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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栗,鬼夜哭。造化不能藏其密,故天雨栗。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他春衫执笔,一笑倾城。“我今儿,教你“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青石书案前,尚小书左手攥拳负于身后,右手高举捧着书卷,一字一句的读着,声声朗耳,也颇有教书先生的斯文气质。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天和地都是黑黄色的,宇宙是荒凉混沌的。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太阳正了又斜,月亮圆了又缺,满天的星星列布天中就成了星宿......”尚大官倒也很配合,趴在纸上,握着狼毫一字一句写着,积极回应尚小书,虽说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但也丝毫不减对学习的热情,“我说的对不对,小书?”
“对,大官真聪明。”尚小书给足尚大官面子,“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夏天过去,冬天又来,秋天收获,春天储藏,积累数年的闰余并成一个月放在闰年里,古人用六律六吕来调节阴阳。”他提起兔毫在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上字,朴茂工稳,瘦劲清峻。
阿满在旁磨着墨,大气不敢出,心里甚是欣慰。尚大哥不知哪来那么多法子,跟公子打了个赌,公子就亢奋起来了,学什么都兴致勃勃。
庭院里的橘树上一窝喜鹊喧嚣,渐上炎炎暑气。有夏歌传来“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
“小书,你读书时是怎样的?”尚大官突然抬起头问。
“这个啊,说来话长了......”逆光而站的背影显得有点单薄,周身一度经年萧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柕。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文文弱弱的书生此时在乡野间勤勤恳恳挥舞着锄头料理那新种的小豆苗,一抹额头全是大汗淋漓,扬声念着《三字经》,脸色红润,笑意盈盈。
扛不住毒日的豆苗黄黄怏怏,刚长出来的瓜苗也被虫咬得稀稀疏疏,菜苗看起来无精打采命不久矣,树苗甩光叶子一命呜呼,然而这一切都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抬头往上望去,阳光透过青翠欲滴的枇杷树枝变得斑驳,粗大的枝桠上躺着一位俊俏公子,打薄了碎光敷在脸上,他左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右手指节分明,把玩着黄澄澄的枇杷,双目半闭,哼唱一首不成调的曲儿,“青丘那座山呀坡呀,有群狐儿得道成仙呀,九条尾巴法力无边,一生快活逍遥啊...”
树下笔直站着一名黑衣少年,发丝粘上一片枇杷叶,双手抱臂,臂弯里夹着一把鱼纹剑,屹立不倒,眼神犀利,活脱一个忠诚的侍卫。
“小狐狸,快跟着我念。”书生直起腰板,支着锄头解开腰间葫芦。“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恶,其善伪也。”俊俏公子咬了一口枇杷,依旧哼着小曲儿,秋黄的汁水顺着嫣红的嘴角流向雪白颈间,慢慢悠悠,声音如枇杷般香甜。
“性初为恶,教学移善。做人学习应当则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书生走到树荫下,喝起山泉乘凉,“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我不要学这些,尽是些读书道理,要教就教些有用的东西。”俊俏公子斜眼一瞟,翻身落地,衣袂飘飘。
“哦?那你想学什么?”书生觉得好笑,挑了挑眉看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少年。
“四书五经,宫商角徵羽,礼乐射艺书数。”那公子也不甘示弱,同样挑眉仰头跟他对视。
“很有志气嘛,小狐狸。”书生乐了,点了点他鼻尖,扛起锄头又扎进田里埋头苦干。
“不准叫我小狐狸!按辈分我还是你太爷爷呢!”俊俏公子在松软的田里跺了跺脚,地面便有了一个土坑,他狠狠把果实丢了进去转身离开。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三年后这个位置长了一颗枇杷树,竟是整片山里三十年来长得最好的一颗。
虾兵走了过来,嘴里叼着河虾,自言自语,“老大认贼作父了啊.....”
“那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蟹将低头看了他一眼,把枇杷叶拂了下去。
昨日明明是另一番光景。
“既然要比文,那你得先教我才成。”傍晚时分,一名青衣公子立在门口良久,终于狠下心开口,脸上满是不可一世。
“教你可以,拜我为师。”烛影摇曳,书生的轮廓也变得模糊起来,答应极快,却同样自持清高。
“你想得美!”青衣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
“你觉得你能自学成才吗?我不教,你便不会,那我便赢。而后在此长住,不走了!”布衣得意得欠揍,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
“非人哉!”不管怎么想,这一步步都是早有预谋的圈套。
“第一课,兵不厌诈。”灰衣笑眯眯的,比狐狸更像狐狸。
那晚,山谷里一直回荡着狐嚎,延绵起伏,余音绕梁。
靠墙摆放五六个藤草编制的柜子,满满当当塞着书籍,上面白纸黑字画满一个个小小的九曲连环的符号,这些,他们称之为“汉字”,而我,看不懂。
“你识的字吗?要不我教你啊!”不知什么时候,那人挑水回来了,看着屋中把他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也只是咧嘴一笑。
虾兵这个家伙!我啐了一口。本想着要比文先了解下“文”是个什么东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让手下在外望风,自己钻进这家伙屋里翻箱倒柜,找是找出来了,发现比天书还难,这就够恼羞成怒了,还被抓了现行!有失狐面,有失狐面。
囧态毕露也要维持风度,想到这,我继续嘴硬,“我为何要学字?何时轮到你来教本狐?”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随意抽了一本,指着面上三块黑黑的东西问我。“狐仙可知道这三字,应当读什么?”
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心里暗叹,“我自是知道,但我为何要与你说?”
卡了半响,潇洒离去,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更为贴切。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可别忘了是你要比文的啊!”他笑得好不得意,早已把我看穿。挥挥手里的书,“这叫,《山海经》!”
“你!”我脚步一顿,回头瞪了他一眼,张嘴结舌。
“虾兵!虾兵!”我终是走了出来,对着旷野叫唤着。
“老大,我在这!”花丛深处一只扑着蝴蝶的狐狸蹦了出来。
一个爆粟砸得他晕头转向,“老大,你干嘛打我。”声音好不委屈。
“我让你干什么!天天就知道玩!不务正业!”我叉着腰教训着这只还不会化人形的同族。
“老大,我已经盯了很久了,他一直没来我才走的。”虾兵理直气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说过什么,敌不来你不走!你就会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这样三心二意怎么成大事啊?还有修炼法术也是,你看看你,到现在还没化人形,你对得起我们狐族的列祖列宗吗!”我气得不打一处来,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从远处看,一位疯疯癫癫的少年捶胸跺脚,张牙舞爪对着空气比划嚷嚷。
“老大,你跟阿婆一样,什么事都扯到我变不了人形上。”小狐狸低下头,前爪刨地。
“本狐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能跟唠唠叨叨的阿婆比!我看你是皮痒了,跟蟹将练武去!”我抓起他的后颈肉把他从地上提起甩了出去。
小狐崽子,一着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我一狐站在离竹篁不远处外思考起了狐生,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跟狡猾的人比武比文呢?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他丢下山!
“这么说来,你有异议?”洞中踏出一位着黛荷纱衫的少年,白净清爽,迎面扑来活泼灵动的气息,一双褐色眼眸,慵懒妖孽。亦正亦邪,似仙似妖。
“是啊,这川明亮丽,山河锦绣,岂能一人所有?”山间小路上立在云雾中的灰袍公子笑意浓浓,插着桃木钗的发髻散落几缕发丝随风飘扬,柱一节竹子,手腕处一串佛珠。
“那一决高下,胜负即分。”说着,身形一动便到了公子面前。
“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话音一落,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你,你怎么还打人呢!”公子嘴微张,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非君子。”少年挥挥手,勾起了笑。
“有道是先礼后兵.......”公子还欲感化教育,平心静气地继续念叨。
“你礼,我兵。”又是一拳。
“哎!你这人怎么还不讲理了!”公子一把握住了少年的拳头。
“非人哉!”那拳落在公子的鬓角。
“是可忍也,熟不可忍也?”公子揉揉太阳穴,拳头握紧,“既然如此......”
远处。
“虾兵,咱们要不要帮忙?”
“放心,老大可厉害了。”
“现在情况危急。”
“一个人而已,死了就死了。”
“可我说的,是老大。”
那时的拜师拜的突如其来,没有称呼,没有准备,没有仪式,没有誓言,不经思考,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仿佛早该如此。
“你教我。”
“想好了?”
“想好了!”
“诚意呢?”
“...大人在上,受本狐一拜!”
“咳咳咳咳...”此话一出,满是笑意的书生被呛得剧烈咳嗽,而一旁的少年一脸悲壮,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小书,我写好了,你看!”尚大官欢快的叫了一声,阿满连忙拿起宣纸递到尚小书面前。满满一页字,字迹稚嫩,入木三分。
“不错,写的真好,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的,比我第一次写字时的好看多了!”尚小书回神,细细看着赞赏道。
“小书第一次写的是什么?”尚大官好奇。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柕。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尚小书轻轻念了出来。
“是《三字经》!我会,爷爷教过呢,都是些读书大道理,学来有什么用呢?”尚大官开心嚷囔,又开一纸,边说边提笔,“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尚小书看着他的身影轻轻笑了,嘴里哼出那首许久不唱的歌,竟渐渐成调。
“青丘那座山呀,岩石坡呀,有群狐儿灵呀,女娲娘娘脚下听座,洞中苦心修炼呀,九千年就得道成仙,九条尾巴法力无边,青色皮毛祥瑞将现,一生快活逍遥啊,哎呀呀哎呀,快活乐逍遥啊,哎呀呀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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