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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版图上,大运河被誉为“大地史诗”,它与万里长城交相辉映,在中华大地上烙下了一个巨大的“人”字,一撇为长城,一捺为运河。
这个为“人”字一捺的运河纵贯中国南北,在我们寻常概念中,应该是直来直往的。其实从烟波浩渺的微山湖东口,蜿蜒曲折的运河就迤逦向东,这里是整个京杭大运河中唯一完全东西流向的一段,就好像这条京杭大运河在广袤富饶的大地上打了一个美丽的蝴蝶结。这个“蝴蝶结”所润泽的土地,被称作台儿庄。
关于“台儿庄”名字的由来,一说因姓得名,在清初时期,台儿庄确实有姓台的人家,在当时还被称作台儿庄四大家之一,即“郁、台、花、马”四家,是名门望族。还有一传说因乾隆而得名,说是在老佛爷第四次下江南的时候,在运河上听到唢呐声声,经过询问,知道有一家人在办喜事。于是派人送来三枚铜钱,一联喜帖,写的是:“三枚铜钱贺喜,嫌少莫收,收者爱财。”主家和执喜者看了这个上联,不知如何是好。不收三枚铜钱,意味着嫌万岁爷给的钱少,那是犯下欺君之罪,收了三枚铜钱,又赚了个“爱财”的恶名。就在许多饱学之士为此发愁的时候,在私塾里读书的一个孩童跑了出来,挥笔写出下联:“一间茅屋待客,嫌贫莫来,来者贪吃。”老佛爷看了此联,冒着“爱吃”的恶名赶来,询问是谁对出如此智慧的下联。主家叫出那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老佛爷大喜,封他为七品官。这个孩子,在皇帝面前为族人争了面子,父辈们抬着他,满城游行。因为这件事,外乡人把这个城镇说成是“抬儿庄”,后来演变为台儿庄。另一说是因地势得名,台儿庄四周天然水道纵横交错,地势低洼,每逢汛期,诸水汇集,一片汪洋,唯有台儿庄可免水患,鉴此,先人筑台避水而居,以“台儿”名村,亦属顺理成章,故有此名为“台儿庄”。后运河开通,漕运兴起,官府在台儿庄运河段上不足百里的地方设闸八处收税,过往船只逗留日久,遂使台儿庄成为繁华之地。
台儿庄历史上曾有大半时间属于兰陵县,后来才被划入峄县管辖,算是一个重镇。这里“商贾迤逦,一河渔火,歌声十里,夜不罢市”。
在台儿庄的月河街上,商铺林立,茶肆饭庄、歌楼酒坊一应俱全。在这众多的商铺中,有一家店铺年代最久,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这家店铺叫“赵家绸缎庄”,门上悬挂的招牌又老又旧,显示出了它的苍桑和厚重。
光绪24年的一天,店铺的掌柜赵小二正在门口抽着旱烟,他不时地抬头看看门外不远处的运河。河上百舸争流,船来船往,一派繁忙景象。
今天的生意不多,主要是天气太热,人们大多不想出门。赵小二的祖上是福建人,据说在福建也是大户人家。三百多年前,祖上到台儿庄做生意,看到这里虽是江北,却颇有江南气韵,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因此便在这里停住下来并安家落户。
赵家绸缎庄门面房东另开一门,是内宅,往常都是深锁了院门。今天因有大事,丫鬟们竟然忘记关了。大门开着,就露出了里面的一棵粗大的银杏树,和一排翠竹来。
微风拂过竹林,显得宁静安详。然而突然传来的一声女孩的惨叫却打破了这份宁静与安详,只听一个女孩叫道:“啊!疼!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屋里,赵小二的夫人王氏让丫环冬梅、秋菊摁住了九岁女儿青儿,她则抓住了女儿稚嫩的小脚,又取来了长长的裹脚步,准备往女儿的脚上缠。可是她只缠了几下,青儿就痛叫起来。王氏也心疼地流泪了,说:“谁让你托生成女孩的呢,做女人都得经受这一关。”
青儿痛叫挣扎,向母亲求饶:“娘,娘,俺的亲娘,你就饶了我吧!”王氏狠着心缠布,说:“不是做娘的心狠,如果不缠布,将来都没人娶你。”
王氏话音未落,突然外面有一男孩的声音大声叫道:“别缠了,到时候我娶她!”
这一声叫吓坏了王氏,也吓坏了冬梅和秋菊。冬梅丢下青儿就往外跑,秋菊急忙给夫人解释,说:“只顾着给小姐裹足,我,我忘记了关门。”
冬梅小碎步跑到院子里,却见一个半大小子,年龄在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手拿竹板立在那里,见了人也不惊慌逃跑。冬梅瞪了他一眼,骂:“哪里来的野小子?”
那小子倒也不怕,他对着冬梅一鞠躬,说:“不是什么野小子,只不过是一个吃不上饭的小叫花子,过来讨口饭吃。”
秋菊也走了出来,她怕主人追究她的过失,上前就骂:“快滚,你个小野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钻进来了?!”
小男孩一听恼了,他回骂:“你说我是钻进来的,那一定就是狗窝了!看你这个样,也不过是一条小母狗!”
秋菊脸气得通红,上前就来打那小叫花子。谁知那小叫花子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却是颇有力气,竟然将秋菊一下摔倒在地。秋菊爬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上来又打。冬梅见了,也来帮忙,场面一片混乱。
王氏丢下女儿也紧跑出来,只不过小脚走路就是跑也只能是挪,青儿早撒丫子大步跑到了她的前面。
小叫花子一人对打两个小脚丫鬟,却也不感到吃力,他采用灵活战术,左跑右窜,竟占了不少便宜,一脚把冬梅踢倒,又反过来一脚踢倒了秋菊。青儿恼了两个丫鬟帮着母亲给她裹脚,因此见了她们挨打禁不住拍手叫好,说:“打得好!打得好!”
赵小二听到吵闹,也从店铺那里跑来。看到丫环们与小叫花子打架,他急忙喝止。
两个丫鬟看到老爷来了,从地上爬起来想再骂小叫花子,赵小二瞪了他们一眼,说:“成何体统?!”王氏也走到了院子里,看到眼前景象,一时不知所措。
青儿看到赵小二她叫道:“爹,爹,你都看到了,我娘裹了小脚走路都走不快,秋菊冬梅裹了脚,连这个小孩都打不过,我不要裹脚!”
赵小二不理他,他看着小叫花子:“你怎么进到我内宅来了?”
小叫花子头一昂:“门是开着的,我想讨口饭吃,所以就走进来了。”
这时候,赵家的伙计们也都跑了过来,有几个围上来便要打小叫花子。赵小二制止了他们,说:“放他走!”说完,从身上掏出几个制钱来递到小叫花子手上,又说,“拿着买点吃的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饿坏了。”
伙计们怒目而视,小叫花子倒也不怕,他伸手接了钱,然后冲着赵小二鞠了一躬,说:“赵老板宅心仁厚,他日必有福报,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小叫花子名叫万山,你们记住这个名字,我一定会回来报答的!”
最后这句话他是对着一帮要打他的伙计们说的,却惹得那帮人大笑不止。小叫花子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青儿说:“记着我的话,赵大小姐,等我长大了,就来娶你,不要裹脚!”
有脾气大的伙计要冲过去打他,赵小二一把拉住,说:“不要跟一个小孩计较!”
王氏看着赵小二,她一脸愁容:“他爹,青儿不让裹脚,怎么办呢?”
赵小二叹口气:“一切都是天意,或许她就是这个命吧,强求不得,随她去好了。”
青儿却望着小叫花子的背景叫:“小叫花子,你的话我听到了,我等着你来娶我呢!”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这个万山不是别人,却是前些日子在天津道台张莲芬府前大闹一场唱戏文的小叫花子。他不再讨饭,径直回到了运河边上停靠的一条大船里。里面有一老者和一位俊秀的“少年”,看到他来那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却也不是别人,他姓江,别人都叫他**头,乃是当初把万山送到天津道台府上的人。不过万山并没有给张莲芬讲实话,他们在京城帽儿胡同演了几天戏后,看到张福不再怀疑,张莲芬撤了盯梢,他们便也收了摊子,之后就来了这台儿庄。
台儿庄这块的生意这三年多来一直是现在这位俊秀的“少年”打理。其实她叫小珠,是**头的女儿,只是在外面抛头露面不方便,便女扮男装在外走动。
万山进来后掏出了藏在身上的一个小册子来,说:“台儿庄三百多家店铺我都已经了解了情况,只等船主来直接行动就可以了。”
小珠望着**头说:“爹,船主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大明白。”
**头说:“咱们只是服从命令的,至于船主怎么做,那自有他的道理,就先不要多说了。小珠,你不要有别的想法,要服从船主的命令。”
小珠撅起了嘴,说:“爹,我不能接受!”
**头有些生气了,说:“这是命令!”稍许又温和了语气,说,“这三年多来,你我还有万山,咱们跟着船主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小珠你可不要忘记了,咱们过去都是讨饭的,自从跟着船主才过上人的日子。所以,咱们都要听他的,不要有二心。”
“爹,我跟着你自小习武,到处流浪卖艺不假,虽说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也不是讨饭的。这三年多来跟着船主确实过上了好日子,可害人的事我不干。”
**头怒了:“放肆!船主自有船主的考虑,怎么能是害人呢?在我看来,船主肯定是在除害,而不是害人。”
“他们并不是个个该死!”小珠说,“爹,虽说船主不让咱们去杀他们,可是毕竟跟咱们有关系啊?”
万山在边上听了一惊,他收起了画有三百多家店铺的纸来,说:“怎么,江大爷,这,这,这是要杀了这些店铺里的人吗?”
**头看了看万山,然后站到船头上四外看了看,发现四周没人,这才走进船舱里来,说:“小山啊,不瞒你说,船主确有此意。船主让我绘出台儿庄各个商家位置和摸清每个掌柜的脾性,留下好的,除掉本性恶的。他说不要咱们除,只要把这本册子送交给抱犊崮的豁耳刀就行。”
万山吓得把手中的册子掉到了地上,他来不及去捡,说:“大爷,我这几天忙前忙后的做这个,难道是在做一份杀人名单吗?”
**头说:“不要咱们杀,咱们只要把这个册子给了山里的土匪就行。”
小珠说:“爹,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这跟咱们直接杀人能有多大的差别啊?”
**头叹了口气,说:“那你们说怎么办,船主说了,这可是咱们在张莲芬来峄县的时候送上的一份大礼啊?”
“大礼不是杀人,咱们也许可以送别的。”
“船主考虑的是全盘,咱们不能打乱他的计划,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不,我不做!”小珠态度坚决。
“那好,小山你做不做?”
“我的命是大爷您救的,我当然听。想当初我差一点冻死在路边,要不是您,哪里还有小山啊?”
“好,也不是大爷向你要情,实在是咱得听命于船主。这样吧,小珠你可以保留意见,等船主来了你给他说明。这份册子我和小山去送到抱犊崮,这个恶人我来当!”
小珠突然哭了,说:“爹,你就是逼我!我怎么会让你往那山上跑,我跟小山一起去吧。”
**头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小珠与小山一人骑了一匹马,带上那本册子出了台儿庄镇往抱犊崮走。台儿庄距离抱犊崮大概七十里的路程,两人骑马走了半天才到山脚下。
“崮”是四周陡峭顶端较平的山,就像是一个戴帽子的人头。抱犊崮又名抱犊山、君山、豹子崮。汉代称娄山,魏时称仙台山,据山东灵峰寺中元至正五年碑文记载,相传东晋时道家葛洪(字牙川,号抱朴子)曾在山下投簪弃官,抱一牛犊上山隐居,垦荒种地,修身养性,“浩气精淳,名闻帝阙”,皇帝敕封葛洪为抱朴真人,又因山头四周陡峭,山顶平整,故名抱犊崮。抱犊崮山势陡峭如壁,登崮顶仅一石径。崮顶平田数十亩,有水池2处,深数尺,当地人称之“天落池”。伫立崮顶,东眺黄海,宛然在目,海天一色,蔚为壮观,称“君山望海”。山腰有洞窟数十,主要有水帘洞、桃源洞、十八罗汉洞等。抱犊崮以天险著称,在此,历史上曾发生过多次惊心动魄战斗。清代鲁南幅军起义,长期与清军在此周旋。抱犊崮东麓灵峰寺,历代王朝“敕封榜渝”,佛楼门匾上清雍正皇帝亲笔御书“释迦文佛”,当时曾有300余僧人咸集于此,拜佛诵经,香烟缭绕,后毁于战乱。抱犊崮历史悠久,早在旧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山脚下王岭遗址、小古村遗址就是远古历史的见证。西汉刘向的《列仙传》、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内篇?金丹》、唐李吉甫《元和君县志》、清?康熙间东轩主人所著《述异记》等典籍中均有记载。把该山与泰山、华山、峨眉山一起列为"图经宇内三十二福地"、"海西第一洞天"。抱犊崮久负盛名,历代文人墨客慕名前往,写下许多丽文华章和不少碑碣刻石,相传三国时魏国大臣、著名书法家钟繇曾学书于此,清代诗人雷铙《题君山》写道:曾闻湘水有君山,今见君山齐鲁间。借问峰头斑竹妃,几时飞过洞庭湾。
抱犊崮但逢乱世,必有土匪盘踞,皆因其只有一条上山的小道,易守难攻。现在在此盘踞的土匪头子叫豁耳刀,因在家中行四,又姓单,所以叫单四,不过三位哥哥都先后因病饿而亡,只留下他在十八黄丘山套下与母亲一起过着贫寒的生活。
十八年前的腊月下着大雪,母亲生了重病,家中没钱医治,又没地方借钱,这时,豁耳刀在路上拾到一个钱袋,急忙拿回去给母亲治病,而豁耳刀自己却因此被抓进官府里去。
一个月以后,当豁耳刀从牢狱释放出来时,母亲已去世,他无家可归,只得流落街头。一日,他饥寒交迫晕倒在一家姓黄的宅门外。黄宅的祖孙三代正好到青檀寺烧香归来,看见门口卧着的豁耳刀,黄太夫人连忙唤来佣人上去问个究竟,当得知是因为饿成这样时,便将豁耳刀请进来吃了顿饱饭,还亲自询问其流落的原因。豁耳刀详细告知一遍,黄太夫人听罢拿出白银二两交给豁耳刀以谋生路。豁耳刀拿到这笔钱本想做个安分守己的人,不料白银被盗,一气之下他杀了强盗,自己跑到了运河里买了条船躲了起来。
黄太夫人除烧香拜佛以外,还经常长吁短叹,孙女黄桂兰不知是何原因,便问自己的母亲这是为什么?母亲告诉女儿桂兰说,十几年前因你父亲黄迪林不务正业被你祖母痛斥,你父亲竟一气之下离家而去,至今没有音讯,这就是你祖母悲叹的原由。黄桂兰想解祖母心中的烦恼,便问母亲说:这么些年是否知道父亲的一点音信呢?母亲说:你在苏州的一位亲戚可能知道点,但也只是听说,不知是否可靠。黄桂兰听了第二天就换男装携婢去苏州寻访亲威,想打听到父亲的下落。
有个在山东经商并颇有积蓄的苏州人陈兆伦,某日携重金骑马回乡,他的好友告诫他途中要小心山东众多的响马,陈兆伦便将金子化成箔藏在马鞍中。这日来到台儿庄运河边上一个叫做库山的山脚下,山上有个长居寺,这里实际上是个匪巢,寺中机关复杂,易入难出,寺中的僧侣经常扮成官员在运河附近引诱有钱的贵客入寺,杀人越货。黄桂兰女扮男装走到一个凉亭下,而陈兆伦也在此休息,双方攀谈商量一番后,都觉得还是不要上山入寺为好,黄桂兰觉得在此改成乘船快,便改陆路为水路沿运河而行。而陈兆伦则依然骑马沿运河而行,两人在凉亭分别。
黄桂兰只所以没有直接入寺,是在山下看到没有当地的人烧香拜佛,因此有所怀疑。但是,她虽是小心,还是没能逃过此劫。夜里船家把船停在河边,却不想正好靠近长居寺盗贼的船只,那领头的盗贼叫程里子,他们抢了钱又把她和随从等人带回寺中奸污。陈兆伦却走迷了路,夜里遇到了从船里上岸的单四。这个单四与陈兆伦商量,想“借”他的马一用。原来他因杀了人,只能躲在运河里的小船上,白天又不敢出来,在船上吃的生食水草和鱼虾,已经不成样子了,所以才想“借”了别人的马离开台儿庄。陈兆伦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马上呢,怎么能借给他,所以打马便跑。也是他慌不择路,因屡逃不成,竟然跑进了长居寺。单四也尾随到此地,忽然窗门间机关响动,单四与陈兆伦二人一同掉入铁笼中。
寺里此时只有两个强盗看守,却正在打盹。灯火在人入笼后自动亮起,无意中单四竟然看见一个少女似曾相识,询问后才知是恩人的孙女也遭难至此,三人共同商量一番,决定一起逃生。单四与陈兆伦合力掀开铁笼,又杀了两个在打盹的强盗,并放了黄桂兰几人。
他们刚刚逃出虎穴,程里子和军师林小光一起带着众盗贼打劫归来,见状借着明月猛追他们到运河边上。单四因忠心护着黄桂兰等人才被强盗抓获,这时候,忽然水中出现官兵数百人,将众盗贼围住,打斗之中,却让领头的程里子和他的军师林小光跑掉了。单四询问是何人搭救,答是黄迪林黄大人因从江南回家路过此地,看到岸上打斗便派人援救。之后,单四与陈兆伦同往官船致谢,并大声呼叫黄桂兰快到前面来,听到黄桂兰的名字,官人惊讶,询问结果,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黄桂兰把前前后后的经过给自己的父亲讲述了一番,黄迪林听了默然不语,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让女儿到船舱里休息,等到睡着了,这才下令杀了所有强盗和单四、陈兆伦等人。原是他为了自己女儿的清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奸污,因此痛下杀手。
这单四此时已经久居江湖,早已看出了黄迪林的脸色不对,因此多了个心眼,特意寻了个靠窗的地方睡觉。听到外面强盗们的惨叫和陈兆伦的求饶,他就猜出这位黄大人要杀人灭口,因此急忙砸窗。
等他把窗户砸坏可以钻出去的时候,黄迪林的手下拿着钢刀跑来,他举起板凳搏斗一番,被削去了半个耳朵,他则砸死了一个兵丁,然后跳入运河。
好在单四久习水性,保住了一命。运河里面是不能呆了,他连夜上了抱犊崮。因后来被逼上山的穷苦人越来越多,他是最先到的,又有勇有谋,便被推举做了山寨之主。他也时常带着喽罗们下山抢劫富户,又少了半个耳朵,手使钢刀,时间久了便被人称为“豁耳刀”了。
豁耳刀曾偷偷寻找过黄桂兰一家人,只想报恩,却被告知那黄桂兰不能原谅自己的父亲,不知所踪,怀疑是到远处出家为尼了。而黄家人被黄迪林接走,在江南定居了。他也曾极力寻找程里子和林大虎,想报仇雪恨,可是并没能找到任何的线索。
如今,十七年过去了,黄迪林已经辞官不做了,跟着家人住在江南。可是,有一天祸事突至,黄家被人灭了门,只有管家钱忠外出做事幸免于难。豁耳刀多次调查,也不知是什么人所为。
小珠三年多来在台儿庄运河段上当船老大,对豁耳刀的事情也早已是耳熟能详,一路上边给小山讲着边走。他们在山脚下停住,小珠说:“小山,真的要把这册子给豁耳刀吗?”
“姐,你还有别的主意吗?”小山看着小珠。
小珠说:“不能叫姐,怎么又忘了?”
小山吐了吐舌头,说:“是,少东家!”
“这还差不多!”小珠笑道,“我虽然知道这个豁耳刀也是被逼上山,可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谁知道这么些年来他在山上做老大有没有变坏呢?如果真是变坏了,杀了台儿庄的店铺掌柜,那咱们可就是最大的恶人了。”
“姐,不,少东家,我可不想做大恶人。”小山说,“可船主的话又不得不听,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小珠说:“小山,你把那册子拿来。”
小山掏出了册子,小珠接过看了一会,突然掏出火镰打着了火,然后给烧了。小山叫了一声“唉哟”然后说:“少东家,你怎么给烧了?”
小珠却答非所问,他说:“小山,你见过船主吗?”
小山说:“我没有见过。”
小珠说:“我也是从没见过这个人,至今还不知他长什么样,是老是丑呢。”
小山说:“你帮他在台儿庄经营了这么大一片的产业,怎么连他的人也没见过呢?”
小珠说:“咱们船帮近万人,哪一个见过船主呢?我估计连十个人也没有吧?我爹倒是见过,但他只交待给我任务和命令啥的,其它的连一个字也不多说。就是我在台儿庄做的这些,其实也就是花银子的事,谁都可以干。”
“那可不一定,少东家谦虚了。”
“我想说的其实是另一件事,如果这个船主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那咱们就不该跟着他去杀无辜的人,也不能跟着他去做坏事。所以,我就是落下个对船主不忠的名,也不能让他做大恶人。”
“那咱们还去不去见豁耳刀了?”
“去,我得去会一会这个土匪头子!”
“少东家可是最讨厌土匪了。”万山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小珠说:“怎么也得给船主一个交待,既然来了,就得去会会,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不要再杀人。”
“让土匪不杀人,除非给他钱。”
听到这句话,小珠突然一愣,说:“小山,你的话太对了,怎么我就没想到呢?”
小山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小珠说:“聪明,我知道怎么办了。”
他们往抱犊崮上走的时候,被豁耳刀的喽罗们拦住了。小珠送上拜贴,喽罗接过让他们等候。过不多时,喽罗传话下来让他们上去,并暂时收了他们的马匹和随时携带的两把防身剑。
在喽罗的带领下,小珠与小山顺着狭小的山路上了崮,在崮顶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处如小桥的石板。此处石板连接着崮顶与山下的路,小山说:“少东家,这里大概就是得抱犊上来的地方吧?”
小珠说:“看来是。这里大牛上不来,只得抱了小牛犊上来饲养,然后等长大了再用来耕地。”
石板左右两边就是万丈深渊,确实是一个极为适合当土匪的地方。
喽罗把他们领到了聚义厅,豁耳刀早站在那里迎客了。他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大高个,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眉毛如卧蚕,露凶光,天生一股杀气。小珠偷偷细看,发现他右边果真有半个耳朵是豁了。
小珠与小山走过来相互见了礼,然后到聚义厅坐下,手下人上了茶。
小珠喝了口茶,说:“大当家的,咱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接说了吧,您吩咐的事,我没有办。”
豁耳刀放下了茶,他看着小珠,说:“噢,少东家这可就不讲江湖义气了。答应我们的事,怎么反悔呢?”
小珠说:“船主是答应了,可这么大的事,却没有跟我商量过,因此恕难从命。”
“这么说来,少东家可知江湖规矩?”豁耳刀显然是生气了。
“知道。”小珠倒是不怕,她说,“俗话说千里做官只为财,我想大东家的想下山杀人也是为的财吧?在下不才,虽然也不富裕,倒是愿意给您送来一笔钱来,以补偿您的损失,不知可好?”
豁耳刀果然动心,他狠狠地盯着小珠看了一眼,说:“你能送我多少?”
小珠说:“大当家的想要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
“噢,我能送的当然是越少越好!”
豁耳刀看了她一眼,突然“哈哈”笑了。小珠说:“大当家的何意?”
豁耳刀说:“到了我这里,还有你讲价还价的道理吗?”
小珠说:“噢,那我只得说,钱在我这里,还有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的道理吗?”
豁耳刀瞪了她一眼,说:“少东家的可没有诚意啊?我与你们船主的交情不浅,这才答应帮他的一个忙,怎么到了你这里变成一个交易了呢?刚才也只是与你开个玩笑,钱是万万不能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小珠有点晕头转向的了。
“我不是说了吗,这些年来我欠下你们船主的人情,只是帮着他还一个人情罢了。还是你们船主了解你啊,知道你断然不会跟我这个土匪头子合作,所以就订下了这个杀人计,目的无非是想让你上山来跟我商谈合作一事。”
“怎么,杀台儿庄的商户原来是假的?”
“那是当然。我虽然也会杀人,但一定杀的是该杀之人,怎么会去乱杀呢?”豁耳刀笑了。
小珠说:“我们船主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你们船主当年在峄县摔了一个大跟头,如今再回峄县可是得做好充分的准备了。这杀人是假,逼你跟我合作是真。你回去后要帮我做两件事,如何?”
小珠说:“大当家的可能知道,我平生最恨土匪。我娘曾被土匪抢到山寨过,后来自尽而亡。这也是我不愿意跟土匪打交道的原因。”
“我自然知道。先不说土匪里也有好人吧,就是都是坏人,为了你们船主,你也得跟我合作吧?再说了,我也不是为了自己。”
小珠说:“可是,我想知道船主究竟想干什么?”
豁耳刀说:“那是你们船主的事,他既然不愿意给你说,你又为何要多问呢?”
小珠叹息一声,说:“好吧,我还有什么选择呢?”
豁耳刀说:“你对船主果然是忠心不二。其实不会太为难你,第一是希望你找出台儿庄花家的商铺,偷偷用白灰做下记号来。这第二件吗,就是少东家要派下手下在台儿庄接应一下。毕竟花家在台儿庄有一番势力,我怕过去吃了亏。但也不让你太为难,你那日可到酒楼宴请宾客,只让手下接应就行。到时候你就能够洗脱掉嫌疑,如何?”
小珠站起了身来,说:“好,在下全都答应,我们这就告辞了。”
豁耳刀说:“我知你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呆,好吧,我也不送了。”
小珠说:“大当家的既然知道,那就请恕在下不恭了。”说完与小山一起往崮下去。
到了崮下,从喽罗手里接来了马匹和剑,两人走出抱犊崮山脚,小山说:“姐,你怎么答应他了?”
“我虽然不知船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知道他一定有他的打算。只要是他不与那豁耳刀一起乱杀人,咱就得听他的吧?”
小山说:“也是,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反正我是听你的和我江大爷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小珠说:“错了,是听船主的。”
小山吐了吐舌头,说:“刚才没上崮你还要抗命不遵呢。”
“那能一样吗?那可是让咱们杀人,这人能是随便杀的吗?”说到了这里她突然脸上一红,说,“唉呀,让船主给算计了,这船主怎么那么了解我呢?”
小山说:“姐,你也不想一想,船主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你,让你做了船老大,如果不了解你,他敢吗?”
“可是,我与他并不熟悉啊,我至今可是一面也没见过他。小山你倒是说说,他到底是老还丑呢?”
“姐,你为什么总是担心船主的长相呢?他就一定是长得丑和老吗?”
“人家说为富不仁,他这么有钱,肯定也不能长得好看了。”
“管他呢,你又不是嫁给他,干嘛担心他的长相呢?”
“小山,你是找死啊,哪有这么说你东家的呢?”小珠的脸红得像烧着的炭火一样。
小山说:“姐,你还真有这个想法啊,怎么脸红成这样了呢?”
“没有,你瞎说啥啊?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那是不是等见了他,发现他长得一表人材,就会有这个想法了呢?”
“那也不会,小山,你就是找打!”小珠打马扬鞭,这就要来打小山,小山发觉苗头不对,赶紧催马跑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跑着,天色将晚时才回到台儿庄。小珠在台儿庄的月河街上买了院落,但很少去住,大多是住在运河里的大船上。今晚也不例外,依然和小山一起往运河边上赶来。
打老远二人就发觉不对,只见他们住的大船边上火把通明,围了许多的人。小山眼尖,惊叫一声,说:“姐,不好了,是老东家跟人打起来了!”
小珠在此替欧阳苏置办产业,却用的是她父亲的名字,所以小山有时候称呼小珠为少东家,称呼**头为老东家。
此时,花参将花百放带着儿子花枝明和手下百十号人把**头团团围住了。**头久经江湖,又加上一身的武艺,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主要的是,**头只要一声狂啸,船帮此时在运河里的几千人更会划船而来。
响彻苏北鲁南的第一大帮运河船帮上万人马,除到外地运货的之外,此时三五千人便可以瞬间集结待命。
不过,**头显然并不想动用这些人。花百放骑在马上,说:“**头,有人向我举报说你们这条船上藏了私盐,我也是奉命行事,就不要让我们为难吧?”
**头说:“可有凭证?”
花枝明叫道:“**头,别给你脸不要脸,我们查你还要什么凭证吗?”
花百放说:“**头,你还是识相点,待我查过不就有凭证了吗?如果没有就还了你们的清白,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最好的凭证了,不是吗?”
小山与小珠此时能够听到双方的对话,他们停住了马躲在几棵树后,小山说:“花家又来找事了,姐,咱们是不是叫上运河上的几千弟兄,灭了他们花家?”
小珠说:“瞎说。你看我爹就没有惊动弟兄们,想来也是不想闹得过于厉害。咱们船主的产业都在这里,这么些年来的心血,难道就因为一个花百放就舍弃了吗?灭他们花家容易,可是那就成为豁耳刀那样的人了。”
“杀他们个痛快,也比这样天天受他们花家的窝囊气强!”小山嘟囔着说。
“你懂什么?船主考虑的才是全盘,才是长久之计,怎么能够一时逞强呢?”小珠说。
“你懂,你懂你还不听船主的话呢?”小山说。
“小山,你长能耐了啊?”刚要去揪小山的耳朵,却发现**头已经跟花家的手下动起了手。
**头手使一根长绫,却如同握着铁棍一般,几个回合下来就将花家的手下打倒了一片。花枝明亮出了长枪,叫了一声:“老家伙,看枪!”打马刺来。
**头人虽老但武功不减壮年,挥起长绫就跟花枝明战在了一起。十几个回合后,花枝明渐渐不支。花百放看了,也拔出长刀来砍。
小山急道:“姐,咱们也上吧?时间长了我怕大爷受不了他们的车轮战啊?”
小珠说:“小山,你见过我练瑶池飞钓吧?”
小山说:“见过,怎么了,姐,你还不出手啊?”
“别急。我告诉你,你既然见过我练的功夫,就知道我想怎么做了。不过,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出手。你骑马过去,装作是你出的手,他们一定会吓个半死。”
小山说声“好的”,然后抽出七星剑打马冲进了人群之中。
花家与**头缠斗正紧,小山的突然闯入把他们吓了一跳,但细看之后发现是个孩子,便又笑了。
花枝明说:“小子,知道我是谁吗?闯进来是找死的啊?”
小山说:“知道,你不就是一个鸟吗?”
花枝明怒道:“找死,怎么说话呢?”
小山嘻笑道:“你站在花枝上鸣叫,可不就是个鸟吗?”
花枝明说:“今天非弄死了你!”拿枪就刺。可是,他还没有刺到,却猛得就被吊到了半空中,因为突然失重,猝不及防,枪就掉到了地上。
众人一下全都呆住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山装作运功的样子对着花枝明,说道:“这下你真的成了花树枝上的鸟儿了。”
花百放吓得往后拨马退了几步,说:“小孩,你使的什么妖术?”
小山右手举着剑对着茶枝明,说:“花将军,你可看准了,这是使的妖术吗?这可是功夫。此时我如果突然收回武功,你儿子正好掉落到我的剑上,你信也不信?”
花百放看着哪里还有不信,但嘴上还得硬撑着,说:“你敢让我儿子有一点伤,我一定杀了你!”
小山说:“你若再这样说,我就真让他落我剑尖上了。”
这个花枝明是个大胖子,被吊在空中无比的难受,此时他已经吓转向了,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急得在空中大叫:“爹,爹,你可别杀我!”
本来他的意思是让他爹别激怒了小山,不想心里一急就喊成了这样。
小山笑道:“好嘞,我不杀你!”
**头虽没叫船只全部过来,可附近的船只已经发现了打斗,都拿了渔具当武器跑上了岸,本打算想来帮**头的,却不想看到了如此滑稽的一幕,全都大笑了起来。
花百放此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抬头叫道:“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飞到这天上的?”
花枝明说:“爹,我也不知道啊,只觉得有股力量拉着,就身不由己地飞上来了。”
小山仍然举着剑,说:“怎么,花将军是怀疑我的功夫不成?要不这样吧,我就不再发功了。”
那花枝明已经吓得不成了样子,急忙叫道:“别别别,好汉饶命!爹,爹,快放我下来!”
船帮的人又是哄堂大笑,花枝明说:“你们别笑!我是喊我爹的,不是喊那个小孩子的!”船帮的人听了笑得更欢实了。
花百放不想再在此多丢人了,他说:“小孩,你有什么条件才肯放了我儿子?”
小山说:“今天你们冒犯了我们,我只提两个条件。第一是给我们老东家磕头赔罪,第二是是保证以后不准再来。如果再来,我就让你们全都掉落到我的剑尖之上,穿你们个个透心凉!”
花百放还有什么法呢,他说:“小孩,我答应你们以后不再来,这磕头的事就算了吧?江老爷,您今后还要在这运河上做生意,您说呢?”他虽服软,但依然仗着自己是地方的一个官员,以此来压**头。
**头也不想闹得过僵,他说:“小山,花将军既然这么说了,就放了花公子吧?”
花百放说:“唉,这就对了,还是江老东家识大体。”
小山非要治一治他,说:“老东家的话,我小山可听可不听!”
花枝明已经吓得软了骨头,说:“爹,爹,你就磕个头吧,我怕啊!”
小山说:“花公子,你在这上面是不是快尿了啊?”
花枝明叫道:“是是是,你怎么知道的?爹,爹,你再不放我下来,我真的就尿了啊!”
小山说:“好孩子,可不能真尿了。如果你真尿了,我被尿一淋,手那么一抖,功力消失,你可真直接落到我的剑上了啊!”
花枝明叫:“我不尿,我不尿!爹,爹,你怎么不救我啊?”
花百放实在没招了,他看着**头,说:“江老爷,在台儿庄的地面上,能让我叫一声老爷的人可不多。您,今儿个真让我跪下去吗?”
花百放下了马走到了**头的面前,这就要下跪。**头何等聪明,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伸出手来拉住了他,说:“花将军,岂敢岂敢!”
花百放虽一腔的怒火,但还得强装了笑脸,说:“小的谢过江老爷。”
**头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在用“瑶池飞钓”,因此大声喊道:“还不把花公子给放下来?”
花枝明缓缓往下落,小山虽然不大情愿,但也只得装作收功的样子撤了剑。花枝明落到了地面,吓得脸色苍白,连马都爬不上去了。花百放知道今天栽了,让手下人把儿子架到马上驮了回去。
待他们走远,又让各船上的人员回去,到了大船上,**头吩咐厨房做好了饭菜,让小山和小珠吃着,他则喝上了酒。小山说:“姐,你怎么就放他下来了,我真想让那小子尿了。想想他以前威风凛凛的样我就生气!”
小珠说:“你就是贪玩,这能是置气的事吗?”
**头说:“小珠说的对,现在还不能跟他们挑明了干,还得忍着。我猜船主也是有这个想法,要想在台儿庄立足,非得除掉这个花家了。台儿庄四大家,郁、台、花、马,郁家是实在生意人,向来不惹事,台家已经败落,马家的少东家马恒远自从接手生意以来,就变成了花花公子,只有这花家因为当了参将,在台儿庄做了许多不法之事,不除不行。小珠,你与小山去了抱犊崮,可有什么发现?”
小珠说:“原来我是被船主算计了。”
**头一愣,说:“小珠,不许对船主无礼!”
小山一看说到了这里,他嘴快,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去抱犊崮的经过。**头听完沉思了一会,说:“我说的没错吧,船主肯定有船主的想法,小珠你听命就是了。”
小珠说:“爹,我怎么觉得这个船主如此阴险狡诈呢,爹,你说咱们是不是跟错了人呢?”
**头抿了口酒,说:“小珠,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告诉你,船主这人我了解,他无论怎么做,本性是个好人,这一点你们都不要怀疑。”
小珠说:“爹,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船主的,能不能说来听一听?”
**头说:“我认识张冀张大人,你们是知道的。他从江苏到开平煤矿上任,路遇歹徒抢劫,差一点结果了他的性命,是咱们一起救下的他。”
小山说:“这个我知道。这是好几年前的事,当时我还小,姐你也不大。那时候张大人被歹徒追赶落荒而逃,是大爷您上前打跑了歹徒,救下了张大人。”
**头说:“不错,是有这么个事吧?”
小珠说:“可这又跟船主有什么关系?”
“后来我通过张大人就认识了船主,然后又为船主做事,让你在三年多前来台儿庄置办了这上百条的大船,创办了船帮。不过,这都是秘密,不能给你们说。现在这秘密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只怕也猜到了。”
小珠放下了筷子,说:“爹,小山,你们有没有想到,也就是说,在三年多前,船主让我来台儿庄置办大船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在布棋了?”
虽说明明知道没人,但**头还是到船舱外看了看,然后又回来了,说:“小珠、小山,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所以,有些话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在外面说。我与张冀和船主都是交情深厚,咱们自当忠心为他们办事。其实我还有一事没说,当年咱们在救了张冀后,与他分别咱们去了京城,后来遇到恶少要抢了小珠,是船主出面协调了各种关系救下了你。只是此事船主并不让说,他这人施恩不图报,咱们记在心里就是了。”
小珠听了脸一红,说:“爹,女儿错了。女儿对船主一直是有怀疑,虽然在台儿庄尽力帮他做事,但也只是考虑是爹安排的差事。没想到那次京城遇劫却是船主相救,我自当用一生报答。”
小山想起白天与她说笑一事,突然笑了,说:“大爷,船主到底长得啥样啊?”
小珠的脸更红了,她指着小山说:“你,不许瞎说!”
**头却不知道他们姐弟二人的事,他说:“船主的年龄是保密的,长相吗,待他来到峄县你们就知道了。不过,这跟咱们为他做事有什么关系?”
小山看小珠的眼里都喷火了,吓得哪敢再开玩笑,只得说:“我也就是好奇,只是那么一问。”
**头说:“小珠你不觉得你到台儿庄当了这个船老大是事事如意吗?除了这个花家偶尔来捣乱之外,其它的烦心事几乎没有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那还不是船主和张冀的暗中帮助吗?要是没他们帮助,你就是带了钱财来,又怎么能做成事呢?”
“我也是多有怀疑是有人暗中帮我,只是不知道原来船主已经安排了人手。”
“船主这盘棋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下的,要往哪里走,但据我所猜测,肯定是事关全国,要不他不会用了这么大的心思。我知道船主几年前曾在峄县栽过一次跟头,差一点丢了性命。我也是听张冀说的,他吃了不少的苦。”
也许是因为多喝了两杯,也许是女儿帮着他打败了花家他高兴,因此**头的话今天特别多。
小珠说:“爹,您就讲讲船主的事吧?”
**头看着小珠和小山急切的目光,说:“你们想听?”
小山说:“想听,太想听了!”
**头说:“好,那就讲给你们听!当年,也就是四年多前,船主十八岁。”
小山说:“天啊,船主十八岁就有故事了?太牛了!这么说,船主也才二十二岁!”
**头说:“小山你再这样我就不往下说了。”
小珠说:“小山,你给我闭嘴!”小山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吭声了。
**头说:“船主心里装着极大的仇恨,他一直想要报仇。可是这个仇究竟是什么,就连张冀也不知道。反正以他当时的想法,他寻找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加入了当地最大的黑帮组织锅伙,想利用锅伙的寨主柳三爷之手为他报仇。可是,在他帮助柳三爷又入了锅伙后,在一次精心策划的事件时,他却被这位柳三爷出卖了。小山,你想知道柳三爷是怎么出卖船主的吗?”
小山捂着嘴不敢吭声,小珠说:“我爹问你话呢?”
小山这才说:“是你让我闭嘴的!大爷,您往下说就是了,我们都想知道。”
**头说:“原来这锅伙是有规矩的,他们把卖味儿分为四等,以前也给你们讲过锅伙,这里就不多说了。这最后的卖味儿是死卖,也称卖死。船主帮着柳三爷与当地的大地主唐金铭争私矿,讲好了是死卖,各出一人喝铁汁。柳三爷背着船主暗中与峄县县令范长宇商量,范长宇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让船主喝了铁汁。以船主当时的计策,打算一石三鸟,挑动锅伙与唐金铭争矿,牵连到县令。因这地是欧阳家的,唐金铭强占了人家的地建矿,欧阳家为此还死了人,县令循私枉法,偏袒唐金铭,因此欧阳家时常上告。所以,船主考虑着能把这事闹大。以我的估计,他只有闹大了事,才能报了他的大仇吧。可是呢,这个柳三爷不是个东西,偷偷把一些事告诉了范长宇。事到了那天,范长宇的捕头出主意让喝铁汁,而柳三爷就指定了让船主来喝。幸好船主的好友六子替了他,这才让他捡了一命。”
小珠说:“这真是人心险恶,也是船主命大。爹,那后来呢?”
“后来嘛,后来你们大多就全部知道了。船主去了开平,结识了张冀,然后又在峄县布了局。咱们台儿庄,也是他重要的一招棋。”
“那船主又是怎么认识的张冀,又如何能让这位大人帮助的他呢?”
“船主自有船主的妙计,咱们如何能够猜出。不过,以船主的豪爽,以他的性格,别说是结交张大人这样的小官,就是想结交当今天子,恐怕也是不难吧?”**头又喝了一大口的酒。
“这我倒是相信。可是,船主又是哪里来的钱呢?”
“那可就是神了。据说啊,船主身边跟着一亩地的钱财。”
“什么是一亩地的钱财?”小山急于知道,忘记了小珠不让他说话的命令了。
“就是有一亩地的钱财跟着他,他走哪就到哪。说有个故事,船主有一次坐船,行至江中,突然摆船的抢劫,问他要钱,他当时身上没带钱,那摆船的就要杀他。他笑笑说,你想要多少?摆船的说,至少一百两。他说,看你说的,这样吧,我给你二百两。说完卷了袖子伸手就往水里捞,一伸手就捞上了一大块银子来。后来船上堆的都是银子了,问摆船的说,还要不要?摆船的说够了,然后把他放了。”
小珠说:“真的假的,怎么会这样呢?”
**头说:“他一伸手其实捞上的是水,可水能变成银子。他如果到了地面上,捞的土也是银子。不过,这些银子是跟着他的,等他走远了,水还是水,土还是土,石头还是石头,所以,摆船的拿了那银子也不会有作用,很快就又变成水了。”
小珠说:“爹,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怎么听着跟神话呢?”
**头说:“是啊,船主因为有钱,都让别人给神话了,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那他的钱到底是从哪来的呢?”小珠更不解了。
小山说:“姐,你管得就是多。只要船主有钱,咱们跟着花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呢?”
**头已经喝醉了,他说:“小山说的对,不管他,咱们只管花就是了。”说完歪下头睡着了。
小珠与小山扶**头到了船舱的床上,小珠问小山说:“小山,船主快来了吧?”
小山说:“我猜是快来了。怎么了,姐,你等不及了,急着想见船主吧?”
小珠的脸又红了,说:“小山,以后你再乱说话,我非撕破你的嘴不可!”
小山说:“船主已经安排过大爷了,说他们从京城来的时日,就是我从这里回京城的时日。那个张莲芬见过我,我是不能出现在峄县的。你要撕破了我的嘴,那我动身回京城的时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小珠说:“好了弟弟,我不撕还不行吗?”
这时候,**头突然醒了,说:“小山,我忘了告诉你,明日你就得动身回京城了。”
小珠听了大笑拍手,说:“天啊,船主要来了!船主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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