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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又赶上市里边动员大伙儿拆凉房,这可不是一件省心的营生,里里外外来回搬腾,累的不亦乐乎!也正是因为这次家里拆凉房,不仅牵出了当年一段段匪夷所思的怪闻,也引出了若干件至今仍悬而未解的疑案,这些事儿虽然大多看似有趣,但有些地方也不免让人听的头皮发麻,甚至毛骨悚然。
要说起这凉房,这可是呼和浩特的老百姓当年家家必备的,说到大体作用,无外乎是存放些家中用不着的杂物,到了冬天,凉房里会放些冬储菜,比如:白菜、土豆,当然,还有一口味道酸馊的酸菜缸;凉房经常被一把大锁头给锁着,平时是没人进去的。这次不仅是我们家的凉房要拆,街坊邻居家家户户都得出来忙活着倒腾,有用的东西拿回家里,至于那些没用的也就连卖代送的都归了那些收破烂儿的。而我,作为家里的长子,也必须得扛此重任,其实我并不太知道我家凉房里都堆了些什么,因为一来不是很关心那些破烂儿,二来这里边的年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全家就住进了这栋四层楼房,现在看着是破旧了,但当时那可是绝对的让人侧目,那时候能住上楼房那可一定是万元户的水平,和住着平房的人家正房对面就是凉房的格局不同,我家的凉房是在楼下,和街坊邻居们的凉房并排挨着,其实说白了,楼房大院里的凉房并不算太大,互相挨在一起像极了排子房,大伙儿只要平时有了那些用不着的东西就一股脑的塞进去,甚至到最后塞不下的时候就都把东西扔在了房顶,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我家的凉房里边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耗子瞎窜。
近些年没多少人需要买冬储菜了,凉房也就更成了摆设,或者说就是一个放破烂玩意儿的库房;这回一下子从里边折腾出这么多年陈年老货交给我和父亲处置,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一辆飞鸽牌的旧自行车、还有我中学时期的作业本、废旧的油漆桶、被耗子嗑的已经拎不起来的麻袋,反正没一件像样的玩意儿。收破烂的人平时不怎么见得着,可如今却扎了堆地往这儿钻,生怕错过了这淘宝的机会,收破烂的为了抢生意,彼此之间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生怕各位主顾不把东西卖给他,有个年轻一点儿的扯着嗓子喊:“破烂儿哎!破的旧的,废铜烂铁的换钱喽!”除了他以外,其他几个也不甘示弱,虽然嗓门没他高,但也得吆喝上两句互相斗斗气儿,说是斗气儿,其实也增添了不少乐子,让人们在卖破烂儿的同时还得开心的哈哈笑上几声,一时间多了些许人情味儿,让这种小买卖也变得有了些乐趣。
对于这些破烂儿,我是根本不在乎,顶多也就卖个十块八块,回家给老妈当菜钱,还得累个贼死,所以压根没必要,还不如直接扔了省事儿。
父亲并没有和其他人掺和在一块儿,而是闷头在我家的凉房里翻腾着,不少没用的东西顺手递出来给我,让我帮着扔在一边,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管从父亲手中接过来什么东西都是顺手往外一甩。
可就在这时候,我身后有人一声发出尖叫,听这意思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街坊邻居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顺着喊声三三两两的迅速围了过来,众人伸长脖子一看,原来是我家楼上的老刘翻出了一张家中的老照片,看样子应该是民国那时候照的,老刘拿着这张照片有些兴奋,不仅手舞足蹈,冲着照片用手指指点点了起来,据他讲这上面有自己的爷爷、父亲和家里柜上的伙计,他说这张照片消失了好久,如今终于又重见天日了,大伙儿都说让他再好好找找,没准儿还能有些别的发现,所以,老刘也马上停止了和废品买卖人的交易,一股脑儿的把这些破烂儿全部包起来背在身上,打算先带回家去仔细看看再说。
这下子,人们都没了卖破烂的心思,闷倒头都翻找着自家破烂儿中可能被忽略掉的宝贝,我也不例外,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传家宝,但总是希望这一趟不白忙活。这时候,父亲从菜窖底下拿出来一个大包袱皮儿,这玩意儿引起了我的注意,父亲抖干净了上面的土,然后满怀期待的说:“把外面的尿素袋子取下来,咱们也看看里边都装了点儿啥”。看着父亲郑重其事的样子,我心里不禁好笑,因为并不可能是所有人都会向楼上的老刘一样能从这些破烂当中发现什么,但面对父亲如此认真的态度,我也只好漫不经心的配合着。
我顺手取下了尿素袋子,一个并不稀罕的蓝土布包袱皮儿鼓鼓囊囊的躺在了地上,包袱皮儿的样子看起来很旧,但却也十分整齐,应该是好多年没人打开它了,我没费什么劲儿把这包袱皮儿解开,映入眼帘的无外乎是一些旧衣服、粗布棉袄、打着补丁的棉裤,一双用麻绳捆扎好的衲底子棉鞋,还有一件破破烂烂的羊皮袄,看了看这些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出奇的玩意儿。翻腾了半天,一无所获,我们父子俩有些失望,毕竟为此白费了不少力气。
父亲提起这些旧东西看了又看,随口说着:“唉!尽是些有年头的老货,但没一个值钱的东西,白忙活了半天,如今谁还穿这些,还是快扔了吧”!我犹豫了一下,但我的忧郁并不是舍不得扔这些东西,而是觉得能懂得这些旧东西的似乎只有爷爷,万一爷爷不想扔掉这些怎么办!所以我和父亲说:“要不要回家先问问爷爷再说?”父亲说:“算啦,人老了爱回忆过去,你爷爷年轻时候没少吃苦受罪,这些破烂没准儿哪件就又勾起他的伤心事儿,何必呢!”
说起爷爷,我是从小和爷爷长大的。但在我的心中,爷爷似乎总是个神秘人物,平时话不多,对我们也不算严厉,酷爱养生,打着一套谁都看不懂的拳,偶尔有三五老友找他,他总会关着门单独会客,我其实也总想一探究竟,但却发现自己总也听不懂他们那些稀奇古怪的词儿;除此之外,我倒是再没发现其他异样之处。
父亲说要把这些旧衣服都扔了,我没什么反对意见,反正凉房要拆,旧杂物太多也真没处堆放,扔了就扔了吧,确实没什么看着值钱的稀罕物件儿。父亲拿起几件旧衣服朝着垃圾堆用劲儿甩了过去,估计会被收破烂的捡走,或者是被清扫垃圾的倒掉,反正没用了,我们也不打算再去过问。
“当啷”一声,我一抬头,父亲也怔住了,从我俩手里扔掉的都是些旧衣服,怎么摔在地上会有这样的响声?我应声跟了过去,掀开散在一旁的包袱皮儿,只见这里边有不少灰尘和土,我前前后后挨个的又捏又找,连掏带摸,把棉衣、棉裤都看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棉鞋也里外都掏了,还是没有!
最后我们父子俩把目光盯在了那件破烂的羊皮袄上,这件皮袄其实除了样式落伍以外,在寒冬腊月里,穿在身上的保暖效果一定还是很好的。我在地上把它慢慢地摊开了,但却也根本看不出它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且好像没有衣兜儿,我没有头绪地上下摸索着,突然间指尖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细细地看了看,发现在这羊皮袄里竟然有一个夹层,就在左前胸的位置装着一个布兜,我顺势从里边掏出一个小口袋,一件从未见过的东西被我拿在了手里,父亲也惊奇地弯下腰,和我一起仔细地打量着。
这是半块棕黄色的木头,但看起来却并不是普通的木头,上面弯弯曲曲的刻着些字符,模糊的看得出有两个字似乎写的是“五雷”,这木头油光锃亮,一看就是使唤了多年的玩意儿,不知道是直觉还是真的如此,这上面有些东西看起来特别像当年林正英主演的电影《僵尸道长》里面画的那些符;除此之外,还有一面没了任何光泽的铜镜和一支蘸过红颜料的毛笔,拿起来铜镜仔细看,上面隐约能看得到些许阴阳八卦的图案,而那只毛笔历经了这么多年也已经显得笔杆子黑黄不堪,上面的毛儿好像用劲儿一摸就会掉下去一样;这场面,让父亲也有些不知所措看样子,这些东西应该他也从没见过,要不然他不会也突然没了主意。我俩草草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归置好,便拿着这些东西和旧的羊皮袄赶紧上楼回家了。
要想知道这里边的事儿,恐怕就只有去问我的爷爷了,我和父亲只是刚进了家门,拿着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正巧看见爷爷拄着拐杖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老爷子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爷爷别看上了年纪,但是眼神儿不差,一眼就看见了我手中的东西,他的身子就突然不自主地颤了一下,然后便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东西,突然激动的问我:“这是在哪儿找着的?”看着爷爷吃惊的样子,我赶忙说:“在凉房里边,有个包袱皮儿,这个羊皮袄就在里边包着,羊皮袄有个夹层……”爷爷一摆手,打断了我的话。“没想到,它还在咱们家里......”这是爷爷陷入沉思良久后说的第一句话,但却只是喃喃自语,然后就是盯着这东西呆呆的发愣,之后我的爷爷再没说话,父亲扶着爷爷走到他的屋里坐下,把这些东西都放在爷爷身边,父亲走出来后轻轻地关上门,冲着我做了个“嘘”的动作。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一定是勾起了爷爷的心事,这一天,家里也格外的安静,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一样,爷爷那屋静的出奇,老爷子甚至连晚饭都没吃,父亲坚决禁止我去打扰爷爷。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昏昏沉沉不知多久似乎就要进入梦乡,但是却被一泡尿憋的又爬了起来,我跑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爷爷那屋仍然亮着灯,这大概已经是晚上一点钟了,好奇心极其重的我始终按捺不住自己,决心一探究竟,我推开爷爷的房门,进了他的屋,没想到,我和爷爷的这次谈话竟然勾起了多年前的多桩离奇怪谈。
这话还得从我曾祖张德山那辈儿说起,也就是我爷爷的父亲,我家祖籍是山西崞县,也就是今天的山西原平,祖上一直经商,从最早的做纸扎到后来转行拉了骆驼,那个年月拉骆驼的买卖不少都得到西口外的归化城,也就是我家现在住在的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当年拉骆驼很能挣钱,虽然的确是辛苦了些,但却能保得衣食无忧;索性,为了生计,我祖上从山西老家举家北上走口外来到了归化城。
有句老话说走口外是“紧七慢八”,我曾祖张德山脚程略快一些,用了七天就来到了归化城,他和自己熟络的几个相与,按今儿的话来说就是老朋友,各自贩养了十几峰骆驼,那时候拉着骆驼走外蒙古的大库伦据说买卖最好做,所以他们就从归化城倒腾上各种不同的货物去外蒙古出售,有湖北赵李桥的青砖茶、蒙古银碗、鼻烟、马鞍、药材、布匹绸缎等等,总之应有尽有,而且都是蒙古族牧民最喜欢的东西,回来时再用卖得了的银钱贩回外蒙古的毛皮或者再带回来几峰新长成的骆驼,这时间一长,我祖上张德山不仅说的一口流利的蒙古话,还得到了旅蒙巨商大盛魁掌柜子的赏识。
由于能力出众,张德山被委任为大盛魁下设的京羊庄小号协盛昌的二掌柜,所以从此就又做起了羊的买卖。起初张德山对于贩羊是一窍不通,自己最熟悉的还得说是拉骆驼,可是自从后来认识了另一个旅蒙巨商大字号元盛德的段有才,生活便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说起这段有才,其实他也是做羊的买卖,是元盛德小号京羊庄元盛泰字号的二当家,有一次元盛泰的买卖在路上遇到了土匪,恰逢张德山和手下人贩羊回来,路与不平便出手相救,解了元盛泰的燃眉之急,段有才得知后心里十分感激,便提重礼来见,和张德山便从此结为了义兄弟。
要说这京羊庄,可大有来头,大清末年到民国年间,北京的百姓们吃的的大部分羊肉都由归化城的京羊庄供货,听以前的老人们讲,光就一个北京城,那时候每年就得吃掉六十万只羊,所以逐渐地兴起了各家火锅老店,不过清朝的北京阶级分明,光拿羊肉来说,城里的满清贵胄自然肯定是吃肉,而城外,特别是城南的穷人百姓也就只轮得着吃些下水,即便如此,随之而来的爆肚儿、羊杂也成了京城百姓的最爱,而且这些吃食也一直流传至今。
张德山和段有才虽然表面上看是同行,有竞争关系,但私下里,他二人互相帮衬,有买卖也经常结伴同行,协盛昌、元盛泰的买卖也渐渐地越做越红火了起来。
凭着多年的经验和熟络的人际关系,他们有了更多的买卖渠道,张、段二人专门到后营,也就是今天蒙古国乌里雅苏台一带的扎哈沁、白颜子、计毫子去买羊,然后回到大青山后边的召河草场做短暂的休整,再奔京羊道直上北京。
由于经营来往了多年,北京的这些个老主顾偏爱协盛昌和元盛泰贩来的羊,每次只要是羊来了都会被一抢而空。
其实这一路上千里迢迢,没有过硬的本事那可是要出大事儿的,赶着的羊必须得分群,吃草和前进都得匀速才行,段有才不仅会赶羊,而且还是个不错的兽医,羊经常爱闹一种胀肚的病,每次遇到这种事儿,段有才都会拿出随身带着的针,在病羊第七脊骨处扎穴道,一扎准灵,所以经他手**出来的羊倌儿各个也都是好把式。
一趟京羊道走下来,羊群的羊都膘肥体壮,到了北京都能卖上个好价钱。张德山和段有才这几年下来让柜上的资产翻了几番不说,自己的家底儿也殷实了起来。
辛亥革命这年,京羊道也和往年不大相同了,先是干旱寸草不生,然后是下雨到处刮水,路上不长草的话这羊就根本没法走,因为没的可吃,可是后来等草长出来却发现遍地都是乌头草,乌头这东西是可以入药的,能治疗风寒湿痹,可是长在京羊道上,那可真是要命了,因为这药材有毒性,羊要是吃了这玩意儿,轻则口吐白沫动弹不得,重则性命难保。
眼看就到了得把羊群赶到北京的日子,为了路途能一切顺利,张德山和段有才这次着实费了不少脑筋,最后段有才一拍脑袋,说:“哥呀!当年您不是拉骆驼吗?”张德山说:“没错,现在也没忘了这手艺,这东西一辈子都忘不了。”段有才说:“既然京羊道走不成,咱能否上驼道一试?”说起驼道,的确难走了一些,但是骆驼的耐受性远远超过了羊,羊上了驼道,一路上能否吃得消还是个未知数!看着段有才急切的目光,张德山心里却是犹豫不决,因为这买卖确实是想做,做下来又能有不少银子进账,但让羊长时间的走驼道,自己着实是心里没什么底,段有才见张德山不说话,便急着发问:“哥呀,您倒是说句话,行不行啊!”张德山对驼道十分熟悉不假,但他也的确担心万一有个闪失会得不偿失,不过再想到丰厚的银子,他不动心那可是假的,就见张德山前前后后沉思了良久,终于吐口了,说:“那既然这样,我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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