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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后,市粮食局住宅楼工程在王大新的一再要求下,加上他三叔的上下协调,经过两三次的检查评估,粮食局局长顶着压力,工程带着许多问题勉强交了工,由于这个工程从质量和工期上问题很多,上下很不满意,所以在竣工验收会上,市质监站和甲方给工程队提出来,虽然验收了但是工程不能算完,工程队不能撤走,必须留下相应的人员和材料把所有问题整改好,达到每家住户满意为止。王大新把其他人员放了,看平安几个干活实在,且技术又好就把平安和大权力虎等几个留下来搞善后维修工作,技术平安管着,材料由他四叔王和全管着,由于粮食局的工程影响太坏,王大新的名声也搞臭了,此后一直没有再找到新工程,他心急如焚,整天在外面请客送礼找关系联系活干,他三叔王和平也在粮食局的工程上被人指指点点,见这娃是烂泥扶不上墙,现在也懒得给他找活干,这么长时间来他像个无头的苍蝇在市上瞎飞瞎撞,这天他突然回到工地,急冲冲找来平安问:“你不是阳山县人吗?在阳山县有啥亲戚没有?”
平安回答:“我家在山里面,县上一个也没有,怎么啦?”
“唉,市司法局要盖一栋家属楼,我叔和他们一个副局长关系很好,他原来是要提为局长的,但是后来被人挤掉了,新上来的局长就是你们阳山县的人。”
平安忙说:“这么大的官我们这种人哪里会认识呀,别说局长了,就是一般的干部我都不认识。”
“唉不认识不要紧,谁还会认识所有的官员呢,你只要有熟人就好办,人托人不就认识了,只要能拉上关系说上话,一回生两回熟嘛,请他吃上几顿饭喝上几次酒都成朋友了,关键是要舍得花钱,世上没有不爱钱的人,当官的更爱钱,不然他为啥要争着抢着要当管呢?你在好好想想看看周大权和黄力虎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我知道他们两个也没有。”
王大新失望地说:“那就算了,我还想着你·····,唉我记得去年啥时间不是为了你姐夫的事有一个什么人来找你,我还见过一面,他是谁呀?”
“那是我一个同学,他人比较傲气我们过去从不来往。”
“不来往他来找你,那是因为没有利益,有了利益不就来往了,他是谁呀?”
“他叫章志武,好像在轻工局上班,多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轻工局是呀,何况又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呢,算了。”王大新失望的的走了,几天后的一个清早,王大新回到工地满脸堆笑叫住平安问:“你那个轻工局的同学是不是叫章志武?”
平安疑惑地回答:“是呀。”
“哎呀,太好了,我打听过了,你那个同学可了不得,他老子是你们县的县委书记,关键是司法局局长余哲林就是他老子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件事如果让你同学去说,一定没问题,你现在最主要就是要把你同学摆平了。”
平安心里震惊,天啦这老板也真是用了狠心,为了这个工程竟然把这些事都打听出来了,平安还是凝迟着说:“老板,我和他真的来往不多,平时他们这些人就不带搭理我的,我怎么去摆平他呢?”
“这没啥难的,你跟我走,找到他后你只需要把他叫出来吃饭,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这件事如果搞成了,不仅有活干,我给你涨工资。”说着就拉上平安出了工地,并且说:“你跟我出去办事就算你上班了。”
平安当然不能拒绝老板,他后悔说认识章志武了,见到章志武该怎么张口嘛,到了市轻工局门口,他们约出来志武,平安很拘谨地迎上去说:“上次我姐夫的事太谢谢你了,我无以回报,今天想请你吃顿饭。”
志武现在机关里也学得油滑的多了,他看看平安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就对平安说:“同学之间这点小事没什么好谢的,就算了吧。”
平安见他推辞,急忙说:“唉,今天是我们老板要请你吃饭,我谢谢你的事等以后有时间我单独请你,他就是我们老板,人都来了,给个面子吧。”
听说是老办请客,想着定有什么事有求于自己,有人求自己办事这种虚荣心志武还是很受用的,不管什么事去了就知道了,反正待在单位没事他便同意了,三人来到一家酒店,王大新要了包间,点了不少的菜,还让服务小姐上了一瓶剑南春白酒,平安知道这酒很贵,就悄悄对老板说:“这么贵的酒,还是换一瓶吧。”王大新斥责他说:“你不懂,快别丢人了。”
小姐把酒瓶打开,给三人斟瞒杯子,王大新端起杯子说:“听杜平安说你们是同学,早就想交你这个朋友,今天有幸谢谢你屈尊光临,来先敬你一杯,干了。”
三人一饮而尽,志武也开口说:“王老板太客气了,我也想交你没这样的朋友啊,不过就是我一个挣死工资的,怕是对王老板没什么用哟。”
王大新马上说:“兄弟这话就不对了,交朋友是脾气相投,就要真心相待,谈什么有用没用就见外了,咱们初次见面,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的为人了,来来来,咱们再干一杯。”
酒喝了几杯后,王大新又说平安:“你不是说有事要谢谢你同学吗,刚好今天就多敬你同学几杯。”
平安也只好端起酒杯来与志武干了几杯,一瓶酒马上也见底了,王大新要服务小姐再上一瓶,平安又私下劝他:“老板,这酒我看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再来一瓶他肯定把他灌翻了,你还怎么对他说事呢?”
王大新又说平安:“你不懂,要喝就要喝好,才能显出咱们的诚心嘛,事情回头再说不迟。”平安就没阻止他,刚把酒打开斟瞒,此时章志武坚决不喝了,劝多了他就把杯中的酒倒在桌子上,平安看的心疼,王大新见是这种情况就没再坚持劝酒了,都吃了点饭后,平安就给老板递眼色让他趁这机会赶快说事,王大新像是没看见一样,对张志武说:“兄弟,今天没喝好,改天咱们继续喝,现在咱们去醒醒酒去?”
志武没有反对,三人又来到街道对面一茶楼上,又进了一包间,趁着志武去卫生间的时间王大新就让平安说给他讲事,平安心里紧张,怕自己说错了就推辞,但是老板执意要他讲,没办法等志武回到包间后,平安就把市司法局工程这件事给他粗略的讲了一遍,并且求他给我们引荐一下,和司法局的余局长拉上关系,老板会重金谢谢你的。
志武虽然喝了不少但没有醉,终于知道王老板的目的了,然而听不清楚平安怎么会知道我们家与余哲林的关系的?就问平安:“忙我倒是想帮你们,但是和余局长也就认识而已,怕他不买我的账呀?”
王大新马上接话说:“兄弟你就别客气啦,我已经打听过了,余局长就是你父亲提拔上来的,你爸爸的话他绝对言听计从,你放心你不用你多费心,只要你给我们引荐一下,我和余局长牵上线,就不用你再操心了,等事成以后我给你百分之二的中介费,怎么样?”
志武开始并不想挣这个线,自己和小蓉的事情上他对思南两口子很反感,但是听到有百分之二的中介费,心里一盘算,如果工程有三百万元算下来就能得到六万块钱,说几句话能挣这这么多的钱,这钱也太容易了,他早就听人说过干工程有中介费,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更何况余哲林也真是父亲提起来的,让父亲去给他说句话应该没问题,于是他就问:“那个百分之二啥时候给呀?”
王大新一听有门,高兴地说:“兄弟,这个你绝对放心,只要工程合同签订了,我立刻兑现,你问问你同学,我这人干脆利索,说一不二。”
志武听后便来了兴趣激动地说:“那好你们放心,我立刻就去办,等好消息吧。”
这个事情办的如此顺利,王大新十分高兴,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章志武果断的回答似乎让他看到了司法局的工程已经拿到手上了,兴奋之余他大口喝了一口茶水说:“好兄弟,啥也不说了,现在哥请你去娱乐娱乐。”
平安早就听说过老板所讲的娱乐是什么意思,听说章志武也刚结婚不久,现在不能搞这些事让他家庭闹矛盾,正要劝说老板时,见志武欣然同意了,王大新跟着出去结账,平安只好跟着一块,他们搭了车来到中山街一小商场旁边很不起眼的铁皮门前,王大新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小院落,四周都是高楼围着,他领着从边上小门进去,顺着一狭窄的楼梯直到四楼,拐了二个弯又见一木门,上面挂着一红色黑体字的招牌‘娱乐室’,王大新敲了几下门,吱扭一声,探出一小伙的头来,见是熟人便开了门让他们都进去,王大新和他嘀咕几句然后就朝里走去,突然进去光线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平安很不适应,见他两人进去后自己退了出来,但是那个小伙不让,说他们这里保密性很强,来的人不能出去,没办法平安只好在里面等着,小伙又把他带到一个用木板隔开的简陋的小房子里,里面灯光幽暗,有些东西看不清楚,小伙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平安很紧张,心里嗵嗵跳的厉害,他也不清楚为何害怕这些,平安是一个正常的男性,平时也常有这种原始的性冲动,梦中也会产生对异性身体的性幻想,这些全是基于和向燕情爱的感受与怀念之中的体验,这些年来始终没变,所以当要接触其他女人之时他就开始恐慌不安起来,他对女人有种敬畏之情,这也是基于对向燕的爱和尊敬所遗留下的情感,自从与向燕阴阳相隔后,他一直认为这一生中女人和自己已经十分遥远了,女人已经是自己生命里的奢望了,这些年来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多挣点钱,让家里摆脱贫困,让父母有吃有穿,仅此而已。
突然木门开了,从门缝往里挤进来一个如幽灵般披着薄纱的姑娘,借着昏暗的光线平安看见她身上除了这层如云雾般的薄纱外几乎没穿什么,眼睛画的太大且黑眼圈很重,嘴唇血红让人看上去很不舒服,她走进平安就往他身边一靠嗲声嗲气地说:“大哥,快点嘛。”
平安由于紧张就顺口说了句废话:“你干什么?”
姑娘一笑说:“哟、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到这来是干啥的,装正经还问我干啥,一会我还有事哩。”
平安有点反感她:“我是和朋友来谈事,不是来干这种事的,你走吧。”
“大哥,别这么放不开,王老板说了,你们来了三个,他们两个都去快活去了,你跟谁谈事呀?要谈也要把事情办完再谈,王老板把钱都付过了,你不干我可不退钱,大哥你放心,我保证你这次来了之后天天想想着来找我。”
平安恨这种交易,他认为没有爱和情感的男女苟且是可耻的,是不道德的,姑娘见他没动就伸手来脱他的衣服,平安挥手把她挡开,姑娘一个趔趄,大叫一声:“大哥你这是干啥呀,真不理解。?”
平安说:“你还是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
“那我可就当你办完事了哟。”
平安说是,姑娘出去后关上了门,平安坐在那里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连章志武这样的人也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是新婚不久,唉这个社会真的变了,也许自己的思想真的跟不上社会的进步了,不过平安觉得用进步二字不很妥切,最多自己是跟不上社会的变化而已,平安始终认为只有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快乐,此时他在警告自己,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找向燕这样相爱的女孩,否则象刚才这样的姑娘还不如不找。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到有敲门声,那小伙在门口说:“大哥,累了吧,你那两位兄弟在外面等你哩。”
平安摸着出了木门,走到楼下见志武和老板又说又笑聊的火热,见到平安后王大新笑他说:“我今天这个安排咋样,看你娃累的半天出不来。”
志武也笑他:“我这个同学还没结婚,子弹存的多,要一段时间才打的完。”
平安从来没和志武开过玩笑,更不敢和老板说笑了,他们这样说话平安只能尴尬地笑笑,心里却十分鄙视他们,他很不理解章志武心里活动和行为,背着新婚妻子干了这种龌龊之事,不以为耻,竟然还这么开心地笑起来,真不知道他有没有良心,唉,什么人呢?
志武与王大新告别了,走时他好好谢谢老板的款待,说回去就立刻办这件事,见到他走远后,王大新把一只胳膊搭在平安肩上满意的说:“哎呀,你今天可立大功了,你这个同学人很不错,是个痛快人,可交。”
星期天一早章志武兴冲冲地回到阳山县,志武很少主动和父亲谈话,今天他一到家就找话和父亲谈,章锦山很高兴,父子两人谈的十分融洽,当他把王大新所托之事讲了之后,章锦山心里很担心的问:“你怎么认识这个王老板的?对他了解多少?”
志武不好说是杜平安的老板,慌说是单位同事的亲戚求的自己,章锦山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儿子时,志武又对父亲说:“你就给余哲林打个电话说一声,王老板讲了只要咱们引荐一下,到时候给点中介费,还不少呢。”
章锦山摇摇头说:“这个老板真是厉害呀,他能把我们和余哲林的关系掌握的如此清楚,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我想不会是你们局里一般的人所能做到的,志武,这件事我不能去说,而且你也别参合这件事,你看啊,余哲林虽然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按理我是有恩与他,你要懂得社会上有些人会记恩情,但有些人就不记恩情,反而会恩将仇报,余哲林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不透,他若是记得我的恩情我去说就应该没问题,但是这个恩情就算还给我了,难道我对他的提携之恩就值这点钱嘛,他若是个白眼狼我去说也没用,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变了,他和我一样的级别,这些事都是利益关系,说的不好他们两口子还对我产生反感心里,何必自讨没趣呢?另外我还想说几句,在**里工作就应该积极向上,竖立良好的个人形象,你怎么会染上市侩之风,为一点蝇头小利而被奸商所利用呢?我把你的路已经给你铺好了,怎么走全靠自己了,我也快到头,今后完全看你自己努力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要有个底线,千万不能被一些小事影响了你的政治前途,不要被一点小恩小惠伤害了个人的巨大利益,懂吗?你要牢记住,官场凶险,你周围有许多人在和你竞争,他们就是你的拦路虎,是你的敌人,时刻想要至你于死地呀,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告诉你,一般要整到对手无外乎这三种问题,一是政治问题,二是生活作风问题,三就是经济问题,现在不是政治问题谈的不多了,想从这方面整人不太容易,这个问题已经转换成为与领导的关系问题了,随着改革开放这几年男女关系似乎也不太看重了,只要没有大的事件没人计较这些私生活问题,相应的经济问题就显现出来了,这个事沾上后一旦查出来你这一辈子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所以要多加注意,干啥事多长个心眼,在这方面你要好好的向你姐夫学习,他在这方面把持的还是很不错的。”
志武终于听完了父亲的教训,他不敢当面反驳,只默默地说:“我知道了。”但是心里却很不服气,心想现在当官的哪一个不拼命地搞钱,就你大公无私为人民服务,从古到今就是升官发财,不发财当官有屁用啊,行了懒得和这个老古董说话了,吃过饭后就早早地坐车回陇中市去了。
自己可是给王老板保证过的,父亲不同意自己也不能直接去找余哲林说,见了王老板怎么交代呢?志武只好编一点谎话来把事情搪塞过去了,这一天他找到平安说:“我爸去问过了,是司法局是有这么一个项目,但是余局长也做不了主,工程队早就定好了,是市长介绍的关系,你给王老板说一声。”平安知道事情麻烦,让志武亲自给老板讲,但是志武推辞说忙就匆匆走了。
几天后王大新叫平安问志武的情况,平安就把志武的话给他讲了,王大新一听就炸了:“放屁、全是骗人的屁话,工程才有个方案怎么会把施工队伍就定了呢?都是些骗吃骗喝的怂货,没一个好东西。”
平安本想着再给他解释一下,看见他刚才的样子就没有再开口了。
这段时间来王大新的事业走进了死胡同,旧活干完之后一算账亏损不少,而且工程款项一下收不回来,许多工人的工资和一些材料款还没付清,资金异常紧张,本想找到一个新的工程来掩盖一下亏损的真相,但是跑来跑去钱花了不少,一件事没有办成,眼看着这个摊子支撑不下去了,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的欠账的人就会像蜂群一样扑上来,该怎么办呢?自己幸幸苦苦搞了这些年,付出了不少的心血,他真的不想就这么倒下去,一旦散伙了这辈子可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可是忍不住一旦走上背运喝凉水都塞牙,现在唯一能救他只有他三叔了,于是厚着脸皮去给三叔跪下,哀求他要么借点钱,要么找点活干,王和平十分纠结,不给这个侄子活动吧,眼看他倒下去,不仅是他完了,家族里还有一批人靠着他挣点钱养家糊口,给他活动吧,这家伙实在是不争气,前两年稍微挣点钱,整个陇中市内就放不下他了,不仅说话口气很大,而且着吃喝嫖赌全都会了,唉整个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若是在这么搞下去,说不定哪一天还要把自己搭进去,本来市上就有不少的风言风语,老婆回来还与他吵过几次,说王和平利用职务之便给他侄儿揽工程,而且以权压人竟然把劣质工程也交了工,搞得他既窝火又被动,他好言对侄子说让他再坚持一下,自己哪里来的钱给他呢,找工程得有适当的机会才行,王大新还埋怨三叔不帮他,叔侄两人还闹了不少的矛盾。
近一段时间王大新很少来工地,搞得工地上生活都很困难,许多事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敢决定,平安找王和全商量让他拿个主意,王和全也没办法,这天晚上王大新喝的醉汹汹的来到工地,问他四叔最近怎样?王和全就把他说了一顿:“你也不想想,生活费一点也没有了,米和面都是凭我这张老脸在商店赊账来的,维修的材料也用完了,平安几个也没钱整天在这干急没办法,你是老板到底是个啥情况给人讲清楚,不行就给人把工资结清让人回家算了,这样拖着算什么嘛?”
王大新从包里摸出二百块钱来交给四叔:“我最近很忙,让他们再坚持几天,等甲方把钱给了我就给大家发工资,这二百块钱你们先把生活过着。”
王和全看这个侄子嘴里没有实在话,趁着上厕所就去告诉平安说老板来了,平安马上过来找到他,汇报了一些工地的问题,王大新根本就听不进去,见他这样就没在说了,接着平安借故说家里父亲病重要他支付点工资,王大新找了许多理由说没钱,还是那句话甲方只要把工程款一发下来立刻给他们结账,后来还是从包里摸出二百块钱给了平安,平安给他打了一张借条,拿到钱后平安立刻去找力虎和大权,让他们也去问老板借钱,等两人过来时王大新早已经溜走了。
当时几个就在王和全那里商量对策,平安说:“大叔,目前这个情况咱们心里都清楚,工地怕是支撑不了几天,我们几个家里都靠着这点血汗钱生活呀,老板欠我们的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给我们,求大叔给我们操个心。”
王和全很无耐地说:“唉大新真不是个干事的人,多好的事多好的人帮他,最后还把事情干成这样,我算看透他了,你们几个人挺实在,确实是实心实意的干活,说起来你们也是我找来工地的,别人就不说了,我没那个能力,你们几个的工资我一定会操心的,只要甲方给钱我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王和全心急如焚,他不想看到渗透着自己心血的工程队就这么夸掉,抽空他去找三哥了解一下情况,如有可能让他再伸手帮帮大新,王和平直接说:“大新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他的要求我满足不了,不能为了他而不顾自己,到时候把我整到了,我看他也搞不好,算了让他折腾去吧,老四你若是有困难尽管开口。”
听到三哥的话王和全再没说什么,只简单地说:“我没啥,大不了回去种地。”
平安三人也在一起商量这事,力虎说:“我看王大新要赖账,咱们要做好准备,不然几个月的血汗钱可就打水漂了。”
平安说:“我看成心赖账他也不象,但是没钱也是事实,钱是硬头货,越没钱就越搞不到钱,我现在还在想老板总说甲方欠他不少的工程款,到底多少谁也说不清,他说欠一百多万,但是听甲方的人说工程就没有最终结算,人家说只有二三十万元的保证金了,这样错的就太多了,王大新光是在外面所欠的材料款和人工工资就有四五十万多,我看他也不想去和甲方结算了,把甲方的欠款当成自己的挡箭牌,现在新工程也找不上,他就这样混一天算一天。”
力虎说:“我和大权也商量过,咱们趁现在还没有闹开,你与王和全关系不错,我们假借在外面干点零活要用机械设备,从工地借上几样东西存放在外面,那一天事情包不住了,估计钱是要不回来,闹僵起来咱们就用这些机械抵扣工资算了,机械一卖也是钱嘛。”
平安犹豫着:“这样做有点对不起老王,到时候会不会把他害了?”
“怎么会呢,咱们是借出来的,给他打个条子,有手续他也好给老板交差,不能拖了,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到时候一窝蜂都来要账,咱们只怕是连个钢筋头都捡不上了,怎么样,说好了就去联系地方。”
平安琢磨再三觉得也只有这样才能少受点损失,过了一天平安就去找王和全说:“工地也没事,坐吃山空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这几天在外面有点小活,想借点机械去干点私活。”
王和全不仅同意还说这样好,于是他们就借了一台电夯、两盘电缆线、架子车和大锤铁锨等等一些工具,平安打了借条,力虎和大权拉出去在外面一僻静之处,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把东西放进去,又过了几天他们说要打点混凝土再次借了一台平板振动器和振动棒等等工具,近来工地没事平安几个也真的在外面找些零活干着,刚好这些工具也利用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王大新连工地的生活费也断了,没有吃的人基本跑完了,就王和全一人每天买点干馍和点水守着这破地方,要账的来后也找不到老板,一气之下今天拉点废钢筋,明天拉走点剩余的沙石,过两天来人将临建房子也拆了拉走了,平安来一见这破败不堪的惨相不由得心痛,原来的屋子都不见了,王和全住在一个用四根竹竿支撑的彩条布内,他对平安说:“王大新一直没露面,也不知现在人在哪里,东西也让人抢完了,我这样回家也有点太丢人了,再说了总要见老板一面把事情交代清楚再走吧。”
平安无奈,对他说:“大叔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现在在外面干点小活,还租了一间房子把上次从你这里借的东西放在那里,这里晚上起风了也挡不住,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去和我们住在一起,再慢慢找老板吧。”
悲痛凄凉的王和全听到平安的话感到阵阵的暖意,他很感激平安也同意和他们住在一起,于是提上被子和平安一起来到租的房子里,下午四人买些馍来充饥,晚上买来一些旧纸箱铺在地上,四个人滚在一起睡下,平安当着力虎和大权给他说:“大叔,咱们遇到一起也是缘分,我们这些天在街道上找些临时活干,有时候也找不着就歇息一天,你如果看的上就和我们一起干,这个活有个好处就是当天就拿上现钱,每天干完之后我们就把钱平均分了,怎么样?”
王和全激动了,他含着泪水说:“平安呀,说心里话王大新要是有一半象你这样务实干事情工程队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呀,我看上你这人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老了,今后就跟着你们干,工资你们说了算。”
平安说:“你还不到五十岁怎么能说老了啦。”
接下来四人一起就在市里面找活干,阳历年一过马上面临着春节回家的问题,这天晚上,四人在一起,平安就和他们商量:“再过二十几天就要回家了,今年也没挣到多少钱,就压了这些机械,这也成了咱们的麻烦,人一走过完年后肯定被贼偷完了,找人看着吧还得给人家付工资,我想过了,趁着还早看谁要不如把东西处理了,换些钱回来一分拿上回家过年,你们看如何?”
王和全本来对廉价的处理东西就认为是败家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就没开口,只听见力虎和大权同意平安的提议,第二天平安就让力虎和大权两人去处理机械,自己和王和全两人去把前一天的一点活给人家干完,力虎两人想咱们这些都是旧东西,大工地肯定没人要,只有那些小工地才有可能要,于是两人就在城市边上去找,遇见几个小工地问过后没人要,直到下午时在一个小河沟边见到一批人用毛石修沟涵,两人就上前去问,但没人搭理他们,正要离开时见一个年轻人上来问:“你们都有些啥要处理?”
力虎见这人不像是干活的,旁边一位说这是我们领导,力虎就说:“就是工地用的一些机械和工具,看你们要啥,都在我们库房里放着。”
那年轻人看了看力虎两人问:“好端端的你们为啥要处理机械,该不会是偷来的到我们这里销赃吧?”
力虎忙说:“怎么是偷的呢,是我们自己的,马上要过年了我们想处理了回家过年,你们真的想要可以到我们那里去看看,库房离这里不远。”
那年轻人说:“这样吧,你把详细地址告诉我们,你们先回去,我们一会就来,具体看过后咱们再谈。”
力虎高兴,忙给他们说了地址,然后叫上大权立刻回去等着,不长时间就见三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来到门口,力虎和大权吓了一跳,不知出了啥事?但马上就认出来刚才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原来他是公安局的,这下才放了心,于是力虎便招呼他们进房子里去看东西,力虎才想起来,难怪刚才看见那些干活的人怪怪的,原来是些劳改犯呀,三人进到屋里转了一圈,看过之后还小声嘀咕一会,其中一个便问:“你们不是陇中市人吧,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力虎一惊说:“你问这啥意思,明明是我们的,你们不要的话那就算了。”
另一个接着说:“看你们买这些东西干啥,分明是在那个工地偷来的,这样我们先把这些赃物带回去,等调查清楚了,如果是你们的就立刻还给你们,如果真是偷来的,到时候我们还要抓人哩。”
力虎和大权极力地解释:“我们就是工地干活的工人,老板没钱给我们,就用这些机械抵给我们当工钱的。”
但是他们不听,说多了对方又问:“你们口说无凭,你说是那个工地,老板叫啥,抵给你们多少机械,这样东西我们先收了,你们回去找到老板开个证明来,列出个清单,等我们调查清楚,自然就给你们了。”
正在争辩之时,他们开的车就到了,还来了六个装卸工人,不由分说就往车上装东西,力虎和大权两人开始还阻止他们,但是对方人多,那个年轻人还吓唬他两人:“你们在这样无理取闹我们就不客气了,先把你们抓起来关上几天,等调查了再说。”
听到这话他们便软了下来,还是力虎有点经验说:“你们拉走可以,但是你们要给我们打个条子,这些东西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不然我们没法交代。”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他们打好白条,力虎还列出了清单,检查没问题后双方签了字,力虎拿上条子,两人忿忿的看着远去的货车,心想着这可咋办呢?
天快黑时平安和王和全回来,第一眼见到房间的东西没了,高兴的以为他们处理掉了,但又见两人沮丧的神情就知道出事了,细问出真情后都十分生气,不过平安还是劝解他们:“算了,没事,只要知道地方,认得清人,还有清单和条子,咱不怕他们,明天一早我们一块去找他们要东西,我就不信了,青天白日的能遇上土匪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他们四个一同来到昨天施工的地方,见到那些人用的工具都是自己那里拉来的,他们问了几个人但都没人理会他们,其中一个人说有啥事去找领导,他指了指一条路说领导在那边。
平安他们按他指的方向找去,没一会就见以年轻人朝这边走来,大权一眼就认出来了:“来了,就是他指示那些人抢走咱们东西的。”
平安很气愤,当快靠近时,就见那青年盯着自己,平安一时不知为何,正想问他时,他先开口说:“你是杜新平吧。”
平安一惊,这个名字好多年没人叫过了,何况在陇中市里不认识几个人呀,更不认识公安人员?平安就反问:“你谁呀?”
他没有正面回答平安,又问:“没错你就是杜新平,你们是一伙的还是?”
平安有点蒙,似乎有点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他,听他说自己以前的姓名定是过去的熟人了,就回答他:“噢,他们是我的兄弟,请问你是·····”
只听见那边有人大声叫到:“老向,你过来看看。”
听见这个姓,平安立刻恍然大悟,他是向刚,哎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他怎么到这里来了,力虎三人问平安怎么会认识他?平安说他是我老师的儿子,又对大权说:“你没见过吧,他就是你燕子姐的弟弟叫向刚。”
听见是燕子的弟弟大权瞬间高兴起来,不过对他昨天的行为还是有些反感:“原来他就是燕子姐的弟弟,怎么一点也不像燕子姐呢?”
一会儿向刚手指间夹着纸烟过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新平哥,这么多年一直没见你,现在干啥?”
“我现叫杜平安,唉、还能干啥呢,前段时间在一个建筑工地干活混饭吃,向刚你怎么到陇中市来工作了,还当领导了,恭喜你。”
“哎,别乱说,我那是什么领导,也是混饭吃,最近我们头让我带了这些人把这点路维修一下,临时管几个人。”
平安说:“向刚我给你说一下这些东西的来由,你···”
向刚打断了他的话:“这事你不用说了,噢现在叫杜平安,这名字好,见到你我就相信他们昨天的话了,昨天我们这里两个狱警见到他们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卖东西,还以为他们在那个工地偷的东西来这里销赃,所以就把东西扣了,没想到今天干活时这帮人见到东西就拿来用了,要不你这样行不行,东西让他们先用着,等这个活干完之后再还给你们,到时候给你们点租赁费。”
平安无语,看看力虎两个,都没说话也就默认了,平安问:“向刚家里都还好吧,向老师他身体也还好吧?”
向刚怪声怪气地说:“你还能想起我爸来?说真的我都不太想他了,不过我倒是挺想念我姐姐的,在我们家就是她对我最好了,唉可惜呀。”
向刚是话语直戳在平安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疤上,心里不由得一阵的疼痛,不过他也清楚向刚说的一半可能是真话,一半是借用姐姐来堵平安的口,只好说:“见到你在用我就放心了,这样东西用完了先放在你这里,过完年后我再来取。”向刚点头说好。
走在回去的路上力虎还生气地说:“好赖也算是**里的工作人员,干活连工具都不置办,来抢我们的东西用,什么行为嘛。”
听了这话平安就说:“这样吧,如果到时候他们给了租赁费全归你们两个,如果赖着不给这些天的损失都算在我身上吧。”
大权忙说:“平安哥怎么能这样呢?事情由我们引起的,你不怪我们就不错了,怎么能让你一人承担呢?”
力虎解释说:“平安你理解错我的话了,我是针对他们这些人,不是说你的。”
王和全也插话说:“其实这样也好,反正这些旧东西一下也卖不出去,让他们用着,等于替咱们保管,还省下了保管费了。”都说王叔会说话。
向刚来监狱工作后,由于有余哲林这层关系,领导对他还是很照顾的,也挺重用他,前一段时间监狱通向市区的这条路中间一段被水冲坏了,监狱向上面要了一批资金准备维修,原来计划要对外承包出去,向刚和几个人员就给领导提议说就那点活没必要找外来人干,咱们这里面有的是劳力,组织些人自己就干了,还能省下一笔钱来给大家搞个福利,领导一想也好,于是就把这件事交给向刚来负责实施,向刚带了几个干警,从监狱里挑选一些老实表现好的,刑期快到了的服刑人员,出来换上便装干活,但是缺少一些相应的机械和工具,正想去租赁一些来用时,刚好力虎和大权来出售旧机械,向刚歪点子多,就上演了前面那一出闹剧,本想吓唬吓唬他们,把机械和工具白用一段时间,最后就说闹了个误会说几句好话,然后把东西还给他们就是了,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是杜平安他们的,他倒是不怕平安什么,但在熟人面前脸皮还是要的,搞得向刚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也只能把事情推在别人身上了,还答应给平安点租赁费。
已经腊月十几了,一觉醒来陇中市内披上一层银装,昨夜的一场大雪悄声无息,地面上足足有十几公分厚的积雪,也是这些年来少有的的大雪,平安四人爬起来瞅瞅窗外屋面的积雪想着今天定是没活可干了,上个厕所又都钻回被窝里去睡个回笼觉,平安操心几个人回家的事,也睡不着就起来,把煤炉火生着,烧了水,煮了一大锅面条,叫他们起来每人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全身热乎乎的,这时平安说:“看样子后面也没活干了,还不如早点回家好,我几次都想说但没机会,今天没事咱们合计合计,今年也没挣上钱,主要是挣的钱都成了欠账,抵了点机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这一场雪年前咱们就不抱希望了,关键是年后咱们怎么办?我看这样找临活干也不是长久之计?”
平安的问题力虎和大权一脸茫然,他两人盯着平安没话讲,这时候王和全开口说话了:“今年没拿上钱怪我们,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我有个想法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几次想给你们讲但不知道如何开口,今天我就索性说出来,我在陇中市干了不少年啦,象你们几个干实事,对人诚心诚意,还很团结一致的年轻人不多,我在想你们如果好好努力讲来一定能干成大事,所以平安让我来我就很高兴地跟你们来了,前段时间你们商量把那些机械工具卖掉,我就心疼,别看那些是旧家伙,去卖可不值几个钱,但是要去买可就要花不少的钱了,我在想呀干脆你们也别卖了,留着开年后咱们就在陇中市里包工程干,平安有技术,也懂管理,只要努力一定能干成事。”
这个想法提出来听得他们目瞪口呆,力虎和大权觉得他在说梦话,凭咱们几个就能包工程干?真是天方夜谭嘛,平安是个有理想的人,但是王和全说出来后他也觉得太难了:“王叔,你也太理想化了,我们一没有资金,二没有关系,三没有一批工人队伍,凭这点工具和几个人团结一致就想包工程干,谈何容易。”
王和全说:“平安今天我也就不满你们了,你们这点工具当然不行,我挡了这么多年保管心里明白,前年我就看着王大新这个摊子迟早要被他搞完蛋,当时我就多了个心眼,把有些值钱的东西藏在我一个朋友家里放着,有一台混凝土搅拌机,一台起重机,电焊机,钢筋切割机点夯等等,还有十几吨的钢管,两千多个扣件,一些架板和木板,也亏的我提前做好准备,不然上次被欠账的抢完了,这些东西一般的楼房基本够用了,只要有活技术工人社会上多的是,现在就是要等机会,只要干上一个活,要保质保量把活干漂亮,事情就成了。”
他的话听得她们热血沸腾,给平安指明了方向,他说:“王叔,你真是个有心人,不过你那些机械设备可是你侄儿的,咱们拿来用不合适吧,他到时候找来了你可如何对他交代呀?”
王和全讲:“为啥王大新会垮掉呢?他就是个甩手掌柜,这些东西他都不知道,放在那里不被欠账的拉走也会当着废品处理掉,再说了我为他忙了这些年,去年的工资还没给我里,这点东西抵我这两年来的工资不算过分吧,我现在就把这些设备拿来和你们入股,你们看行不行。”
平安激动地说:“行行,怎么不行呢,我们都同意,王叔你的话说的太好了,就是我们今后奋斗的方向,那咱们就在这里说好了,开过年后我们还来一起朝这方面努力,以后挣了钱王叔你拿四成,余下的我们三人分。”
王和全摇摇手说:“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四人平分,这样公平。”
陇中市光明路是市上比较繁华的商业街,这里单位众多,楼房林立,街道两旁全是商铺,但是都是些老房子,市政基础建设较差,街道下面的各种管道经常维修,前段时间,光明路原来的副食公司院内准备修一栋家属楼,由阳山县建筑公司承建,在开挖基础之时由于对地下管线没搞清楚,加上施工组织也不到位,工人把地下一排污管道损坏了,当时工人应付了事随便一安装就用土埋了,结果把污水管道全部堵死了,排不走的污水从地下渗出流到街上的雨水井里,越积越多,最后就从井中溢出,街道上到处都是,整个光明街污秽不堪,臭气几十米外都感到刺鼻,市民们反映多次,市政上检查几次也没个结果,因为污水是从检查井里流出来的,几个单位也相互扯皮推卸责任,以至于很长时间没得到解决,后来街道上的居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到市**去,要求**尽快解决,后来市长亲自召开了会议,主管城建的副市长要求城建局局长尽快解决,一级压一级,市长还带队召开了现场会议,要求必须在年前处理好,否则谁也别回家过年,这次下了功夫,街道上来了二十几个领导,谁也不敢怠慢,先找原因,最后终于找到是阳山县建筑公司前段时间把污水管道挖断后没处理好,造成了污水改了道,但此时阳山县建筑公司工地已经放假了,只留下一个老头在看工地,各级领导来把老头狠狠地教训一顿,说的老头快要哭出来了,下午老头把公司领导叫来,也被建设局的领导骂了个狗血喷头,限他们三天之内把问题解决好,否则不仅要罚款通报批评,这个工程也不让干了。
被这么多的领导指着鼻子骂实在是太丢人了,不仅如此真要是不让干这个活了,那公司可就亏大了,他当场保证一定尽快处理好,现在的问题是花的钱再多没地方找工人干活,特别是这一场大雪,更加增添了施工的难度,公司的领导是老虎吃天无处下爪,他情急之下写了一个广告,贴在街道上,希望有工人来干活。
平安四人来到长途汽车站,但是路上积雪严重,长途车全部停运,具体什么时间开让旅客再等消息,这下没事了,他们约上借着这少有的闲暇时间到街上转转,信步来到光明街,很远就闻到一股恶臭味,既然来了就溜达一会,突然见几个人围着一个广告看,几个好奇就凑上去,上面写着高价急速招聘工人干管道活,工资面议,平安几个来了兴趣,反正一时也回不了家,不妨去看看,也许还可以挣几个零用钱,他们按照广告上的地址找到地方,此时公司经理急的坐立不安,前面来了两批工人,但是看到现场污秽不堪的场景价格都没谈转身便走了,见到平安四人经理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忙上来和他们握手,招呼坐下,见到这样热情的领导他们还有点不适应,平安问:“老板你这是什么活呀?”
经理就带着他们来到现场查看一番,然后平安说:“这活你要怎么干呢?”
“唉你们只有四个人,有点少,不过也可以,我包给你们吧。”
平安又细细地看了一下然后说:“包我们不干,现在只能看见街道上面的情况,下面不清楚是啥样子,这样吧我们按时间算吧,我们保证按要求干。”
有人来干活已经谢天谢地了,经理说:“也行,平时一个工人每天十几块钱,现在天冷,我给你们每人每天三十块钱怎么样?我们公司的技术工人也没这个价。”
大权觉得可以,他拉拉平安的衣服意思应承下来,但是平安拒绝了:“老板天寒地冻的又这么脏,三十元你再翻一倍怕也不会有人干。”
平安说完叫上他们就要走,经理忙留下他们:“行,六十就六十,但是说好,你们可不许偷懒,另外这活要求的紧,你们可要加班加点的干。”
平安转过身来说:“偷懒绝不会,要加班加点干也行,要不这样吧,老板你给我们四人每天四百块钱,我们保证每天干十二个小时怎么样,这样你也不吃亏,进度也快得多。”
经理无奈就先答应下来,想着干的不行后面再扣,不然这事就进行不了,于是就同意了平安的要求,平安不放心让他写个协议装在身上,然后对经理说:“我们现在就去吃饭,你把工具准备好,我们回来就干,另外把晚上加班所用的照明灯也同时准备好。”
市**下达通知要求各单位做好安排,让百姓过上一个平安祥和的春节,这场大雪虽然空气洁净了许多,但是给市民们出行造成了很多困难,市长想着在春节钱应该亲自去查看一番,下面各单位是不是按照市**的要求办事,光听汇报不行,看看这些人到底说没说慌,于是他让秘书通知办公室的同志,顺便通知陇中日报的记者一同下去,王和平也在此行之列,他们跑了几个地方,突然市长想起来前几天在光明街开的现场会,不知道下水管道修的怎么样了,既然出来了就顺便去瞅瞅。
平安和大权两人光着脚丫子,挽起裤腿在被污水冲过的大坑中清理脏物,挖出来烂掉的水泥管,力虎和王和全在上面用绳子往上拉,突然来了许多警察把光明街两头一堵,在临走时,王和平便悄悄地给城建局局长去了电话,说市长要下来检查,局长心里明白,立刻就布置下去,然后局长的车就跟在市长车后面,见来到了光明街,局长从另一处提前来到这里指挥工作,一大帮穿戴整齐细皮嫩肉的男人前呼后拥着几个人,警察还在两边维持秩序,市民们一块就知道来了个大官,街上的行人自动地靠边站住,力虎与王和全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见这些人朝这边自来,边上还有警察保护着,不知道是来干啥的,吓得放下手中的活,呆呆地站在原地,王和全突然发现三哥也在其中,很惊讶,但是王和平似乎没见到自己,于是他就没敢招呼,装着没看见,此时平安在下面叫到:“你两个干啥哩,这么冷的天还不快点干。”
正说话时市长一帮人已经来到坑边,见上面没有动劲,平安又要叫时猛一抬头见上面站了这么多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又干了啥错事,心里正嘀咕着,市长见下面的污水中还站了两个年轻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秋衣和短裤,还光着脚丫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他对周围的人说:“多么好的工人哪,我们要向他们学习,来来来,你们两个上来休息一会,喝点热水。”
听说要热水,几个人忙着去找热水,几个人往上拉平安和大权,平安和大权不认识他们,还不上来,公司经理忙说:“这是咱们的市长,你们快上来吧,今天市长专门来看你们了,快上来。”
平安两人上来后,市长就要去握他的手,平安往回一缩,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手脏。”随即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市长很有大将风度,他也不觉得尴尬再次一把握着平安的手说:“劳动者的手是最干净的,你们是我们城市的美容师,我代表全体市人民谢谢你们。”
话音一落马上一片掌声,秘书也很懂事,早就让记者上前来抓拍了几张照片,记录下来市长关心百信的疾苦,平易近人的工作作风,这一系列过程顺利流畅,没有一丝做作的痕迹,市长和蔼地问平安:“小伙子,哪里人呢,今年多大啦,穿这么少冷不冷呀?快那件大以来给他们穿上,小心感冒了。”
平安十分拘谨地回答市长的问题,公司经理忙到屋里去把看门老头的大衣和自己的大衣递了上去,不干活了自然就冷了,市长亲自给平安披上,接着市长再次握着平安的手,面向记者的镜头慷慨激昂地说:“我代表市委、市**向这些不畏严寒、不怕脏,不怕累战斗在一线的同志们表示最真诚慰问和谢谢,他们是我们城市的清道夫,是我们城市清洁卫生的守护神,是我们最可爱的人。”
随着一片掌声,记者在边上采访大权:“请问你们是那个单位的?”大权一脸茫然地说:“我是李家垭的。”
记者也很茫然,接着又问:“你们这样不怕脏不怕严寒是什么动力?”大权更不会回答了,记者解释说:“你们这样做是为了啥?”大权思考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为了挣钱。”记者瞅了瞅他再也没问什么了。
市长一行人终于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平安和大权急忙脱去大衣下到坑里,大权说:“还是下面污泥里暖和点,什么领导尽说些没用的,冻得难受还耽误干活。”平安说:“你看那些人穿的像只熊,还冷的鞧头鞧脑的,还是干活不冷。”
陪完市长刚回到办公室,点上香烟一边抽着,就想起来老四怎么会在大街上修下水管道呢?难道王大新找到新工程了?不对呀,他有新工程也不会让他四叔去干这么又脏又累的活呀?突然电话铃响了,拿上话筒是陇中日报社的主编打来的,说一会就来请他决定市长检查工作这件事明天登报的事。
一会主编气喘吁吁来到他的办公室,手上拿了几张照片给他看:“就怕来迟了你出去了,王主任,这是刚冲洗出来的几张比较好的照片,都是市长和那位工人合拍的,有个问题请你斟酌一下,你看这一张,拍的很好,市长面带微笑,形象很好,还握着工人的手动作很自然,表现了市长平易近人体恤工人的好作风,但是这个工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秋衣,袖子还是挽起来的表情呆板,有点猥琐之态,而市长穿的厚厚的,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不太协调,这一张呢工人倒是穿了一件黄大衣,两人也握着手,这**人倒是笑了,但是市长在讲话,大嘴一张就没有笑容了,反正都有瑕疵,还是主任来定吧,我们怕冒然登出来,有人说三道四的,社会上影响不好。”
经主编这么一说,王和平细细一瞧还真是有道理,他又抽了一支烟,半天拿不定主意,最后问:“你说选哪一张比较合适?”
主编说:“叫我说还是后一张稍微好些,虽然市长的相貌稍微有点瑕疵,但是没有其他大问题,第一张容易遭人非议,他们会说在冰天雪地里市长穿的暖暖和和而工人却只有一件秋衣,画面不协调,更有甚者他们会说市长没有同情心,不知市民的冷暖,见到工人冻成这个样子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影响不好。”
王和平恍然,忙说:“对,还是你有水平,想的周到,唉要不是市长非要让照片见报的话,我看就算了,那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天一早陇中日报头版头条登了一巨幅照片,文字标题下写着市长在百忙中抽出宝贵时间,春节前检查市政设施,心系百姓、体恤民情,与奋斗在一线的工人亲切交谈、嘘寒问暖,还亲手给工人穿上大衣,得到了广大民众的爱戴,在文章中还记载了,记者问工人周大权:“你这样不怕脏不怕累,盯着严寒到底是为了什么?”周大权回答说:“是为了全市人民能过上一个干净幸福的春节。”
杜平安与周大权一下成了名人,力虎还专门去买了一份报纸,回来后问大权:“你的觉悟真高,平时没几句话,见到记者一下这么能吹牛了。”
大权听后回忆说:“当时说些啥都不记得了,那人问我话,吓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这几句都是新词。”
平安四人在这里干了三天半时间,街道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找了一个澡堂子好好地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工地找到经理拿工钱,按当初的协议每人应该得到三百五十块钱,四人合计一千四百块钱,此时经理拿出来四百块钱来递给平安说:“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先把这些拿上,一人一百块钱,余下的过完年后咱们再说。”
平安没接,他说:“老板,咱们开始可是说好的,干完就给现钱,若要说是欠账我们就不会干的。”
经理笑着解释:“钱是一分不会少的,但是年底了身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金,这要回公司打报告后才能批下来,你们先把这个钱拿上,余下一千块钱我给你们打个条子,过完年来找我,如果你们想找活干我还可以把你们留在工地干。”
“明年再说明年的事,我们家里都等这钱用,不然也不会下这等苦力了。”此时力虎和大权也吵吵起来:这么冷的天气,活又脏又累,你们自己咋不下去干呢,现在活干完了,街上干净了就想赖账呀,不行今天拿不上钱就不走了。
“哟、想闹事呀,告诉你们我可不吃这一套,别给我来横的,闹起来那些钱我还不给了,你们能怎么样,你穿了我两件大衣我还没扣钱哩。”
平安忙说:“我们可没闹事,只是要我们的辛苦费,另外大衣不是我们向你要到,是那个市长硬披在我们身上的,我们自己有衣服,一会还给你。”
“搞得上面全是屎尿谁还能穿?你们快走吧,你们不走我可要走了,给你们说了年前没有钱,我总不能去抢人给你们付工资吧。”
他们见这个老板是个无赖,十分气愤,把他堵在房子里不让走,双方剑拔弩张,大有动手打人的迹象,王和全忙劝住他们在商量一会,他心里清楚商量是没用的,只是拖一会时间,他出去找一个公用电话给他三哥打了电话,把这里的情况作了说明,过了半个多小时,市副食公司的经理气冲冲的来到工地当头就骂阳山县建筑公司的经理:“你他妈的能干个糗事,眼睛长到屁股上了,人家干完活怎么不给钱呢,你们若是这样搞这个工程年后还不让你干了。”
这个经理忙上前解释:“没有说不给,我们正在商量,你怎么来了?”
“商量个屁,赶快把钱给人家付了,这事市长都知道了,刚才**办公室来电话说,市长都发火了,你们公司在这样胡搞的话马上把你们踢出陇中市去。”
听完这话吓得这个经理脸冒虚汗,啥话没说就把平安他们的工钱一分不少的付给他们,原来还找些理由想扣一点钱现在一个字也不敢提了,他一边付钱一边还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怎么市长就知道了呢?其实这里面除了王和全外谁也不清楚其中的关系,就连王和全也暗暗赞叹三哥的高明,
四人拿上钱平安就分了,但是王和全说平均分配这样不公平,明显平安和大权吃苦受累最多应该多拿钱,平安大方地说咱们就不计较这些了,吃亏占便宜都是兄弟之间的是,计较它干嘛,这样反倒生分了,王和全说平安:“你们这样想不对,正应为是兄弟是好朋友才应该把账算清楚,让每个人都明白,这样做才是最大的公平,公平了朋友才能长久,兄弟才能更团结。”
力虎也同意这个看法,最后平安和大权各拿了四百块钱,王和全与力虎个拿了三百块钱,分好钱他们收拾好行礼,第二天早上去了汽车站乘车回家了。
王和全与他们不同路,他先去了原来的工地想打听一下侄儿王大新回来没有,听甲方看门的老头说自从工地散伙后就一直没见过,他不由得心里一阵的悲凄,稍微坐了一会,正想着去给三哥大哥电话,然后回家时,见一辆小轿车停在门外,下来的正是王和平,他急忙迎上去问:“三哥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还正要找你呢,巧了就碰上你,跟我回家去说。”
王和全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市里干活,没有要紧的事他不去三哥家,三哥还好说,三嫂是城里人讲究大,家里规矩多,进屋后要换鞋,搞得每次去他们家还要买一双新袜子穿上,不然脱了鞋脚指头露在外面臭烘烘的怪难为情的,上个厕所也要坐着,每次完了嫂子都要去卫生间冲洗一番,还要让自己洗了手才能吃饭,家里干净的都不敢坐下,嘴里有了痰都不敢往地上吐,有几次没办法就憋着硬生生地咽到肚子里去了,在他们家里真是憋得慌,他认为自己和三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一般不是三哥叫他是不会进那个家门的,今天碰上了,也就推脱不了。
进屋后刚坐下王和平就问:“老四、昨天咋回事,你怎么和跑到那里干活去了,这么冷的天你受得了吗?”
“没事,那三个小伙以前在大新的工地干活,大新跑了后也没给人家工钱,后来工地伙食也停了,没办法我们就在一起找点临活干干,他们人很老实,干活也让着我,有重活他们都干了,我们处的不错,工钱基本平均分,挺好的。”
王和平说:“真有这么好的人?可惜呀,这些好青年怎么就没出在咱们家里呢,自己不争气,谁也没办法啊。”
“就是,大新这娃要是能顶上人家一半也不至于这样,这小子不知最近在干啥,我几次都没找着,快过年了,想见见他看是个啥情况,回去也有个交代呀。”
“老四你不知道吗?算了你别等了,这小子出事了,我还是前两天才知道,前阵子又抽上大烟了,让公安给抓了,现在还在里面关着,他算彻底完啦,我也懒得管他了,让他在里面带着,老四你也别靠他了,开过年后瞅机会我从新给你找个合适的事干吧。”
王和全说:“我的事先不急,三哥你还是想想办法救救他吧,这孩子没定性、好面子讲排场,一定是有人勾引他才贪上拿东西的,不管他可就真的完啦,他完了不说,家里媳妇娃儿以后可咋办呢?”
“老四,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清楚吗,这些年我帮他的还少吗,自己不成器叫我怎么帮呀?我干这个工作也不容易,一个不小心就要出问题,总不能我连饭碗也不顾了来帮他吧,再过几年我也该退下来了,现在能保证不被人搞下来就烧高香了,我对这小子很生气,前几年挣点钱也不知道爱惜,胡吃乱喝的,还在外面养女人,把钱折腾的差不多了,也不汲取教训,现在竟然还吸上毒了,那可是个无底洞,我说过他多少次都没用,还是让公安局来管管好,也许在里面吃点苦以后能好一些,他是不是也没给你工钱呢?明天你在原来的工地等着,我给你送点回去好过年,这事别给谁说。”
王和全正要说推辞的话,见到三哥给他递眼色,指指在厨房的三嫂,就把话题岔开了:“三哥、我知道你这些年为家里操了不少心,也出了不少力,我们的日子才好过起来,你也知道,农村一年累死累活的也挣不上钱,有时候连饭也吃不饱,开过年后我还是想出门搞个副业,大新是靠不住了,我想跟着阳山县那三个小伙子干,我们基本说好了,先干点零星的小活,如果遇到机会也承包点工程干,杜平安那个娃儿人真的不错,也懂技术,我们商量过以后挣的钱基本上平均分配,三哥,以后在不影响你工作的情况下帮帮我们,当然不方便就算了。”
“老四,社会复杂,人心隔肚皮呀,小心上当,自己的亲侄儿都靠不住,何况外人呢?”
王和全没有再说什么,三嫂把饭端上桌子来,王和平还拿出一瓶酒来,兄弟两人喝了几杯,饭后他说要走,王和平问他去那里,不行就住在家里,他宁愿在汽车站蹲一宿也不愿意住在三哥家里受那份罪,好在他还有平安他们租的屋子的钥匙,他提上行李一个人去凑合了一夜,第二天王和平在长途汽车站找到他,悄悄地给了他一千元钱,还给他说:“你昨天说的那事我觉得还行,开年后你就跟着他们先干吧,不行就给我说从新找事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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