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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蓉没有打扰他,转身去洗碗收拾厨房,等他把一切打扫干净后过来见平安睁着眼睛已经醒了,今天两人的心情都不错,小蓉上来拉着他的手说:“唉,时间混的真快呀,转眼整整一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咱们刚结婚时的情景吗?当时在你家里,虽然已经结婚了,可是你连我的手都没拉一下,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咱们两人中间好像隔了一堵墙一样,唉、我就想知道你当时躺在床上都想些啥?该不会是真的睡着了吧?”
平安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自己也不知道当时都想些啥?现在觉得很好笑,他慢慢说:“唉、当时因为我家里的特殊原因,仓促结的婚,咱们的感情没发展到那一步,我怕你不同意,所以就···”
“那现在呢?你觉得咱们的感情发展的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把平安问到了?他一时没法回答,其实小蓉自己也没法准确的回答这个问题,与平安结婚也是走投无路后一种无奈的选择,事到如今她也接受了平安,结婚嘛就是男女两人搭伙过日子罢了,既然这样她觉得刚才那个问题问的很没必要,自己都说不清的问题何必去问他呢?于是她岔开话题:“唉。你刚才没吃饭,现在想吃不,要不我去给你热点来。”
平安被她刚才的问题问的有些懵了,他细细地琢磨着,这一年来平安觉得也许当时选择和小蓉结婚是一个错误,具体什么原由还真说不清楚,虽然没有大吵大闹过,但是小矛盾时有发生,总之自己和她的三观不合,许多问题两人分歧还很大,生活习惯也多有不协调的地方,不过这些平安也都能忍受,毕竟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思想和价值观肯定有区别,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问题,以后慢慢磨合吧,小蓉又推了他一把:“问你话哩,你想啥哩?”
平安惊醒了:“噢、晚上那个酒后劲还真大,你别热了,我现在不想吃,想去睡一会。”说完也没在意小蓉的反应起身往卧室走去。
小蓉今天兴致很高,见平安这样她很生气,呆呆地在那里坐着,想着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要是放在志武身上早就缠缠绵绵让自己如神仙一般快活了,小蓉虽然有些伤感但是还是原谅了他,待了一会他又过去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床边揭开平安的被子说:“你呀真是的,家里就咱们两人,有必要锁卧室的门吗,这么热的天盖的严严实实的不怕捂出痱子来,难道你怕我来窥视你睡觉不成?”
这句话说得平安不好意思起来,他胡乱找些理由解释:“不是,那个酒真的把我喝蒙了。”
小蓉知道平安的酒量,也没揭穿他的谎言,坐在他身边说:“咱们也结婚一年时间了,前段时间工作不顺心就算了,现在好了,我想咱们也该要个孩子了,你觉得呢?”
提起这个问题平安一下来了兴趣,这不仅是父母多年的心愿,也是自己所期盼的事,他立刻坐起来说:“好啊,我也想呀,咱们年龄都不小了,早就该考虑这件事了。”
“你这人既然想到了为啥不说呢?我今天不提出来你一直要憋在心里吗?也不知道你整天都想些啥?行了不说了,在工地忙了一天,你去洗洗我等你。”
这是小蓉在章家学来的卫生方面的知识,以前没法要求李树明,和平安结婚后她一直这样要求着,平安也接受了她的这个习惯,她说过后平安则下床来走到卫生间去完成这一程序,这边小蓉做着准备,今天她兴致很高,想把一切搞得浪漫些,平安过来见屋里灯光昏暗,但一切清晰可辨,媳妇眼含一汪秋水,唇如涂朱似新鲜的樱桃,玲珑精致的身体象一尊白玉的雕像横陈在床上,结婚这么久还没有这样清晰仔细地观察过媳妇的身子,凝视一会不禁的感叹到上天竟然把这么完美的玉体赐给我了,平安知道她正期待着自己,以前由于没有良好的环境,加上生活压力太大,两人心情不再状态,夫妻两人兴趣不浓,偶尔一次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匆匆了事,蹉跎了大好时光,此时平安想着今天就当做重新体验一次新婚之夜吧,便上前去关了灯。
两人颠鸾倒凤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见她小嘴里还喃喃细语讲些什么,开始话语听不太清楚,突然几个音符让平安极为震惊,初听到时以为自己太过专注耳朵出现了幻觉,再次听到她的迷蒙之中的声音却让平安马上惊愕不已,这不是幻觉,而是从她小嘴里不停地叫出‘志武’的名字来,平安当然知道‘志武’是谁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岂能忍受这样的耻辱,平安彻底崩溃了,他体内的血液直往上涌,一股邪念涌进脑海,他的大手不由得伸向了她纤细的脖子,此时稍微一用力她那可爱的小嘴再也说不出那些肮脏不堪的话来,平安粗大的手指颤抖着比划了几次,按此时的怒火真想结束这个既美丽又无耻的生命,让她今后再也做不了这样的美梦,叫她香消玉殒化为粪土,但是终久理智战胜了邪念,他觉得不能凭一时的冲动而酿成大祸,平安的脾气和身体一同瘫软了,他翻下身来静静地坐在床边。
小蓉从如痴如幻中清醒过来,全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瞅着身边这个男人竟然是平安、不是志武,惊吓出一身冷汗来,就回忆起来刚才的情景,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瞅瞅平安的样子,她有些害怕心里忐忑不安,难道自己露出什么马脚了?此时分辨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用纤细的指头轻轻地戳戳坐在那里发呆的平安的脊背:“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平安没有回答,他怕自己怒火再次被点燃会毁了这一切,小蓉又问:“你说话呀,是我做错什么了?”
平安淡淡地说:“我头疼的厉害。”说完拉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躺在床上,此时平安心如乱麻,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对待这件事,他始终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太冲动,打她一顿?她这样的身子经不住自己愤怒的铁拳,稍一失手就会出大事,非死即残,骂她一顿,打口水仗没啥意思,也不是自己的风格,现在看来只有离婚了,眼不见心不烦,明天就和她摊牌,一口气好怄离了算了。
见平安的样子显然不是身体上的事,而是心中有事,小蓉极力地回忆,隐约中记起来刚才和志武在**,和志武在一起时间长了,脑海里对他的印象太深,今天一放纵就失去了控制,记忆的片段又回放了,也许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平安听到了?想着也不会有别的什么事发生呀?平安也不会平白无故就这副模样,小蓉后悔死了,眼看着刚刚到来的幸福日子不能就这么毁掉了,她要弥补自己的过失,小蓉突然地拉开平安被子,钻进里面,从前面温柔地抱住他,平安想甩开她,翻过身去把脊背留给她,稍微挺了一会,她又爬到平安的前面紧紧抱住他,平安这次想再次翻身却没有成功,气愤之余他忍不住了就咬了她一口,小蓉立刻缩了回去,嗔怪地说:“哎呀,你咬疼我了,你若爱咬那你就狠劲地咬吧。”说着又贴了上去,平安这次没咬,而是把头转向一边,她想用自己的身体消除他的怨气,从而挽回平安对自己的好感,平安就象是一个泥塑木雕的摆设,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还极力地躲着她,逼得急了平安很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呀,给你说了我头疼嘛。”
一阵的折腾后遭来了平安的抢白,小蓉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够下贱的了,他还不领情面不依不饶的,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没办法她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趴在床头另一边悄悄地抽泣起来。
天还没亮平安就起床穿好衣服,脸都没洗就出门去了工地,小蓉一夜难眠,她为自己放纵时的失言而悔恨,总想给平安解释一下,但又不知怎么说好,讲的不好反而闹的更僵,平安起床她是知道的,想起来帮他做点喝的又怕平安不理自己,于是就装睡着了,平安走后她才从床上慢慢起来,一直傻坐在床边。
在漆黑的大街上,平安如一个夜游神一般慢慢地往前走,他知道现在去工地大家都没有起床,就在工地附近转了几圈,终于有一对夫妇买早点开始营业了,他第一个坐下来等着吃早点,一会来了四根油条和一晚热豆浆细嚼慢咽地混着时间,渐渐的吃早点的人也多了,吃完以后也不好意思在这多坐就来到工地,此时还没上班他就现在现场内转转检查一下,等上班后把发现的问题给李杰和李长山讲了一遍,然后便一人待在办公室里,心情如百爪挠心一样烦躁,干脆就去了大权的床上躺下了,脑子里总在胡思乱想,一直在问自己改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中午饭时间大权回到宿舍准备躺一会,见平安哥在自己床上,就问他吃饭没有,平安不想和人说话,就对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刚吃过药要睡一会,你把门关上不要让人进来,大权便出去从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直到下午快下班时,在床上也没想明白心中的疑问,躺的浑身难受,于是他就起来刚出门就见到力虎在等自己,有事怎么不叫我呢?力虎说见你睡觉就没打扰你,接着他就给平安汇报了进来的材料情况,并说有些给咱们供材料的欠款太多了,个别的说再不给钱就要停止供货了,特别是贾老刁他不好意思找你,给我说了几次了,平安说等到下周甲方一给钱,我想每家按百分之五十先支付些,你定一个计划看需要多少钱,两人说完后平安又问力虎这会有事没有,力虎说没啥事,平安就让他跟自己出去一趟,两人来到一个小酒馆:“现在没事咱们喝点酒。”
力虎觉得奇怪:“听大权说你病了,怎么还要喝酒呢?没出啥事吧?”
“没啥,吃些药现在好了,肚子也饿了,就想喝点酒。”
力虎说:“两个人喝的什么劲呀,想喝我去把大权几个叫来一起喝。”
平安说:“算了吧,他们有事以后再说,现在就咱哥两少喝点。”
酒斟满后平安端起来一仰头便喝了个精光,力虎还没来得急喝见他又斟满了,端起来又是一大口,力虎见他今天很反常忙劝他:“慢点慢点,空肚子几口就醉了,咱们先吃些菜再喝吧。”平安的心事力虎也不好问,他劝平安放下杯子赶快吃些菜,此后两人便一边吃一边喝倒也很正常,一瓶白酒也快喝完了,都感到醉了,此时平安就问起来:“力虎哥,你出门比我们还要长了,一年四季都在外面跑,每年回家也待不了几天,媳妇放在家里你放心吗?”
力虎顺口说:“那有啥不放心的。”回答完后他觉得平安一定有事,就反问:“唉,你问这话啥意思,是不是出啥事了?”
“没事,能有啥事嘛,我就随便问问,我就想你们两口子一年也不见面,媳妇放在家里,时间长了她会不会有外心呀?”
力虎知道平安以前为个人问题心里受过伤,所以他们在一起多年了很少问他这些事,平安也从不谈这些事,今天怎么主动问起自己来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是喝些酒有点兴奋,便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唉,你要是说完全放心那也不是,不过现在没办法呀,出门打工的多了,大家都是这样嘛,为了挣点钱,想把日子过好点,那些小事情也都没人计较了,一般情况媳妇在家里只要不出大事就行啦,毕竟她们在家里也辛苦,一要干农活,还要带娃儿照顾老人,真的不容易,咱们农村人家还能有啥过高的要求呢?”
力虎说到这里见平安一直吃菜喝酒没哈反应,自己也干了一杯酒后接着说:“其实吧,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搭伙过日子,哪像城里人讲的什么爱情呀浪漫呀什么的,那些纯粹是胡扯,时间长了不在一起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有那方面的需要,就象时间长了不吃饭饿得受不了,见到啥都想咬两口,女人在家里保不住也会找个野男人玩玩,现在农村这种事情多得很,一般不出大问题,女人只要不败家男人都忍了,睁只眼闭只眼只当自己不知道也就过去了,毕竟娶个媳妇成个家也不容易,说句咱们那里的流氓话,这萝卜拔了洞还在,回去照样能用。”
平安扑哧地笑了,差点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你个家伙说的这叫啥话嘛。”
不知不觉酒劲上来平安就有些醉了,力虎把他扶回工地,大家说要送他回家,他不让晚上就在工地睡下了,力虎的那些话让平安哟所顿悟,他想了一夜,是啊在一般人家中只要一个女人能安心和你过日子,很少有人计较她以前的事,再说了小蓉和自己结婚前已经承认她是结过婚的,而且前阵子她也给自己说过了,前夫就是在地板厂和自己打过架的李树明,反正都不是黄花闺女了,也不在乎她多经历一个男人,其实她与章志武的事平安也略有耳闻,这么一个美人在章家许多年章志武这样的人能不对她下手吗?若是她不承认那才叫骗鬼哩,这一点在结婚前平安早有心理准备,问题上昨天晚上那幅情景真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平安用力虎的观点劝解了自己一夜,凌晨时分他终于想通了,也罢就当自己没听到她的那句话,只要她以后不再和别的别男来往,一心一意的和自己过日子,就原谅她这一次算了,毕竟回去离婚也是件痛苦和很麻烦的事,自己的事业刚刚有点起色,此时不能过多的折腾,想通了心就不痛了,他抓紧睡了一会,第二天把工地的事情处理完后,下午快下班时回了家。
小蓉在家里也痛苦至极,一天都没吃饭,想平安会如何对待自己?只要不和自己离婚其它的似乎都能忍受,给他认错、下跪,那怕他打自己几下也可接受,今后给他当牛做马都行,她就怕平安不要自己了,提出离婚,那自己还能到哪里去呢?总不能再去找章志武吧,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和平安离婚。
当天下午她做了点平安爱喝的稀饭和两个小菜等他回家,还想着他回来后好好地给他认个错,以求得平安的原谅,但是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也没见他回家,想着这下可能要在工地住几天了,也好他在工地和那些兄弟们待上几天消消气,免得回来见到自己在吵闹起来还没法收场,本想着去工地找他,但是细想一下觉得去工地人多,两人在别别扭扭的让别人见了不好,于是就一人带在家里,喝了半碗昨天剩的稀饭,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突然听见开门声,她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接着又听到关门声和他的脚步声,她惊喜万分,忙下床出来问:“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所以没有做饭,你想吃啥我现在就做去,一会就好。”
平安很自然地说:“昨天下午和他们喝些酒醉了,今天胃里不舒服,你熬点粥来喝吧。”
“好好,我这就去。”她赶快跑到厨房去,想着平安这样子不像是要和我打闹的架势,看来问题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坏,平安跟着来到厨房来说:“你这些天也没到工地去,抽时间去和力虎把所有的材料账核对清楚,等甲方再次给钱时要给人家支付写材料款了。”
听到给自己布置工作小蓉高兴的不得了,她忙回答:“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去。”
接连的打击让章一文的精神世界塌陷了,她感到自己如一个无根的浮萍,心无所依、情无所寄、身无所安,原来想着还有母亲和可爱的女儿,今后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母亲的生活把女儿培育成人,但是现实生活让她感到十分的无奈,人生一事不如意,就事事不如意,母亲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躁和偏执不讲道理,对子兰的教育也是如此,不仅仅是溺爱,而且还教她记仇,不让她见外人,子兰除了去学校之外其余的生活完全被她这个奶奶禁锢起来了,原来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小丫头现在变得和李秋芸一样的偏执,被她惯得对谁都不理不睬,怀疑自己周围的一切,在学校也不合群,从不和同学们嬉戏玩耍,教育的子兰只听她奶奶的话,每时每刻都处在李秋芸的保护下,上学放学也不让一文去接送她,回家也不理她这个妈妈,偶尔她那仇视的小眼神还真让一文感到有点些怕,对此一文十分担心但是也无能为力,一文稍微教育一下女儿就要遭到母亲的无休止的吵闹,她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暗自伤神,偷偷落泪了。
一文在单位也受到一些同事的冷眼,都说她是个可怜之人,可也有可恨之处,大家都很鄙视她,背地里流言蜚语不少,其实一文是个温婉善良的人,性格也相对比较懦弱,对于这些她一般都不太理睬,处于目前这种状态下,她只好选择退让和默默地承受,单位也有同情她的人,但只是心里同情而已,她在单位是孤独的,好在她与世无争,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就给自己宽心,吃亏是福嘛,自己已经吃了天大的亏,一点小亏算不了什么呢?所以在单位她很少主动与人交往,下班后也不想回家,没啥事一个人就躲在那间小屋子里,看看书消磨时间,如同割舍了尘缘遁入空门的尼姑,青灯孤影,很是凄凉。
市委大院边上原来有一招待所,这里原来是清末知府大人的府邸,由于保护的不错,解放后部分院落就用作市委的招待所,这里院子不大,它结合了古代园林建筑的特点,分别有几套小四合院,都是青砖青瓦木窗木门,青石条铺的走廊和台阶,小四合院里种了很多盆景花草,做工精细,十分雅致,这些年也没维修,看起来有些破旧,为了结合现代生活的需要,市委重新在市内选了一个地方建了一个宾馆,原计划准备拆除的,有些领导提出说这么古朴典雅的古典建筑现在留存的不多见了,拆除实在是可惜,最终就保留了下来,而且还花了不少钱按原有的院落格局重新做了修缮,外面看起来保留了原样,把一些损坏的石条、门窗做了更换,雕梁画柱刷了新漆,基本保留了原来的样貌,这样幽静之处在陇中地区也是少有的,新装修后就不叫招待所了,因为它在市委的西南面,所以改名叫‘南苑’,有人提议以后就在这里见一个博物馆,但是这件事一直没定下来,现在先空置着,南苑的名字知道的人还不多,进来参观过的更是寥寥无几,在南苑的正南面原来就是一个大花园,过去作为市委干部的休闲区,现在把花园和市委大院用一条低矮的围墙隔开了,开有大门,大部分时间是开放的,南苑也有一个小门通向花园,里面种了各种树木,花卉,再往南去有一个很大的水塘,也叫荷塘,里面主要栽的是荷花,还养有不少的观赏鱼,荷塘一周都是垂柳,荷塘中间有一个五角凉亭,有一条廊桥把亭子和岸边连起来,亭子和廊桥都是木材做的,桥下还停放着两条小木船,以前供宾客消遣时划船玩,或是在荷塘内采莲观花,或是在里面微波荡漾,现在的人也没有了这份闲情雅致,木船年久失修,多年无人问津,已经残破孤沉在廊桥之下,只露出船头在一片荷叶之中,廊桥和亭子不在这次修缮之列,还是五十年代翻修过,所用的木料都属上乘,做工精细,虽然破旧些,许多油漆已经脱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但是那些雕梁画柱上的精美图案与亭子的雄伟身姿犹在,记录着那些年精湛的工艺和古朴典雅的艺术风格。
现在人们想往现代化的快节奏生活,一般没人到这陈旧老气的地方来,这个幽静的地方被人们遗忘了,一文的宿舍就在南苑隔壁,只有一墙之隔,离一文宿舍不远处有一个小门,平时都是紧紧锁着的,钥匙在园丁手上,他们有时候拉些东西修剪花木时为了方便就把小门打开,工作时也就不锁了,这里偏僻知道这个门的人不多,一文常从这里过,发现了这个门秘密,有时候见小门开时就从这里来到花园里,散步赏花,整理放松一下烦乱的心情。
这天中午上班时间,领导不在,单位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也没人跟她说话,快下班时一文便提前回到宿舍想躺一会,路过时见门开着,她便信步走进花园,此时正是初夏时节,花园里各色的花卉有的含苞待放,美丽盛开争奇斗艳,有的花期将过渐渐枯萎,有的已经开败落如泥中,一文见景生情顿生黛玉葬花时的伤感,不禁的叹惜起来,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和这枯萎的花朵一样,没人欣赏和爱怜,马上就要败落进泥土中呢?想想当年和向涛热恋时,他拉自己到阴水河边的芦苇丛中,虽然没有这样的繁花似锦,可当时心里却是百花怒放啊,多么激动、多么甜蜜,而此时自己面对这盛开的鲜花,眼里却盯着这败落的花朵,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啦,她不想再回忆那些让人伤心的事,就漫步来到荷塘边上,看看着颓败的廊桥和五角亭,还有那沉进泥沼里的小船,一文又感同身受,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象经历风霜雨雪早已退去颜色的朽木一样,被人们冷落在这荒芜之中,这个亭子在解放前叫‘望月亭’,五十年代在翻修时,大家觉得原来的名字革命性不强,就改名叫‘解放亭’,抬眼望去匾额上三个大字的红油漆已经脱落,但是匾额上雕刻的凹进去的字迹还依稀可辨,一文小心翼翼地踏上吱吱作响桥上,来到亭子中间,眼见四周都被郁郁葱葱翠绿茂盛荷叶围着,那大片的叶子如同夏日里撑着的阳伞,错落有致,那嫩绿色肥厚的叶片中间有几躲婷婷而立粉红色的荷花,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致与周围枯萎荒凉形成强烈的反差,病树前头万木春啊,生命有衰败就会有新生,衰败就是新生的开始,同时生命最辉煌的时候也预示着衰败的开始,一文叹惜人生也是相同的规律呀。
她也顾不上亭子上厚厚的尘土和那些密密麻麻的蛛网了,觉得这地方经过自然的净化就是尘土也是干净的,她擦都没擦就坐在亭子的护栏上面,静静地观望着在阳光下摇曳的绿影,渐渐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没了思想,没有记忆,完全是一个泥塑木雕般呆萌的美人画卷。
此时在她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浑厚且柔和的声音:“姑娘、看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心神专注,一动不动这半天了,是不是那娇美的荷花让你入迷呀?”
一文心无旁骛头也没回,带点伤情地说:“你看那片即将枯黄的荷叶,苍苍之色不知道它是病了,还是被别的叶子伤害了,老枝已经无力支撑它美丽的身躯,马上就要折断在这万绿丛中,香消玉殒,孤寂在泥沼之内。”
“姑娘、你看问题很特别呀,这满满荷塘之中,一个个郁郁葱葱,朵朵荷花争奇斗艳,好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色,多么的赏心悦目,你却偏偏地观察到了那支老枝残叶,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伤感呢?”
听说自己伤感,一文这才会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人,转身一瞧却是位身材魁梧但不臃肿,头发花白却有着年轻人的肤色,穿着考究整洁,和父亲相仿的年纪但比父亲精神的长者,刚才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搭话,竟然还把自己心思表露给他,一文觉得自己太过冒失了,不稳重,禁不住一脸绯红,露出来少女的羞涩,她便没接他的话默默地底下了头。
老者见她是个矜持的姑娘,便走上廊桥来到她身边又说:“姑娘、看待问题应该全面,注重大局,不应该管中窥豹,你放眼这荷塘之中,一片葱茏,虽然荷叶高低大小略有不同,但是一个个都生机勃勃,健康向上地生长,不能单看一两片枯死的叶子就否定这一切吧,人生也是如此,要看到前途看到光明,心里要有希望,不能只看那些消极的东西,这样不仅自己痛苦也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触景生情了吧。”
一文听他说话就象父亲在台上讲话一样,理论性强,道理多,还是教育人的口吻,不过她并不反感,倒是觉得很情切,随即回答他:“我并没有觉得荷塘内其他叶子不好,只是看到了这几支枯叶感到他们太可怜了,觉得他们应该和其他叶子一样嘛,你看他们是不是象被其他叶子抛弃了?”
老者一笑:“这是自然规律,他们被抛弃定有内在原因,是自然的选择呀,姑娘你太多愁善感了,有点诗人的气质,你是不是爱好文学呀?”
一文不好意思地说:“你真会夸人,我哪有什么诗人的气质呀,文学吗我是挺喜欢的,但是我读的书不多,没什么水平,听你的口气定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了?”
老者还是那张定型的笑脸:“饱读诗书不敢当,过去学过几篇而已。”
一文随口说:“你太谦虚了吧,看你这水平才读过几篇,那我就是刚学会识字嘛。”
“我不是谦虚,正所谓学海无涯嘛,我看你也很谦虚呀,一个能知道自己读书不多的人本身就是个谦虚的人,一个爱学习的人,唉姑娘,我看你刚才的心境有点消沉,精神不振,这可不像一个年轻人的精神状态呀,你读过俄国诗人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这首诗吗?”
一文摇摇头眼含希望地看着他说:“没有,那你就给我读一读吧。”
和这样一个温婉漂亮的姑娘闲聊,老者感到十分的自然和惬意,随即他清了清嗓子,如开诗歌朗诵会一样精神饱满地朗诵起来,完了之后他感到有点买弄才艺感觉,一文听得很认真,这诗写得太好了,满满的正能量,可惜自己没记住,一文接着说:“哎呀,我没记住,你能不能给我写下来,这么好的诗记不住太可惜了。”
此时荷塘边上站了一中年人,冲他叫了一声,一文并没有听清那人说的什么,老者接着对她说:“姑娘对不起了,我还有点事要走了。”稍停片刻他又说:“这样吧,明天这个时候,你若是有时间还在这里,我写好送给你,现在真的有事要离开了,再见。”
见到他精神抖擞地离去,一文还沉浸在刚才俄国诗人那华美语言的哲理之中,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这样随心所欲的交谈了,何况还是一个儒雅的饱学之士,他既象是父亲那样慈祥,也像一个良师益友,一文对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长者十分的敬慕和崇拜,孤独太久了突然遇到一个和自己平等交谈的人,而且还是自己十分喜爱的问题她的心情一下好多了,她有点恨自己怎么没有把那首诗记下来,这时候她十分期待明天与他见面。
第二天他透过窗户看见荷塘亭子上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料定一定是昨天那位美丽的爱好文学而且还多愁善感的姑娘,和这样一位姑娘谈论人生哲学和诗词文学是一件既轻松又赏心悦目的事,此时正好没事,他走到书桌边拿起毛笔,用草书快速地书写了下了那首普希金的诗,又喝了几口香茶,拿上刚写好的诗稿,漫步走向荷塘,此时一文正在观察荷塘水中游戏的小鱼,并没有注意他的到来,他在塘边的柳树下站着,从侧面观察着一文,心中涌起了年轻人那种久违的情愫,真像一朵出水芙蓉那样高洁,又如仙女下凡一样的美艳,是世上少有的美丽女子,一文突然觉得有人注视自己,轻轻转过头来看见是他竟不好意思起来,羞红的脸颊如早霞般灿烂,轻声说:“你来啦。”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神情凝重地走到一文前面深情地朗读起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中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而那珍重里却有甜蜜的忧愁。”
一文惊呆了:“你是个诗人吧,刚才读的诗太美妙了,难怪你昨天说我有诗人的气质,原来你就是个诗人呀,你还写了什么诗词,多读几首让我听听。”
“我哪能写出如此美妙的诗来,这是一位和有才情的诗人写的,他叫徐志摩,刚才见你这样,便想起他的这首诗,我觉得很像在写你呀。”
徐志摩的诗那是在上大学时读同学的手抄本,诗中复杂准确的情感和那美轮美奂意境描写,让他羡慕和崇拜至极,每每读起来他总是静静地闭上眼睛,期待着那低头的温柔和凉风中的娇羞在自己面前出现,多少年过去了,这种美妙的意境从没感受到过,生活中见到不少伪装的温柔和贪嗔的娇羞,与诗中的意境相差甚远,渐渐地对诗的幻想也就淡忘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和诗里描述的那种娇羞意境来,这不是门幻,是穿越时空的真实,就在眼前,他正在细细品味这甜蜜的忧愁。
女人的容颜会由心儿转变,一文被他用着华美的言辞赞美,犹如春日里的阳光驱散了心中的阴霾,面容如三月盛开的桃花,红润娇嫩,虽然面前是一个老者,但是他脸上沉淀着岁月的坚韧和稳重,他有丰富的知识,和高贵典雅的气质,腹有诗书气自华,很有成熟男性的魅力,对他顿生仰慕之意,那种浪漫情怀再次在她心里点燃,她也不再害羞了,对他说:“那你现在就给我讲讲这个徐志摩吧。”说着便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来,像一个求知欲望极强的学生准备聆听老师的讲课。
见到一文这样他感到新奇,心里也十分高兴,他先拿出自己刚才写 普希金的诗送给她,一文打开一看惊讶地说:“这是你写的吗?原来你是个书法家呀,我虽然不懂书法,但是看着这字就不一样。”
“我只是爱好而已。”接下来他就用自己丰富的文学知识侃侃而谈,而且越讲越兴奋,多少年来,他经常在台上做报告、读文件,虽然下面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认真地聆听他的报告,有时候也在记录着,但是他心里明白,那些人和眼前这个姑娘是有区别的,对自己丰富知识的崇拜更让他受用,更让他感到舒服和欣慰,同时他也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还有人诗词而痴迷感到可贵,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当教师时站在讲台上的情景,两人一个买弄着自己丰富的文学知识,一个用心听的真切,真像是遇到了知音,谈的即投入又十分和谐。
西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大片的火烧云,映红了整个天际,比花园里的景色更加有感染力,两人坐在亭子边上共同欣赏着自然的美景,一文似乎这样的情景在自己的人生中出现过,她突然回忆起当年和那个弹吉他的流浪青年在阳山上也是这样静静地观看着夕阳,禁不住就给他讲起了当年的荒唐事来,他听后不禁的瞅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落霞照在她的粉面上更加显得她娇美艳丽楚楚动人,他心里自言:真是个世间少有的好姑娘,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儿该多好啊?不知道那个男人能有幸娶她为妻呢?但是这种话也不好多问。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在花园附近转了几圈了,见到这样开心的聊天情景不忍心打扰她们,只能躲起来静静地等着,暮色袭来,荷塘边没有灯光,是城市四周的灯光漫射而来一点微弱的光线,见一文没有离去的意思,此时他说:“饿了吧,我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一文说:“听你说话就好比吃大餐,一点也不饿,不过你说了半天肯定饿了,肚子里没有物质基础了,不能转换成精神食粮了,还是我请你去吃夜宵吧,出来大门不远处有一家店,鱼做的还不错,我请你去吃鱼怎么样?”
“听你一说那美味的鱼肉我都闻出香味了,很想去吃,可是今天就不去了,要不你留下来随便吃点,我就住在南苑里。”
一文常常从南苑边上过,看那陈旧的样子想着里面也没人住,只听说以前是市委的招待所,他怎么会住在那些老古董的地方,年轻人谁会住那些地方呢?看来真有代差呀,于是就说:“你有事那就算了吧,我回家去吃,再见。”
看见在暮色中袅袅婷婷飘然而去的倩影,这情景太完美了,刚才他几次想问一文的情况,但觉得有点太唐突了,便没开口,想着这也是偶尔相遇,若是有缘还会见面的,此时他带着一丝遗憾回到南苑。
一文并没有回家,他到宿舍干吃了一点方便面喝点水便躺下了,心里一直沉浸在荷塘中的那个破败的亭子上,听他侃侃而谈是一种艺术的享受,他丰富的知识直接灌入一文的精神世界内,那是一种比和魏显红在一起吃美食、嗨歌狂舞更高层次的享受,更让人感到心灵相通和安稳可靠,这些年来还没有这么舒心过,她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和人有过心灵的交谈,在孤独和压抑中煎熬的时间长了,一文的心变得灰暗阴沉,然而这位老者无所顾忌的开心的聊天让她感到少有的愉快,犹如慢慢严冬里照在身上的一缕阳光,感到十分温暖,她心花开放了,这一天她都很兴奋,夜里她失眠了,久久不能入睡,次日醒来时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这时候去了肯定要被领导训斥一顿,唉、训就训吧,反正已经习惯了,现在去也就算个迟到,不去那就是旷工,扣奖金说不定还要扣工资,于是一文急忙起来稍微梳洗一下便匆匆来到单位,此时主任正在主持开会,一文悄悄地溜进会议室,还没找到地方坐下,主任狠狠地瞅了她一眼,大家开心地笑着,不过一文心里有所准备,,她有点破罐子破摔了态度,爱说说去。
下午上班时领导不在,还没下班单位里又没几个人了,一文坐了一会儿寂寥难耐,心里总是想往那片荷塘,她不自觉的又来到那个小门处,奇怪了这几天门总是开着的,便走了进去还是来到亭子中间,但是今天对荷塘周围的景物已经不感兴趣了,心里一直期盼着他的出现,正在焦急难耐之时突然感到他来了,不知怎的一文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小鹿乱撞的感觉,她背靠亭子的柱子,脸上顿时羞得绯红不好意思起来,两人相视对方很久,还是他先开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在那里上班,方便说说吗?”
一文开心地回答:“这有啥不方便的,我叫章一文,在市科协上班,一个小科员。”
“哎呀,在机关上班还这么爱好诗歌文学,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呀。”
一文叹气地说:“唉···,我还是什么年轻人哪,我觉得已经老了,我看你精神状态很好,你才像是一个年轻人哩。”
“小小年纪干嘛这么消沉?我想你一定遇上了一些坎坷和不愉快,开心点,要直面人生中的困难,面向未来,相信吧,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如云烟,而那过去的又会让你感到更加美好,你不是爱好诗歌文学嘛,我想这样的人一定是一个感情丰富热爱生活的人,你才多大呀,别整天想着自己老了这些问题,想多了就真的有可能变得老气横秋了。”
一文说:“你讲的真好,唉,我也谈不上爱好文学,就是喜欢一点吧,只可惜我读的书少,也没上过大学,上中学时学校老师不讲古诗词和文学作品,那时候都参加劳动了,我是工作后没事是自己读过一点,有些还看不懂,不理解,所以文学知识很有限,你别笑话我,不过我听人给我讲起文学知识就特别感兴趣,以前听人讲过,这次又听你讲了些,我谢谢你,我觉得那些诗人太有才了,怎么能写出这么美妙的言语来。”
“噢,没关系,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慢慢来,你也读过一些文学作品和古诗词了,都喜爱哪个诗人呢?”
“我最喜欢的就是李清照的词,好像都是极品,都说李杜的诗好,可是我读了一些,有的还好,有的觉得没意思了,多数理解不了,没有李清照的细腻柔美。”
他对一文讲:“李白的诗大气磅礴,很有激情,充满了浪漫主义情怀,他的诗里带着对人生和自然的幻想,读他的诗会让你豪情万丈,杜甫的诗现实性强一些,读他的诗你要把杜甫所处的历史背景和他个人的坎坷人生有所了解,就很好理解了,你喜欢婉约派的诗人,那么你一定喜欢李裕的词吧。”
一文激动地说:“对对对,非常喜欢,写的实在太美了,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说真的你也别笑我,有时候读起来就能掉泪的。”
“噢、小章,小说你爱看吗?比如说古典小说《红楼梦》?”
“小说我爱看外国的,看过《简爱》、《基督山伯爵》、《红与黑》还有《茶花女》等···什么呢?《红楼梦》也看过一点,但是两次都没看完,婆婆妈妈的觉得有些啰嗦,有些晦涩不好理解,看看就没兴趣了,不过里面的诗词我倒是很喜欢,虽然很多还是不理解,但是觉得很好,有些我还会背诵里。”
“哎呀,还读了不少哩,真是一个情感丰富,多愁善感的姑娘,在机关里干了多年了?想你在机关里你觉得还适应吗?”
一文不解地问:“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在机关里干不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机关里的干部,上进心都很强,一个个都很忙,比如都想上进当个什么领导,象你这样爱好文学还很悠闲,没事来这种地方伤感叹惜的可不多见呀?”
“人家怎么想我不知道,可你说的这些事我没兴趣,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让我当个什么领导,我也没那个能力干好,所以我从不朝这方面想,唉都是你问我了,你到底是干啥的?怎么会住在老古董的地方呢?”
他没回答一文的问题,反问到:“你猜猜看我是干啥的?”
一文瞅瞅他说:“你是外地来的吧,市委大院里象你这样的人我差不多都见过,看你这气派还这么悠闲和自由,文质彬彬口才又好,说话还这么谦虚,你懂那么多的知识,定是个饱学之士,我看你是个搞创作的大作家、或者是个大记者,要么就是那个大学的教授?我们这里常来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跟你气质差不多,不过那些人没有你这么健谈。”
“看你说的,我就是个一般的工作人员,我姓董,你以后就叫我老董好了,小章咱们也算是忘年之交的朋友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顿饭,就算我请客了。”
一文爽快地答应了:“那好吧,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你还别说,我常常从南苑边上过,还从来没进去过哩。”
一文跟着他从花园边不起眼的小门进去,一个不大却很幽静的四合院,青砖青瓦红窗红门,屋檐下的青石条打扫的一尘不染,天井内摆放着四个巨大的花盆,分别栽了一盆腊梅树、一盆铁树、一盆兰花草、还有一盆君子兰,走过厢房北面正房里是现在像是一个能坐十来个人的会议室,东面也是一个小院,,墙面上挂着梅、兰、松、竹四副古画,走廊还是青石条铺成的,天井内地面是用吸水的花格砖铺成,花格子中间还长出幼嫩的小草,中间有一颗碗口粗的桂花树,平时桂花树苍翠叶茂,到了秋季桂花飘香,馥郁满园,小院内的房屋都是雕梁画栋,做工精湛,两边厢房都是实木地板铺成,一文不太喜欢这古老的房间,置身其中她感到有点压抑,于是便出来在小四合院里转转,他还给一文讲解中国明清的建筑风格和特点,一文对这些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一会儿她们来到一间大大的餐厅,古色古香的装修,餐厅北面是厨房,南面是卫生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他便拿起筷子对一文说:“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是盘卤肉和豆腐干,这个是红烧鱼,这个是一般的小青菜,汤就是虾肉丸子花菇汤,看你爱吃那个随便一点。”一文端上碗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饭后一文也不好意思直接走,要稍微坐一会儿,这时候一文才慢慢地发现这个老董很不一般,想着不是个大学的高级教授就是个大领导?自己和这样的大人物交往会不会不合适呢?不过一文对他印象极好,不光是他有丰富的知识,关键他许多地方很像父亲,这又勾起了一文对父亲的怀念,禁不住又伤心起来,不过她没表现出来,过了片刻她急匆匆地说要回去:“谢谢你,我不能再打扰你了,该回家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按年龄你也算我的长辈了,叫你老董有点太不礼貌。”
“唉、叫什么不重要,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而已,叫我老董这样亲切些,你要是叫不出口那就叫董老师也行,其实我以前还真是个教师。”
一文说:“我说嘛,你讲气话来滔滔不绝,原来还真当过老师呀,那我以后就叫你董老师吧。”
“哎这样最好,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以后有事可以多联系,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别人,这是咱们两人的秘密。”
一文有点失落地问:“怎么你要离开这里?我还想多跟你学习哩,听你讲话真是长知识。”
“跟你交谈我也很开心,不过我不在这里工作,干工作嘛要听人家的安排,咱们后会有期。”
一文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她还是不愿意回去听母亲的唠叨,回到家里她感到很压抑,董老师的离去让一文有些失落,最近上下班路过南苑时不由的要朝里面多瞅上几眼,闲暇之时看着花园的小门开了,就要到里面转转,前几天和董老师发生的事就像是一次游园惊梦,和他的亲切交的画面记忆犹新,他的声音依稀还回绕在耳边,那丰富的知识给自己的带来精神上的享受,现在人已经离去,花园依旧如此,有的花依旧盛开,有的凋零如泥,新旧自然替着,生长时节已去荷塘内的荷花都萎靡了,荷叶渐渐地老去略显些枯黄来,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曳着,颓败的廊桥和亭子依然矗立在时空里,踏上去还是那吱呀吱呀的响声,他朗读徐志摩的诗是那么的潇洒,一文不由得也放声朗诵起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近来一文突然发现同事们怪怪的,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前有不一样了,过去对自己横眉竖眼的那些人现在见面后也迎着笑脸点头哈腰的,似乎领导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一些变化,一文想着难道自己的工作比前面干得好了?细细想来前后没有什么变化呀?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认识错了?她琢磨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也懒得去琢磨了,过了几天,志武突然给一文来了电话,一般他不给姐姐打电话,除非有急事,她接到后一位家里有什么急事,志武说:“姐下班后有事吗?没事咱们一起吃个饭。”
一文感到奇怪,今天怎么想起来请姐姐吃饭了,开天辟地第一次呀?一定有什么事,一文便问:“吃什么饭呀?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你也学会这一套了。”
“没事,就是很久没见你了,想着咱们出去坐坐聊聊天。”
一文也没多想,他请自己吃顿饭也很正常:“噢,那也好,这样吧,下午下班后我把妈和子兰叫上,你把孙婷和儿子带上,咱们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也该聚聚热闹一下了。”
志武迟疑片刻说:“姐,就咱们两人去吧,她们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一文感到不对,一定有问题:“志武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找我有啥事?不说清楚我就不去。”
志武有点急了,这才说:“哎呀姐,是有点事和你说,她们在一起不方便讲。”
“有什么事你就说嘛,电话上不方便下班后你到我这里来,饭就不出去吃了,一天学的什么毛病,跟你姐还来这一套。”
下班后一文便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等着弟弟,想着志武今天异常的表现也猜不出他会有什么事,心里有种不安和便张起来,一会儿志武脸上挂着微笑神秘兮兮地进来,轻轻地关上门乖乖坐在凳子上,一文瞅他半天也没见他开口说话,便生气地说:“你不是有事讲嘛,怎么这会儿哑巴了?不说算了,我还要急着回去哩,两三天没回家了。”
“别急,姐·····你看我在单位干了这些年了,那些文凭比我低的,工作能力差的好多都提上去了,我到现在还是个副科长,几年都没动一点了,我感到很憋屈。”
一文不解地眼神盯着弟弟,志武见姐姐没一点反应就撒娇地说:“姐,你听我说没有哇?”
一文睁着大眼瞅着他点点头说:“听见了,我觉得奇怪?你给我讲这些干啥?”
“哎呀,姐,我的事你管不管嘛?”
“管?你叫我怎么管?”
“很简单呀,你就给你刚认识的那个西安来的领导说一声,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一文笑了:“志武你没发烧吧?我什么时候认识西安的领导呢?你都是在哪里听说的这些没边没际的话呀?”
“姐、你跟别人装还说得过去,跟我你还装吗?有这个必要吗?外面可都传开了,前些天你和那个领导在一起谈古论今无话不讲,他还请你吃饭哩。”
一文突然明白了,天啦,原来那个董老师不是大学的教授?当时见他就感到他和一般人不一样,噢,现在清楚了,原来一直不理解单位同事们突然对自己异样的表现,究其原因是在这里呀,一文惊愕之余又镇定下来,心平气和地对志武讲:“志武、前些天我是认识一个姓董的老师,但是我不是道他是干啥的呀?现在这些人见风就是雨,我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子。”
志武急了:“哎呀姐,我已经听说了,就求你这一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吗,你就给他说几句话能损失什么嘛?”
“志武你不懂,那个人是个什么领导我不清楚,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何况我们也就是遇见了闲聊几句而已,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怎么好意思去求人家帮忙办事呢?我脸皮可没那么厚,志武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干好工作,别整天的胡思乱想,你不了解情况以后出去也别和人乱说这件事,对谁都影响不好。”
“姐,我也不知道你咋想的?遇上这么好个机会不充分的开发利用,还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怕人知道了,姐、你们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一文气愤的第一次骂弟弟:“章志武你真不要脸,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呀?你还嫌你姐名声不好听,活的不够苦不够难吗?别人就怎么说我不管,你还给我泼脏水,你是我亲弟弟吗?”
志武委屈的解释:“姐你生什么气嘛?我讲的是好话呀,没说什么呀?你自己理解的有问题,姐现在谁笑话谁呀,只要自己活的舒服开心就行了,你别想不开。”
一文指着弟弟狠狠地说:“去去去,你给我滚,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志武没见过姐姐发过这样大的火,此时还有点害怕,没想到事情搞成这样子,也只好暂时作罢,他起身往外走去,刚出门又被一文叫住:“志武,外面怎么传我管不了,这件事你千万别给妈讲,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妈?”
志武转过身来厚着脸皮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过姐、你再考虑一下?”
一文气愤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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