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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崖公社是阳山县十分偏远的地方,离县城还有一百二三十里的路程,以前只有人走的一条小路,近些年才慢慢修了一条机动车路,但道路时常塌方,一坏就是许多天不通,所以没有班车,只能过些小货车和拖拉机,一到雨季和冬天结冰后,就没车敢跑了,这里的人进一次城很不方便,有时需要走两天才能到,青石崖公社有一个中心小学加了两个初中班,学生只有一百二十来个,老师也就十来人,当地有文化的人不多,教师紧缺,只能从外面调来,因为条件极差一般人都不愿意到这来工作,到现在这里还没通电,晚上用煤油灯照明,这里高寒,常年没有菜吃,公社给学校一块地,让老师自己种点菜萝卜白菜吃,遇到换季节时,老师们二十多天只能吃咸菜下饭了,学校内四五个是当地人,放学后都回家了,常住的也就五六个外来的男老师了。余哲林刚一到校就见到了向怀德,这也是唯一的见过面的熟人,两人一见都很愕然,双方都以尴尬的微笑回应对方,校长很热心,他亲自接到余哲林,并把他的行李送到宿舍去,安排好他的吃住。
校长叫牛柄全,他有个外号叫牛二斤,一听就知道他有二斤白酒的量,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政治运动也波及不来,是一个被现代文明遗忘的角落,农民们还沿用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的耕种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工作人员最大的乐趣就是喝酒,用酒精来排解自己心中的寂寞和多余的时间,学校内校长就是带头人,他不仅酒量大,而且再喝不倒,据说他能从清早喝到晚上且依旧神志清醒,有这样的领导下面的老师没一个不能喝的,县上的人都知道,只要说你在青石崖学校待过,要说是不能喝酒没有人会相信的,这样也好,学校大事小事、连开会都是在酒桌上进行的,大家一边喝着校长一边说事,问题就解决了,说来也怪,局里面认为那些不听话、难以驯服的顽劣教师,调到这里来后都和牛二斤相处的不错,在这里几乎天天都要喝上一台,调进来的接风、调走的送行,屁大点事就要摆上一桌,两天不喝酒,大家都闲的心发慌,这地方穷,没什么菜,有时只有点咸萝卜干、或一盆盐白菜,可白酒一定要够,牛二斤总是以身作则,他从不溜奸耍滑,经他一顿狂轰滥炸后都差不多了,他常常在这时就讲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有能耐有本事的人,得罪了局里的人才被贬到这穷乡僻壤来的,但终究是要走的,只要你们活动好,我绝不阻拦,而且摆酒欢送,至于现在待在这里了,我也不为难谁,大家都不容易,工作嘛都凭良心干吧,一是要对的气国家每月给你的几十块钱,二是要对得起讲台下娃娃们那张脸就行了,我没什么本事,比你们强的地方也就是喝酒了。”
被酒精麻醉了的余哲林常常借酒大骂自己被小人陷害,牢骚满腹,对现实很不满意,不过他的骂声只能对着夜间的星空和幽静的校园了,没人理会他,时间长了自己便感到无趣了,继而他又对自己的执拗有所反思,感叹命运不济、人生如梦、一切都是浮云,他想着自己象堂吉·柯德一样的好笑,此后意志也消沉下去了,跟着牛二斤醉生梦死起来,在学校他与向怀德的知识水平相近,有些相似的观点,能说到一块去,在不喝酒的时候两个孤独的人就鞧在一起喝着便宜的茶、抽着劣质的纸烟海阔天空的谈天说地。
向怀德刚参加工作时也是个十分叫真爱与人争辩的年青教师,常常得罪一些人而自己却不知为什么,后来有人向有关部门反映,说他在西安上大学时加入了国民党的“三青团”,后来还和一个国民党的军官太太搞在一起,组织部门非常重视,排人去做了调查,但没查出结果,不过他和一个有钱的女人常在一起到是有人见过,询问他时向怀德坚决否定,说这是有人要陷害自己,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但一直不敢重用他,局里就把他从县中学调到乡下学校工作,这些年来一直在偏远地方转圈,他虽有许多的怨言,现在人到中年,也是一个四个孩子的父亲了,岁月这台机器已经把他由一个刚出山时有棱有角的大石块研磨成了光滑的鹅卵石了,说话处事比过去稳妥小心多了,显得城府很深,余哲林与他有相同的遭遇,算是同病相怜吧,做为长他几岁的老大哥他说余哲林:“你一个学哲学的人连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都不懂,白学了,过于刚强容易折断,在这样胡闹下去以后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正视现实吧。”
“不是老向,道理怎能不知呢,但有些人和事见到了就来气、就忍不住。”
“来气又能怎样?面前是座山挡了你的路,你能咋的,学愚公去把山挖了,可能嘛?上善若水,只有识时务方才为俊杰。”
“还什么俊杰哩,我现在看自己狗屁都不是,不过老向你说的对,人呐得识时务,否则如同蚍蜉撼树,我现在对啥都心灰意冷了,混日子哦。”
来到青石涯后余哲林渐渐地也随和了,少了些高傲之气,人也变得俗气了,与同事们的关系也相处的十分融恰,常常到处闹着要酒喝,还爱听一些山野里那些低级下流的风流故事,从此还上了瘾。
这一天,放学后几人又喝了点,内急上厕所时跌跌撞撞地路过向怀德的宿舍,无意就推门进去,向怀德不在,此时头有些晕,就顺势倒在他的床上眯上一会,觉得枕头有点高,想弄舒服点,伸手把枕头取了,见底下又几本书,但还有一本用报纸包好的书在最下面,余哲林好奇就打开一看,没有书皮,而且还油黄油黄的,显然这是老向经常看的书,翻开后还是繁体字,里面有西门庆、李瓶儿等人名,余哲林听说过这本书,他很恐慌,老向怎么敢偷藏看这种书呢?急忙把书包好放回原处,悄悄地回到自己宿舍,听说这书里有许多关于男女苟且之事的描写,处于好奇这一夜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第二天抽空他来到向怀德的宿舍一脸的奸笑瞅着他,见余哲林诡异的样子他便问:“一看就知道你心怀鬼胎,快说有啥事?”
“老向、我来借个东西。”
“我这有啥好东西你能看上?屋子里有的你那里都有。”
“真的吗?老向、没想到你这小屋里大有乾坤呀,把你枕头下面藏的书拿出来借我看看,不然我可···”
向怀德不以为然地说:“枕头下这些书你也有。”说着拿开枕头让他看。
“别装了,你藏起来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书,我只是看看,又不会去告发你,快拿出来,你若不给我看就去揭发你私藏禁书。”
向怀德听了知道他来过自己房间偷看了那书:“你小子什么时候来我房间乱翻东西的,我没有什么禁书、你去告发好了。”
余哲林哀求说:“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快拿出来,一直想看就是没找到。”
“那书是毒草,是要批判的态度才能看,而且年轻人不能看,特别是没结过婚的人不能看,容易中毒,你现在该去好好找个媳妇过日子才是正事,看啥书嘛。”
提起余哲林的个人问题,在阳山县也是出了名的,刚到县委上班时,那可是个香饽饽,工作单位好,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没多久还入了当,前途无量,这样的条件在阳山县可不多,是多少女孩子梦中的如意郎君,给他献殷勤说媒的不在少数,人一得志就有些傲气,目空一切,介绍的女孩要么嫌人家长相欠佳,要么就是工作单位不好,不是他想要的女孩,勉强接触几次后又嫌女孩太世故、很俗气,呆板没有青春活力,反正都不是他心目中的女人,阳山这个小县城里时龄女孩统统过了一遍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的,到后来介绍人都心灰意冷,没有人再主动给他提亲了,后来终于遇上了一个他觉得合适的女孩,县医院的大夫梁艳,医专毕业生,人长得到是蛮漂亮,她也是挑花了眼,人都二十八九了也没遇上一个合适的,梁艳的父母都在行政部门工作,虽然不是什么领导,但在县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阳山人好面子、讲礼数,逢年过节时很讲究迎来送往请客送礼,余哲林与梁艳既然都降低了标准觉得对方还凑合时,那就该进行下一步程序了,这年中秋节时梁艳父母叫来了亲戚在家里吃饭、也让余哲林来,意思是要正式宣布女儿和余哲林的关系,在去之前他还问了梁艳应该给你父母买点什么礼品,梁艳不好深讲客气地说:“不用了吧,你去了就行。”
余哲林也的确不懂本地的规矩,他以为梁艳说的是实话就没准备什么,后来在路上走时一想,中秋节空着手去好象也不好,就到商店去买了半斤共四个小月饼,让服务员包好,用纸绳提着进了梁家,亲戚们都欢喜地开门迎接梁艳的乘龙快婿,梁艳的弟弟跑的最快,想看看这个未来的姐夫都拿了什么好礼物,结果接到手上就四个小月饼,小孩子嘴快马上就喊到:“妈、就四个小点心。”当时一屋的人都十分尴尬,梁艳的父母这脸一下就阴了下来,家里的气氛也没那么欢畅了,饭自然吃的都不舒心,大家一走梁艳的母亲就吵了起来:“他是不懂事呢还是瞧不起人呢,快吧那四个小点心扔到垃圾堆去,让人笑话死了。”
梁艳的脸上也挂不住,觉得在亲戚面前太丢人了,但见母亲发了火就来劝她:“哎呀,可能就是不懂嘛,你生什么气呀。”
“你是干啥的、也不会教教呀,行了你也不用给那个呆子打圆场了,他若真的重视咱们家,不懂的事随便问问单位的同事,哪一个不懂这些规矩呀,男的到女方家里来那能少了四样礼物,一条烟、一瓶酒、一吊肉,过节最少也得一斤月饼,这不很好办的事吗,他到好提一样礼物还是个半斤装的小点心,他到是会算呀,咱们家三个加上他一个刚好四个,一人一个小点心就过个节呀,今天不仅在亲戚们面前没了面子,这要是传出去在阳山县就会成为大笑话的,我和你爸这脸还要不要哇,我给你讲,姓余的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没把咱们这个家当回事。”
正当梁艳还为这事生气时,余哲林又提出了结婚的请求,梁艳说我们之间有许多事还没有沟通好,这样结婚会不会太仓促,余哲林也没有问梁艳什么事没沟通好,就急切地说:“一点也不仓促,我反复想过了,咱们年龄也都不小了,谈来谈去的太浪费时间了,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差不多就行了。”
这可能是他真实的想法,随口说出,梁艳那接受得了他这样对自己的轻慢,当场怒目甩给他一句话:“你去结你的婚吧。”接着转身离去。回到家后就给父母说和余哲林算了,还讲了他种种不是,倾述了自己的委屈,父亲劝女儿:“算了也好,这种人太自以为是了,结了婚还指不定有什么怪毛病哩,一定是个非常霸道的人,我还没跟你们说,瞧他在县委干的那些事,就是个不通情理的犟怂,单位没人喜欢他,他迟早要吃大亏的,早算了早好。”
余哲林很不理解,好端端的怎么就和自己吹了,他找梁艳问过几次原因,梁艳没搭理他,他当时心高气傲的,吹就吹吧,从找一个比她好的气气她。
由于县委的领导逐步对余哲林产生了些看法,加上他也不太合群,接下来个人问题就很难解决,别说象梁艳这样各方面条件俱佳的女孩了,就是很普通的女孩也不愿意找他,阳山人联姻十分看重对方的家庭背景,象他这样一个外来人,没有一点社会关系,许多人家是看不上的,在他受排挤的那段时间里有人好心给他介绍了县砖厂的一名女工,家在农村,因父亲有病退休而顶班工作的,在砖厂当保管,介绍人带他去女方家里见面,走时介绍人说到人家里去总不能空着双手吧,最少也要俩分礼品,余哲林很不情愿地答应了,他去买了一瓶白酒和一条香烟提着,两人只见了一面,也没说话,吃过饭后女方的父母把介绍人叫到一边去说:“还是算了吧、看他身子那么单薄,还没有我们闺女身体好,啥活也干不了,又是个外地人,将来什么也靠不住,麻烦你给小余好好说说。”
介绍人叫上他往回走,到县城边时才给余哲林说明了情况,一听这话他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呵、他们倒还牛起来了,先不说她的工作怎么样,坐在那里象蹲了一麻袋米糠在椅子上,还嫌弃我来了,算了好。”
接下来他就被调到双峡学校去了,到农村后心情不好、他又心高气傲,不久后又和学校的领导搞得十分紧张,再也没人管他这闲事了,他自己也心灰意冷,个人问题就一直这样搁着,今天向怀德是这些年来第一个提起他婚姻问题的人,一下子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内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悔恨与无奈,想着自己也真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三十多岁了连个媳妇还没找到,他现在不愿意别人提及这事,向怀德刚才的话他认为在讽刺自己,为了心里的一点自尊他戗向怀德:“老向、你啥意思?知道我没有找到媳妇,嘲笑我呀?”
向怀德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戳到了他的伤口上,忙解释:“岂敢、岂敢,这年头谁笑话谁呀,你不要理解错了,你也就是要求太高了,这条件稍微降一降,娃儿早就乱跑了,其实吧这女人都差不多,好坏没多少区别,晚上一关灯还不都一样,你也不小了,该有个女人陪陪了,这女人是男人心里的填充剂,有了女人这男人就不空虚了,心也就安定了。”
余哲林气呼呼地说:“行了、老向,我是来向你借书的,怎么一下子又扯到女人身上去了,别说那没用的了,快把那本书拿出来让我看看。”
向怀德还是不想借给他:“是有那么本书,刚才说了也是借人家的,昨天还人家了,再说了当时借时已经承诺主家绝不另借他人的,还是找个别的书看吧。”
余哲林死缠着非要拿到手不可:“老向没想到你也学会骗人了,你说是借谁的?我去找他借来看,说不出来了吧,快拿出来,让我也来批判批判这封资修的大毒草,你若自己不拿我可要动手翻了,再不然就去揭发你私藏禁书,怎么样?”
看来今天这小子拿不到书是不会罢休的,无奈之下只能借给他看了,向怀德从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抽屉下面的小柜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来一个报纸包好的书递给他并说:“只能你看,不准借给别人看,注意点,别让人发现了。”
余哲林激动地捧着书连连说:“放心吧,我锁着门看。”也没说个谢谢就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宿舍,把书藏好,吃过晚饭后也不去喝酒与人聊天了,偷偷地回到自己宿舍锁好房门,点亮油灯,脱了外衣外裤就上床钻进被窝里,仔细地夜读起来,当看到暴露的一些情节时,他还骂起自己来了:余哲林你他妈的就是个窝囊废,三十多岁了连个女人也没碰过,自责自恨一会又钻进被窝里继续看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完课后,向怀德心中不安,他来到余哲林的宿舍推门进去,刚好他去上厕所了,转了转没见那本书,但见盆里放了几个脏裤头,正要走时余哲林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向怀德抿嘴怪笑,便问:“看你那样子,有什么好笑的。”向怀德只说:“这一早上了,我的课已经上完了,你还要睡觉,我说你要中毒的吧。”说完自己先走了,余哲林困乏至极没精力理会他,钻进被窝里又睡了,向怀德走在路上还是忍不住想笑,刚好牛校长见了便问:“有什么好事呀,从来不笑的向教授也笑成这个样子。”向怀德忙敷衍他:“能有啥好事,刚想起一个笑话来。”牛校长接着问:“快讲来听听。”
向怀德忙说:“我还有事、以后给你讲吧。”
近一段时间来,同事们发现余哲林突然地精神萎靡不振,整天心不在焉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没有以前活跃了,现在一到晚上他也不去找人喝酒聊天了,天一黑就关门睡觉了,牛校长还找向怀德让他去问问看小余是不是有啥问题了,向怀德哪能说出真情来,他对校长说:“没啥事、你放心吧,心情不好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每个人都会有这个过程的。”
余哲林似乎也发现了老向的秘密:我说这老向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这么多年来每年也见不了老婆几面,怎么能在这山里面每夜青灯孤影地不急不燥、如何能按耐住体内那原始的冲动呢,原来竟有这么一副美画卷整夜陪他赏玩着,看他不声不响的一个道貌岸然正人君子,这心里也藏着污纳着垢哇,不久后向怀德调离了青石崖学校,离县城稍微近了些,走时学校举行了欢送会,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他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共同落难兄弟、和他水平相近能促膝长谈的知音。
余哲林此后对自己的人生已经失望、对现实也麻木了,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这辈子也就过着这样苦行僧般的生活了、慢慢长夜永无尽头,他开始有些玩世不恭、破罐子破摔思想来对待今后的日子了。
在学校的后围墙外有一条窄小通幽的羊肠小路,通过小路可以到后山谷之中,听说这山谷里以前常常有豹子和野猪出现,这两年见不到了,他闲暇之余就在这里散步,打发寂寥的时间,但不敢进入山谷里面去,这几天见到一个穿着很旧红花格子上衣、男式黄色裤子、扎着两条不太整齐大辫子的山村姑娘一个人扛着锄头从这里走过,每次碰见后姑娘都不敢抬头看他,侧身而过,这一天又见这个姑娘一人往后山走去,他心中好奇就跟着走进了幽深的山谷之中,见那姑娘在一块坡地里锄草,余哲林便走到那块地边上,姑娘身体健硕,见他站在边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善意地一笑,又继续干起了活,余哲林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就是不想离开这里,他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拔了一根野草放进嘴里嚼着,手上折着树枝玩,眼睛不时地朝她瞥上几眼,山里的女人没多少讲究,干活热了,出了汗水就解开胸前的紐扣,此时被余哲林瞅见了,顿时身体内血液燃烧起来了,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他呼吸急促,有一个魔鬼在体内乱冲乱撞,他不由得起身走到姑娘身边,开始他不敢乱动就这么站着,姑娘见有男人在身边就扣上了胸前的衣服扣子,山里人见识少也不会说话,又转身干活了,余哲林失去了理智,不受控制的手从后面慢慢地探了出去,姑娘不知是害怕还是对异性触摸感到新奇,一时不知所措、手上的锄头落在地上,呆呆地站在原地,余哲林见她没有反抗胆子也壮了,他用力将她身体一转,两人迎面相对,她还是没有反抗,两人顺势倒在地上,一会他慢慢地恢复了理智爬起来,姑娘没说话,自己站起来转过身去穿好衣服,拿起锄头又干起了活,余哲林傻傻地杵在那里,本想对她说声对不起等认错的话,但见她象没事人一般,于是就没说出口,内心害怕极了,他骂自己怎么干了件即违法又丢人的事,一时不知所措,怕被人看见便慌慌张张地向学校跑去。
回到自己宿舍关好门,他坐立不安、想着如果这个姑娘去告那肯定会被当做流氓抓起来的,说不定还要坐几年牢房,这样自己这一生可就完全毁了,现在后悔死了,刚才怎么就没有忍住呢,他想着去给那姑娘认个错,求她或者家里人别去告自己,哪怕多给她们赔些钱也行,可是这个姑娘姓甚名谁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呀?苦思冥想很久他决定还是算了,听天由命吧,也许她认为这是件丢人现眼的事不会对人说的,那自己什么也不不用管就会躲过这一劫,这些天来他连学校大门也不敢出,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着,学校只要进来个生人他总要多观察几眼,就怕是来找自己的,一周以后青石崖公社内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余哲林这个悬着的心才渐渐落到平地,他断定这个姑娘也怕丢人没把这事讲出去,说不定他还希望自己这么做哩,回想起那天在地里那苟且之事比书中描写的更加鲜活,更有滋味,自己也算是干了件男人应该做的事,不枉活了三十多岁,不由得他又到那块地里去转了一圈,眼前浮现出那天激战的情景,他在幽谷中疯转了几圈,空无一人这才回去,此后他每天上完课就要出来寻找一番,看看有没有想见的姑娘出现。
这天中午刚下课,他寂寞难耐、不由得又出了校门,信步来到学校后围墙处,远远地就见幽谷口处有一穿红花格子衣服的女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在这绿色为主的色调中极为醒目,不用细看余哲林马上断定就是那姑娘,她发现是他后,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深谷之中,余哲林就象聊斋里的书生被荒野中的狐仙施了魔法一样,他的魂被她牵着一同走进了山谷中,自始至终两人没有一句话,如同蛮荒时代没有语言的原始人只有肢体的交流,简单明了,玩了之后余哲林起身就跑了,那姑娘自己起来穿好衣服毫无羞涩之意回家,此后余哲林的胆子更大了,他就象对毒品上瘾了一般,只要天气好他就去那条小路上去等她,一旦遇见就要到原地方去野合一番。
三个多月过去了,起初那种惊恐、忐忑不安的心里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还洋洋自得、乐在其中,觉得这样既省事又不用负责,还快乐逍遥日子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胜似神仙。
突然一天牛校长叫他,余哲林不以为然,以为是又有酒喝了,到了房间里牛校长就关好门,两人坐下低声问他:“小余、你最近有啥事没有?”
他顺口回答:“没有呀、能有啥事?”
牛二斤叹口气说:“唉、我就直接跟你说了,你与老张家的闺女搞过那种事没有?如果有你就别瞒了,如果没有那就是老张家找错人了,我好回他们话去。”
余哲林心虚地问:“校长、老张是谁,他女儿怎么了?”
牛柄全吸口烟后才说:“昨天晚上,张家坝大队的张有全老汉来我家里说他女儿肚子里怀上了娃娃,是我们学校一个老师干的,听样子我估计是象是你,但不敢肯定,我当时就给老张讲让他不要声张,等我了解清楚了再说,这事目前就我知道,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干的?”
余哲林知道这事瞒不住了,都怪自己怎么没想到会怀孕呢?既然校长知道了、现在也只有求他帮自己想个办法解决:“牛校长、就前一段时间,我到学校后面小路上去散步,见一女子在干活,热了她就把衣服解开了,我见后没忍住就上去摸了她一下,她也没反抗,于是就和她干了那事,我也不知道她姓啥、叫什么名字,整个过程是她自愿的,而且还很主动,我可没强行来,不能算强奸。”
牛二斤急躁地说:“哎呀、没到那一步,人家也没有说你是强奸的,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是要想法解决的,你说呢?”
余哲林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校长你是本地人,你给我想个办法把事情了啦,我以后会重重谢谢你的。”
“这种事在我们这小地方很麻烦,这里人很传统,你想一个大姑娘家的,还没结婚就怀上了娃儿,是要被人骂死的,一家人都会没脸见人的。”
“校长你行行好,你若不帮我的话,我可就···麻烦了。”
“这样吧,老张家里都是老实人,没什么花花肠子,等到晚上没人时我们提点礼品到他们家去,出了这事咱们主动去拜会人家显得有诚意,先听听他们怎么说,然后回来再想法解决,你看怎么样?”
余哲林已经六神无主了,连连点头同意,下午他去商店买了一瓶白酒、一斤红糖、两斤咸盐,晚上跟着牛校长来到张家,快要到时他有些害怕起来,问校长若是他们动手打人可如何是好?牛校长让他放宽心,说有我在没人敢动手。
张家有两间土坯墙茅草顶的老房了,边上还搭建了一间偏房做了灶房,家徒四壁、没什么用具,张有全身体虚弱,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人还不到五十,看上去有六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见人显得很卑微、一副可怜样,老伴身体还算结实,但山野村妇,不敢见人,牛校长他们来了,躲在一边不出来,老两口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为大、小时得了小儿麻痹症,不能行动,只能在家里干点手工活,唯独这女儿,叫张红娥,生的结实,长得丰满,二十出头,家里的体力活全靠她干,张家没有识字的人,他们是张家坝大队的贫困户,每年靠队上分的粮食艰难度日,学校后面那块地是对上留给他们的自留地,种点玉米红薯作为补充。
张老汉很客气地把他两迎进屋里,一人坐在一个草编的草墩上,牛校长给他发了支烟,张老汉没接,说那东西贵、也没劲,他抽了可惜,拿出自制的烟袋抽了起来,牛校长先开口:“老张、我就直接讲了,这事我们学校的余老师,人年轻,不太懂事,一时冲动干了那事,今天专门来赔礼来了,你看咋办呢?”
停了一会张有全才潺潺微微的的说:“这事呢、不出吧已经出了,关键是没有媒人、二也没有拜堂,就弄出个娃娃来,叫我们以后咋做人嘛,我们家的条件不好,牛校长你了解的,本来是想靠红娥招个上门女婿以后顶门立户哩,现在出了这种事,那个男人还愿意来吗,这叫我们怎么办呀?”
牛校长听后微笑着又问:“老张、你倒是说个具体的解决办法呀?”张有全沉默着没有开口,他又说:“你看拿些钱给你们做个补偿成吗?”
张有全还是没有开口,停了一会牛校长说:“老张、你们也别急,回头我们再商量吧,学校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叫上余哲林告辞回学校了。
余哲林出来后问校长怎么不谈了,牛柄全回答他:“你没听出来吗,人家这姑娘是要招上门女婿的,现在怀了你的娃儿,这女婿还招得来吗,一家人全靠这姑娘了,这二十来岁了一直没嫁出去,看来光说给点钱看来不行,麻烦了。”
回到自己宿舍余哲林心里害怕极了、一夜没合眼就想着该如何渡过这一难关,可自己有什么好办法呢,还得去求校长,次日一早昏昏沉沉的他就到牛校长办公室去,还没说几句话就听见有人找校长,直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黑大汉往校长屋里走来,牛校长忙出去迎接,进屋后牛柄全对余哲林递眼色说:“你先去上课,完了咱们再说。”余哲林现在见到生人就发憷,何况又是一个相貌凶悍之人,他一出溜就走了,躲在一个角落里观察着,大约一节课的功夫那人走了,他又溜进了校长的屋里,牛校长没有好脸色的对他说刚才那人是张家坝生产队的队长,也姓张、是张有全的本家兄弟,余哲林知道是为这件事来的,就小声问:“他来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呀,给张家撑腰呗,他说他们张家姑娘被人欺负了,家族的人准备来教训你哩,被他拦住了,说你毕竟是个老师懂道理的人,不过这事解决不好他们要集体告你。”
余哲林一听气得不轻,色厉内荏地叫到:“凭什么告我,干这事张红娥是自愿的,又不是我强行干的,凭什么呀?”
牛校长说他:“你真是书读的太多了、读傻了,你一个人扛得过人家一生产队的人吗?公安局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人家呢,还有这种事一般都是男的责任为主,女的次之,告你个流氓强奸罪也是有可能的。”
余哲林急的乱抓:“那说解决总要说个办法吧,多少钱总要说个数呀?”
牛校长瞅着他说:“人家不要钱。”
“不要钱,那要啥?”
“人家要你这个人,人家要你和张红娥成亲,让你做张家的上门女婿,这样他们家的脸面也保住了,娃儿自然也可以生下来了,也就不告你了,你呢也可以免去坐牢丢饭碗的灾难了。”
余哲林听后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他妈的要不要脸,赖上我了、想讹我呀,我余哲林这辈子再找不到女人也不会娶那个玩意为妻的,我不吃这一套,他们爱告就去告,我等着。”
牛校长见他情绪激动,也没再劝他只说:“别急我们再想想,你先回去,我还要到公社去开个会,空下来再谈吧。”
余哲林回到宿舍后关上门在房子里发了一顿火,把东西扔了一地,等静下来了恐惧感又占了主导地位,他虽然不愿在婚姻问题上这么将就、不认这个命,这让过去的熟人知道了会笑掉大牙的,但是如果张家真的告了自己,怕是难逃蹲监狱的厄运,到时不仅仅是被人笑话这么简单了,以后饭碗也保不住了,将来在这异地他乡何以安身呢?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张家很可能这么干的,这两天是余哲林最难熬的时光,也是他有生以来最难抉择的事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和张红娥结婚虽然心有不甘,总比去坐牢强吧,好赖也是个女人,也算有个家了,经过一番挣扎后,他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去找了牛校长说:“那就答应他们的条件吧,只有认命了。”
牛柄全无奈地点点头,递给他一支烟两个点燃抽了几口说:“小余、原谅我无能为力没把这事给你摆平了,张家抓住了你的死穴呀,小余、我牛柄全看的出来,你并非池中之物,现在只是走了背运而已,一旦有了机会你有一飞冲天之势,那个时候我还想借你的势力帮帮我哩,和张红娥结婚的确是委屈你了,但先过来这一关在说,你不能输得连本钱都没有了呀,好歹保住公职、保住党籍等待时机吧,我给你出个注意,你与张红娥也不要领结婚证了,这里的人根本就不重视那张纸,好多人结婚都没有去领那个证,他们看重的是媒人的说和与亲戚们来吃的酒席、拜了堂就算是名正言顺的两口子了,这样给以后留点余地,你看呢?”
余哲林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没功夫考虑这些事:“我不懂,你看咋好就咋来,只要他们同意就行了。”
“我想咱们的条件张家不会多反对的,招了你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一个国家干部、每月还有工资拿,是他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还能说什么呀,我想为了不扩大影响,选在假期人少时办事,到时就在张家摆几桌就行了,你若同意我找时间就去张家谈谈。”
余哲林还能说什么呀,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尽快地吧这事了啦,牛校长与张家谈的结果与他给余哲林说的差不多,就是张家提出要点彩礼,钱不多,给二百块钱就行,外加上两床被子、两条床单、一对枕头、给张红娥做一套新衣服、酒席就不用管了,由张家操办,但是烟、酒、茶和招待客人的果品让咱们出钱买来,余哲林听着就烦,统统答应了,并说到时把钱给牛校长让他去办就是了。
余哲林就这样悄悄地成了张有全家的上门女婿,也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请学校的老师参加,在张家办了几桌酒席,请了生产队的领导、还有张家的主要亲戚和几户邻居,这一天余哲林照样地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入洞房后他已不省人事了,呼呼大睡了一宿,地二天一早起来就跑到学校去了,牛柄全见后问他新婚之夜如何?他摇摇头说:“唉、没兴趣,看见她就来气,醉了一夜。”
校长笑他说:“你这小伙,正当让你用时却没了兴趣,不该用时你硬上,自作自受吧。”
他们约定余哲林每月给张有全十块钱,其余的他自己留着用,此后张家的经济活泛起来了,从张家坝大队的贫困户一下变成有钱人家了,余哲林说自己在学校生活习惯了,所以他平时还是在学校吃住,偶尔生理需要时就到张家去住一晚,两口子之间还是没有多少言语,张红娥一般不到学校去找他,从不管他的事,家里的农活还是由她承担着,在她心中男人就是来顶门户和睡觉下种生娃儿的,几个月后她顺利地生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儿子,取名叫张保成,这是前面讲好的,第一个若是男娃要姓张,给张家顶门立户,下面的儿女才能姓余,余哲林对这些没有兴趣、也不关心,由他们去吧,又过了一年张红娥又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取名叫余保花,这一儿一女生龙活虎,张家的人气又旺了起来,张红娥虽然生活上劳累艰辛、婚姻上受尽了屈辱,但看到这一双儿女她还是十分地满足,一切的痛苦和辛酸都觉着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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