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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万雄离开阳山县一月有余,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厂子里的人都私下说陈东宝引来个骗吃骗喝的老混混,他现在都好意思进厂去了,上千块的差旅费还没有给他报销,向涛的压力更大,一方面大家说他佣人失误,找了个大骗子来推销产品,更严重的是厂里的产品积压的越来越多,资金异常的紧张,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银行现在一分钱也搞不出来,挣不来外面人的钱,他们只能想办法克扣工人工资,有人提出让大家集资来渡过难关,厂办宣传出去每人集资两千元钱,到年底分红利,但是没人响应,只有十来个领导集资了两三万块钱,杯水车薪还不够他们几次请客的花销费用,上个月给每个职工发了两件衣服抵了工资,工人们闹翻了天,看来这种办法只能来一次,第二次肯定实施不下去,向涛现在后悔不已,早就应该听老丈人的话从厂里退出来,当时还觉得老丈人小瞧自己,唉,现在想抽身出来阻力很大已经不太容易了,厂里账户上只有几十块钱的余额,想请人出去吃饭都不好意思,有两次实在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向一文要了几百块钱才把自己把脸面撑起来,混到这种程度真是悲哀呀,也不知有没有翻身的时候?
陈芳看见自己男人心里就有气,整天的叨叨:“一天到晚守在电话机旁,也不说出去跑跑找找关系活动活动,跟个死猪一样,别人能把钱送家里来呀,不行就去给向涛辞职算了,差率费咱们也不要了,大不了和他翻脸,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咱走咱的独木桥,不去攀他那个高枝了,看你搞得认不认鬼不鬼的。”
偶尔陈东宝也反驳几句:“来回的好话都让你说尽了,当初让我去找向涛的是你,现在你又让我和他翻脸,我就是离开厂子也得有个什么结果才能走呀。”
“你还要什么结果,那个华老板十有八九就是个骗子,我就不信了,都卖不出去的东西他就有那么大的本事给你们推销出去,骗鬼鬼都不信,只有你这样的傻逼才会相信他的鬼话,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陈东宝懒得理他,倒在床上挺着,这天突然电话铃响了,他气得懒得接,但是一直响着,他顺手拿起来,耳机里传来了他期盼已久的声音:“陈兄弟,我是华万雄啦,是你吗。”
陈东宝激动的差点哭出来:“是我、是我,华老板,你好。”
“陈兄弟,我最近跑了很多地方,为了你们这个产品累的我够呛,这样的,电话里一两句讲不清楚,我现在西安的康复路同心贸易商行,你有时间来一趟嘛,咱们见面后具体谈谈,过段时间我还要到国外去啦。”
“没问题,华老板,我一会去给厂里汇报一下,明天一早走,下午就到了。”
放下电话,他急忙跑到厂里去,向涛见他来了爱搭不理的样子,陈东宝看出来了,但是他还是笑着迎上去把华老板给自己打电话的事讲了,向涛半信半疑,也不想放弃这么个机会,就对他说:“东宝,这么长时间了连一点音讯都没有,今天突然来个电话说让到西安去,叫人如何相信嘛,咱们是同学我的压力也很大你知道吗,东宝你要觉得可以你就跑一趟,厂子现在没钱,差率费你先垫上吧。”
陈东宝现在也不在乎那点差率费了,为了争这口气花销再大也要走这一遭,他回到家里,让媳妇拿出几百块钱带上,第二天一早就乘车去了西安。
车一到西安他马不停蹄的找到华老板说的地方,进门后见房间里除了华老板外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人,华老板给他介绍:“这位是我们西安分公司的王经理,这位是我们总公司销售部主管,还有这位是武汉分公司的销售员。”陈东宝受宠若惊一一和他们握手问好,这三个人是胡世英每次三十块钱雇来的托,寒暄过后,陈东宝也给每人发了香烟,华万雄就说:“大家都很忙,咱们长话短说,陈兄弟,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分析,我们开会决定你们厂的产品我们公司可以代为销售,但是得在产品上做点改动,否则不好出手啦。”
陈东宝不解地问:“怎么改?”
华万雄不急不忙的说:“人靠衣服,货靠包装,产品没法改啦,但是包装一定要改一改,原来的包装太土气,一看就不是高档货物,现在应该加一个精致的塑料袋装起来,高档衣物都是这样包装的,还有消费者买东西追求名气,买个名牌,没几个识货的,咱们国家服装有名气的就是上海嘛,所以在增加的塑料袋上还应该印上上海第一或者上海第二第三针织厂制造的标签。”
陈东宝明白什么意思:“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回去汇报后由厂里来决定。”
华万雄又说:“还有就是价格问题,你要给我们比你们批发价再低一些的价格才行,我们的销售成本是相当高的,大家都想挣点钱。”其实胡世英对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作为商业谈判他必须这么的斤斤计较,否则别人就会怀疑,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真实的目的。
陈东宝说:“华老板,我们给外面的价格是一百一十到一百二十元一件,我给你们一百零五元一件怎么样?再低的话我就没有权了,得回去和厂里商量才能定,另外你提出要换包装,又要增加成本的。”
“那你就回去把这些事情和厂里沟通一下,还有你们的货物要送到我们公司在省一级的指定批发仓库,我们再查收,付款方式嘛,陈兄弟我们销售也要有个过程,拿出这么多款项有困难,看能不能货物卖出去后再付款呢?”
陈东宝为难的说:“华老板,送货这个条件我估计问题不会太大,但是付款方式我怕厂里不会答应,前面都是货到付款,你的要求我尽量试试吧。”
“好啦,你就早点回去和领导商量啦,如果同意的话,咱们就在西安签个合同,以便明确双方的责任,你看还有啥问题?”
陈东宝没有搞过这么大的买卖,心里没底,一时又想不出什么问题来,反正这些事回去要厂里定,于是就说暂时没啥,要请几个吃饭,华老板说:“陈兄弟,今天就不必了,我比你的钱稍微多一点啦,等你赚了钱再请我们啦。”
晚饭喝了些酒,几个人把陈东宝灌得迷迷糊糊,晚上就和华老板住在一起,第二天早上起来华万雄给他了一张名片,陈东宝一看是武汉市恒宇商贸责任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华万雄,这事胡世英为了引阳山县针织厂上钩最近刚在武汉去租了一间有电话小房子,请了一个女人培训了两天,让她守住电话机,以应付这边的电话,陈东宝不解的问:“华老板,你不是在广东做进出口生意吗?”
胡世英马上解释说:“是的啦,广州那么热,你们的羊毛衣卖不出去的,武汉的公司专做国内贸易啦,我们用这个公司签订合同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噢我今天下午要去北京办点事,四五天就回到西安,如果我们的条件你们厂领导不同意那就没办法合作啦,如果他们同意或者有点小争议我们可以再商量啦,一周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如何。”
陈东宝说好,他立刻乘车返回阳山县,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厂里,此时他只知道自己任务基本完成,你们谁也不能胡说自己是个胡吹乱侃的骗子,至于华老板提出的条件厂里是否同意那就不得而知了,见到向涛就把和华老板所谈的内容详细的给他做了汇报,没想到向涛喜出望外,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厂子有救了,可是对于华老板提出的问题拿不定主意,不同意显然这生意就做不成,同意吧这有点违法,明显是作假嘛,还有就是付款方式问题,交货地点问题,价格问题等等都难以决断,向涛突然想起岳父大人的话来,要准备好让大家承担责任,自己要随时退出,他立刻召集厂里中层以上的干部开会商量。
很快大家来到会议室,有向涛、罗副厂长,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厂办主任、销售科长、财务科长、还有车间主任,外加陈东宝,会上向涛先让陈东宝把和华老板的谈的情况做了汇报,完了之后让在会人员提看法,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敢说什么。
大家都装着关心的样子问陈东宝问题,就是没人发表意见,到了快下班时向涛说:“这件事大家回去讨论一下,下午上班接着开会。”
上班时大家又坐了半个多小时,向涛说:“大家都要谈谈自己的意见,我不相信你们没有看法,罗副厂长,从你开始吧。”
上午下班后罗副厂长私下里问向涛:“向厂长,你觉得这件事能不能做?”
向涛看了看他只说了七个字:“你有别的办法吗?”
他没法回答,回去他就猜测向涛已经同意了,只不过他不想一个人承担责任,要拉上大家来垫背,现在向涛点名要自己先说,很明显若是提出反对意见那就违背了他的心愿,反正厂子又不是自己的,于是就说:“我反复斟酌了对方提出的条件,这个嘛···大家都清楚,厂子产品积压严重,销售不畅,去年县委领导支持,县上每个职工 买了一件产品,今年不可能再下命令让全县的职工再买了,所以我们的自己解决问题,这个华老板的条件是有点苛刻和怪异,但是现在由不得我们了,只要他能把积压的产品换回来钞票,我看啥条件我们都得接受,否则接下来的情况大家都明白。”
罗信成知道,厂里许多人都说他是向厂长的传话筒,他的发言就代表这向涛的意思,他讲完后大家基本上赞同他的观点,但是财务科长说:“既然来参加会议就说两句,我基本上同意罗副厂长的观点,但是在换商标的问题上我们要慎重,这不光是违法乱纪的问题,还关系到我们的货物的安全问题,如果决定要换商标,那这个交货地点就不能是外地,就在阳山县内交给华老板的公司,而且还要现钱交易,否则我们糊里糊涂把不是我们厂的产品拉到外地,稍不注意被工商部门查出问题了,作为假冒伪劣产品那是要没收的,到时候钱回不来东西也没了。”
销售科长也说话了:“作为销售科长现在产品积压如山我没脸发言,但是来开会我也说两句吧,我的观点是价格我们可以让,但是付款方式最好不要让步,否则货一旦从库房里发出去,我们没有多少手段来要回货款那可就不好办了,扛上船篙再去追船那可就难办了。”
罗副厂长觉得他们两人是对自己发言的反驳,就怼他们:“这些条件是人家对方提出来的,咱们不同意就谈不成,按你们的意思那咱们就不做了,让产品堆在库房里喂老鼠算了,干啥事都是有风险,咱们现在不是敢不敢冒这个险的问题,而是不得不冒这个风险了。”
向涛说话了:“好了,今天这个会就开到这里,该说的大家都说了,讲的都很好,都是为了厂子好嘛,我们厂目前面临的最大危机就是如何生存下去,咱们也想了不少办法,但是产品就是销售不出去,人家华老板有本事能买出去,那么人家的条件我们只能被动的接受,说真的,提出条件的才是做买卖的人,如果华老板什么条件都不提出,而只是一味地胡吹乱侃,那我们还真的不放心哩,他有这样的条件提出来说明他们是动了脑筋的,是真诚的想与我们合作的,还是罗副厂长说的好,我们现在是不得不冒这个风险啦,行了我也就说这么多,接下来由罗副厂长和这个武汉恒宇商贸有限责任公司的华老板商谈具体细节和签订合同,从现在起我们在座的要严格保密,厂里要加强管理,谁要是把这些事吵吵出去,一切责任由他承担,大家相互监督,为了厂子负起责任来。”
散会后向涛把罗副厂长和陈东宝留下来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意思让他们两人把厂子的印章和资料带上去西安与华老板商谈产品的价格、供货方式、付款方式等等具体事宜,然后再签订合同,罗副厂长就提出更换塑料包装袋的事情,说咱们县上做不了,陇中市有一家能做,但是咱们要印刷上海什么厂的标签,明显是冒牌生意,人家不一定给做,向涛问那咋办呢?陈东宝说:“我知道西安可以做,只要给钱他们啥都敢做。”
提到钱两位厂长都哑口了,向涛问:“得多少钱呢?”
罗副厂长说:“制作的越多越便宜,为了提高档次还要好一点,一个袋子一毛多两毛钱,最少也要五六万元吧,能不能再去银行借点?”
向涛摇摇头,一会儿他说:“行了,你们两个先去准备,钱的事我想办法。”
他两人离开后,向涛沉思片刻后立即起身叫上司机回到双峡家里,见到母亲把她拉到一边问:“妈,上次向子兰办满月酒收的礼金我记得在你这里存着,还在吗,我有点急用。”
李秀菊忙去自己屋里翻出来交给向涛手上:“上次我就让你拿上,你却不要,是不是媳妇问你要了?”
“不是,一文才不管这些事哩,我另外有用,与她没有关系,你就别瞎猜了,还有先别给我爸讲这事。”说完连水都没喝一口和母亲说声告别的话就走了,回到城里次日一早就去银行取了出来,在厂里自己的办公室当着陈东宝的面亲手交给罗副厂长手上:“凑上来这五万块钱可费劲了,路上一定要小心,我们现在是吃得起补药,吃不起泻药啊,厂子的前途全靠你们两人了,遇事好好商量,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向涛的心里沉甸甸的,就象送自己的将军奔赴生死决战的疆场一样的悲壮,他动了感情,亲自把他两人送上班车,目送他们远去。
罗副厂长和陈东宝深知自己的使命,不敢辜负向涛的期望,他们一到西安就和华老板联系,一边谈合作的条件,一边就去找包装厂,制作了包装袋子的印刷版面还征求了华老板的意见,觉得没问题后交了钱让厂家尽快制作,合同谈判对他们二人是艰难痛苦的,既怕失去这个大老板的合作,还要为自己争取一分一毫利益,而对于胡世英来说就相当的轻松了,认真谈判只是他引诱他们的手段而已,他早已为针织厂设计好了一个大大的圈套,现在一步一步的引导他们,他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最后为了让他们也有所收获,回去好交差,就在价格上做了让步,按针织厂原来的出厂价签订合同,罗副厂长代表厂方签字盖章,带着胜利的喜悦,罗副厂长私自做主拿出最后的一点钱摆酒席请了客,华老板在酒席上说:“我这人最不爱和不讲诚信的人打交道,希望咱们能精诚合作,共同发财,你们回去后先给西安发上二十万元的货,我要先向各个批发站点铺货,然后看看销售情况再定下一步的计划和策略。”
过了两天他他们拿着印刷好的包装袋回到县上,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两人趾高气扬的进入厂里,向涛亲自召集有关人员在大会议室欢迎他们,两人分别讲了一遍和华老板精彩的谈判过程,赢得了大家的赞誉,最后向涛说:“各位各位,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过大家先不要骄傲,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大家还要共同努力,等到我们把货发出去,受到货款,有了钱后再摆酒设宴奖励我们的功臣,庆贺我们的胜利。”
货物很快进行了从新包装,由罗副厂长和陈东宝一块押送到西安,然后按照华老板指定的地点卸货,双方验收,并给他们打了验收清单,第二天他们拿上清单找到华老板,两天后来了个女的带来了一张二十万元的银行汇票给了他们,罗副厂长小心翼翼把票据装在身上,不敢耽误,马上回去,到县上后立刻去银行,二十万元成功到账,都没想到货款回来的如此容易,一下的针织厂就象过大年一样热闹,令人欢欣鼓舞,这是厂子成立以来第一次最大的一笔销售收入,向涛精心地筹划着这笔钱的用途,对外不敢声张,否则那些债主们能把门踢垮了,向涛首先奖励了功臣,先把欠陈东宝所有的差旅费给他报销了,第二就是再追加印刷一些包装袋,余下的要保证厂里正常的运转,虽然这点钱只是杯水车薪,关键是这是个良好的开端,现在陈东宝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在厂里走路大摇大摆,回家去面对媳妇趾高气扬,心里乐开了花,厂里人见他都投来敬慕的目光,向涛对他的态度也大不一样,一口一个老同学的叫,他觉得自己打到了人身的巅峰似得,心里更加地膨胀起来,完全忘记了基本的生意规则。
过了两周左右,陈东宝又接到了华老板的电话,说他现在武汉,这里一切都准备好啦,让他再给武汉送二十万元的货,陈东宝给厂里谈过后,厂里毫不怀疑,准备好后叫陈东宝立刻出发,罗副厂长有事就没去,一周以后陈东宝从武汉回来,同时也带回了二十万元的汇票,又过了一个月左右,华老板来电话说他现在河南郑州,再让他们送二十万元的货到郑州来,这次陈东宝走时向涛就对他说:“虽然销售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厂里积压了上千万元的产品,现在的销售速度还跟不上生产的速度,更不要说减少库存了,你这次去和华老板好好商量一下,能不能让他一次多进一些货,多开发几个省。”
一周以后陈东宝带回来二十万元的汇票,他给向涛说:“和华老板谈过了,还请他喝了酒,作为他当然想多进些货物,这样铺的点位也多,销售量自然也大,他赚的钱也多,但是他现在资金有点困难,听他说他们公司有一批进口日本的家用电器由于手续不全被海关扣下来,价值九千多万元,已经两个多月了,现在正在找关系不办手续,所以公司资金十分紧张,一下抽不出多余的资金付给咋们,只能有多少钱做多大的生意了,华老板说如果咱们厂能理解他们的难处想长期合作的话,就把付款日期往后延迟几天,可以多拉些货去,这样他也没有资金压力,销售量会大幅度提高,对双方都有利,但是如果厂子信不过他,那就只能这样慢慢做着,有多少钱进多少货了。”
听了这话,向涛觉得华老板在指责自己不信任他,细细想来也的确如此,向涛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过于谨慎了,现在正是改革开放的黄金时期,国家要求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在快一点,思想再解放一点嘛,这样畏畏缩缩的如何才能干成大事呢?于是他又叫来几个人商量此事,罗副厂长说:“向厂长说的对,咱们应该相信华老板,现在也只能靠他了,说实话这些货物只有拉出去放在市场里面才有可能变成钱,放在咱们的库房里就是一堆废品,还得花钱有人看着。”
销售科长有不同的看法,他说即使给华老板多拉些货也不能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一旦出事后悔晚矣,此时陈东宝说他几句:“前面我们定合同前你也是这样个态度,如果当时按你的想法那现在啥也做不成。”由于他没有多少业绩,所以现在厂子里说话微不足道,没人听他的,所长再也不开口了,怕被人数落几句着脸真没地方搁了,最后向涛拍板决定按华老板的要求做,具体由罗副厂长和陈东宝实施,陈东宝接着就给华老板去了电话,说厂里基本上同意他的方案,请华老板报个具体的计划,都在哪些城市上货,每个城市需要多少货物,还有要给我们厂报个具体的支付货款的时间期限。
胡世英听后万分高兴,几个月来喂的香饵终于让大鱼咬上钩了,他现在就该谋划具体的操作方案了,过了几天他把电话直接打给了罗副厂长:“罗厂长,你好啊,我们大概统计了,根据前两次销售情况分析,百分之七十的货物都在一到两个月内销售出去,所以我们保证在收到货物后一月半时间我们就可以把上一次的货款全部支付给你们,然后根据市场情况再次进货,这次你们就给西安送两万件货物,其中有五千件要配送到甘肃去,武汉再送两万件,其中有一万件我们要配送到河北和北京去。”
罗信成立刻给向涛做了汇报,向涛琢磨着:“一到两个月,就算两个月时间也不算太长,两个月后我们就会有四百万元资金到账,这些货物要是放在库房里就是两年也不会有一分钱回来,相反还要花钱,发、马上发货。”向涛猛地一拍桌子:“你们两个去执行,马上发货。”
这次厂里组织了几个人,由罗副厂长带一队送货到西安方向,还有一队由陈东宝带队直接到武汉,一切都很顺利没几天两队人都拿回来武汉市恒宇贸易有限责任公司的收货清单,然后都焦急的等待着,向涛叮嘱陈东宝要多喝华老板联系,把货款催紧点,陈东宝不敢怠慢,过一天就给华老板打个电话聊上几句,顺便了解一下销售情况,不到一个月时间,陈东宝接到了华老板的电话:“陈兄弟呀,没想到你们的产品在河北和北京地区很受欢迎,卖的非常好,不到一个月就销售出去了百分之八十,而且还有许多客户来进货,这样吧,趁着现在正是销售旺季,你们再送两到三万件货来,我这几天在武汉,你们就送到武汉来我们有火车皮直接就送到北京去啦,顺便把上次货物的款项支付给你们,记着拿上收货清单。”
陈东宝立刻去给向涛汇报,听说要拿回来近四百万元的货款,向涛高兴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此时罗副厂长也来到向涛办公室,开口就说华老板刚才来电话说要给咱们支付些货款,说河北那边销售的特别火爆,赶快再带些货去,向涛听后二话没说:“那你们快去准备呀。”
两人立刻出去忙活起来,两天后他们带着三万件货物出发了,到武汉已经是黄昏之时,他们按照华老板指定的仓库卸完货物,累得一身臭汗,一天也没吃东西了,华万雄来请他们吃了晚饭,还喝了几杯解解乏,完了之后说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到公司来我们一起去银行给你们转上次的货款,说完就离开了。
这一夜他两人睡的太香甜了,直到第二天的太阳从窗帘缝隙中射在陈东宝的眼睛上,他才从美梦中惊醒,猛然叫到:“罗厂长,快起来,我们还有事要办哩。”
罗信成这才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问:“几点了?”
“九点多了,咱们要和华老板去银行,再晚了怕华老板等着急了不好。”
“就是,这次可不是个小数目,千万不能大意,快起来。”
两人迅速爬起床,洗漱一番,修面梳头忙活一阵子,从行李包里拿出一套西装来换上,还打了领带,背上皮包,把昨天晚上专门买了一盒华老板爱抽的外国香烟放进包里,出门时还拿宾馆的床单把皮鞋擦了擦,两人急急忙忙出门搭车去了约好的银行,见华老板没在,两人才松了口气,总算没有来迟,于是就站在马路边上等着,看着已经十点多了,两人开始心急起来,罗信成说:“咱们没走错地方吧,华老板今天咋回事,要不你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陈东宝找个电话亭打电话,一会过来说:“公司那个女的说她也不知道。”
他们只好在这里慢慢等待了,已经快到中午,眼看银行也要到午休时间,看来上午是办不成了,罗副厂长说:“再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到底咋回事。”这次是他亲自打的电话,拨通后还是那个女的声音,他说找华老板,那女的忙说:“哎呀先生,对不起,刚才一个人来电话说,早晨我们华老板在街上被车撞了,现在医院里抢救哩。”
“啊,在那个医院抢救哇?”
“对方没说,我也不知道呀。”
看着罗副厂长惊愕的神色,陈东宝知道出大事了,忙问:“怎么了,出啥事了,华老板现在哪里呀?”
“他被车撞了,现在医院抢救哩。”
陈东宝疑惑地说:“这么巧吗?在哪个医院,咱们去看看。”
“她说她也不知道,到哪去看呢。”罗副厂长说完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不对,他们会不会在骗咱们呀?不行,咱们快到公司去找他去,他们公司你去过吧,在哪里,咱们快走。”
“我去过一次,在一栋写字楼里,还比较远,搭车去吧。”
他们很快来到那栋楼里,找到公司房间见门锁着,敲门也没人,细细一看门把手上已经沉积了厚厚一层灰,看来这里很久没人来了,他两人预感到不妙,急忙赶往昨天卸货的仓库,找到后一看货物已不见踪迹,只留下一地的垃圾,听保管员说,早晨来接班时就这样子,看来是昨天晚上就搬走了,再问他时一点线索也没有,罗副厂长吓得就坐在地上发傻,陈东宝急的问:“罗厂长,你拿个主意,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到各个医院去找华老板吧。”
“你说鬼话哟,武汉这么大,医院这么多,到哪里去找呀?”
“那咋办,找一找总比不找好,运气好说不定就碰上了呢?”
罗信成心想,这八成是华老板给我们厂下的圈套,如果猜测没错那他出车祸也是假话,到医院去找也是白费力气,他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时,脑子突然机灵一动,这也说不定是陈东宝和华老板合谋设的计谋,那向涛参与其中没有呢?想到这里他心里打个寒颤,害怕起来,那么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呢?于是他给陈东宝说:“找也行,为了加快速度,咱们两个分开跑这样来的快些,晚上回宾馆见面。”陈东宝同意,两人大概分了片区就开始行动找华老板。
罗信成并没有去找,他躲在一僻静之处把这件事前前后后认真的想了一遍,我的天啊,七百多万元啦,如果真的被骗了,那厂子就会轰然倒塌,这么多的钱一定会有人坐牢房的,他越想越害怕,眼前的问题是自己要把责任推卸干净,得尽快给向涛打电话说明情况,让他来做主看如何处理,他又一想,还是先给表哥去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说,于是他找到公用电话亭给表哥家里拨了电话,曹副县长听了表弟的讲述不禁的大吃一惊,当时就骂他:“你怎么不长记性呢,说过多少次叫你别出头别出头,你却好不仅参合进去,还跟着跑到武汉去送什么货,这下好就等着回来挨收拾吧。”
罗信成哭述着说:“哥唉,我有啥子办法呢,向涛是一把手,他叫我来送货我能不来吗?哥、我现在还怀疑是向涛和他同学找那个华老板联合起来共同把这些钱吞了。”
“你有证据吗?”
“我···暂时还没有。”
“没有证据就闭上你的臭嘴,给向涛汇报了没有?”
“没有哩,我不敢给他说,先给你说一下看看现在我该咋办?”
“你还是先给向涛汇报一下,听听他怎么说,然后就让向涛的同学待在那里处理问题,不管向涛同不同意自己找个理由回来吧,回来后就待在厂里干事少说话。”
结束了曹副县长的电话,他立刻给向涛去了电话,向涛听到是他的电话还兴致很高地问:“噢是罗副厂长啊,辛苦了,一切还顺利吧,什么时候回来呀?”
罗副厂长哭述着:“向厂长呀,不好了,可能出事了。”这句话刺激得向涛心脏停止了跳动一样,供血不足,脑子一片空白,半天两人没说话,过了一会向涛才说:“能出什么事呀,你别吓人,细细的说来。”于是他就把这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此时向涛脑子里一团浆糊,罗信成问了几次该怎么办,向涛也不知怎么办,问急了向涛暴躁地回答:“你们两个办事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反正没货有钱在,没钱有货在,你们看着办吧。”说完把电话机甩了。
罗信成气得挂上电话骂道:“给我发个屁火?老子还不管了。”
晚上两人回到宾馆罗信问他情况如何,陈东宝垂头丧气地说:“罗厂长,看来真是有问题了,不行咱们报案吧,不管华老板是真的出车祸还是假的,咱们报案后让警察去找比咱们乱跑乱撞强的多呀?”
罗信成也想到要报案,只不过他在考虑是俩人一块去还是让陈东宝单独去,就试着说:“那好吧,明天一早你去派出所报案,我去给厂里做个汇报。”
陈东宝急了:“别呀,你是领导,我又不是厂里的正式职工,警察问起来你好说话,明天一早我陪你一起去吧。”
罗信成心里骂了一句:狗东西出了事就往后溜了,不过他也答应了,次日一早上班时间两人找到一派出所,警察听后说你们这属于经济案件,案情重大要到公安局的经侦科去报案,并给他们指明了地点,两人又去了公安局找到经侦科,警察的态度很好,他们讲述了案情的整个过程,然后立了案,然后让他们留了联系方式,回去等待,陈东宝心急哀求警察一定要快点,现在的货物可能还在武汉市里,晚了运走了就不好找了,警察说我们知道,放心吧。
出了公安局罗信成让陈东宝再去原来的公司看看能不能发现点线索,自己要去给厂里做个汇报,分手后罗信成就直接回了宾馆睡觉了,等下午陈东宝回来见他后便怯怯的问:“向厂长怎么说?”
他瞅着陈东宝也没问发现什么没有就说:“他怎么说你想不到,还用我说吗?这样的,厂里还有很多事要我处理,我得回去,我留在这也没用,你就留在这里配合警察寻找线索争取尽快找到华老板把钱追回来。”
陈东宝没话可讲,第二天罗副厂长就回去了,陈东宝也退了宾馆的房间找了个便宜的招待所住下,每天去公安局询问案情进展,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武汉的车站码头、货运中心、批发商场等等能想的到的地放去找华万雄。
胡世英离开阳山县时带着复仇的心里谋划着这个骗局,他先到武汉去找到了一栋写字楼,里面有一个破产的小公司把他们的一间办公房子租下来,里面有现成的电话和办公用品,然后按他给陈东宝的信息私自印制了名片,刻了公章,做了工商执照,税务登记证,企业组织代码证等等虚假的资料,还雇佣了一女孩每天在租的办公室来接电话,在这期间拿着从针织厂带货来的羊毛衣到武汉的批发市场去找了几个大的批发商,说自己是上海来的,因为厂子欠自己的钱,抵押了一批羊毛衣,我现在也急着用钱还债,就亏着出手,价格你们看着给,我只要现款不欠账,商户们当然知道产品的价值,最后分别以百分之五十到六十的价格与他签订了协议,然后他又去了西安如法炮制,一切准备好后就给陈东宝去了电话让他们送货,为了得到针织厂的信任,开始他去广东找了一部分资金垫付进去,也就二三十万元左右,等到厂里尝到甜头完全相信了自己就放了大招,分两次共骗取四百万元产品,分别在武汉、郑州、西安等地快速出手,获得非法资金二百多万元,他已经摸清了针织厂急于回笼资金的心里,还可以继续骗他一把,接着又给厂里去了电话借着给他们支付资金的名义,让他们再次送了三万件货物来武汉,这次他以货物成本百分之二三十更低的价格出的手,得到了一百来万元现金,就在罗副厂长和陈东宝在银行等他付款时,他已经坐上火车南下去了广州。
罗副厂长走的当天,陈东宝觉得事情不能只听他的安排,应该亲自给向涛打个电话说明情况,给他解释一下,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倒自己身上,再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结果打了两三次向涛都没在,他只好在晚上给向涛的家里打去,向涛刚回家,听到铃声立刻拿起来耳机,听见接通了,陈东宝马说:“老同学呀,实在对不起,罗副厂长已经给你汇报过了,事情···。”
向涛听见是他的声音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骂他都不解恨,此时他如果在身边他能扑上去咬陈东宝几口,向涛打断他的话说:“东宝,你要害死我呀,这两天找到华老板没有,我给你说,拿不回来钱或者货物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听到这里陈东宝就直接说:“我们已向武汉公安局报了案,罗副厂长已经回家了,我这两天一直忙着找华老板,警察也在找,我每天也去问问情况,现在还没结果,向厂长,罗副厂长走时也没给我留钱,我现在身上钱不多了,饭都是省着吃的,再过几天怕是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了,我想回去,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每天去公安局警察也烦我。”
向涛忙说:“你不好好在那里找人回来干啥?”刚说毕再一想他没钱了,得让他回来拿钱,否则把他逼急了跑了自己可就抓瞎了,还要稳住他,于是又说:“东宝,这件事目前还处于高度保密时期,你回来可以,但是要悄悄地,别让人发现了,到家后就待在家里那也别去,到时候我去找你在商量。”
罗信成回到县上先去找的表哥曹副县长,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再次讲了一遍,曹副县长分析说:“这件事你说说向涛搞的鬼这不可能,他这人我还是比较了解,一心想搞点露脸的事,作为政绩然后向上爬,权力欲望强,为了这点钱搞不好会断送了他的政治前途,那个推销员就不好说了,做生意的见利忘义这是本性,铤而走险是有可能的,你只要没拿一分钱就啥也别怕,明天一早就去上班,还是我原来给你说的,你吧事情讲给向涛一切由他来决定,向涛能过去你也没问题,我就不相信章锦山会把他女婿怎么样了,咱们等着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罗副厂长来到厂里,和以前一样见谁打个招呼说说笑笑,有人问他事情办得如何时,他只说差不多了,有事先回来,留陈东宝在那里正办着,走进向涛的办公室,向涛知道现在说啥也没用,无赖地说:“回来就回来吧,不过目前在没有找到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一定要保密。”
“我知道这厉害关系,向厂长我们已经在武汉报了案,能不能抓住那个华万雄不好说,我想不行咱们给咱们县公安局也报个案,那个华老板不是在咱们县上被人抢劫过吗,毕竟是咱们县的公安,上面再给点压力办事肯定比武汉的公安效率高也尽心些,说不定他们还真能抓住那个姓华的骗子,另外我还在想在咱们县上报案,以后对咱们的责任和压力也会减小不少。”
向涛没有同意,他拿不准这样做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我考虑一下再说吧,最近你还是要正常工作,厂子里的事你就全权管理起来吧。”
下午时向涛觉得既然已成事实,还是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岳父大人,挨骂受罚让他数落几句也只有这样了,他没有打电话,悄悄地蹑手蹑脚的来到章锦山的办公室,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章锦山见他这个样子立刻感到有大事发生,他声音沉稳地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向涛便吞吞吐吐的把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其中还添加了许多客观原因,章锦山一听这肺都气炸了,只觉得胸口憋闷,忙从抽屉里取出点救心丸来吃了,一会感到舒服一些后便问:“会不会你那个同学欺骗你,他监守自盗,或者他和那个华老板串通一气骗你们厂子呀?”
“爸、我想过了,销售员吃些回扣倒是有可能,但是一次骗这么多的钱财,他这人我还是了解的,就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而且是他要求去报的案。”
“噢、这样啊,行了,等我想想再说,目前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那不亚于一颗***爆炸呀,局面就操控不住啦,啥事都有可能发生,懂吗,还有一文和家里的人也别说,以免她们担心。”
几天后陈东宝回到县上,下车前他怕熟人认出自己还专门打扮一下,一脸胡子还摸了些脏灰,捡了一顶烂帽子戴上,在车站等到天黑时才走回家,敲门时媳妇听出事他的声音,满心欢喜的开门迎接他进门,想着这次挣了大钱,从大城市回来一定给自己买了什么高级的礼物,当他进门后才发现这样一幅狼狈不堪的样子,惊讶的问:“怎么成这样一幅怂里怂气的样子,遇上劫道的啦?”
“妈的,真要是遇上个劫道的就解脱了,唉、这次完了,彻底完了。”
陈芳一听不对劲,怎么的比劫道的还凶呀,先不让洗不让喝追问他,陈东宝坐下来把发生的事给他讲了,媳妇听后就哭闹起来:“我的天吶,七百多万快呀,这可咋活呀,你个天杀的就等着蹲大狱吧。”
“叫我蹲大狱?这都是厂里领导开会同意的事,不然我能把那么多的货物拉走吗,要蹲大家一起蹲。”
“可问题是那个华老板是你找来的,货都是你拉走的,钱是叫你去收,谁知道你是真的没收到还是和华老板两人合伙骗厂里把钱分了呢,我要是厂长我就会这样怀疑你?”
“我已经在武汉报案了,警察正在抓人哩,他们不信也可以叫县上公安局去调查嘛,这件事我一分钱也没拿,我才不怕哩。”
“这不屁话吗,没拿钱得有证据,除非把那个姓华的抓住真像才能大白。”
“算了,咋俩人都是些废话,先给向涛打个电话,他说叫我一到家就跟他联系。”向涛这两天很少去厂里,此时正一人在家里抽闷烟,听到陈东宝回来了,立刻给他说:“老实待在家里谁也不能见,有空我来找你。”
放下电话,向涛又点了支烟,抽了几口觉得为了防止再出什么事端来,必须先稳住陈东宝,于是他扔了烟起身出门,趁着夜色偷偷来到陈东宝家,敲门进去后直见陈东宝扑通一下,双腿就跪在向涛面前:“是我不好对不起老同学,害了你呀,我该死,但是向涛我敢对天发誓,我是为了帮你心急了点才上了那个华万雄的当,这件事上我一分钱的好处都没落,你要相信我,若是骗你不得好死。”
向涛扶起他说:“行了,我相信你是被华老板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快起来,坐下说话。”
见向涛没有责怪自己,心里稍微舒缓了些,两人坐下来后他马上又说:“我在武汉时每天去公安局,警察们开始还挺好,过了两三天好像积极性就不高了,他们说现在要出门办事得花钱,他们的办公经费太少,意思是如果咱们厂里能给点办案经费他们就组织精干的力量来侦破此案,我还在想与其把钱给他们还不如叫咱们县公安局来侦破,以你的关系也花不了多少钱,还有华万雄到玉龙乡去找人说明他和玉龙乡有关系,警察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来找他。”
向涛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想办法要把厂子稳定住,他对陈东宝说:“这个问题你就别管了,目前要稳定厂里职工的情绪为主,所以你现在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回来了,你回家的事就咱们仨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懂吗,有事让陈芳去办,她出去一定要把门锁好,等我把厂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有好办法后再来和你商量,在我来之前你不能见任何人,切记。”
很久了向涛也没有心情回去看望一文母女,这天他整理好精神,回去见见一文和女儿,突然小蓉上来叫他说章书记刚才来电话叫你下午去他办公室有事谈。
见到向涛急急忙忙的样子来到他的办公室,章锦山微笑着说:“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瞧你急的满头大汗,去洗一下再来说话,遇事要趁着要有大将风度。”
向涛见到岳父大人神态安详就知道事情有办法解决了,他立刻到卫生间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便坐到章锦山对面的沙发上,章锦山慢慢说:“我考虑了很久,觉得你还是离开的好,走为上策。”
向涛听后心里一惊,不会是让我跑路吧,这事啥主意呀:“走?往哪里走?”
“也算你运气好,前几天,上面给了咱们县上一个去北京学习进修的名额,让县上推荐一个青年干部去,我想干脆你就去吧,昨天给市上王部长沟通过了,基本没什么问题,再过一个多月就开学了,这不仅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好处,也是摆脱眼前困境的绝佳机会,名字我已经报上去了,注意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到时候走时再通知有关部门,最近把厂里的事安排好。”
真是个做梦也想不到的好消息,向涛心里激动万分,但同时也很矛盾,这样走了就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逃兵,心里不是滋味,也有些担心:“爸、太谢谢你老了,不过我一走了之,厂里的事将如何处理,矛头会直接指向你的?”
章锦山长叹一口气:“唉、这是肯定的,指就指吧,只要你不出事平安了,谁能把我怎么样呢?”
“爸、你真是为了我们操碎了心,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们的,爸这件事我也想过了,不行咱们在县公安局里报个案,华万雄就是个诈骗犯,这算一个刑事案件,说不定公安局还能抓住他,把部分钱追回来,也还我一个清白,你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章锦山沉思一会说:“向涛啊,你想的太简单了,先不说抓不抓得住华万雄这个骗子,光是在公安局一立案这消息不出十分钟就会传遍整个县城,想想后果,到时候你还能走得了吗?光是欠账的债主就能把你吃了,那时候社会上各方面势力都会卷进来,如果工人们再闹起来搞个群体性事件,那时候我怕是也很难保得了你,再说这个华老板,可能就是个假名字,到玉龙乡找人和被抢都可能是他放的烟幕弹,咱们县上的公安他们出去办事光是差率费你们就报销不起,还有华万雄叫你们换个商标你们就老实的换了,就是把他抓住了打官司也不一定能赢,阳山县是个穷县,七百多万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发动群众闹事,上面为了平息事件说不定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爸,还是你有经验,考虑事情想的周全。”
“现在最关键要平稳的拖上一段时间,这件事一定不要泄露出去,你不要再厂里频繁亮相,但也不能不去,厂里的事找个人管着,你多去经委跑跑,有些事要装糊涂,还有你那个同学不行就让他出去躲躲,人不在家里事情就少,让他口风严点,以后有些责任还是要让他主动承担起来,怎么说你要好好教教他,对他要软硬兼施才行,一切过段时间厂里再一点一点的把这个盖子掀开,只要你身上没有经济问题,最多也就是个管理不善,用人失察的过错,我就好解决了。”
“爸、太谢谢你了,你的恩情我这一辈子无以为报。”向涛深情地看着岳父大人,眼框中泛起晶莹的泪光,章锦山也被他的眼泪所感动,真是翁婿情深,他揉揉眼睛说:“哎、我现在老啦,上不去了,也不图名不图利,我只想给你们做个垫脚石,让你和志武能走的路更稳更轻松点,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你也不用说孝敬呀报恩呀这些话了,以后对一文母女多关心多照顾点就好,一文这闺女心地善良,她很在乎你,是个操心的命,有些事不要告诉她,免得又要为你担心。”
“爸,这些我知道,你老就放心吧,如果没啥事了,我就按照你的指示去办事了。”向涛出钱就直接回了家,筹集了一千块钱,觉得少点,只好厚着脸皮去了章家,见没人时又向一文那里要了几百块,到天黑尽后去了陈东宝家里,这两口子几天来度日如年,心里没底不知道向涛有啥办法来解决此事,见到向涛敲门,两口子象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急忙请他进屋,让坐后期待的看着他怎么讲,向涛也直言不讳的说:“老同学们,现在咱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要活都活要死都得死,懂吗?”
陈东宝听后吓出一身汗来,他瞪着惊恐的眼睛盯着老同学点点头,向涛接着说:“我和我老丈人商量过了,他说这事可大可小,贪污十几万块钱法院就要判死刑的,何况咱们这是七百多万元啦,咱们几个都判成死刑都不够哇,但是如果运作的成功可以找点空子把事情化小,甚至于没一点事,就看咱们怎么办了。”
向涛在此时停下来不说了,两口子急的心里火烧火燎的,陈芳等不急了:“向涛,我们知道对不住你,事情已经出了,你就只说咱们办吧。”
向涛这才说:“其实吧也不用做什么,就是要明白道理,就会知道咋办了,现在千万不能乱说,首先在这件事上谁也没有拿那个华万雄一分钱吧,是他诈骗咱们的货物的,对不对。”
陈东宝说:“本身就是这样,还用问吗?”
“唉,这一点很重要,以后在那里见到谁都要这么讲,千万不能说你不知道呀,不清楚呀这种是是而非的话,接下来要想把这件事比较顺利渡过去,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拖,不要让厂里其他人和社会上的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就会大乱,光是债主们就会把咱们吃了,工人们在一闹事,那时候上面一旦压不住就会找人出来顶罪,说不定咱们几个都会进去,所以保密是最重要的事,我想过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东宝还得委屈你再到武汉待着,而且以后你还不能说你回来过,也不能说咱们见过面,知道了吗,你在家说不定就会被人发现,你到武汉去,过些天给罗副厂长打个电话就说你正在配合警察加紧调查,这样厂里还有点希望,就不会乱,时间就会这样拖下去,越长越好,懂了吗?”
陈东宝点点头说:“我懂了,可是我要在武汉待多久呀,那里可是费钱唠。”
“待多久要看这面事情发展的情况而定,你千万不能擅自做主,回不回来要听我的安排,你如果不听话跑回来万一出什么事你可要自己负责哟,东宝毕竟七百多万元放飞了,你说你一点责任没有我们相信,警察会信吗。”
说完向涛拿出两千元钱给他:“上次印刷塑料包装袋还是我从我妈你里取的钱,我现在也没多少钱,这点钱还是我从媳妇拿里要到,别嫌少拿着吧,后天我自己开车到陇中市去,从陇中市坐车不会有人认出你,准备好我来接你,噢还有陈芳你也注意点,东宝走后不管谁来问你一定要配合好,否则可就害了他。”
陈东宝不好意思的借过钱:“向涛你放心,一定按你说的去做。”
向涛走后,两口子相互对视着,陈芳突然扑向他怀里哭泣着说:“都是我害了你呀,悔不该当初让你去找向涛,其实咱们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现在搞得没挣上钱不说,还有家不能回,跟做贼一样在外地躲着,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你也别搞的跟到生离死别一样,好像咱们在不见面了,只要把这件事拖过去就好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咱们的山货生意,我也就出去待上一两个月,多也就三四个月,以前做生意不也常常在外面跑嘛,这样我带点路费一千块钱就行了,剩下的给你留着,抽空回去给娃儿买点吃的穿的,我在外面可以干零活挣点钱,你放心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不过你不能给外人讲哟。”
向涛开着车带着陈东宝来到陇中市长途汽车站附近,怕被人发现在很远处就让他下来,然后立刻开车离开了,陈东宝走进候车厅里突然心里袭来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坐立不安,他有点迷信想着今天日子不好出远门是不是不吉利,同时也几个月没有回家看望父母和儿子了,此时十分想念他们,这一去谁知什么时候从能回来?于是他就没走,而是买了很晚回阳山县的车票,到县城后天已经黑了,他也没回家,走着夜路回到龙岗村父母家里,在家里静静地住两三天,又给了父母三百块钱,走时给父母说如果有人来问千万别说自己回来过,我要出去做一段时间的生意,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告别父母和儿子后他怕被人发现就没敢进城,而是沿着山路一直向南走,他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每天不急不忙的走几十里山路,过去收山货时也常走,人也熟悉,累了就住在山民家里,这样翻山越岭走了十几天,最后到了四川成都附近,待了两天又坐车到重庆,最后坐船再到武汉市,当天就去了公安局询问情况,公安人员还是那句话我们正在努力调查,一有情况就会告诉你的,没有办法,他就在火车站猫了一夜,第二天就到市郊找了个农村人盖的出租房屋一月八十块钱住下,晚上偷偷地给媳妇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情况,准备在这里找点事做混混时间。
向涛去学习之前,针织厂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在这期间章锦山和曹副县长私下谈过话,他给曹副县长许过愿,两人都是明白人,曹副县长也接受了,向涛去学习后罗信成悲喜各半,高兴的是自己终于能过上一把手的瘾了,另外行政级别也上了一级,以后厂子垮了也应该有个好位置干,愁的是自己怎么就接了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摊子,不仅一点油水没有,还要操不完的心来对付各种麻烦事,不过他也做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反正是前任搞烂的,自己该吃该喝照常来就是了,向涛在走前和他深谈过一次,给他定的原则是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事,你可以任意做主,他也给向涛保证过绝不会做损毁他的事,对于陈东宝来说,向涛给他讲的很含糊,意思是一切要以保证咱们的利益为主,因为咱们的利益保住了,章书记和曹副县长的利益也保住了,罗信成心领神会,这件事章锦山翁婿两人安排的很周到。
向涛走后,章锦山又强行的从省上给县上的扶贫款项中截留五十万元给了针织厂,这也是给曹副县长个面子,这样罗厂长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章锦山知道纸终久包不知火,于是他打电话叫来了曹副县长,两人商量半天,觉得现在应该把事件小范围的公开,先让县上主要领导知道事件的真相,让厂里把这件事的责任都推在那个销售员的身上,说这是他的个人行为,然后通知公安局进行调查,最好成立一个专案组,这样也好控制局面。
两人商定后曹副县长就通知了罗厂长,交代好事情后,罗信成接着就回去准备资料,县常委召开了会议,通报了这件事,章锦山发言说对于这件事一定要认真调查、严肃处理,但是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安定团结、稳定大局,他当时就要求成立了专案组,组长由县委主管政法的余哲林书记担任,副组长是曹副县长,还有检察院检察长,公安局局长,成员在检察院和公安局里抽调几名人员组成,对于这件事余哲林早就知道,他也清楚章锦山让自己担任专案组组长的用意,专案组成立后第一次开会余哲林就讲了目前两大工作重点,第一就是安定人心、稳定局面为主、防范部分人借机闹事,第二组织精干的人员调查华万雄此人,尽量追回钱财和货物,把损失降到最小。
两天后公安局从下面抽调了十多名干警就来到针织厂,每天轮换着值班防止厂里和场外人员生事端,局面总算比较安定,另外几名干警就住进厂里开始调查工作,这其中主要是罗厂长给他们介绍情况,几天后他们给余书记汇报,说现在只在县上了解情况没用,只有找到关键人物陈东宝才有可能找到那个片子,他现在一直在武汉市追债,需要到武汉市去一趟,找到陈东宝,再到武汉市公安局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余哲林同意了这个方案,同时还拨给了一笔办案经费,加上罗信成一同四人先去了西安调查华万雄的踪迹,再去了武汉市。
陈东宝住在武汉市的一个城中村里,开始为了省点钱他一天只吃两顿饭,觉得这样不行,就找到一个建筑工地干活,干了几天感到身体吃不消,加上老板也不给现钱,就不去了,他住的地方有一处麻将馆,里面打牌都带彩头,闲的无聊他就去看看,过了几天心里痒痒就上桌子摸了几把,人有时候也挺奇怪,他虽说在生意场上栽了大跟头,但是上了这小赌场这手气特别的好,以前在家里打牌总是输多赢少,在这里每次都要赢上一点,每天几圈牌打下来少则落几块十来块,多时二三百快,玩累了就在小酒馆里炒几个菜喝上几两,晕沉沉的回去睡上一觉,醒来后转一转吃点东西又到赌场去打上几圈,每天过得有滋有味,竟然把自己到武汉来干啥事都忘记了,过了一月又在牌场上认识了一位女牌友,两人勾搭就住在一起,一同出入一同上下班,此地乐不思蜀也,此后也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了。
同在附近住的还有两名河南籍青年,约二十一二岁,在农贸市场做点小生意,初学做生意技不如人,经营惨淡,每天挣的钱最多能维持两人的生活,年轻人嫌这样挣钱太慢,就对目前的生意失去了信心,两人没事时也到麻将馆去瞧瞧,看见陈东宝轻松的赚钱,吃香喝辣晚上还抱个女人睡觉,他两十分羡慕,而且这个女人他两人也认识,以前也在农贸市场贩卖蔬菜,现在不做生意到赌场混了,两人也动起了歪点子,也想在赌场来试试手气捞上一把,但是在自己手气和手艺都不怎么样的情况下,很快的把仅有的一点点钱都转移到别人的腰包里了,其中就有陈东宝一部分,两人对他由仰慕转变成了忌恨,两人商量,现在本钱输光了,生意也做不成了,反正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何不干他一票,从姓陈那里搞些钱然后回去做些别的营生,商定好后就开始观察陈东宝的生活规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人闯进了陈东宝租的屋子,本意只想劫点财,不想伤人,但此时陈东宝发现是熟人,而且在赌场上还是两人傻呼呼的小屁孩,也没考虑多少就骂了起来,他两人第一次抢人心里本来就害怕,被他这一叫骂更加恐慌起来,其中一个顺手拿起一根棍子当头给了他一下,手太重当时就昏死过去,床上躺着的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年轻人做事鲁莽,见已经伤了人,又是熟人,过后一定报案,到时候只有蹲监狱的份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人一狠心便把那女人用绳子勒死,接着又在陈东宝脖子上勒了一会,都没了呼吸这才松手,还把她两的衣裤全部脱去,伪装成因为奸情做案的假象,翻走了陈东宝仅有的一千多块现金,然后锁好门回到自己放屋里分了钱,天亮后因为害怕也没去给房东退房,收拾好东西仓惶跑回老家去了。
一周后一股尸臭味从屋内溢出,邻居们报了案,公安人员来后开始以为是奸情杀的人,但是经过分析调查后发现这就是个入室抢钱杀人灭口案件,而且很快就确定了嫌疑人,几天后公安人员在那两个年轻人的老家抓住了人,他们很快就承认了犯罪事实,案件宣告侦破,死去的女人经查找是湖北孝感一农村的离婚妇女,家属已经来辨认了尸体,而唯独陈东宝一时搞不清是哪里人,没有证明他身份的物件,附近人认识他,都说他很神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公安人员在他包里发现了一些车船票,一张重庆到武汉的船票,一张陕西省陇中到阳山县的汽车票,还有武汉市内的一些公交车票,公安人员猜测有可能是武汉重庆和陕西人,分别发了协查通报,一月过去没有结果,还是武汉市公安局负责华万雄经济诈骗案件一名干警看到协查通报后发现这个死者有点像来报案的那个人,经过仔细的辨认基本确定就是陈东宝,于是就打电话联系阳山县公安局,让陈东宝的家属来辨认尸体,警察找到陈芳,找了一男一女两名警察陪着她一同去了武汉。
陈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路上她还在猜想,会不会又是向涛安排的迷惑人的假象呢?在没有见到真人之前她决定要遵守那天晚上东宝对向涛承诺的诺言,到武汉后几个人扶着她来到停尸房,她胆子小不敢正视那狰狞的面容,接着又看了他的遗物,那些东西变成了色彩的斑点在眼前漂浮着,她思绪有些不清了,公安人员把她扶到边上坐下,很久很久她才点点头,公安人员怕她激动认错了,又让她再细细看看,她小声说:“那件衣服是我买的,裤子是我买的布在李裁缝那里做的,还有那个包底角烂了是我给补好的,没错。”
办完手续出公安局大门时,陈芳突然转过身来抓住一个武汉的公安人员的胸部衣服大声喊叫:“你们胡说,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呢,还骗我他们一丝不挂绑在一起,胡说,他是和向涛在一起的,他们是同学,向涛是个男的,怎么是女的呢?”
几个人赶快把她分开,回到宾馆后她就开始哭闹起来,把所有人都折腾坏了,为了不损坏宾馆的东西,他们把她捆了起来,第二天赶快离开武汉坐车回家,路上怕她再出什么意外给她服用了大量的镇静剂,从此后阳山县街道上时常出现一个衣衫不整、苦笑无常的疯癫女人,她从不攻击行人,但不时冒出一两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语:我要杀死你,把你们全都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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