边看了看又说:“你看,东边李家的瓦房盖得多漂亮?这回咱盖的要比李家的还漂亮,无论外观还是内里都要受看。你记住一条孩子,以后不管干什么,都要比人家要好!,不然,别干。”
“爹,您的话说得好,我记住了。”如意往东看着。
十天之后,燕英豪开工了。
房型,通过他的亲家于有水找人设计的,南派的风格,就连盖屋的人也是从南方请来的蛮子。这下热闹了,二十多个蛮子说着蛮话,天天吸引不少的人来观看。
这天,张歪子走到那儿,一看热热闹闹,便停下了脚步。只看燕英豪指手划脚地在朝蛮子说着什么,一会儿,蛮子又给他比量起来。忽然他明白了,燕家原来是在盖瓦屋。乖乖!一溜五间门市好气派!如果盖好,在峄县就是一流的了。燕家盖这么多的瓦屋干什么?莫非是要卖大米?两年的生意买卖,使张歪子敏感起来,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令他想三想四。不想不行,商场犹如战场,你不打他,他就打你。你打不过他,他就会把你吃掉。带着疑问,他赶紧地往乡保连光贵那儿跑去。
到了公事房,张歪子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把看到燕家的见闻和他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地禀报给了连光贵。
连光贵听罢一愣,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说:“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到县衙去找县官,临出县衙大门,碰到了峄县盐行的崔中昌,他问我,你们峄县又要新开一家盐行,知道是谁吗?当时,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对他摇头。为此,他还取笑了我一番,说我不敏感。回来之后,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我就把这事忽落了。难说,燕家要开盐行?”
“开盐行,得有盐引啊?”
“当然!”
“凭燕英豪的本事,他能弄来盐引?”
“俗话说,有钱能买鬼推磨!这几年燕家种植水稻,不是有钱了吗?”
张歪子一听,恍然大悟:“难说,他给您干哥使了银子?”
“不可能!”连光贵说:“盐引是仨钱两钱能买来的吗?你不知道,上回我弄盐引有多难?”
前年,连光贵听说杜怀仁那里有盐引,就揣上十个大元宝到了县衙。一番点头哈腰之后,连光贵便掏出元宝,说出了来意。谁知,杜怀仁瞟了一眼元宝,对他说了句,你等等看吧就完了事。十天过去,二十天过去,什么动静也没有。这时,连光贵沉不住气了,又和张歪子商量起来。每人又拿出十个大元宝,再次送给杜怀仁。
望着明晃晃的二十个大元宝,杜怀仁这回稍微的比上次热乎了一点,抬起脸对他说;“我虽然想把盐引给你,但是,想要的人太多,还是等等再说吧!”
这时,连光贵真傻了,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六神无主,出门要走时,杜怀仁说;“听说你们那儿有位梅香,长得漂亮?早晨起来,都要到月河里梳头洗脸,与鱼儿媲美,堪称当代的西施。”
一听,连光贵一惊,心道:县官怎么知道梅香?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有。接着,杜怀仁哈哈大笑,说:“头几天,巡抚大人坐船路过你们那里,看见梅香惊叹不已!连连夸她天仙美貌,样子可人。昨天捎来信,七天以后要在我这里会会她。你回去之后,要给她买两身好衣服和一些脂粉,让她好好地打扮打扮,越漂亮越好!另外,再给她买点补养品,让她补养一下身子,让她精神起来!西施嘛!就得有西施的样子。”
这时的连光贵差一点气晕。梅香是何人?是他的心肝宝贝!
梅香成为他的人,已经六年了,并且还给他生了一个闺女。五年前,连光贵为了独霸梅香的姿容,成令张歪子将梅香的男人边镇山骗到运河里一棍打死,扔到河里喂了鱼。要不是家里的母夜叉厉害,他早就把梅香娶过了门。边镇山一死,唯一的儿子边小安跟他奶奶去过了。如今,边家已风平浪静,没想到县官这里又起波澜
这事要怨就怨自己,谁叫你那次叫梅香见到杜怀仁呢!
一个月前,杜怀仁去了峄县,路过顺河街的时候,一下碰到了去卖菜的梅香。当时,两个人要是不说话就好了,偏偏连光贵停下来给她打招呼,一招呼不要紧,一小会儿,杜怀就问她是谁?连光贵接着给说了起来,告诉他说女人叫梅香,家住在顺河街上。
从此,杜怀仁记住了梅香。
要是别的女人,连光贵会主动献上,可梅香不行。自从连光贵爱上了她,就日日离不开了,不管公事多忙,至少一天要见一面,两天必须共枕一次,不然,就百爪挠心似的难受。对这么一个心爱的女人,怎能拱手相让呢?别说是干哥,就是亲哥也不行。
那天,连光贵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县衙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峄县的。一到峄县,他就直奔公堂地去了梅香的家,抱住梅香就哭!
一哭便把梅香哭晕了。梅香以为他家的母夜叉又给他吵架了,就好言好语劝说:“你看你,哭什么呢?我又没有逼着你非娶我不行!以后等时机成熟,你再娶我不迟!”
听到梅香这暖人心的话儿,连光贵哭得更痛,一时呜呜滔滔的声音传到了月河边。
梅香给他擦擦眼泪,问:“是不是母夜叉又难为你了?”
“大事不好了,有人想打你的歪主意。”
谁知,梅香一听竟咯咯地笑,以为连光贵是给她开玩笑!不以为然地说:“乡保大人哎!您是峄县的老大,谁敢打我的主意?莫非他不想活了?”
见梅香不信,连光贵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说:“不是峄县的人想打你的主意,而是县官要打你的主意。那次他见了你一面,就看上你了。”
梅香见连光贵说的认真,不能不信了,一下大哭起来,边哭边说:“现在,我生是你连光贵的人,死是你连光贵的鬼。不管他是县官还是巡抚,我通通的看不到眼里来。不行,您带我走!”
连光贵何成不想一走了之。晌午,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不行这受气的官儿不干了,盐引也不要了,母夜叉那个家也不管了,带着梅香远走高飞。俗话说,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哪里的水土不养人。凭着当乡保这几年收刮的民脂民膏,也够他们三口吃的用的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到哪儿去呢?古语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如果自己真的带梅香和女儿走了,那么功名利禄不都没有了吗?日思夜想的县官不也当不上了吗?几年之后,如果自己真的当上了县官,别说梅香这样的女子,就是嫩如黄瓜似的女子,还不是想娶几房就娶几房?绝不能因小失大,虽说梅香长得漂亮,但她毕竟是人嚼过的馍。现实一下又把他拉了回来。他拍怕梅香的肩,说:“你让我想想办法!看如何是好!”
一听他这么说,梅香止住了哭声。和他相好六年,不管大小事,都是听他的,她深知他有能耐,这次也会逢凶化吉。
这天一早,连光贵牵着两头毛驴来了,驴身上放着一个包袱。一进梅香的家门,他就说:“梅香,你快梳洗打扮,我带你远走高飞!”说着,从驴身上拿下包袱让她换新衣。
梅香接过包袱,拿出衣服高兴地瞧着,并边看边问:“你想好了,带我远走高飞不后悔?”
连光贵没有敢正面看她,说:“我要是后悔,就不带你走了!别啰嗦,快梳洗吧!”
梅香也不再问,忙得梳洗打扮。
走有三个多时辰的路程,两头毛驴停了下来。
连光贵和梅香先后下了驴。
梅香左右瞧了瞧,觉得地方好像熟悉。她又往北一瞅,一对石狮子进入了她的眼帘。想起来了,那年,她爹带她来峄县卖菜,走到这儿她爹指着一对石狮子说,闺女你看,这是县衙,一对石狮子把门,多么威武!那时,她十三岁,头一次见到石狮子,害怕的要命!莫非他骗了我?说远走高飞,实际上把我送到了这县衙?她正要问,这时连光贵说:“这是我朋友的家,咱俩先落落脚,等我拿出银子咱再走!”
梅香疑疑惑惑,愣了半天,跟着连光贵还是走了。他们没有走正门,往后边的小门走去!走着走着,梅香一看离石狮子远了,便一下放了心!
拐过了三道弯,连光贵将梅香带到了两间瓦房内。一沾脚,他对梅香说;“我们就住在这里,你先歇会儿!我给朋友说一声就来。”梅香点点头,连光贵走了出去!
放下包袱,梅香仔细地打量起房子,只见屋里铺着一个大床,夏天用的蚊帐仍然挂在床上,两床红绿段子被叠得板板正正,放在床的后边。山头摆了一个大条基,上边放了四个好看的花瓶。条基下摆着一张大八仙桌,两边摆着两把古色古香的圈椅。整个屋子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他怎么还不来?梅香独自坐了一个时辰,还不见连光贵的踪影,便在心里发出了疑问。就在她疑问的时候,就听前门吱嘎一声,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丫鬟将茶水、瓜子、点心、水果放在梅香的面前,说:“老爷正忙,一时脱不了身,你先喝点吃点!”丫鬟走两步又回转身来说:“要方便,后边有茅厕。”说着,用手一指。
丫鬟走后,梅香就想,老爷是谁?连光贵跑到哪儿去了?一连串的问题缠上了她。一想,她害怕了,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刚才连光贵骗了她,将她送到了县衙。丫鬟说的老爷,无疑就是县官了。于是,她就怒从心头起,骂起了连光贵。骂完,她想尽快地逃离。谁知,前后门已经落了锁,她拉哪个门都拉不开。一下子,她绝望了!
这时的连光贵已经回到了泥沟,其实他的心里也非常的难受,七天就像过了七年一样,整个人瘦了一圈。每天在他的脑子里,都好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你带我远走高飞,一个说我看你敢走!几经较量,后者打败了前者。最后他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将梅香送给县官利大,于是,他就骗起了梅香,将她送到了县衙。
该吃晌午饭了,丫鬟端来了四菜一汤,梅香连眼皮也没有翻一下
天黑了,丫鬟进屋将两只大红蜡烛点上。一会儿,又端来四菜一汤。梅香坐在那儿,仍然还是不翻眼皮。
这回丫鬟出去,没有急着走开,而是停在门前,通过猫眼,观察起来……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确定梅香没动筷子,这才匆匆地离开!她要给县官去禀报!
恐怕世上没有比权和色再诱人的啦,杜怀仁听罢丫鬟的禀报,哪管梅香吃饭不吃饭,便大摇大摆地往他的住房走去!
他之所以选择这时候去,是经过一番考虑的。凭他玩女人的经验,凡漂亮的女人都有个性,多数都像玫瑰花一样,身上带刺。你想把花摘下来,必须绕过荆刺,否则,便扎手。晌午,梅香没吃饭,他就知道她又是个有个性的女人,不能急着去招她,于是没来。晚上,梅香还是没吃饭,他就断定她非常刚烈,必须来一番手腕不行。
杜怀仁笑嘻嘻地走到梅香的面前,说:“心肝儿,饭不好吃吗?你说想吃什么?”说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梅香一把打掉他的手,两眼怒视着他。杜怀仁一点不烦不恼,仍然笑呵呵的样子,接着,走到那把圈椅前坐下,说:“嘿嘿!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每天都是我指使打人,叫打谁就打谁。没想到今天你竟敢打我?嘿嘿……!也挺有意思,好玩!好玩!”停了一会儿,他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梅香不说话。
“我是堂堂的峄县县官杜怀仁,听说过吗?虽说官儿不大,可在峄县一跺脚,脚下的尘土也会飘起来的。”
“我听说过峄县的疯狗会咬人,也听说过峄县的叫驴会踢人,但它们都不如县官厉害!”梅香豁出去了,连骂带嚼地说出了难听的话。接着,她把眼睛一闭,等着挨那耳光。
出乎梅香的意料,杜怀仁一听,便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骂得好!骂得好!你骂我狗驴不如是吧?有意思!有意思!刚才你打我,现在又骂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得罪了你?你能给我说说嘛?”
也是,你干嘛要骂人家呢?过去不认识,今天头一次见面,人家难听的话没说,非礼的事没做,又不是他骗你来的?要骂只能骂连光贵,也不能骂他啊!一想,梅香的话便软和了:“我没犯王法,你干嘛要把我囚在这里?”
“误会!误会!”杜怀仁一笑,说:“你来这里可能是骑着驴来的?我没让衙役抓你,怎能谈上囚你呢!你想走可以,吃完饭,我就派人送你。”
一听,梅香放下了心中的块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一看梅香点头,杜怀仁绽开了笑脸。此时,他心里比抹了一棒子蜜都甜。心话:我又制服了一匹烈马!接着,高兴地往外走去!
一小会儿,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了。也许是梅香一天没吃饭的缘故,或许是县官答应了她的请求,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半个时辰,杜怀仁嬉笑着推门进来,只看梅香已经靠在圈椅上睡着了。他用手摸摸她的脸,这时,梅香一点知觉也没有。于是,便把她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梅香醒来,一看杜怀仁睡在自己的身旁,知道自己被糟蹋了,便大哭起来!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梅香算算日子,已经呆在县衙半个月了。虽然天天锦衣玉食,丫鬟伺候,但她还是想回家去。她想念她的儿子和女儿,也想念连光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先前那几天,她把连光贵恨死了,可是到后来,就恨不起他了。特别是杜怀仁假惺惺的那一套,令人恶心!与连光贵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什么是女人最拿手的武器?便是那眼泪。于是,梅香就天天哭!夜夜哭!一哭,把杜怀仁给哭烦了!一天夜里,他说:“梅香,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美丽大方还有敢爱敢恨!这样行吗!我把你娶过来当二房?今后,银子任你花,绫罗绸缎任你穿,想干嘛干嘛?”
梅香当即摇头,说:“你要想娶我,就把原配休了,我要当大房,否则,你就别娶?”她知道杜怀仁不会休了原配娶她的,就故意那样说。
“这不可能,我能有今天,多亏了她家帮忙!要不是她,我不可能当上县官。”
“那就算了吧!明天你把我送回家。”
不知是杜怀仁玩够了她,还是另有原因,果真第二天,他就差人将梅香送回了峄县。
当天,梅香到了峄县,就去找了连光贵。她满心希望两个人能抱住一起,大哭一场,随后给她安慰。谁知,连光贵坐在那里,像不认识她似的说:“你回来了,找我有事吗?”
一听他的话,梅香的心凉透了,忍了几忍,问:“你还爱我吗?给我说句真心话?”
“什么叫爱,什么叫不爱?你什么都给了人家,还叫我怎么爱?”
“混账王八蛋!连光贵我问你,是我自己走到县衙的还是被你骗去的?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还不是你造的孽?”说完,抓起一个茶碗,狠狠地向连光贵砸去。
连光贵岂能容忍梅香的所为,立即命令手下将她赶了出去。
梅香走一路哭一路,想想,她最爱的人对她都是这样,今后还有什么盼头?她连两个孩子也不顾了,走到月河边,一头扎进了河里。
梅香死后没几天,杜怀仁就差赵光壁将五百道盐引给连光贵送了过来。
望着一道道盐引,连光贵直摇头,一阵叹气,他不知说啥好了。当时,要不是张歪子拉了他一下,他真想把盐引撕了。是它,叫他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破了他的财;是它,令他失去了梅香,从此怀中没有了美人。是它,多少个夜晚折磨得他不能入寐!想想,代价真是太大。
两个人喝完三壶茶,分析来分析去,觉得在峄县燕英豪卖盐的可能性最大,新盖的五间门市房便是例证。
他们越想越害怕,犹如芒刺在背。不怕别的,他们怕燕家开起盐行之后,摸清了猫腻,会把里边的道道透漏给杜怀仁。这两年,虽然他俩没少给县官送银子,但他们偷卖私盐是瞒着杜怀仁的。这事,他不知道便罢,一旦知道不会饶恕他们俩的。轻者,罚他们的银子。重者,没收盐引。如果盐引被没收,那他们的安泰盐行就的关门。
“乡保,这事您看咋办?”张歪子急了。
连光贵又是一阵沉思,一会儿说:“我有主意了?”接着,给张歪子耳语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天,燕英豪穿了一身新,按约,准时来到了东来顺的饭馆。一进包间,他就看到连光贵和张歪子两个人已经等在了里边,身后放了一坛桂花酒。今天准是有大事,不然不会请他喝酒?一闪念,燕英豪便在脑子里有了问号。
三个人寒暄了一阵,小酒盅便喝了起来,连光贵举起酒盅,说:“听说燕大哥要干大买卖,我们两个小弟今天特摆一场为您贺喜!”
燕英豪看他一眼,朗朗地一笑,轻蔑的说“哪是什么大买卖,无非是卖点盐而已!”
他两个人一听,同时一愣!这时,他俩是多么的不愿听到燕英豪说出卖盐的话。尽管事前他们已经猜到了燕家是开盐行,但愿那是传言才好。谁知,事实与他们猜想的一致了起来。真是天生瑜,又何必生亮呢!
“卖盐要有盐引?”
“没有盐引,谁敢卖盐?”
“大哥,您的盐引花了多少银子?”
“哈哈哈哈……!”燕英豪一听笑了,说:“盐引还要花银子买?这事我不知道!那天,一个朋友来我家里玩,顺便掏出来几道就给我了,他没说要银子的事啊。”
连光贵疑惑起来,问;“你这位朋友是干什么的?怎么有那么多的盐引?”
“一个住大车店的,我也没有问他干什么。”燕英豪饶了起来。
连光贵知道他在说瞎话,不再纠缠,说;“大哥,你知道到哪儿去进盐吗?”
“不知道!”
“进盐卖盐很复杂,虽然说卖盐很挣钱,但是很不容易,你不如……”连光贵说到这里咯噔不说了,他要让燕英豪顺着他的竿子往上爬,最后将他俘获。
燕英豪已猜到了他的心事,知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便说;“乡保大人,您说不如什么?”
连光贵一听他上了钩,笑笑说;“你不如将盐引卖了,免得以后受累!”这是他昨天想出来的妙招。通过今天的酒席,花点银子,将燕英豪手里的盐引给买过来,以绝后患。
“哈哈哈哈……!”燕英豪大笑,尔后说;“乡保大人这招高,看我这人笨的,怎么没想起来呢!能卖多少银子?”
张歪子喜出望外,忙得将酒倒上。
连光贵想了想,说:“肯定能卖不少银子,但是,我得看看是多少道盐引?”
“我不识字,大概是一千道吧!”
一听,连光贵和张歪子两个人的嘴都大张起来!前年,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弄来一千道的盐引,怎么燕家也弄来了这么多呢?冷静了一下,连光贵说;“大哥这样吧,待明天我们看完盐引,再给你说价。”
“也好!也好!”燕英豪笑着点头。
“喝酒!喝酒!”连光贵又让了起来!
这晚,三个人将那坛桂花酒喝了,才醉醺醺地回家!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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