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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锦山有五十来岁,身材魁梧、一副国字型的脸、粗眉鼻直、双目炯炯、走起路来稳健有力,遇事果敢做事雷厉风行,他是甘肃人,过去家境贫寒,参加工作后一直在基层单位,工作积极认真,任劳任怨,早年也在阳山县工作一些年,于是就把老家找的媳妇李秋芸带来阳山县安了家,儿女都是在这里出生的,曾担任过玉龙公社书记、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和副书记等职务,后调离阳山县到别的县担任职务,前几年又调到陇中地委工作,走时由于儿女很小,李秋芸为了照顾好这一双儿女,让他们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生活,就没跟着他调动,一直留在阳山县计委工作,看着章锦山在陇中扎下了根,两口子商量本想把她也调到陇中地委去,今后一家人都在陇中市里生活,但还没有行动时章锦山却又调回来了,被陇中地委任命为阳山县委书记,这下李秋芸也不用再折腾调走了,分别了十几年的老夫妻总算团聚了。
章锦山走马上任后表面上看大家都波澜不惊按,但下面却暗流涌动,有高兴的、有害怕的,他对这些人的心里非常了解,这次来阳山县改变了以前大刀阔斧快刀斩乱麻的工作作风,他知道阳山县官员中裙带关系盘根错节,已形成一个严密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随便下手,否则自己会很被动的,他一方面细细观察寻找突破口,另一方面在找信得过的人作为助手,这包拯办案还得有个王朝马汉相助,否则自己一人孤掌难鸣,一段时间来他按兵不动、只是了解情况,大家摸不清他的底,搞得人心惶惶,老婆私下里说你这样做也不对,现在谁还有心思干工作呀,都在猜摸他的心思,过去新官上任时还要出个安民告示哩,他觉得也是,后来召开了个县委扩大会议,希望大家安心搞好自己的工作,这是个安官告示,以免人心浮动,否则自己的工作将很难开展下去。
张斌是个复转军人,因为笔杆子玩得好,从部队转业后就安排在县委当了秘书,和他一起来的同事绝大部分都提到各个重要岗位上当了主要的领导,为此他也很不高兴,但是没有办法,还是性格使然,他总是站不到该站的队伍中去,另外他与领导的心总有点距离,十几年来不上不下位置很尴尬,章锦山这次是一个人来的阳山县,他们两以前认识,他知道张斌这人,在这些秘书之中还就是不爱与人交往,所以他就选择张斌做了自己的秘书,张斌的老婆姓金,和玉龙卫生院的金胖子是本家,金胖子和张斌也是同期参的军,算是战友吧,加上一点亲戚关系,两人走的比较近,在工作中他也照顾过金胖子,但心里他瞧不上金胖子这人,两人性格截然不同,金胖子为人格调太低,有点地痞流氓的作风,他很不喜欢,所以两人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金胖子给唐思南讲县上有人要整王和东这事还是听张斌在闲聊时露了一两句,他就回去大吹特吹起来,还准备给思南介绍张斌认识哩。
张斌干事处处小心,特别这次当了章锦山的秘书后,他更加谨慎了,以前县上部分人处于各种目的收拾了许多县上部分领导的材料,有的他也参与过,当时想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地工作、可一直窝窝囊囊的活着,处处被这些官僚压制着,如果真能扳倒他们,希望自己有个更好的上升空间,但是地委突然调来了新的书记,一切都变了,他一下又成了与书记最近的人,有人私下里让他把这些材料递交上去,看看书记的反应,也许他正需要呢,不正中下怀了吗,但张斌摸不清章书记的底,思索再三没敢造次,还是等等再说吧。
一天章锦山突然问他:“我在前面听说过咱们县上告状的人多如牛毛,材料一叠一叠的能装一车,怎么到县上来了后一件也没遇上,如此干净呢?”
张斌回答:“装一车说的太过了,不过向上反映情况的的确不少,现在也有,你最近忙,还没来得急给你看哩,章书记,你是要哪一方面的?”
章锦山随口一说:“找些群众反映激烈的,问题严重的吧。”
“那好,章书记我先给你拿一些来看看,回头再整理一些给你。”
章锦山翻看了许多材料,心里总感到没有最需要的,不对自己的思路,他把张斌叫来说:“我看过了,材料上都说的十分严重,但都是些模棱两可的事,很少有具体内容,有些还是匿名写的,即便是有些具体内容,是署名写的材料,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事,什么官僚主义呀,搞一言堂呀,生活作风不检点等等,作为县上的领导干部这些事太普遍了,这些得慢慢的教育才行。”
张斌听了书记的话,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似乎对这些材料不感兴趣,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正准备退出时章书记又开口问:“有没有具体的人到县委来反映问题的呀?”
张斌还是不知书记大人指的是具体人呢还是随便问问,他只能泛泛地回答:“有,我知道的就不少,人也很杂、反映的事也很多,有干部、职工、还有百姓,各部门多有,农村来的也不少。”
“噢、那你说几个典型的我听听,农村、老百姓的就先不要谈了,那些事太多太杂乱,先看看干部中有啥问题。”
张斌选了几个说给书记听后,见章锦山没什么反应,但也没有让自己停止的意思,他突然想起了余哲林来,就试着说:“章书记,前一段时间有个教师也来到县委找人反映问题,还是讲的文卫局王局长的那些老问题,说上级对他不公平等等,不过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比较特别,他原来在县委当过秘书,我认识他,后来调去当了老师,他还是一个大学毕业生。”
章锦山虽说文化程度不高,但他对那些有文化的人还是比较羡慕的,这也是工作中自己的能力比那些上过学的人能力有差距而感觉出来的,在这方面他吃亏不少,听到这个大学的高材生也来反映问题,他眼前一亮,来了兴趣立刻说:“噢、有意思,我也听说过这人,你能不能把他找来让我见见呢?”
张斌见书记兴奋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忙回答:“章书记要见人当然没问题了,不过要等几天,现在他好象在一个偏远山区的小学当教师,交通不方便,我先去打听一下,再想法通知他。”
“好的,不急,这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张斌恭恭敬敬地说:“章书记您放心,这个规矩我知道。”
从收音机里听到了新闻,余哲林对政治有种高度的敏感性,他断定国家将会出现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革,这在他沉闷的如同死水般的生活中投进了一粒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点燃了他不安于现状、要与命运抗争的行将熄灭的小油灯,此后他十分关心国家政策的动向,以前整天喝得酩酊大醉、浑浑噩噩生活也让他过够了,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了,酒也不太喝了,整天翻报纸看、听收音机,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他隐约感到这将是改变自己生活的一次良好机会,而且是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自己将再走不出这山沟,最后终老于此,他开始从新思考自己走过的历程,总结出一条重要的教训,得罪了领导是他人生最大的失败,至于接下来如何利用这个大变革时代的机会,现在还没有方向和办法,但觉得要行动起来,机会得自己寻找,甚至要自己去创造,反正现在已经烂到了极点,再烂还能烂到哪里去呢,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地放手去搏他一次,大不了还回来再钻张红娥的被窝。
学校还没放假,他就给牛校长请假要到县城去办事,牛柄全劝他说:“我注意到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了,你觉得现在去合适吗,现在国家正在维稳阶段,这个节骨眼上你去找人,别让他们把你当成捣乱分子抓起来了。”
他告诉校长说:“你讲的那是大地方,咱这小县城里谁管这个呀,我觉得目前正是机会,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大治时权和利要从新分配,现在不去找,等大势已去、尘埃落定后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你高瞻远瞩、眼光独到,我不能及也,你去吧,家里的事安排好,就说我安排你去县上办事情去了,他们如若问时我也这么说,学校的课我来带。”
谢过校长后就出发了,几年没到县城来,已经很生疏了,他倒像一个无头的苍蝇乱飞乱撞的,后来为了省点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厚着脸皮到阳山中学去找到向怀德,晚上想在他这里落落脚,向怀德也刚调到中学来工作,他给余哲林找了一间空房子让他住着,来了就是客,空闲时间还请他喝几杯,闲聊时向怀德问他:“不在家里陪陪媳妇孩子,一个人跑到县城来干啥勾当呀?”
他半开玩笑地说:“想走终南捷径。”
向怀德扑哧地笑了,一会儿才说:“你现在最佳的捷径就是把一双儿女教育好,这才是你最大的成就,别再东不成西不就的胡思乱想了,多大年龄了?”
“唉、那还不是拜你那东西所赐,我中毒太深所造成的,要不是现在我一身轻松,逍遥自在,没有拖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想起来真如一场噩梦,苦不堪言哪,你说的对那就是一本毒草,看了害人害己,没结婚的青年绝对不能看。”
向怀德听后啐他一口:“自己没有定力把持不住还怨书,别再怨天尤人了,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做些荒唐事来也属正常,食色性也,可以理解,哎、你若是觉得青石崖那地方太过苦闷的话,到局里去说说调到中学来吧,现在国家重视教育,学校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到这来一定会被重用的,收入也会高不少,这样两口子不常在一起,少些麻烦、多些思念,象我这样,不常在家,一学期也就回去一两次,见面后怪亲热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嘛,怎么样,你若是同意,我可以去去找李校长说说,让他直接到局里要你。”
余哲林以前也曾有过这个想法,可是他还有更大的目标,处于情面勉强的说:“也行吧,我与局里的人势如水火,懒得去求他们,烦你去说说看。”
向怀德见他不是十分的热情,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很不舒服,也就没放在心上,余哲林刚到县城时到处瞎撞找了许多以前的熟人,想了解点东西,但见他一副寒酸样没人搭理他,他还去找了原来文卫局的刘副局长,现在已到组织部当副部长了,他是唯一接待余哲林的人,但刘副部长是个笑面虎、一嘴的官腔,有些言语还带着轻蔑和嘲笑的口吻,余哲林受不了这口蜜腹剑的家伙,不一会就起身走人了,前两天他突然在街上遇到了早期的同事张斌,这两人性格和处事风格截然不同,但他对余哲林没有恶感,只觉得他那时年轻气盛、好出风头,当年都属于不得志受人压制的那类人,对余哲林现在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两人趁着天黑在一犄角旮旯地方说了半天话,余哲林就问他现在形势怎么样,自己想换换环境,他说县上的局势波诡云谲,很难看清,新来了个县委书记谁也摸不清他的套路,有可能阳山县的党政界有次大地震,但也有可能风平浪静,他最后告诉余哲林,你若想改变现状不妨也写点东西递上去,把自己的经历和那些官僚作风反映反映,说不定中标了,到时候论功行赏你也会来个咸鱼翻身,不至于现在这样窝囊,余哲林想问问细节,张斌没有告诉他,只说自己也搞不清,现在你就当做赌博押大小吧。
余哲林脑洞大开,他坐在阴水河边想着,张斌给自己指明了一条道路,何不赌上一把,那么写谁的材料呢,了解最多最恨的也就是王和东了,于是他立刻着手开始,就在向怀德找的小屋里提笔写了起来,白天跑出去找些过去受过迫害的人准备素材,晚上加班撰写,几天后一份简单的上访材料基本形成,他明白单靠这点材料扳不倒王大局长,既然张斌能说这话定是有什么风声了,他只寄希望上面有人要整王和东,自己搭个便车借着这股风沾点光而已,他把材料拿去让张斌看看行不行,张斌客气地说:“一个大学的高材生写的文章我岂敢评论呢,你这不出我的洋相吗。”
余哲林谦逊地说:“你可别这么讲,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山里的小学待着,孤陋寡闻,接触到的事极少,就连文教方面的事也了解的不多,写了这些以前的事,你看行不行,若不行我从新找人整理素材。”
张斌大概翻了一下,谈谈地说:“也行,你送上去碰碰元气吧。”
余哲林回到青石崖后天天期盼着县上传来喜讯,哪怕多与自己没任何关系,只要王和东这个老匹夫倒下来也算是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但是快一个学期过去了,一点动劲都没有,想着可能王和东的后台太硬,根本憾不动,也许自己递上去的材料刚好撞在人家枪口上了,这期间他又到县上去了两次,可张斌的口风很紧,说话滴水不漏,回避他的一切问题,而且还有意躲着他,他明白自己这次可能又捅了蚂蜂窝,原本想去问问向怀德帮自己求李校长调到中学来的事也没了心情,只好回到青石崖,反正现在就这个怂样子,也不怕他们的打击报复了。
昨夜在张红娥的被窝里折腾了一宿的他感到十分的疲惫,早上没课,他就赖在床上睡个回笼觉,张红娥早早就下地干活去了,余哲林醒来后喝了一碗热在锅里的苞谷稀饭,一看也没其他食物,就懒洋洋地往学校走去,远远地就见到牛校长向这边跑来,他还在想这个牛二斤又急匆匆地上谁家喝酒去,牛校长离得很远叫他:“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快快,有急事。”
余哲林开玩笑地说:“什么事呀看你急的,学校着火了?”
“什么着火了,好事,快走,县委一个姓张的秘书打来电话找你,可你偏偏不在,人家等不了,就让我通知你,尽快到县上去一趟。”
余哲林一听有点发疯似得喜悦,这些年来这事他听到的最让他兴奋的消息,赶忙跟着牛校长跑到学校,牛校长一进屋子就说:“我早就说过了,你并非池中之物,早晚会出人头地的,快点准备,这事不能耽搁,明天就出发,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大力支持。”
余哲林马上提出要借点钱,牛校长就让他提前领了一个月的工资,他换了件衣服,也没有通知张家,次日一早就出发了,到县城后他没有直接去县委找张斌,也没有去叨扰向怀德,而是悄悄地找了一个便宜的旅馆住下,到了晚上他约张斌来到一个偏僻的酒馆两人小酌几杯,以示感谢之意,张斌一般不和人在这种地方吃饭,特别是当了书记的秘书后他跟更家谨慎,但这次他破了例,几杯下肚后,张斌说:“这次来跟你交上去的材料关系不是很大,前些天章书记和我聊天时,就问到县里的一些事和人,我就专门把你的事给他讲了,他听后来了兴趣,就让我私下找你,想见见你本人,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现在的余哲林少了过去那些固执、张扬的脾性,多了些内敛与谦恭,他一再地谢谢张斌,不停地给他敬酒,多次向他讨教拜见这个书记大人时应该注意的事项,并且询问了章书记的爱好、生活习惯、工作作风等等细节,张斌也把自己所了解的毫无保留地讲给他听,余哲林一一记下,细细地琢磨着。
放在以前去见一个县委书记余哲林根本无所谓,但在今天去见这个可以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书记大人时他突然紧张的要命,双腿竟然哆嗦起来,有点像上金銮殿拜见皇帝那样的忐忑不安,张斌悄悄地把他引进章锦山的办公室里,指了章锦山对面的沙发让他坐,他战战兢兢地摸着屁股虚着坐着,生怕把东西压坏了似的,也不敢多看眼前的书记大人,张斌也没给他倒水喝,章锦山瞅了他一会儿,看得他心里发虚,额头直冒冷汗,终于问他话了:“你是大学毕业的?”
余哲林一边点头一边说:“是的。”
“你是党员吗?”
“在学校时就写了申请,差一点就入了,后来把关系转回来在县上入的。”
章锦山点点头说:“好,关于你反映文卫局长的这个材料,我从纪委同志的手上转过来看了,本着对党的事业负责、对人民负责、对干部负责的态度和责任,组织上会认真的调查处理好这件事,如果王和东同志真有如此严重的问题,组织上会严肃处理好的,你看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见一次皇上真不容易,他想说的话很多,但刚才书记大人的官腔中明显下了逐客令,于是他站起来说:“噢,我没什么了,我相信组织相信党,更相信章书记,还有就是谢谢章书记在百忙之中接见了我,我心里万分地感激,我、我、”他正要说早已准备好的表忠心的话时,见章锦山摇摇手说:“好了,你也不要客气啦,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行了。”
出门时他只给张斌递了个眼色,话也没讲就回到了小旅馆,晚上张斌敲响了他的房门,问他今天见面的情况,他细细地给他讲了,让他分析一下,张斌思索片刻说:“我进去后章书记没有提到你的事,似乎也没有要尽快调查的迹象,这领导的心思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真是猜不透呀。”
余哲林再次问:“你平时观察他都特别爱好些啥?比如说爱权力!”
“废话、当官的那个不爱权。”
“不、不,有些领导嗜权如命,有些则看的比较淡。”
“这个我怎么能判断出来,就是知道了有什么用呢?”
“可以分析他的性格和做事的风格,哎,他爱财好色不,这也是男人抗拒不了的嗜好啊。”
“我跟他时间不长,了解的很少,给他送礼的不太多,有些人他根本就不见,私下里收没收我就不能乱猜了,好色吗、听说过他以前的一些事,好象过去和李秋芸还闹过几次,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事,现在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劝你别打这些歪主意,耐心地等待吧,也许他那一天看不顺眼王和东心血来潮把他整下来了,你不就有机会回城了吗,好了,我也只能做这些了,对你来说听天由命吧,没事你先回去,住在这里也挺费钱的,有什么消息我马上通知你。”说完后就告别了余哲林,在夜色的掩盖下溜回了家。
这样的结果是余哲林万万没有想到的,当时来县城的兴奋劲现在荡然无存,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回到青石崖后余哲林就象整天嚼着腊一样无滋无味,生活黯淡无光,好不容易接触到了个大人物,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呢,这次余哲林不想认这个命,他决定还要努力去争取,这年正月初五刚过,离学校开学还有些时日,他就准备着再到县城去跑一趟,这次他从山里一猎人手里买了两只熊掌,准备趁过年的机会去给章书记拜个年,给他一只,另一只送给张斌,不管书记大人收不收,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送礼人,反正就这一锤子买卖,不去试试怎么能知道成不成呢?这东西花了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买来的。
金胖子为了讨思南的好多次吹嘘战友多么有能耐,自己与他的关系多么好,思南逼着他带着自己来见过张斌,处于情面张斌勉强答应了思南的请求,说有机会一定帮她这个忙,按说县委书记的秘书要调一个普通职工进城工作那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可是张斌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是他对金胖子的为人很有看法,见他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想着她定是这个死胖子的姘头,心中就不顺畅,另外章书记来了后县上政治动向还不明朗,他暂时不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去求王和东,以便自己以后被动,可是思南常常来找他,每次金胖子还让她带不少的土特产来,张斌也很为难,一直说正在找机会办,时间长了张斌的老婆见到这个妖里妖气女人就有些不高兴了,多次和张斌吵闹,说这管胖子什么事了,你能办就给人家办了,不行早点给她回个话,也让她死了这个心,从新找人去办,你这样一直拖着居心何在呀?张斌怕老婆就私下给思南讲以后不要到家里来找他了,有事我会通知你的,万一有事就到县委来找我,后来思南再没去过他家了。
春节过后县城里各单位都已上了班,但人心还没收回来,**里正是给各个领导拜年的时候,请客送礼喝酒一个个忙的不亦乐乎,唐思南趁这机会也来到县城给张斌拜个年,顺便问一下求他给自己调动工作的事进展的如何了,思南这次来没带什么礼物,也没让金胖子知道,她一直琢磨不透张斌不让自己去他家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怕他老婆了?男人这样也就是说他对自己有意思了?但是来了两三次了没见他有进一步的言行呀?还是说不愿意给自己帮这个忙了?她决定这次来找机会问问清楚。
到了县委门口给里面打了电话,不一会有个服务员把她领到接待室内,说张秘书现在有事忙,你先在这等一会。
这是一个不太大的会客室,思南轻易莲花步、盈盈顾盼,想慢慢地品味一下县里最高权力机构都有些什么样的陈设,房间里除了光线明亮、打扫的洁净有序之外,并无特别之处,突然发现墙角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人,正在看报纸,展开的报纸遮住了他的头和上半身,思南以为是这里的办公人员,见有人进来,此人便把报纸移开微微站起向思南点点头礼貌性的示好,两人目光相遇时都表现出了惊讶之状,他马上又把报纸提的高高的挡住了自己的脸,装着继续看报纸的样子,可他不时地向着思南偷窥几眼,思南也忍不住观察了这人一会儿,从他的穿戴上看思南断定这人绝对是**里的工作人员,虽然冬天没过完,但不至于头上戴一顶早已过时了的军用棉帽,而且还十分的破旧,一件灰色的洗的发白了的中山装裹了件宽大的棉袄,中山装有点小差点就裹不住、显得鼓鼓囊囊的,下面却穿了一条黄色的裤子,显得很不协调,更可笑的是脚上穿了双黑色的雨鞋,虽然看不见里面,但按着这人的装扮分析思南觉得他的脚丫子上定是套了一双连大拇指都露在外面的毛线织的袜子,只有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黑框的近视眼镜稍微显出他读过书是个有学问的人,想他也是个受害落难之人来这里伸冤找公平的,见他用报纸挡住了自己就没有理会他,自己坐在房间的另一边等着。
过了一会儿,张斌急匆匆的来到屋里,见到思南点头招呼并让她等等,然后叫上那人到另一间屋子去,此人就是余哲林,张斌小声说:“我把你拿的熊掌给章书记送去了,并说是你来给他拜年了,开始他死活不要,我讲了半天好话,说你已经拿来了,也是一片心意,就想谢谢章书记,这才勉强收下,他也没说什么,我也不敢多问,只好出来了。”
余哲林有些失落,想着整整花了自己一个月工资、大冷天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送礼,竟然连个谢字都没混上,可悲可叹啊,于是随便问:“那、那个、刚才那个女的是谁,也是找章书记的?”
张斌本想说余哲林问的太多了,但自己也收了他一个熊掌,就给他大概讲了思南的的情况,最后说:“你还是先回去吧,章书记这里一有什么消息我立刻通知你,有些事要靠机会,欲速则不达,我还得赶快把唐大夫打发走,一会还要陪章书记有个应酬哩。”余哲林点头说好,接着张斌又到思南待着的房间去,一进门就说:“哎呀,对不起,这烦事太多,让你久等了,你来找我有啥急事?”
思南听他这官话心里就不是很爽,我的事你心里清楚,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就撇开自己的事问了句别的:“刚才那人是谁啊?我看你和他挺熟悉的?”张斌也没有避讳就说了余哲林的一些事,思南听后说:“噢,听说过这人,原来就是这么个样子,张秘书,你说他能不能把王和东整到。”
张斌微微一笑说:“哎呀,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你是听谁说的这些呀?”
思南马上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就上前半步娇声说:“我这次来一是想问问我的事进来有眉目没有,二嘛也是来给你拜个年,大过年的我一个人在玉龙卫生院怪冷清的,想来看看你。”
张斌心里一颤,漂亮女人谁不想要哇,他见到思南时曾经心动过,再三思索后理智战胜邪念,自己的工作虽然显耀,但是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会象余哲林一样败得很惨,他装着没听懂她的意思说:“噢、你的事我一直记着的,最近县上领导们都在过年,等过阵子过去了我找机会再给你办,你也不要太心急了,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办事,就不和你说了,谢谢。”
思南没法判断出来他是不解风情呢,还是瞧不上自己,还是有金胖子这个关系在中间不敢接近自己,只好沮丧地离开了。
余哲林出了县委大院,走在青石条铺的街道上,帽檐压的很低,怕被熟人认出,心里十分失落,所办的事看不出一点希望,这次又算白跑了,但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却让他心中有种异样的感受,她气质非凡、妖娆的容颜、婀娜的身材不正是自己当年梦中想要的女人吗,唉、可是现在不堪回首呀,见到她时竟然不敢正眼瞧上一眼,与她相比相形见绌,此时的余哲林极度的自卑,既然已经变成了癞蛤蟆就别再惦记那天鹅肉了,免得更加的痛苦,回到招待所后啃了一块干馍、喝了一杯开水就上床睡觉了,准备明天一早就会青石崖去,可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那个女人给了他巨大的刺激,脑子里怎么也赶不走她的身影,心中愤愤地骂了起来,不知道那个男人才能得到这天然的尤物呢,听张斌讲她也是命运多舛,现在也到处活动想离开玉龙卫生院哩,余哲林暗暗叹息这么好的优势不用,偏偏去求那个做事优柔寡断办事没主见的张斌,真是可惜了,余哲林突然来了灵感,何不利用她自身的优势来达到双赢,听张斌介绍过章书记,过去可是个好色的风流人物,男人有这个爱好是很难改掉的,唐思南这么绰约的风姿章锦山不会不动心的,只要张斌还没把她献给章锦山自己就有这个机会,一旦成功那自己就不光是进城工作这点小事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发展,问题是唐思南能不能同意呢?他分析唐大夫现在急着要进城,病急乱投医,只要好好地讲清楚道理,巨大的诱惑下说不定她会同意的,不去试试如何能知道结果呢?琢磨到这时他决心去冒这个险,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的脸面早已丢尽了,不在乎再丢一次,大不了被她臭骂一顿,啥事都没办成,悄悄地回到青石崖去,这辈子守着张红娥不再出山了。
余哲林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立刻行动到县城里各个招待所里去查找唐思南,终于在县招待所的旅客登记名册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并记下了房间号码,晚饭后看见思南住的房间灯亮了之后,估计回来了,他扔掉了半根烟头,鼓足了勇气、壮着胆子上了楼。
思南从县委大院出来后,觉得自己有点下贱,大过年的亲自送上门来,结果这个木头张斌还不领情,真是羞死人了,看来想一下调到县城来希望不大,还得慢慢的等待,过年时车少,今天是回不去了,一个人就在街上闲转,最后又找了个饭店点了两个菜吃了饭后,百无聊赖地回到招待所,慵懒的合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此时就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服务员就说:“谁呀?门没锁。”
余哲林不只是紧张没听见,还是不敢推门进去,他又敲了几下,思南从床上起来一边走着一边说:“谁呀,说了门没锁还敲。”当她把门拉开时眼前站的人顿时让她惊讶不已:“怎么是你呢、有什么事吗?”
余哲林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恭敬地说:“对不起、打扰你了,能进去说吗?”
虽然见他有些猥琐,但也不像有什么恶意,而且还是一个老师,思南断定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就一侧身让他进来,并请他坐下,思南犹豫着关上门,自己坐的离他较远点,余哲林也意识到思南的用意,他把自己坐的椅子也往远的移了移,显然他是怕思南厌烦他。
坐定之后思南就问:“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余哲林迟疑片刻后慢慢地说:“唐大夫、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见到思南疑惑不解的样子余哲林觉得没讲清楚,他清清嗓子后又说:“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改变你现在的处境。”
这次算是听明白了,她定定地盯着眼前这个寒酸落魄的中年男人,禁不住扑哧地笑了,但她又立刻收住了笑声,觉得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用不屑的神情说:“余老师、我想你还是想办法先改变自己的命运后再想法改变别人的命运吧。”
余哲林非常镇定,他从容地继续说:“我的命运要靠你改变之后才能改变。”
这看似荒唐但很有逻辑性的回答让思南立刻产生了兴趣,反正没什么事,不妨听他啰嗦几句,就当解闷了:“那你就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一切?不会是看相算命那套把戏吧?”
余哲林微微一笑说:“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封建迷信那套绝不会做的,唐大夫,这样找你的确有些冒昧,但是我也是深思熟虑后冒着得罪于你的风险才来找你的,接下来如果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您多多原谅,就当我没找过你行吗?”
见他这么真诚、彬彬有礼的样子思南说:“行、我不会怪你的。”
余哲林又停顿片刻后才说:“我了解你,咱们都属于外来人,受本地人的排挤,特别是受王和东这个老匹夫的迫害,目前的现实就是只要王和东一直在位置上,咱们都没有翻身的可能,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县委新来了一个书记,只有他才能扳倒王和东,所以咱们只能求章书记才能有出头之日,张斌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办事能力有余、可胆略不足,干事十分谨慎,他现在已经高高在上了,不会去冒险做事的,我想他现在正在权衡县上各方面的实力,所以不会冒着得罪王和东这帮人的风险来给你办事的,他也没这个能力,所以他只会往后拖着找适当机会才能办得了你的事。”
思南听他讲的有些道理,自己以前只是想着去送礼求人来改变自己的处境,现在看来只有扳倒王和东才有出头之日,见余哲林又停下来了,就说:“怎么不说了,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唐大夫、我们目前唯一能够靠的的就是章锦山了,我与他接触过了,我的材料也给他看过了,可他的态度十分暧昧,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见动静,我觉得他也在权衡利弊,在踩跷跷板,我们得给他加个砝码、添点重量。”
思南疑惑地问:“好啊,你说怎么加?”
“我打听过了,章锦山这人十分好色,象你这样风姿绰约、万里挑一的美女他一定会动心的,到时候他就会——”
余哲林正说到关键时刻,思南就听出来他的用意,下意识地觉得他在侮辱自己,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大声叫到:“姓余的,说什么鬼话,把我当什么人了。”
见她气冲冲的样子,余哲林不敢往下讲了,心想这下完了,她不会同意的,就小声说:“刚才不是讲好了嘛,你别生气,那好既然这样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先告辞了。”
依思南的的性格当时真的要骂余哲林个狗血喷头,但前面有了承诺就没有发作,余哲林走后思南还余气未消,想着自己怎么尽遇上些卑鄙无耻的男人呢,难道自己就这么的臭,全招些苍蝇来吗?她脱了衣服就躺到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慢慢想来这个余老师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对,只是难以接受罢了,回忆这些年来自己受那些臭男人的侮辱也不在少数,与其让胡世海、金胖子这样的人渣玩弄,到还不如上了县委书记的床,难听好听先不说,起码他能给自己想要的东西。
余哲林睡了个懒觉,沮丧地爬起来收拾好行李,准备先去退了房,然后去吃点东西,再给张斌打个电话告个别,悄悄地回到青石崖去,走到招待所的服务台时就见到了一个美妙的身影,唐思南正在盯着自己,他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一下激动起来,马上请她到自己的房间去,异常的热情,打水沏茶、又要去买饭请思南吃,思南则叫停了他行动,只淡淡地说:“别忙了,我现在就想听听你的具体计划,看看可行不可行。”
张斌看见这两人同时来找自己,心中纳闷,还没猜出什么情况时,余哲林就求他:“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给章书记汇报,求你给通报一声。”张斌很不高兴地问:“你们想干什么,有啥事应该早点预约一下,章书记很忙。”
余哲林赖皮地说:“我知道他在,忙什么呀,就一会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你们到底有啥事?不讲清楚我不能去说,别干出出格的事来,章书记一发火我可吃不了要兜着走,你们别害我行吗?”
“怎么会害你呢,放心吧,这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什么事暂时不能给你说,你就去给章书记说我们赖着不走,强烈要求见他一面。”思南也在边上求他,张斌有点后悔,当初不该给章书记介绍余哲林这个癞皮狗,现在到成了麻烦,不去吧又怕他们真的有重要的事让自己耽误了章书记怪罪下来,另外也拿了他们的好处情面上也拉不下来,于是就勉为其难地进了章书记的办公室,章锦山正在欣赏办公室里两盆花草,张斌讲了情况,章锦山就问:“没说什么事么?”
“他就是不说,看样子还很神秘,噢还跟了一女的,一定要当面给你讲。”
章锦山听了余哲林还带个女的,心里好奇就说:“那让他们进来吧。”
余哲林与唐思南一前一后进到办公室,章锦山还在观花,张斌见他们进去后便轻轻关上了门,余哲林给思南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按前面说的方案快点行动,思南有些紧张,忙乱中就开口说:“哟、这花可真漂亮。”
这软语娇声的南方口音让章锦山全身都酥了,他断定一定是个玲珑剔透的女人,便转过身来一瞧让他惊讶不已,果然美艳绝伦,没想到小小的阳山县里还有这等漂亮女人,便笑逐颜开很客气地让他们坐下,随即问余哲林:“余老师这位是——?”余哲林忙给他简单地介绍了思南的情况,最后说:“章书记,唐大夫也有许多关于王局长违规违法的事实,都是她的亲身经历的事,想亲自给你汇报,请你在百忙中给她点时间。”
章锦山欣然同意了:“噢、一个大上海来的姑娘不容易啊,那你就说说吧。”
余哲林见章锦山同意心中暗喜,想着接下来就要看这女人的手断了,他马上又说:“章书记就让唐大夫单独给你汇报,我到外面去上个厕所。”
章锦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只对思南说:“小唐,你不要急,慢慢地讲。”思南立刻装出如雨打梨花般的娇弱让人爱怜,欲做还羞地往章书记边轻移莲花微步,此时余哲林刚开门时就听见外面一女的说到:“张秘书,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只听见张斌慌张地说:“噢、是李姐,我没什么,刚才有两人给章书记汇报工作,我送他们进去刚出来。”
听口气这女人来头不小,余哲林一下也慌了,不知该不该出去,正在犹豫时就听见皮鞋踩在地板上‘咯、咯’的响声,余哲林干脆就把门开开,只见一中年妇女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子,并大声地说:“哟、有客人呀。”
章锦山显然有些慌乱,他忙从座位上起来走了过来说:“你怎么来了,有事吗?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叫余哲林,那个熊掌就是他送的,这位是唐大夫,也是医学院毕业生,在玉龙卫生院工作,这是我爱人李秋芸。”
余哲林点头哈腰地说:“你好。”李秋芸瞧瞧余哲林微笑着说:“我认识你,大名鼎鼎的余秘书,不过你可能不认识我,我一直在计委上班,这是你爱人?”
余哲林羞愧难当,又在摆手又是摇头说:“不、不是的,我们一起给章书记汇报点事。”李秋芸带点嘲笑的语气说:“我说嘛,再怎么看也不像两口子,怎么你们谈完了没有,我来没有打扰你们吧。”
余哲林忙说:“没有没有、我们只是点小事,你找章书记一定有重要的事,我们就不打扰了,要不章书记我们明天再来吧,先走了。”
李秋芸还在叫余哲林不要走,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可余哲林叫上思南就匆匆离去,见到张斌,余哲林对他讲:“章书记夫人有要事,让我们明天再来。”张斌说好,他眼瞅着两人出了县委大院,心中有种异样的感受,他慢慢体会到这两人在玩美人计的把戏了,章书记让他们明天来,看来他已经中计了,对自己是福是祸现在还说不准,但是他现在是越发的后悔了,已经晚了,自己已经没能力阻止他们的行动了。
回到招待所思南愤愤地说:“可惜了,多好的机会,我一句话还没说里,就让她给搅合了,准备了半天要好好告告王和东这个老东西,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放心吧,我已观察到了,你百分之百地能拿下章锦山,证据材料都不重要了,到时不用你说话,有人会去收拾这个老匹夫的,那时候王和东会亲自跪下来求你,舔你的屁股的。”
思南听了这话说他:“一个老师说话这么的粗俗。”
余哲林忙解释:“对不起,刚才忘了你是个女的,习惯了,你多多谅解。”
次日一早上班后,两人又来到县委,还是以反映问题为名,实施两人的计划,他们刚到初次见面的会客室时,没见到张斌,却见到李秋芸坐在里面喝茶,余哲林一楞,怎么又碰上她,又不能退走,只能上前招呼:“李大姐,你今天也在呀。”
“哟、你们还真准时嘛,来、进来坐会,章书记那里有客人。”李秋芸虽然在招呼余哲林,可眼睛盯着思南看,思南心中有鬼不敢正视李秋芸、也不敢和她说话,他两进去后,李秋芸又说:“我昨天就说嘛,你两走在一起真不象两口子,你瞧这唐大夫人不仅人年轻长得漂亮,打扮的也恰到好处,和海报上的电影明星一样,余老师,你瞧人家这穿戴怎么就那么的好看呢,你以后到机关里来时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别总穿的跟旧社会的人一样、苦大仇深给谁看呢。”
听的思南忍不住笑了,李秋芸又对她说:“唐大夫你说我讲的有道理没?”
见李秋芸这么幽默,思南的心结也打开了,对李秋芸说:“李姐,你讲的真好,我也这么想着,但不敢说。”
“唉、你们不是很熟悉嘛,怎么就不敢说了?”
思南说:“李姐、其实我们也是刚刚认识的,因为我们都有共同冤情,都是来找章书记申诉事实的,这才相识。”
李秋芸看了会思南说:“你有啥冤情?小余嘛我还到相信,他以前在县委工作过,现在是有些惨,看你穿的的光彩照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说你有有苦难,谁会相信呢。”
思南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委屈,她便坐下来把自己如何分配到阳山县来、以及被王和东整到玉龙卫生院去、生活怎么的苦、多次去找王局长给他送礼细节等等添油加醋地给李秋芸细细讲了一遍,说到动情处还声泪俱下,听得李秋芸被她的遭遇感动了,劝她说:“一个大上海来的小姑娘还真是不容易,这个王局长真是没一点同情心,象你这种情况就应该照顾嘛,哪你找章书记是什么意思呀?”
“大姐,我现在也没多大的要求,就是想调到县城来工作,你可能不理解,我在玉龙那地方实在是不习惯,遇到节假日大家都回家了,就我一个人在那里,孤苦伶仃的而且十分害怕,我也了解过了,县上的医院也需要人,我多次去局里找局长让她把我工作调到城里来,可这几年了他就是不同意,而且还说只要他在我就甭想出玉龙,这不是成心的把我往死地整吗,听说县上新调来一个爱民如子的好书记,无奈之下也就只好来找章书记解决一下我的实际困难了。”
李秋芸听后也觉得王和东做的太过分了:“这个王局长官僚作风太严重了,小唐你不就是想调到城里来工作吗,这点小事不用去找章书记了,冲你叫我一声大姐,我就可以给你办了。”
思南没想到有这等好事,惊喜万分她差点给她跪下来磕头了,忙说:“李姐你的大恩大德我唐思南一辈子都会牢记在心的,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承蒙你看得起我,在阳山县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今后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大姐了。”说着她一下拉起了李秋芸的手握得紧紧的,两眼眶里充满了激动的泪水。
余哲林在边上看的真切,心里很不舒服,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面对着正在亲热中的李秋芸和唐思南他也只好露出苦苦的微笑,还要说句祝福的话来:“唐大夫祝贺你遇上李大姐这样古道热肠的好心人,有李大姐给你撑腰,你的事很快就会办下来了,我先恭喜你了。”
李秋芸听出了余哲林心中的不满来,就对他说:“余老师,你是个能人,你的事是大事,我可没那个本事办,你还是去找章书记吧。”这句话让余哲林马上无言以对,勉强地显出一丝的笑容,思南也不好插嘴讲话。
思南接下来尽情地巴结讨好李秋芸,她的小嘴摸了蜜一样的甜,看见她两又说又笑的热情劲,余哲林很失落,唐思南也顾不上搭理他,似乎旁边没人一样,站在那里有些多余,他就悄悄地出去了,见到门外等候的张斌,两人都尴尬地微微一笑,张斌小声问:“章书记那里现在没人。”余哲林无奈地摇摇头说:“唐大夫和李秋芸在说话,我就不去了。”在门外转了几步后,觉得自己在这里再也没事可做了,给张斌说自己还有事就离开了县委大院,搭车回青石崖了。
李秋芸昨天有点小事到章锦山办公室去意外地发现张斌有点鬼祟地站在门口,本以为张斌行为不轨在偷听章书记和别人的谈话,就大声地问了一句,也是让里面的人听见门外有人,但进门后发现屋子里的人更加疑惑,特别是那个唐大夫离章锦山那么的近,而且神情有些慌乱,她不仅年轻貌美,瞧他那充满狐媚的眼神当时就让李秋芸警觉起来,又听说这对男女不是两口子时更感不妙,她对自己男人是了解的,年轻时就犯过这样的错误,这些年自己不在他身边,有没有这种事就不得而知了,眼不见、心不烦,没必要追究了,但是现在回来了,这事就不能不管,否则社会上的人真的把我李秋芸当软柿子捏了,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男人的政治前途、为了一双儿女和家庭的利益自己必须守好这个阵地,决不让那些宵小之徒有可乘之机,事情说完后她出来找到张斌,问了两人来的用意,也没听出什么破绽来,走时还警告张斌,说章书记这么的忙,以后不要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进来,出了问题你能负的了这个责任呢。
知道她们今天还要来,今天李秋芸特地在这守株待兔,倒要看看这个小妖精搞出什么鬼来,倘若有一点不轨行为绝不轻饶与她,可当思南讲出自己所受的不公正待遇后她又深表同情来了,想王和东也的确可恶,从大城市来的一个小姑娘这么点要求你就不给办,真是心太黑了,所以当即表态思南的工作调动问题自己就给他办了,这一方面处于怜悯之心,主要还是不想让她接触自己的男人。
两人越谈越亲,真成一对好姐妹了,李秋芸竟然邀请思南到家里去坐坐,思南也没推辞,携手一同出了县委大院,为了表示感谢之意,思南去街上卖了许多的水果送上,并说:“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进大姐家门没有准备什么,这点东西也太寒酸了。”
李秋芸则说她:“千万别这么讲,这次既然买了就算了,你若认我这个大姐以后就随便点,要是拿什么东西就别进门,今天先认个门,以后回来工作了就常来坐坐,我们也不是阳山县的人,这里也没有亲戚,以后有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常来常往的走动走动也算有个亲戚了。”
李秋芸暂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房管所分的两间平房,家具不多、但收拾的十分整洁,一看就知道是个爱家顾家的人,她领着思南进了门,让她坐下,然后给她沏茶倒水,思南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拘谨,她夸李秋芸:“李姐,一看你就是个能干之人,与常人不同,瞧这家里收拾的恰到好处,干净的一尘不染。”
李秋芸很愿意听别人说自己能干:“我工作轻松,没事就回来整理家务,我见不得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的人,你还别说,一见你呀就看出来你是个爱整洁很讲究的人,再说了是大地方来的,和这山里面的人气质上就不一样。”
思南忙说:“大姐你可真会说话,我看你呀才是讲究人哩,我也是有福气呀,在这里能遇到姐姐这样的好人。”
正在此时,里屋的房门‘吱紐’一声开了一条缝,从门缝处露出一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两人同时看过去,李秋芸对里面说:“快、快出来。”
门开大了,走出一个青春少女来,她身材高挑、体型丰满、亭亭玉立,眉目清秀灵动、面如三月桃花、乌发象高山瀑布,走起路来婀娜多姿,还带着少女的娇羞和矜持,李秋芸拉过她的玉手自豪地说:“这是我女儿,叫章一文,高中刚毕业,现在家待着。”又对女儿说:“这个漂亮的阿姨姓唐,你就叫唐阿姨吧。”
看着像个大姐姐一样的漂亮女子让叫阿姨,章一文没张开嘴巴,清澈的双眸里带一点疑惑,脸颊上染了一层绯红,思南一笑说:“哟——大姐,你是如何生养出这么娇贵标致的女儿来的,这哪里是凡间的人呀,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嘛,别说是咱这阳山县了,就是放在西安、上海那地方也是少有的美人呀,真叫人羡慕死了。”接着思南又拉上章一文的另一只手对她说:“我叫唐思南,比你也打不了多少,以后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章一文开口说:“唐阿姨,你喝水。”又对李秋芸说:“妈,你和唐阿姨在这说话,吃什么饭我来做。”李秋芸这才反应过来,忙说:“噢对了、只顾说话了,忘了做饭这事,一文你不知道做什么,你在这陪唐阿姨说话,我去做,你唐阿姨可是个大学毕业生,今天就在家里吃顿随便饭,一会儿我儿子就要放学回来了,就象饿死鬼变的一样,一进门就要吃饭。”
思南也站起身来说:“大姐,我就不在这吃了,这算知道家了,以后少不了要来打扰姐姐了,给卫生院请了两天也到期了,我还有点小事去办一下,然后就该回去了,大姐那我的事就有劳姐姐操心了。”
李秋芸笑着说:“那也好,今天也没什么好菜,就不留你了,工作的事你放心,我会尽快办好让你早点进城的,回去再耐心地等待几天。”
思南给李秋芸深深地鞠了一躬,对着章一文微微一笑,两人有点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之感,出了章家就直接回到招待所,一关上门,她便发狂似得屋里蹦了几跳、又扑到床上乱翻乱滚几圈,大笑几声这才收住,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戏剧性的变化,真是应验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命运对自己还是公平的,认识了李秋芸会不会预示着自己的好运气就来临了呢?这次的巧遇李秋芸让思南对社会和人生有了颠覆性的理解,不过冷静一会儿后思南觉得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根据自己以前的教训还不能太过相信李秋芸,她会不会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呢?这个只能让事实来证明了,通过这件事能说明人真的不可貌相,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看起来寒酸窝囊的余哲林了,这个人有鬼才,胆略过人,在回玉龙之前有必要去见见他,谢谢他的计谋,山不转的水转,阳山县就这么大,说不定哪一天又转到一起去了呢,至于张斌这人吗?如果李秋芸这个关系靠得住,那他就无足轻重了,万一李秋芸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到时还得厚着脸皮来求他,现在既然他不让自己去找他、那就暂时不去烦他了,等等再说吧。
次日一早,在回玉龙之前,思南提上行李退了房间,然后先到余哲林住的招待所去,可他比思南还早地结账走人了,思南的心中有点失落,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到饭馆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乘上班车回玉龙去了。
金胖子见思南这次去城里就是许多天,心里琢磨这个小妖精一定是和张斌勾搭上了,不过这也是当时给思南介绍张斌时所预料到的事,没有张斌这张牌,怕是思南就不会搭理自己,谁叫自己没本事呢,为此金胖子也忍了,今天见她回来了,吃过晚饭后他急着来到她的房间询问情况,思南还不想现在得罪他,只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可以去问他呀?”
金胖子淫邪地笑着说:“这些天了,你们两人一起做的事,我怎么去问他呢。”
听他的话音不对,思南瞟了他一眼,很烦他的表情,就激他说:“我们两人做的事怎么能告诉第三者呢,你走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儿。”
金胖子满带醋意的说:“哟、有了新人,就把旧人忘了,他可是我给你介绍的,是我好朋友。”
听了这话就来气,但是思南今天心情不错,另外在自己的事还没确定之前不想得罪谁,听忍了这口气好言说:“求你了院长,这个破车又没有坐的地方,站了一路,腰酸背痛的,快把人累散架了,真的想歇息了。”
金胖子厚着脸皮地说:“劳累了,我给你按摩一下吧,很解乏的,不骗你。”
思南见他赖着不走,就说:“你有这手艺我怎么不知道呢,那你就先把脚给我按摩一下,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金胖子一下来了劲,立刻跑到自己房间提了热水瓶来,到了半盆热水,脱去思南的鞋和袜子,把她玲珑精致、秀气如玉的一双脚放在水中泡上,自己蹲在地上慢慢地洗净,他又坐在小板凳上,抚摸着按起了足底的穴位,在那种微微的疼痛和麻麻的刺激中思南感到难以言说的舒爽,她闭目享受着,不一会儿觉得口渴,她就用脚蹬了他一下,让他倒点水喝,金胖子很听话,起身给思南沏了杯热茶放到边上,思南刚才也就想玩弄他一下,见他色眯眯样子就恶心,顿生一计娇嗔地一扭身子说:“你急什么呀,让我先喝口水再慢慢来。”金胖子急忙把热茶杯端给思南,接杯子时装着手滑没拿住,满满一杯烫茶倾泻而下,刚好倒在胖子的下身上,疼的他一下卷起身子‘哎哟’地叫了起来,胖子不敢放声大叫,而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响声,思南马上做惊慌之状:“哎呀,对不起,没烫着吧,也怪你急的连个杯子也拿不稳,还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见金胖子卷缩成一个螺丝状,疼的脸色紫红,也弯下腰说:“不要紧吧?不行抹点碘酒消个毒。”
金胖子气愤地说:“你故意的害我呀,这烫伤能用碘酒消毒吗。”
思南装着委屈的样子:“院长你可不能冤枉人啦,我可委屈死了。”
大冬天的金胖子疼的出了一身汗水,他穿上衣服,悄悄地溜回了房间,偷偷地拿些药来自己医治,心里对思南恨之入骨,想着看我如何整治你这个心毒手辣的妖妇,还想调到城里去,痴心妄想。
第二天思南见到他时装着关心的样子问:“院长,没啥事吧。”
金胖子气的眼睛放着绿光,他没回答她的话,只是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走背运了,唉,你的工作调动问题怎么样了,过两天身体好一点我到城里去找我老战友给你再活动活动?”
思南当然听出意思话里的意思,不过她装糊涂说:“当然好了,先谢谢你了。”
正月十五还没过,卫生院就接到局里的电话通知,唐思南暂时借调到县医院工作,手续以后补办,金胖子恍然大悟,原来她已经活动成功了,不需要我了,难怪这么心狠地报复自己呢,他心有不甘当时就给张斌去了电话了解情况,还试想搅黄这事,张斌说这事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可能走了其它渠道,并告诉他这女人可不简单,以后千万别惹她,小心吃大亏。
金胖子很识趣,既然张大秘书都这么说了,看来自己也要见风使舵了,于是他立刻很高调地把思南的工作调动作为喜讯在单位宣布,并给思南开了欢送会,在会上用尽赞美之词夸奖思南一番,还给思南买了纪念品,亲自找车如同欢送功臣一般把思南和行李送到县城。
章锦山从给他引荐唐思南这件事中从新认识了余哲林,他现在极力地想巴结自己,在阳山县受到排斥,没有势力,背景很干净,只能依靠自己,他善用计谋,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还真是难得,要想在阳山县有所作为,有些事用太过正统的办法还真执行不下去,得有这样的歪才方可做成,更重要的是目前国家正提出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提拔余哲林为自己所用上下都无可厚非,章锦山看准了他后,在余哲林会去后不到一月的时间,借调余哲林同志回县委办公室工作。
牛二斤满嘴酒气、急匆匆地推开余哲林的宿舍门,见他合衣躺在床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抖动着,手上夹着点燃的香烟,正在吞云吐雾,嗓子里还哼着不上调的歌曲,牛二斤忙说:“瞧你悠闲的,快起来买酒去,请客。”
余哲林转过头来瞟了一眼,并没理会,继续抽他的烟,牛二斤上前在他抖动的大腿上用力地拍了一下:“嘿、我的话没听见吗,我可走了,你别后悔哟。”
“让我请客行,你再借给我二十块钱我就请,加上以前的刚好凑够五十块我一并给你打个欠条,以后慢慢从工资里扣,不借没钱请。”
“钱不是问题,你先起来。”
余哲林惊讶地翻身坐起来说:“什么意思,你真的借给我钱?”
牛二斤豪气地说:“说什么借嘛,我给你二十块钱请客,够不够?”
他不屑地说:“喝了几斤,竟然说起醉话来了,你把钱先拿出来让我看看。”
牛柄全当时就从衣袋里掏了钱,数了二十块在余哲林眼前晃了晃说:“我什么时候和醉过,说话算数,这钱你拿去。”
看着手里的钞票余哲林有些疑惑不解,牛校长又说:“刚接到局里通知,让你尽快到县委办公室去报到上班,你说你该不该请客。”
他还是不敢相信“你骗人吧?”
牛校长说:“谁骗你谁是王八蛋,我若说半句假话再给你一百块钱,怎么样?”
背个王八蛋的名声到无所谓,一百块钱可是将近三个月工资呀,看来这是真的了,他大喜过望,蹦下床来抱起牛校长在屋子里转了三圈,然后说:“喝酒,我请客,全校老师都来,这个钱不能叫你校长拿,算我借你的。”
一连三天学校里都在摆宴庆祝,先是余哲林请大家,再是学校欢送他,,他一扫以前猥琐、寒酸的状态,感到自己扬眉吐气了。
余哲林回县城工作张红娥家里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有一个在县城工作的女婿张家的地位马上就显贵了不少,今后在这一带谁还再敢瞧不起张家人呢,但同时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担心,可他到花花绿绿的城市去了,以后还能不能看的上张红娥、和张家的关系还能否保持住就说不准了,可工作调动谁也阻拦不了,一根细绳是栓不住大活人的,现在只要他每月给钱能养活家里人就行,其他的事只能由他去了。
牛柄全还真没看走眼,他把余哲林以前向他借的钱一笔勾销,余哲林当然不好意思了,推让着说自己活动花了不少,这钱先欠着,以后一定还,牛柄全说他怎么这么见外呢,那些钱就当做支持你的活动经费了,你现在发达了,以后到县城去办事找你,可别装着不认识就行了,临走时他又给了余哲林十块钱说知道他现在囊中羞涩,这钱不多就作为路上的开销吧,余哲林接过感动的流出少有的泪水来,说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人,不管这次进城工作后讲来混的如何,你牛校长的大恩大德将永世不忘,告别了青石崖,余哲林怀着喜悦与悲壮的心情又重返了阳山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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