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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到由越回答,张莲芬已经走进了房间,豁耳刀站起身来,躬身一揖。张莲芬说:“噢,难怪黑虎不想让我进来,原是来了客人。”由越说:“张大人多虑了,并不是客人,是我在峄县时就认识的兄弟,他叫单四,一位——茶商。”
“茶商?”张莲芬说,“那好啊,我也是爱喝茶。”
由越说:“那咱们就坐下品茶如何?”
张莲芬说:“好,沏上茶来。”
由越提起了茶壶倒了三杯,说:“这里就有上好的茶,张大人品品看能否猜出是什么茶来?”
张莲芬端起一杯细品,说道:“啊,这,这茶莫不是传说中的佛面吼茶吧?”
由越说:“大人果然识货,一下就品出来了。”
张莲芬说:“我也算是半个峄县人了,也是知道一点这佛面吼茶的故事的,所以,也是猜测这么好喝的茶,定是佛面吼茶了。据说这世上能喝到当年佛面吼茶新茶的,也只有太后老佛爷。”
由越说:“张大人说的对,这是去年的佛面吼茶,只买来了一两,也是马上喝完了。只怕是,这茶世间再也没有了。”
张莲芬说:“噢,说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由越说:“我虽然不知徐家是怎么制作的佛面吼茶,但根据他做的一些事情,也是能够猜测出来一二。那徐阳上佛面崖采茶之前,必先买几十斤上好的蜜酥果子,再加上听说他今日毒死了猴王,想是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契约吧。又听说茶商刘老板和他的管家来福都死了,看来是佛面吼茶出了意外。我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够猜得出来,佛面吼茶肯定是没有了。”
张莲芬说:“哎,可惜了这么好的茶。”
由越说:“但愿这茶能够重现世间。”
张莲芬说:“不聊这些伤感的事了。单老板,我且考一考你,刚才由师爷说到了契约,你是否知道这最早的与茶有关的契约吗?”
豁耳刀识字不多,哪里知道这些,忙道:“请张大人赐教。”
张莲芬说:“在古文献中最早有记载茶事的契约,是西汉王褒所撰的《童约》即买卖童仆的契约。王褒是西汉时期四川的一位儒生,他于神爵三年到成都参加策问,寄居在他亡友的妻子杨惠家中。王褒常要杨氏家童便了去打酒,便了表示不满。不久杨氏将便了卖给王褒,成为王褒专用的家童,立了个契约就是《童约》,其中第27条规定‘烹茶尽具,餔已盖藏’,即是煮茶时茶具要周全齐备,喝完茶就全部收藏起来,及第34条规定‘牵犬贩鹅,武阳买茶’,就是牵着狗儿卖掉鹅,再到武阳县买茶。这是我国,也是全世界最早有关茶事规定的契约。”
豁耳刀说:“张大人知识渊博,小的又增加见识了。”
张莲芬笑道:“见笑了见笑了,来,咱们接着品茶。”
三人品着茶,仍然赞叹着这世间的绝品。张莲芬说:“就如由师爷所说,但愿这茶还能制作出来啊。”
豁耳刀说:“猴王一死,就是将来猴族兴起,只怕想再与人类合作,也是难了。”
张莲芬说:“怎么,莫不是那猴王能够帮着徐阳制茶吗?”
豁耳刀说:“跟由师爷一样,我也只是猜测。徐阳每年进山,采摘大量的佛面雪芽,我也是见过。只是采摘这佛面吼茶,因数量不多,我却没能见过是怎么采的。”由越听他说这些,不住地咳嗽提醒他,那豁耳刀却没注意到。
张莲芬一愣,说:“单老板是如何看到那徐阳采茶的呢?”
豁耳刀这才知道失言,有点语塞。由师爷说:“单老板原也是做茶叶生意的,对徐阳制作佛面吼茶好奇,所以曾经跟踪过徐阳采茶,想知道他的秘密。不过,也是没能发现什么。单老板,我说的是不是?”
豁耳刀赶紧点头,说:“正是。”
张莲芬又品了杯茶,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站起了身来向外走,由越和豁耳刀相送。到了门口,张莲芬借助月光看了看豁耳刀又说:“单老板,以后要多来啊,有什么好的茶叶,也送来给我们品一品。如果这佛面吼茶出了意外,还请你能够重新制作出来才是。”
豁耳刀说:“小的一定记住大人的话,不让它失传世间。”
张莲芬说:“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这佛面吼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徐阳从峄县牢房里出来后就到佛面崖药死了猴王,然后去了峄县唐家糖果铺子,要了三斤上好的蜜酥果子,让唐金铭的儿子唐大德做好后晚上亲自送过去。
这唐家糖果铺子名号和佛面茶庄一样老,一样享有盛誉。当年,唐家铺子原来的掌柜叫唐依民,因为儿子考中进士并到江南做了官,他便有意转让。这徐阳为帮自己的弟弟唐金铭,暗中出钱盘下铺子,并送给了唐金铭经营。好在原来的老板也姓唐,便没有改了名号。唐金铭靠着这个铺子起家,渐成富翁。徐阳家与唐家糖果铺子的生意,从唐依民的爷爷那一辈起就打起了交道,算是老交情了。
唐大德来送蜜酥果子,徐阳见状叫人摆下酒菜,说要与侄子好好喝几盅。
连着喝了几壶酒,唐大德见徐阳还没有停壶罢盏的意思,心想:这徐阳怎么成了贪杯之人?他不禁有些担忧,劝道:“大伯,你明日还要上千佛山采崖茶制作佛面雪芽茶,今日喝这么多,不怕误事吗?”
“咳!”徐阳叹息一声,“没了猴子,我还采什么崖茶啊!”
“你说什么?”唐大德大惊。
徐阳只是叹息。
在峄县,只有唐大德和他的父亲唐金铭知道徐阳制作佛面吼茶的秘密。佛面吼茶真名应该叫佛面猴茶,因为这茶叶都是猴子摘下来的,因嫌猴茶这名不好听,又因那猴子在采茶前先要叫吼一番,所以就改成了吼茶。唐大德之所以知道这个秘密,是因为徐阳每年都要从他们唐家糠果铺子那里购买很多蜜酥果子,拿上佛面崖交给猴王,然后由猴王分给众猴子吃。作为交换,那些猴子在猴王的带领下每年春分、清明两个时节里,为徐家从悬崖峭壁上采摘崖茶,这规矩世世代代传下来就成了铁打的契约。
“现在这契约毁了!”徐阳叹息道,“不知道那些猴子怎么了,今年春分、清明两个时节给我采摘的茶叶里面,几乎没有崖茶,都是些平常的草茶、野茶。因为我太相信猴王,所以制作出来也没品尝,直接卖给了京城茶商刘大老板。刘大老板因为太相信我,也没查验成色,直接送到了皇宫。当朝慈禧老佛爷是位喝茶的高人,茶一入口就品出了她花十万两白银购买的佛面吼茶,不过是野茶、草茶。她以为刘大老板故意欺骗自己,当堂一顿训斥。刘大老板自杀身亡后,与他同来峄县购买茶叶的大管家来福,也认为自己疏于验货,有失职责,感到万分悔恨,投河自尽了……”
徐阳说自己今日去了佛面崖上,将拿去喂猴子的蜜酥果子涂了毒药,只因拿的不多,猴王自己吃了些,其它的分给了自己的亲信,所以就被毒死了。看到那些猴子死了,他准备跳下山崖,可他感觉事情远远不会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徐阳意味深长地看着唐大德。唐大德如坐针毡,满头大汗。徐阳叹息一声,斟满酒杯,邀唐大德共饮。唐大德端着酒杯,手颤抖不已,酒洒了一桌子。
“我想那猴子虽是畜生,但也深知买卖要公平。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绝无欺诈之心,更不懂短斤缺两,坑蒙欺骗。它们之所以给我野茶、草茶,必定是我什么地方没做对……”徐阳盯着唐大德,不再往下说了。
唐大德哪里敢和徐阳对视,他根本坐不下去了。徐阳站起来,从他送来的蜜酥果子里抓出一把,放在桌子上,拈起一粒,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地吃起来。吃完,徐阳说道:“我父亲死的时候,一再嘱咐我,和猴子交易的蜜酥果子,一定要在你们这里购买,只有唐家的蜜酥果子最为正宗,不会掺假。从唐依民和他祖辈然后到你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从不敢出错。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今日你才刚刚接手唐家的糖果铺子生意,便会毁在你的手里!你还有何面目来见我!”
唐大德听到这里,长叹一声,潸然泪下。他爹在把铺子交给他的时候,专门将他叫到跟前,不仅告诉了他制作蜜酥果子的秘方,还说了做生意的绝技:诚信!说只有诚信,才能使唐家的金字招牌永远锃亮,唐家的生意才能千秋永传。
“制作蜜酥果子的方法,我也知道一些,必须是上好的蜂蜜,上好的花生仁、核桃仁、芝麻……可是你为什么……”徐阳捂着胸口,感到心中一阵绞痛,扶着桌子,只是喘息。
“当时上好的蜂蜜、花生和核桃价格太贵了,于是我就换成了普通原料。我原以为那不过是猴子嘛,不会太计较。咳,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唐大德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就在这时,徐阳从怀中抽出一把刀子,猛地一下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顿时鲜血喷涌。唐大德大惊,忙上前将徐阳抱在怀里,哭泣道:“大伯,你,你这是为何?”
徐阳惨然一笑,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虽是我的亲侄子,但只因你贪图一时的小便宜,毁了猴子、你、我、刘大老板世代相传铁打的契约,我就是死了也无法原谅于你!作为生意人,我已经失信于人,也失信于猴。没了信义又哪里有生意?生意都没了,我又怎能苟活?就是死后,我也无颜面对自己的父亲啊!唐大德,我这么帮你们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让我死了也无法面对刘大老板!今日我也死了,看你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说完,徐阳闭上了眼睛。
唐大德呆愣片刻后围着屋子转了又转,然后他找到纸笔,写下了事情的经过。他要告诉世人,关于佛面吼茶全部的秘密,写明他的悔意。正是他的一时贪念,才使这世上再没有了佛面吼茶。
写完他对着徐阳拜了又拜,最后从徐阳的胸口抽出刀子,使劲往自己胸口一捅……
烛火摇曳,一屋子的血光。
徐阳与唐大德的死亡震惊了峄县,人们也终于知道了这佛面吼茶的全部秘密。
张莲芬连日来的“不务正业”,查办了花家和弄清楚了马家奇案又捎带着了解到佛面吼茶的秘密,可就是正事重办中兴矿局毫无进展,让他很是着急。
作为中兴矿局总经理的他坐在会宾堂里的公案上,审批着各种呈文。他又一次注视着厚厚的一打重办中兴矿局奠基仪式邀请函沉思。
他计划把峄县上的无论官或商的头面人物都请来,把那些原来矿上的老人也都请来。他希望着能够跟这些人熟悉了,然后打听出来他想知道的信息。
他忘不了七年前所发生的事。
七年前,他随岳父李鸿章来中兴矿局视察。他是跟着岳父在中兴矿局入了股份的,所以岳父才叫上了他一起来。
刚到中兴矿局不久,矿长刘小七就抱着棉袄兴奋地大叫着跑来,说:“老爷,大人,大喜了!大喜了!”
李鸿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到刘小七慌里慌张的样子他皱了一下眉。张莲芬何等聪明,赶紧训刘小七,说:“何事这么慌张,慢慢说!”
刘小七打开棉袄递到李鸿章和张莲芬的面前,说:“大人快看,裂雄花!”
李鸿章和张莲芬凑了过来,果见棉袄里闪着蓝光的如宝石一样的东西。
刘小七又急忙包住了,说:“这东西不能长时间见光,见光就跑了。”
李鸿章说:“快包好,我也是听说过。”
刘小七说:“大人,下面的矿工们听说挖出了裂雄花个个高兴,都等着领赏呢。”
李鸿章说:“哦,这么说来,他们都知道挖出了裂雄花?”
刘小七说:“这么大的喜事,几百年都遇不上,他们肯定都是相互告知了。”
李鸿章说:“你且回去,我们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奖赏你们。”
刘小七放下棉袄包着的裂雄花,高兴地走了。
看到刘小七下了煤井,李鸿章叫来了当时的中兴矿局总经理、总督办戴华操,他阴沉着脸指了指刘小七放在那里的棉袄,说:“这个东西出来了!终于见着了!”
戴华操一愣,他走过去打开了棉袄,之后又迅速包上,喘着气说:“还,还真有这,这个东西?”
李鸿章说:“这事,就咱们三个人知道,不能再有人知道了。”
戴华操看着李鸿章的脸,说道:“中堂大人想怎么做?”
李鸿章目露凶光,说:“煤矿停止抽水,然后再放水。”
戴华操吓得汗顿时冒出来了,说:“这,这样的话,一千多名矿工,还有他们死后的赔偿,煤矿怕是开不下去了。”
李鸿章态度坚决,说:“一千多人放出去,到处去说,那可就是个**库!只要他们出来,全国就都知道这个东西了。太后可是一再叮嘱过,只要发现了这个东西,就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李总管也是交待了,只要得到这个东西,就要用尽各种办法保密。戴督办,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可是,可是,这矿——”戴华操不想让煤矿停办。
李鸿章说:“按我说的去办,到时候肯定要处理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煤矿停了,要给股东们一个交待,死了这么多的人,也要给他们的家属一个交待,所以,要将你法办了。不过,我李鸿章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能够保守住秘密,等风头一过,我答应保你坐济州知府,如何?”
戴华操怎敢说不可,只得答应。
张莲芬本来是想阻止的,可是一来李鸿章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岳父,二来他也不知道李鸿章到底是为什么杀一千多矿工,所以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
李鸿章却看了出来,说:“莲芬,你有什么想法?”
张莲芬只好说:“父亲大人,孩儿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一千多人的性命还请父亲大人慎重考虑才是。”
李鸿章说:“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但是我要提醒你们,这东西出世就是来迷惑世人的心智的,你们也不要知道它的用途,知道的太多了,也是祸事。有一条你们要切记,此事只能咱们三人知道,宫中的就不说了,如果咱们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只怕是要遭灭门之祸。我决不是在吓你们,一定要记在心里。”
张莲芬不敢再反对,只好跟着戴华操一起答应了。
就这样,一千多条矿工的性命就此终结。
可是,这么机密的事,当时是以煤矿透水事故处理的,一点消息也没有走露,怎么就传出了那么一句歌谣呢?
张莲芬正在想着往事,张福过来禀报,说:“大人,中堂那边来人了。”
来的人叫周馥,字玉山,安徽东至人,协助李鸿章拓展洋务几十年,成为洋务事业的实施者和推动者,被人们称为“李鸿章的大管家”。
周馥受知于李鸿章的过程是在曾国藩打下安庆之后。当时,曾国藩曾经在辕门外放置了一个木匦,也就是意见箱一样的东西,允许军民人等“投书言事”。周馥有一个朋友想提意见,就请周馥代写了一份意见书,曾国藩接到这封投书后,对其文采大为赞赏,对李鸿章说希望能把这个人找来,招募到新组建的淮军军营当一名文书。
不久,周馥书写的文书传递到李鸿章手中,李鸿章如同伯乐发现了千里马,当即召见周馥。周馥被李鸿章“招往办文案”,提拔为巡抚大营总文案,从此时来运转,亦步亦趋地跟着李鸿章走上了仕途。
周馥能亲自来中兴矿局,说明对他张莲芬的重视,因此,张莲芬赶紧亲自跑到中兴矿局大门外迎接。
因是老相识,见了面喝了茶水简单几句客套话后,周馥便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中堂大人让小的来,一是了解你这边的情况,二是要告诉你一些朝廷最近发生的事,让你因势而为。”
张莲芬不敢怠慢,赶紧汇报了这些日子里的事情,那周馥听了想了一下,说:“张老弟,不是我怪你,怕是回去说了你做的这些事,中堂大人是不是要生气呢?”
张莲芬说;“还望大人多多美言才是。这地面上的事,也是复杂的很,像解救李道台的事,父亲大人也是一再交待过的。至于其它的事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能来峄县重新办矿,也要先把峄县地面上的事解决清楚才行,周大人您说是不是?”
周馥说:“话虽没么说,我也是理解。可是,中堂大人在我来时就让我转告于你,第一,不要参与官场上的争斗,一心把矿办起来,只要重办了煤矿,上上下下才能看到成绩。第二嘛,就是让你洁身自好,千万不要有负面的消息传到京城。第三嘛,他让我转告大人,要把他交待的事情办好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第三件事中堂大人虽没给我细说,但我看得出来,那是最重要的事,想必张老弟也是知道的。”
张莲芬说:“这个下官是知道的。”
周馥说:“好吧,我再告诉你京城的一些事。皇上‘谕旨’让荣禄接替了王文韶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职务,让他进京陛见。到了北京后,皇上命他为户部尚书,在军机大臣及各国事务衙门上行走。后来皇上又命他兼管全国煤矿的督办,中堂一再交待说,他是后党的人,会尽心帮助你的。但他对皇上也很会应酬,是一个出了名的圆滑。现在,京城有一个叫杨崇伊的御史,受了荣禄的指使,跟荣禄联名拟定了折子,请慈禧太后重新训政,他和王文韶有亲戚关系,又同是后党的人,便想把这事事先露给军机大臣王文韶。杨崇伊说,现在一班自命新党的,搅乱朝纲,大家想请太后回宫,重新训政,才可挽回,所以先来请示。王文韶听了,假装耳聋,说道,请太后回宫,天气还十分热,在颐和园里比较方便,城内的房子,不太合适。杨崇伊以为这军机的年纪大了,没听明白意思,接着又说,我的意思是想请太后出来训政。王文韶道,现在皇上办什么事都上去请示太后,差不多跟从前一样。他不等杨崇伊再往下说,就举手摸茶碗,立起身来道,本来我们是亲戚,今天晚上应留你吃饭,现在既然你有这件大事要做,我不便留你了。外面家人已喊送客,杨崇伊只得出来。王文韶知道这些人不可得罪,便很客气地送出门外,当他回到上房院子的时候,深有感触地吟哦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莲芬,在官场上混,你说没有两把刷子行吗?这也是中堂大人的意思,是让你学着点。”
张莲芬诚惶诚恐,说道:“谨遵中堂大人的教诲,也谢过周大人的传话。”
周馥说:“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要客气了。中堂大人的意思是,这个王文韶虽然圆滑,但只要你有要求,他还是能够出力的。又正好他做了全国煤矿的督办,连张翼大人也要听他的吩咐,所以,你有事只管找他。”
张莲芬说:“多谢岳父大人和周大人的提醒,我一定给王大人写信。中兴矿局百废待兴,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周馥说:“依我说,要多写。如果你需要十万两银子,不妨写二十万两,这样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张莲芬说:“下官记下了。”
这时候,酒菜已经备好,仆人来禀报,张莲芬便邀请周馥入席,为其接风洗尘。因是自家人,就让由越和张福在下座作陪。
席间正吃着饭,周馥觉得身体不适,捂住了肚子喊痛。
张莲芬吓了一跳,赶紧喊郎中来。那郎中来了后却是束手无策,查不出来病因。
由越对峄县比较熟悉,他想了想说:“张大人,我倒是听说过山亭镇乡下柳泉头村有一个叫柳回春的郎中,此人是个神医。”
张莲芬说:“那快去请他来。”
由越说:“我听说此人却是个怪脾气,只怕是请不来。这样吧,咱们让周大人坐上轿子,还是到他门前求医吧?”
也只能这样了。张莲芬让周馥坐了轿子,他自己也坐了轿子,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柳泉头村。
柳回春居住在村头的柳树下,树下有一口井,三间茅草房,石头院墙,里面养了条狗,看到来人狂叫不止。
由越上前说明了来意,因久仰柳神医大名,本想见了他多说几句客套话,但那柳回春却极为淡漠,问了病情后,拿出银针在周馥身上扎了几下,不久周馥吐出一口浓痰来,肚子便不痛了。
周馥说:“果然是神医,真是领教了。也谢过老先生,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完一挥身,后面的人会意,捧上了银子。
柳回春淡然道:“大人,你看我如果是个图财的人,会住在这里吗?如果你真想谢我,就多为百姓做些事情吧。”
周馥不肯,还想坚持,那柳回春却恼了,说:“你来钱这么容易吗?如果你再这样,我便不给你开药了。”
周馥听了,这才让下人收回了银子。
柳回春说:“大人的病已经有十年了,想是受过轻微内伤所致,所以,一般郎中不敢下药。我给你配上三服药,回去好好休养半月,便可以痊愈。”
周馥喜道:“果然是神医,佩服!确实是以前跟着李中堂在军中时受过内伤。当时并没有在意,以前是轻伤,没想到却在今日病发了。”
柳回春开了药方,让他到济州去拿药。
张莲芬说:“怎么,峄县药房不行吗?”
柳回春说:“峄县的药房卖的都是次品,济州城里的药才是好药。”
周馥等人接过药方,致谢着要回。柳回春却拦住了由越,说:“这位大人请留步。”
由越停住步子,说:“老先生可有话说?”
柳回春说:“要怎么称呼大人呢?”
由越说:“大人可不敢当,小的由越。”
张莲芬说:“您就叫他由师爷就行了。”
柳回春说:“由师爷,我且问你,七年多前,你是否受过寒水浸泡?”
由越一个激灵,不知道如何回答。
柳回春又道:“寒水浸泡已经让你体内遍布寒气,如不及时祛除,只怕是不能够长寿了。”
由越说:“老先生可有祛除之法?”
柳回春说:“若是完全去掉此病,就要等到冬天。都说冬病夏治,那是指的一般的病,像你这样的病,却是要等到冬天,然后找到冰蚕,再配以我配的药,以毒攻毒,便可以根除了。”
由越说:“好,待冬天时我一定来烦扰老先生。”
柳回春捻须而笑:“你也不要一口一个老先生,我也就四十来岁,没有那么老。”
周馥说:“咱们对你都是尊敬着呢。那好,就不叫你老先生了,叫你神医好了。”
柳回春说:“那更不敢当。你们叫我柳郎中便是。”
周馥说:“那怎么行,我们就叫你柳先生吧。”
张莲芬说:“对,还是叫柳先生比较好。”
周馥说:“柳先生,您不收钱让我们实在是为难,真的想表示一下感谢。”
张莲芬说:“这样吧,柳先生是否有什么心愿,我们可以帮您完成呢?”
柳回春摇了摇头,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好吧,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帮我找到女儿?”
张莲芬说:“是您的女儿失踪了吗?柳先生说来听听,也许咱们就帮上忙了呢。”
柳回春说:“说来话长。我原是济州人,离这里三百多里路程。十五年前我在济州开了个药房,有一天我外出诊病,把女儿独自留在了家里,回来后就不见了。我妻子曾被人暗杀致死,从那以后我就没再娶妻,是我自己一人把女儿带到了四岁。女儿丢失了,如失我命,因此我关了药房四处查访。我只所以到了这峄县,也是听说抱走我孩子的大概是峄县口音的男子,当时快四十岁了,想来现在也是五十岁左右。可是,我在峄县行医十多年了,就是没能找到一点线索。看你们都是官家的人,也是消息灵通,如果你们能够有这方面的消息,就给我说一下,在此谢过了!”
柳回春说到这里眼角湿润,想是思女心切所致。
周馥说:“好,我们都会记下的,一定帮你认识查找。”
由越说:“柳先生,可有什么凭记?毕竟十五年了,有个凭记的话,也是比较方便寻找。”
柳回春说:“小女耳朵后有一个红色的痣。还有,我比较爱茶,想必小女一是懂得医术,二是懂得茶道,虽是才四岁记不得多少,但也是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些。另外,她失踪之时,我正在教她识字,当时临的贴子是一张和茶有关的契约。”
由越说:“莫不是西汉王褒所撰的《童约》?”
柳回春说:“怎么,由师爷也是懂茶之人?”
由越说:“不敢,只是昨天听张大人说起这个《童约》,所以这才猜到的。”
柳回春说:“当时小女拿了这张《童约》,想是这么多年或许丢失了吧,不过,许是记得一二。”
张莲芬说:“柳先生,我们全都记下了。将来有什么线索,一定过来及时通知于您。”
柳回春深深一躬,说:“谢过各位大人!”
回到了中兴矿局,张莲芬安排下人去济州抓药,又让人照顾着周馥躺下休养然后跟由越到了办公室说话。
张莲芬说:“由师爷,京城的时局你怎么看?”
由越说:“回大人,小的看皇上不过是个摆设,这最终拍板的,我看还是太后啊。”
张莲芬说:“这话咱们只能私下里说说,我也是这么看的。咱们中兴矿局的重办可是皇上批的,只怕是将来太后归政,对咱们不利啊。”
由越说:“大人多虑了,不是还有李中堂吗?”
张莲芬说:“世事难料啊。”说到了这里他转换了话题,说,“这峄县的事也算告一个段落了,可别再出什么事了,这样咱们也好一门心思重办中兴矿。不过嘛,我还是有一事一直放在心上。”
由越说:“大人何事放在心上?”
张莲芬说:“那京城刘大老板的管家来福,怎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由越说:“这事,确实是个谜,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来福没有死。那日他一边哭一边跑,心里感觉对不起自己的主子刘山,觉得都是自己的失职,没有及时提醒刘山,才致砸了百年茶行,也让刘山自杀而亡。他怀疑是徐阳以次充好,但还是完成了刘山的遗愿来峄县还了银子,然后一头扎进了运河。
也是他命不该绝,被呛了几口水后昏迷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岸边。既然没有死成,他就打消了再死的想法,而是爬上了岸。
好在是夏天,他坐在岸边很快晒干了衣服,然后到峄县去找了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便是李家客栈,德璀琳、汉纳根、沙多三个洋人也住在这里。李同林、李伯龙父子相聚,之后李同林赶赴天津上任,李同林又随行,便有意将客栈转让,德璀琳便接了过来。
来福到了客栈,汉纳根一眼认出,却是老相识。原是刘家的茶行生意做的大,天津也设有分号,汉纳根也是爱茶之人,所以认得来福。
来福见了汉纳根,说了自己的遭遇,只是怀疑徐阳以次充好,也并无证据。汉纳根帮他出主意,说:“这事也没办法查证,你且在我这里休息几日,我看你还是想个出路吧,如果日后能够有大的发展,也好替刘大老板报仇。”
来福正有此意,说:“一切都听您的,还请大人指条明路。”
等了几日,却听到了徐阳与唐大德双双自杀身亡的事,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是给了刘大老板一个交待,了了一桩心事,便来找汉纳根,让他指条明路。
汉纳根说:“我与袁世凯素有交情,这样吧,他正在京城附近练兵,我写一封推荐信,你去投靠他。”
在光绪廿一年十月,醇亲王奕譞、庆亲王奕劻和军机大臣翁同龢、李鸿卓、荣禄会商奏请改革军制,逐步训练新军以代替完全不能“保清卫国”的绿营,于是便在北京附近训练新军。这时的直隶总督是王文韶。清廷最初是派长芦盐运使胡燏棻到小站练兵,这支军队命名“定武军”,聘请德国人汉纳根担任教官。几个月后,胡燏棻迁调为芦汉铁路督办,于是满清**改派袁世凯以浙江温处道头衔,留在小站接统定武军,改名为“新建陆军”。定武军原有4000余人,袁世凯接统后便扩充为7000人,成立了“新建陆军督练处”。
保荐袁世凯督练新军,也是由醇亲王奕譞、庆亲王奕劻、军机大臣翁同龢、李鸿章、荣禄联名专折,折上说:
“窃查欧洲各国专以兵事为重,逐年整治,精益求精,水师固其所长,陆军亦称骁勇。中国自粤捻削平以后,相沿旧法,习气渐深,百弊丛生,多难得力,现欲讲求自强之道,固必首重练兵,而欲迅期兵力之强,尤必更革旧制。臣等于去岁冬月,军事方殷之际,曾请速洋队,仰蒙简派广西臬司胡燏燏棻会同洋员汉纳根,在津招募开办,嗣以该洋员拟办各节,事多窒碍,旋即中止。另由胡燏棻练定武军十营,参用西法,步伐、号令均极整齐,虽未尽西国之长,实足为前路之导。今胡燏棻奉命督造津芦铁路,而定武一军接统乏人,臣等公同商酌,查有军务处差委,浙江温处道袁世凯,朴实勇敢,晓畅戒机,前驻朝鲜颇有声望,……相应请旨饬派袁世凯督练新建陆军,假以事权,俾专责任,现先就定武十营,步队三千人,炮队一千人,马队二百五十人,工程队五百人以为根本,并加募步队二千人,马队二百五十人,共足七千人之数,即照该道所拟营制饷章编伍办理,每月约支正饷银七万数千两,至应用教习洋员最失紧要,应由臣等咨会出使德国大臣与德国外部选商聘订。……果能著有成效,尚拟逐渐扩充……”
袁世凯受任主持训练新军事宜,从此开始了他灿烂的一生,这就是小站练兵。其实成功绝非偶然,他能够得到这个机会,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当时积极促请清廷重整陆军的,以胡燏棻和袁世凯最力。胡曾将英使所交来的《应时练兵说帖》求宁波王修植编修代拟条陈。王文辞敏捷,对新政研究有素,遂写成两稿,第一稿是以英使说帖为蓝本,第二稿是加以文字的煊染。胡以第二稿送至京师督办军务五大臣庆亲王和荣禄,胡因得练定武军十营;袁世凯闻听胡练兵的经纬,乃日日趋访王修植,并和王修植、张锡銮、孙宝琦、潘克俊四人结成盟兄弟。当时北京侯家巷的名妓为沈四实、花媚卿、花宝琴、林枝笙、赛金花等。袁世凯逐日在大实班宴会,借以肆应王修植,求王代拟一个练兵条陈,王乃把曾代胡拟的第一稿,即英使练兵说帖交袁世凯。袁世凯的为人在重要关头极细腻,得王交来之稿,早晚朗诵,紧记要点,然后缮正,求荣禄代奏。荣向袁世凯逐条详询,袁世凯亦逐条对答如流。荣大为激赏,乃携袁世凯谒见醇亲王和庆亲王,袁世凯亦对答如流,较胡燏棻能抓住要点,加以胡是绍兴人,官话不如袁世凯流利,因此袁世凯遂得瓜代胡在小站练兵。
小站距离天津70里,原名新农镇,是天津到大沽火车站中间的一个小站,本来很荒凉,只因铁路修筑后,新农镇成为一个小站,是铁路必经之地,所以渐趋热闹,小站这个新地名也逐渐代替了新农镇这个旧地名。
这个地方早先曾由李鸿章所辖的一部分淮军驻扎。淮军们曾仿古屯田法,凿川引水以种禾稻,屯军前后历时20年,淮军散后,小站的军营便变成了废垒。
这一年袁世凯只有37岁,清廷建练新军的工作,给他制造了一条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培植自己势力的捷径。
这时候,清廷鼓励各省建练新军,各省督抚都争先恐后地网罗国外或国内知名的军事人才,充当练兵机构的实际主持人。袁世凯学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以文人而“知兵”,他曾写过一本兵书,又在朝鲜表现了他是文武全才,所以李鸿章很赏识他,西太后的宠监李莲英也被他买通。当他主持“新建陆军”督训工作后,他和其他各省督抚最大的不同地方,就是他的幕僚长并不是一个新的军事人才,又丝毫没有战功,而是一个长于诗词歌赋翰林出身的徐世昌。袁世凯除了请徐世昌担任参谋而外,并请唐绍仪担任文案。
他还积极招揽军事人才如虎添翼,先搞定了荣禄。袁世凯虽自认文武全才,但他毕竟没有军事的实际知识,而他所选的文武两大幕僚,也都不懂军事,因此网罗实际负责带兵和练兵的干部,便不能不找寻真正的军事人才。天津有一个武备学堂是李鸿章创办的,武备学堂的总办是旗籍道员荫昌。袁世凯便请荫昌推荐军事人材,荫昌推荐了在武备学堂毕业的学生冯国璋、段祺瑞、梁华殿和王士珍。
袁世凯急需军事干部,所以当荫昌介绍了这几个武备学堂毕业的学生来见他后,他立即派冯国璋为步兵学堂监督兼督操营务处总办,段祺瑞为炮兵学堂监督兼炮兵营统带,王士珍为讲武堂总教习兼工程营统带。由于王、段、冯三人成为袁世凯建练新军的三根支柱,于是他们就分别得到龙(王士珍)、虎(段祺瑞)、狗(冯国璋)三个绰号,另外对他们三个人的总称是“北洋三杰”。
袁世凯认为清军所以不能一战,有基本的原因,就是在一切编制和组织上都不能符合时代,所以须从基本的军制上革新,参用西法,认真训练。因此他获准精练1.2万人,作为新建陆军的基本武力。其中包括步队八营,共8000人;炮队两营,共2000人;马队两营,每营500人,共1000人;工程队一营,计1000人。合共1.2万人。以步队为主,炮队为辅,马队巡护,工程队供临时调遣。在编制上分为两翼,设统领二人,下设分统、分领训练,每分统统辖步队二千,炮队二千,马队一千。
袁世凯是在光绪二十一年十月领旨,以浙江温处道统领定武军。他得旨后即布置一切,由北京起程,遄赴小站就职。他先修缮淮军旧驻的废垒,把营基扩充,同时请求改定武军为新建陆军督练处以正名,派遣副将吴长纯等往准、徐、鲁、豫各地,开具格式,选募壮丁;又派都司魏德清等到新民厅选募骑兵,购买马匹;还有关于武器的规格。他觉得定武军虽只是4000人,可是所使用的枪炮完全没有划一,有的日造,有的俄造,有的德造,式样既旧,款式又杂,于是他请求军务处发给新式划一的步枪、骑枪、速射炮等。
光绪廿一年十一月六日,新军获准编成,编制中分步兵为左右两翼,左翼二营,由速射炮队、重炮队、骑兵队接应;右翼三营,由炮队接应。分骑兵为四队,选拔宿将和学生督率营伍,研究操法。工程营分为修械、桥梁、地垒、雷电、电报、测绘六司。此外还请了更多的德国军事教官,以及日本和美国军事教官,并在军营中成立一个德语学堂以教德语,因为新军训练工作仍以德国军事教官为主。其他附属单位还有:粮饷局、军械局、转运局、洋务局等。
由于小站练兵完全新式,名目既多,花钱也不少,因此被一般守旧人物所攻击。光绪廿二年御史胡景桂上章参劾,认为小站兵事浪费国帑,清廷乃派荣禄到小站详细检阅,同时考查训练进步情形。荣禄当时是慈禧的红人,他视察得非常仔细,也因此更深一步赏识袁世凯的才干,和他所练新军的成就。
荣禄的报告到了慈禧和光绪手中,这两位最具权威的人物也对袁世凯有了深刻的印象。
光绪这时锐意革新,虽然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他能接受新的事物、新的建议。袁世凯因为练新军颇有成绩,加上他过去在朝鲜的种种做法,使光绪开始对这个小小道员有了好感。
慈禧也对袁世凯有了认识,因为她对于荣禄的话是言听计从的,荣禄曾亲自看过袁世凯的练军工作,并且对袁世凯甚有好评,则袁世凯的能干有为是必然的了。
小站练兵给了袁世凯表现能力的机会,有了建立羽翼的条件,也使他获得那时代最有权势的人对他的重视。
一年后荣禄再度莅临小站点校新建陆军,对于新军的规模、训练、精神以及所操演的阵形都极表满意,并且大为激赏。他告诉袁世凯说已经奉了慈禧的密旨,授权他在北洋组织一支崭新的军队。在他心目中,认为这支新军应该以新建陆军为模范,他令袁世凯就编组北洋新军向他提出具体的计划。
袁世凯费了三天的时间拟就新军的军制和组织,一切仿效新建陆军,共为五军,每一军共辖八营:计步兵五营,炮兵一营,马兵一营,工兵一营,另附一个学兵营。每营设一个统带,统带率四个领官,每个领官领一队,每队250人,所以每营是1000人。规定每营兵士必须足额,饷粮按人发给,足食足兵。
荣禄立即接受了袁世凯的献议,将这个新军订名为“武卫军”。武卫军分为五个军,为:武卫前军,武卫后军,武卫左军,武卫右军,武卫中军。荣禄担任武卫军的统帅并兼统武卫中军,以马玉昆统武卫前军,聂士成统武卫左军,袁世凯统武卫右军,董福祥统武卫后军,每军九千余人。武卫右军即由新建陆军改编而成,是武卫军中最完整,最精锐的部队。武卫中军则是重新招募,以旗丁为主,一切规模俱参照新建陆军,所以人数也有1万人,而且都是年轻精壮的。武卫前军,武卫后军,武卫左军这三支部队则是以燕陇旧军改编,如董福祥的武卫后军就是由甘军改编,所以旧勇营的习气和组织仍然存在,非常散漫。荣禄虽然限令他们就地整编,可是整编工作却很迟慢。
武卫军成立后,袁世凯常往来北京和天津,他的圣眷日隆,慈禧特赏他在西苑门内骑马和乘坐拖船,这些特权都是对一个大臣的无比殊荣。
汉纳根虽然从军中退役了,但跟袁世凯还是有些交情的,他告诉来福说:“这个袁世凯注重人才,各种人才都能人尽其用,你懂茶,而他也是爱茶之人,所以,你去之后倒是可以得到重用。”
来福说:“小的投奔袁将军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候他。”
汉纳根说:“去了之后,除了我给你的推荐信,我觉得,你还要给他一点见面礼,你是否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要跟茶有关的。一来你懂茶,送和茶有关的也能够显示出你的水平,比如说,佛面吼茶什么的?”
来福说:“这个,佛面吼茶是没有的,估计这世上再没有此茶了。不过,我身上倒是有一个是西汉王褒所撰的《童约》,这是我国,也是全世界最早有关茶事规定的契约。想来也是比较珍贵的。”说着他从身上打开一个蜡油密封的竹筒来,又说,“放在这里我掉入运河后却没有浸水,也是万幸了。”
汉纳根看了《童约》后说:“倒是一个值钱的好礼物,可以,你就送给袁世凯好了。”说完,他又送给了来福许多钱财,让他路上用。
来福去投奔袁世凯,日后果然就飞黄腾达了。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他能够走出峄县也是需要经历一番风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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