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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道上走羊,这在当年也算是一件新鲜事儿了,虽然驼道和京羊道有不少地段是重合的,但驼道更多的地方是骆驼经年累月驮着货物踩出来的,路踩得格外结实,很多地方的草木不如京羊道上那么繁茂,可是为了号上的买卖和眼巴巴等着吃饭的伙计,张德山和段有才只能硬着头皮一试。从后山的召河到北京赶着羊得走两个多月,这一路上得格外小心。眼看着再不起身就会耽误日子,张德山和段有才二人预备好了干粮和一些路上必备的物品,带着好几个羊倌和伙计赶着四百多只羊便匆匆上了路。
这上路一走起来才发现,路上比原先预想的要好走的多,也许是赶巧了,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驼队,如果路上骆驼太多惊了羊群还真是个麻烦事儿,一个半月过去了,一路平安,羊群的群头和领羊人也都把羊**的井井有条,再往前用不了走多久就能到沙河,离北京城可就不远了。
这天,张德山、段有才要照例让手下人清点羊的数量,群头和领羊人报上来说:“二位掌柜,我们算了算,除了沿途摔伤和病死的十几只羊以外,其他的一切如常,而且还都长了不少膘,到了北京一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张德山、段有才格外高兴,这趟下来看来又能赚上一大笔,他们命手下人把病死羊的羊皮打理好,千万别起了虫子,因为回了归化城还得交到柜上,这些羊皮也是能换一些钱的,这趟下来看了看,羊的成活数量不小,帽子(好羊)多,底子(差羊)少,北京城的这些老主顾肯定能满意。
协盛昌和元盛泰的老主顾其实也都是大买卖字号,就在北京德胜门外,回族人开设的新兴店、永和店都是北京城出了名的羊商,多年来凭借着良好的信誉积攒了不少熟客,生意也是出奇的红火,永和店的掌柜马洪泰是段有才的老熟人,之前接到过元盛泰托人捎的来信,说是在八月节中秋前一定能把羊送来,所以他早早地归置好了自己设在马甸的羊场,预备了草料,就等着羊群入圈了,可这一等却杳无音信,掌柜子们苦等着羊群但却没了时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话说张德山和段有才一路辛苦,这天终于把羊赶到了北京城北边昌平一带的沙河,再往南走不远就是杨庄子,就要进了北京的地界,张德山悬了多日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用衣襟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段有才说:“兄弟,这一路驼道走的我担惊受怕,这心操的跟押镖的有上一比了,还好,这一趟还真是顺当啊!等咱回去,我得到归化城的羊王庙上几柱高香。对了,前面是杨庄子了吧?那就离德胜门不算太远了。”段有才别看沉的稳,坐在马上不露声色,但他心里比张德山还着急,因为他一直就琢磨着赶紧把手底下的羊过拨给买主,但这一趟也不知是怎么了,都挺平安顺利,一路上驼队不多,更没遇到土匪,死的羊又少,可是自己的心里就是觉着不踏实,右眼皮不住地跳来跳去,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但听了张德山的这一席话,他心里多少安稳了一些,对着张德山说:“是啊!平安是福,德胜门就在眼皮子底下啦。”
段有才定了定神儿,看着张德山,心里不禁感叹,幸亏有他一路上做主心骨,所以又说:“这一路,要不是哥哥熟悉道路,咱哪能这么顺当!前面是杨庄子没错,这还有我一个老主顾,每次我路过,他都买个一、二十只羊,并不多买,不过他家的葵花这些天应该是早收完了,一会儿我去找他,正好让羊在他那片儿葵花田里卧卧地,啃啃地里剩下的朝阳杆儿,再养养膘,多上膘的羊就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张德山听完这话心里很踏实,自己这位兄弟见多识广、朋友路宽,要是一会儿能让羊卧地歇会儿,然后起身再走的话那中间就不用歇脚了,直接可以奔德胜门外。这时候张德山和段有才一商量,不如让大伙儿先原地休息一会儿,喘口气,盘算一下进京之后的安排和打算。
再说段有才,打定主意之后,叫了一个小伙计,跟自己到杨庄子去找老主顾杨庆发,张德山带着大队人马歇一会儿再往前走,反正已经不怎么着急,今天可能就得在这里歇脚了。
可是等进了杨庄子之后,段有才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格外热闹的村落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是变得冷冷清清,村头的那块大石头上以前总会坐着一些闲人拉着家常,而如今却一个人都没有,天气也忽然的阴沉了起来,好像瞬间让人喘不过气一样,几股子旋风卷着沙土打在人脸上,段有才定睛一看,村头的大石头上用一块土坷垃压着一沓黄纸,周边的地上洒满了纸钱,村口的孤魂庙前设了不知是为谁设起了香案,大大小小的供品堆成了山,但香火头早就烧完了。放眼四下望望,本来还没到树叶落的时候,但这里的几棵树却都已经变成了干树杈,除了能偶尔听到的几声狗叫之外,这里真的是死气沉沉。
段有才天生好奇心重,他想一探究竟,便带着人往村里边走着,杨庆发的家在村西头,离着孤魂庙也就一里多地,这一路上仍然是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只有段有才带着一个小伙计匆匆赶路,等他俩快步到了杨庆发的家门口,段有才急忙上前叩打门环,细看杨家的家宅,虽称不上什么广亮大门,但在杨庄子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只是门前的落叶看起来好几天没人打扫。
敲了半天大门,但里面一直没人答应,段有才此时的疑心更重了,心里合计了片刻,他连忙让手下的伙计翻墙进院,小伙计手脚麻利,跳墙进去之后从里边打开了大门,二人进去仔细一看,杨庆发家的院子里四下无人,正房看起来窗明几净,东西房的门前也都收拾的干净利索,不像是长时间没住人的。
往院子中间看,空旷的地上不知道堆着的是什么?好像是有个黑乎乎的大石头放着,可是再等他们定睛仔细再看,这哪里是什么大石头,院子正中央停放着一口棺材,这可把大伙儿吓了一跳,可走上前一看,棺材是空着的,只有棺材盖子斜放在地上。
段有才和小伙计分头进屋查看,杨家竟没有一个人,奇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手下的小伙计壮着胆子和段有才说:“二掌柜,我看这户人家一定是出了人命,要不然院子中间怎么会有棺材,这棺材虽然是空的,但不会是这死人化为厉鬼跑出来吃人了吧?我看,咱们还是快跑吧!”“住嘴。”段有才十分不悦,他说:“我天生就不信邪,庄户人家里的当家人上了岁数让木匠打口棺材给自己准备后事,这还奇怪吗?再说了,这棺材都还没上钉,哪有什么厉鬼?杨家人一直待我不薄,每回路过此地,虽然买的东西不多,但却都高接远迎、好酒好菜,人家图个啥?那是杨庆发兄弟看得起我段某人,如今看着杨家有事儿,我不能拍屁股就走人啊!今天天色不早啦,我们就住在杨家,你们去禀报张掌柜,让他也直接到杨家,顺道你们要是遇到周围的街坊,一定要仔细打听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段有才让手下的伙计赶紧告诉走在后面的张德山,把这四百多只羊暂时都先卧在房后的草滩里,伙计领命扭头走了。
段有才先是把杨家的院子略微归置了归置,自己推开了杨庆发家的房门进了屋,前前后后一看,屋里空无一人,可是家里都拾掇的很干净,用手在桌子上一摸,手上几乎是没什么尘土的,看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凶案发生,段有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正在纳闷之时,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自己急忙扭回头看,只见张德山带着人从门外进来了,他正想发问,张德山却先发话了,说:“兄弟,刚才我来的沿途只碰到一个老汉,驼着背但走的还挺快,不走杨家的正门,专门绕道河沟那边走,我觉得奇怪,于是上前拦住他问这地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老头估计是急着赶路,呼哧带喘的四下看了看,三句并作两句的说杨家出了人命,绕河沟那边走是为了躲晦气,还让我赶紧离开,我又问他这是不是杨庆发家,他说自从杨家死了人之后杨庆发就不见了,八成也是让恶鬼给收拾了,这两天村里头好多人家里不明不白地死牲口,闹得人心惶惶,有的人家为了避邪,在房前院后都撒了朱砂,门前还栓了狗,而且就连白天也不敢出门,我还想多问几句,可是这老汉话没说完就匆忙走了,依我看,杨家人一定是出事儿了。”
段有才想了想,前后踱着步,看了看众人之后又说:“这就奇怪了,杨家出事儿和别人家里死牲口能有啥关系?不会是那老汉看你是生面孔所以故意吓唬你吧?让我看这杨家里边应该啥事儿也没有,这不,家里的摆设都整整齐齐,不像是出过什么事儿的。”一边说着,段有才一边坐在了炕沿儿上,一脸的不在乎,甚至还带着一些若无其事的蔑笑,又说着:“你别听那老头瞎诈唬人,肯定就看你是外乡来的,所以就欺生,再说了,今天我们要是不住杨家又该住哪儿呢?这天儿可已经擦黑儿了,不找个地方住,羊可咋办?反正我不信邪!”
张德山一看段有才如此执拗,便走到他近前,小声说:“兄弟,无风不起浪,你说要是万一?”“万一?万一啥?”段有才一脸的不服气,说:“哥,咱是买卖人不假,不过也是走江湖的,我也算是经多见广人了,邪性事儿也不是没见过,但今儿这事儿我不怕,杨家里里外外的也没啥能让人害怕的,我的意思是咱就住这儿,等杨庆发兄弟回来,咱问问不就得了!”
张德山一看拗不过他,也只好让手下人安锅置灶,先拿出干粮来生火做饭,把羊群安顿在杨庆发家后面的葵花地里,就这样,吃饭睡觉一切如常,只不过杨庆发家里始终没有一个人回来。
天蒙蒙亮,段有才一觉醒来,这一晚上只觉得噩梦纷纭,一会儿梦到羊群打架,一会儿又梦到被小孩儿戏弄,虽然睡醒了但却是浑身酸痛。
段有才起来之后晃了晃脖子,又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他走到前屋,看见张德山还在屋子里边睡着,便进去叫醒了他,他俩开始商量着等到了中午杨庆发如果还不回来,那就不能再等了,两人边说边披上外衣出了门,来到了院子里,似乎也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突然,张德山停下了脚步,愣在那儿了,段有才诧异地问:“哥,怎么了?”张德山用手一指院子里停放的棺材旁,说:“你看,这地上怎么多了这么多毛?这好像是羊毛啊!”
段有才也不由得一惊,因为羊已经都让群头赶到后坡的葵花地里了,而且头羊也很听话,羊群肯定不会乱跑,昨晚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羊毛?两人正在诧异着,这时候一个伙计从屋里跑了出来,冲着他俩说:“二位掌柜别慌,这羊毛是我昨天收拾行李,从行李中几张羊皮上弄下来的杂毛,我顺手就扔在院子里了,对了,我刚把稀饭熬好了,还有炒面,您二位赶紧回屋里吃口早饭吧”。
张德山和段有才听完这句话才松了一口气,真是虚惊一场,二人转身正准备进屋吃饭,就听见大门咣当一声响,二人回头一看,就发现远处跑在前面的正是羊群的群头,他和几个伙计疯了似的跑进杨家的院子里,来到张德山和段有才的面前,就见群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二位掌柜的,大事不好了,死了五十多只羊,就昨天一晚上的时间啊”。张、段二人闻听此言是大吃一惊,张德山走上前来赶紧安抚大伙儿,把群头拉到一边小声地说:“别急,别急,具体咋回事儿,喘口气儿,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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