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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南的父亲唐文全是一名南下的东北干部 ,解放上海时受了伤就留在了上海治疗,后来在当地安排在一个纺织厂工作,当了一名保卫干事,他为人诚实工作认真,见人没多少话说,三十六七的人了还没结婚,后经人介绍认识了唐思南的母亲李小丹,当时她在唐文全的厂子里做临时工,初期介绍时李小丹还不愿意,厂里答应结婚后就给她安排正式工作,她也就同意了,李小丹人很漂亮,小时候生父还是十分疼爱的,家里经济状况也不错,但由于是非婚生子,受人冷眼歧视,妈妈不让她多见人,所以养成了她怪癖的性格,自私、猜忌心强,结婚后厂里上为了让她照顾好有伤的唐文全就把她安排在一个厂里工作了,唐文全一直对这个漂亮的小媳妇爱护着、忍让着,家里事事都又她说了算,两年后就得了一个女儿,起名叫唐娅坤,后来又有了二女儿唐思南。
唐思南从小就是附近闻名的小美人,她模样俊俏,身材娇美,喜爱唱唱跳跳,性格活泼,初中时就是学校宣传队的小明星,高一时学校宣传队编排一个歌舞‘阿瓦人民唱新歌’时她认识了宣传队的男生张建军,当时俩人都是歌舞的主角,由于常在一起排练,相互指点,渐渐就熟悉了,张建军高她一级,是一个性格文静、个字高挑的帅小伙,青年男女在一起难免产生爱慕之情,他俩是哥有情、妹有意,那时的学生学习任务轻,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十分充余,常常骗家长说在学校排练节目而偷偷约会,就连寒暑假也是如此,少男少女、情窦初开难免做出些荒唐的事来,张建军的父母到是觉察出一丝的端倪来,而唐思南的父母由于工作繁忙、加上她做的巧妙,竟然一无所知。
张建军的父亲叫张海洋,在上海徐汇区是当个领导,母亲在一家研究所工作,张建军还有一姐姐在北京当文艺兵,张建军从小父母就惯着他,对儿子这些事也很迁就,认可了儿子的行为,加上见到儿子找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对象俩口子也确实喜欢,心里面早已把唐思南看成自己的儿媳妇了。
张建军高中毕业后,张海洋利用手中的权力把他安排在一国有厂子里当了一名学徒工,他满心欢喜去上了班,可是一个月不到他就受不了啦,整天干些又脏又累的活,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好,心里一下的对当工人产生了反感,随即觉得自己前途渺茫,回家就抱怨,此时唐思南也常常来开导他,给他以精神和身体上的安慰。张建军有个姑姑在西安医学院工作,姑父是医学院的一个领导,姑姑来上海时见到侄儿情绪不高、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现在成了这副落魄的样子很是心痛,知道原因后就责怪弟弟怎么能叫儿子去干这种即粗又脏的活呢,不如让他到自己学校去学习,以后毕业了分配回上海来当一个医生,穿上白大褂、拿个手术刀,不比现在整天抡大锤强呀;张建军心里一下有了新的希望,他觉得姑姑给指的正是自己要的人生方向,张海洋俩口子虽然不情愿儿子离开自己、离开这大上海,可一想也就是五年的时间,毕业后凭借姐夫和自己的权力,把儿子分回来找个好点的医院上班应该不成问题,也就同意了儿子的意愿,事一定下来,张建军一天也不想在工厂待了,当时就准备好和姑姑一路西行向西安进发,至于一切手续后面补办,张建军一决定要去西安上学,抽时间他就去学校找到唐思南说了这事,两人缠缠绵绵、不离不舍的说了半天的情话,临行前他还把唐思南叫到家里吃了顿饭,美丽活泼的女孩总是让人爱怜,张建军的姑姑见到唐思南时也十分喜爱她,唐思南的乖巧一直得到大家的好评,基本上张家认可了这门亲事,唐思南也算是被着父母私定终身吧。
这个时期所有学校学习气氛不是很浓,初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不熟悉,他在校园里他倍感孤独,每天看书之余就剩下对唐思南的思念,没事就给她写信:有甜蜜的回忆、也有痛苦的思念,情话篇篇、情义绵绵,唐思南一接到他的信就兴奋不已,他们虽然相隔千里之外,但心却越来越近了,每次给他回信唐思南不仅写有大量思念之苦,还有不少的宽慰之词,希望他安心学习,说自己一定等他回来。
唐思南高中毕业后按政策也可以不到农村去,她姐姐唐娅坤已经在苏北农村插队两年了,她就自然留在了父母身边,可是没有关系工作很难找到,唐文全找过领导几次,可是都在打了官腔,每次回来李小丹都要奚落他一番,说他窝囊,现在竟然成了一个看大门的,两个大姑娘都没工作,当母亲的心理不顺,整天见谁都有气,骂骂咧咧的,唐文全心里也不好受、但只能忍着。
唐思南在家憋的难受,她只能把自己心中的苦闷通过信件讲给远在西北的张建军说,俩人相互安慰,她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想让张建军给他父母说说,叫他爸爸给自己安排个工作,张建军就把这事给父母讲了,张海洋到是同意想办法给未来的儿媳办这事,可他母亲不同意,她说唐姑娘目前看来是不错,但这年轻人变化快,总觉得她有点妖气,你给她办好了 ,咱儿子老实,还要几年才回来的,她长得那么漂亮,现在社会复杂,人心难测,遇到一些浪荡公子一挑逗难免变心,所以等两年儿子回来后再说吧,现在就对儿子说正在想办法拖一拖再看吧。
张建军听出了父母的意思,也不好深说。他突发一个奇怪的想法,能不能让她也来西安上学呢?他先给思南去了信谈了自己的想法,思南回信说不想离开上海到西北去,再说了父母也不会同意的,张建军劝她你来学习以后就可以安排工作了,我们在这一同学习、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也可以免去了我们之间的相思之苦了,到时候毕业了凭我姑父和我爸爸的关系,我们两个可以一同分回上海在同一个医院里工作生活,这样今生今世我俩永不分开了。唐思南虽然觉得他说的有些离奇,不太容易,但张建军给他俩勾画的美好未来让她十分向往,理想的工作、甜蜜的爱情、光明的未来让她忘记了风险,不顾一切地同意了他的构想,她给张建军提出,现在上学没那么容易,要有单位推荐,张建军给她讲说这些不用她操心 ,自己给父亲说。
张海洋俩口子实在拗不过儿子,上次给唐思南找工作的是儿子已经不高兴了,这次再也不能拖了,看来儿子是离不开她了,好在她到西北去陪儿子读书也是好事,让儿子在那苦寒之地有一丝的温暖不太寂寞,两人也可以共同进步,于是张海洋就在一工厂里给唐思南建了一个假档案,次年搞了一个大学名额由厂子推荐到西安医学院上了大学。
唐思南高中毕业后一直闲着无事,母亲给她找个临时工她也不去,给她介绍个家庭背景好的对象意思是通过婚姻能安排个好工作她也不去见面,自己与张建军的事一直瞒着父母,父亲到还好,李小丹整天地吵吵,她也沉得住气,直到张建军的父亲把她上学的手续办好后不得不讲时她才给父母摊了牌,这天吃过晚饭她突然对父母说:“我想与你们商量件事?”
李小丹心不在焉地说:“你能有什么事,还这么正经的。”
她看看父亲、又瞅瞅母亲见没什么问题这才说:“我要去医学院上学,以后毕业了回来当个医生。”
母亲惊呀地瞅瞅她以为女儿在胡思乱想呢就劝解地说:“阿南,你的想法当然好了,但也要实际点,你是晓得的,现在上学都要推荐,你现在连个工作单位都没有,谁会推荐你呢?更何况咱们没权没关系的,你就别往这方面想了。”
思南说 “这些你们就别操心了,上学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过几天通知就来了。”
父母当时听的哑口无言,相互看了半天,还是母亲疑惑地问:“你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什么情况,你把话讲清楚了?”
此时唐思南 只能对父母如实讲了:“我一个同学的爸爸是咱们区上的领导,一切都是他帮忙给办的,我的档案就落在红星塑料厂一名工人,由厂里推荐我去西安医学院学习。”
母亲不信,追问:“你让人骗了吧?这么大的事一个同学给你办了,这个同学叫什么?是男的还是女的?”
思南弱弱地说“是我高中的一个同学,叫张建军,他爸爸在区上当领导,他现在已经在那里上学了,不会骗我的,你们放心好了。”
女儿说的看来说真的,李小丹看看对面对的唐文全问:“这话叫我····,唉,西安医学院在什么地方呀?”
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在西北吧,离上海一千多公里哩。”
母亲十分气恼,她有些激动地对女儿说:“这事我不同意,你不能去上这个学,阿南,你想想,听人家说大西大西北荒凉的很,还有这么远的路,你准备在那里待一辈子吗?你要清楚上海市你一但出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唐思南给母亲解释:“这个你也放心,张建军的姑父是医学院的领导,我们毕业后就一定能分回上海来,我们已经说好了。”
李小丹问思南:“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能给你答应这么大的事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能做的,你给我说清楚,背着我们你们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听了母亲这句话思南很不高兴,她怼母亲:“我干什么丢人的事了,我们就是同学关系,他爸爸有本事给我帮个忙怎么了?你们办不了就别说这话。”
唐文全一贯的娇惯这个女儿,这个可爱的小精灵一直是他的骄傲,对女儿从未红过脸,今天见母女两争吵起来觉得是女儿的确不对应该说她几句:“阿南、这么大的事你也提前与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吗。”
李小丹说不过女儿把矛头一下指向了唐文全:“商量?你个没脑子的猪呀,她今天是来与你商量的吗,人家是啥都办好了才来通知你的,这都是你惯的好女儿,背着父母干些不干净的事,我就不信,姓张的没对你干出那些肮脏的事来这么容易就给你办理了上大学的事?”
思南急了“姆妈你说话不要这样难听好不好,我承认是喜欢张建军,可我们没有干过你想的那些事,你别乱猜了,为啥没有提前给你们说,也是怕你们担心,再说了,从小到大你好好与我商量过一件事吗?每次还不都是按你的意思办的,这次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做主,你们不用操心了。”
母亲马上回她:“有本事今天也别给我们讲,到时你偷偷地离家出走就是了,我们也就当着没养过你这女儿,真是花钱养出个仇人,一条白眼狼。”
唐文全见母女俩戗得厉害,又不敢说李小丹,只能把女儿推走,让他们消消火气,自己也没多少话,默默地抽上了烟。
过了一天,李小丹觉得这事总不对头,毕竟是自己生养的亲骨肉,还是得与她讲讲清楚,她主动叫女儿坐下说:“阿南,不是妈反对你的决定,你也不好好想想,咱们家无权无势的靠你爸爸那老实疙瘩能办成一件事吗?我到不是非要阻止你与那个张建军交往,他怎么样我不清楚,你自己得多长个心眼,别到时候吃了亏还没地方说理去,还有你是上海户口,离开容易,再想回来试比登天,你姐还在苏北插队一时也回不来,你说我们操心不操心,你要好好想清楚了。”
思南铁了心,她回答母亲:“我想过了,不去上学留在上海又能怎么样呢?靠你们到时找个街道小厂的工作,整天又脏又累的,像个机器人干活我可受不了,姆妈你放心吧,张建军给我保证过了,毕业后他一定会把我弄回上海来,而且分个大医院去上班,你说这不比一个小工人强呀。”
李小丹叹口气:“哎吆,傻丫头脑子坏掉啦,这男人想要你是时啥话都敢给你讲,这种话你也能信?姆妈可是过来人,越是讲甜言蜜语话的男人越不能相信,即使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前途押在一个人身上呀,你就能保证张海洋的官一直当下去?现在社会变化多快呀,万一遇上点事他下来了,这可如何办呢,还有西北那地方又穷又苦、风沙很大,冬天能把石头冻开花了,又没有大米吃,全是粗粮,你说你能习惯吗?”
唐思南现在一心想着与张建军见面,沉浸在他给两人设计的美好的人生画卷里,已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了,便问:“你你这口气你认识张建军的爸爸呀?”
母亲说:“张海洋以前和你爸爸在一起待过,能不认识吗,不过那人比较狡猾,爱巴结领导,不像你爸爸那样是个榆木疙瘩,他们从不来往。”
“噢,原来这样啊,人家混的好了你们嫉妒人家吧,我再给你们一便,你们放心好了,张建军说了,西北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学校吃的还是很不错的,我这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上学的机会,真的不想错过。”
李小丹生气说“跟你姆妈说话怎么这样刻薄,算了,由你吧。”见女儿已经被那个张建军迷得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现在就是有九头牛也拉不回她的心,李小丹只能叹息了:“你选则的路但愿以后自己不后悔。”说完摔门而去。
唐思南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情人的思恋、同时也带着对父母的愧疚坐上了西行的火车,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当列车晃荡着向西飞驰时,她油然什起一种对未来的恐惧感,不由得想起了母亲的话来,如果自己的未来真的应验在她的话上了,自己将如何面对呢?她不禁的打了两个寒颤,现在就象发射出去的箭头不可能收回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建军在西安车站接到她,俩人如磁石般不顾一切地拥抱在一起,张建军没有带她去学校,说她一路颠簸辛苦了,在一招待所开了个房间住了进去让她好好休息一天,这一夜她把少女最珍贵的东西献给了自己心仪的今后要依赖的男人,在这脏兮兮、臭烘烘的房间里张建军提的所有要求她都百依百,看着这个心仪的男人,她百感交集,第一次掉下了女孩子伤心的泪水,轻轻地抚摸他那可爱的脸颊,张建军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不解地问:“阿南、你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她摇摇头不知如何对他述说,张建军以为这是她激动的泪水,用手轻轻地替她擦去说:“坐了两三天的火车你不累吗,快闭上眼睛我抱着你睡一会。”
见他又累得昏睡过去,自己也听话地闭上双眼,可一个陌生的环境和恐惧的心里使她难以如睡,她一直乖乖地依偎在张建军的怀抱之中,当张建军从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她正静静地盯着自己,便问:“你不困吗?”
思南没有正面回答,而说:“建军、你以后真的能对我好、不会欺骗我吧?”
他心里一紧看看她问:“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呢,是我做错了什么?”
思南眼望着天花板摇摇头,她知道这个问题问的很傻,他又能给自己怎样的答复呢?其实她是在问自己,想着现在只有他这么一个人可以依靠了,若他以后负了自己,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张建军看出了思南的心思便说:“阿南、你放心,我发誓今生今世一定对你好的,若违背誓言天打雷劈。”思南紧紧地抱着他倾心地亲他并嗔怪地说:“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言语呢,我当然信你了,我也会对你好一辈子的,今后什么事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在学校生活中,俩人除了学习和参加一些学校集体活动外,其余的时间私下的就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俨然是一对情深意切的小夫妻,学校规定是不允许学生谈恋爱的,但由于张建军的姑父是学校的领导,大家为了少惹麻烦没有人管这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闲事了。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在张建军即将毕业的那年,他姑父突发心脏病没有医治好撒手人寰了,他姑姑生了些气也没法工作住进了医院,按张建军平时的表现学校准备把他分配到偏远的边疆去工作,他姑姑拼着老脸不要硬给他要了一个回上海的名额,可是祸不单行,就在张建军毕业的同时,他父亲张海洋工作上犯了错被整到了,还被关了半年,一下的张家犹如天塌地陷一般,当时母子俩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张建军的工作自然也就搁置下来了,一个从小娇生惯养顺境中长大的孩子这突然的灾祸是致命的,一段时间他在家连门都不敢出,也不和母亲说话,偶尔给思南写写信以排解心中的苦闷,在心中他不敢提及家里的变故,因为他走时给思南承诺过,等她毕业时一定把她弄回上海,现在看来自己要失信于所爱的人了。
当张建军的姑父去世后,思南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他的死将会影响到自己的人生未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死地抓住张建军,她每封信中都要倾述自己对他的相思之苦,动之以情,另外也时时了解他的情况,张建军只是在敷衍她,说自己正在安排工作之中,见他对自己有了变化,思南心生焦虑,曾在信中试着威胁过他,说如果回不了上海,自己他个人在这大西北里举目无亲,生活还有何意思,不如死了好,张建军只能好言相劝,说姑父的去世是谁也预想不到的事,现在只有在分配时和有关领导好好谈谈,争取他们的同情,万一不行也可以想别的办法,先去上班,接着咱们在想法往回来调,只要咱们有信心、坚持努力相信一定会达到目的,说这话时张建军自己早就没了信心。
就在毕业分配这段最紧要的时间里,思南突然失去了与张建军的联系,信不回,电话也打不通,思南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她找过有关领导但毫无用处,她厚着脸皮去找了张建军的姑姑,老人对她说:“姑娘、现在世态炎凉,人一走茶立刻就凉了,我现在自己的事都办不了,更别说其他事了,只能对不住你了,还是先服从学校的分配安顿下来,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唐思南是个倔强的人,虽然她后悔当初没有听妈妈的劝说,但她在给父母的信中没流露出丝毫悔意,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喝了;学校最终方案下来了,她被分配在陕西省陇中地区阳山县工作,虽说自己终究是要回上海的,但想着还是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对这个从未听说过陌生的地方还是相当的期待,她拿上学校签发的派遣证,背上行李,沿着老师指的路线乘上了班车,汽车一路西南而行,出了关中平原就进入了沟壑纵横的大山之中,车开的很慢,一直在悬崖峭壁的盘山公路上颠簸,她那里受过这份惊吓,眼睛不敢朝车窗外看,还有些晕车,呕吐了一路,严重时胆汁都吐了出来,终于熬过了漫长艰辛的旅途,班车在陇中市歇了一晚,次日中午才到目的地阳上县城,她就立刻住进了县招待所。
稍做休息后怀着好奇她就从招待所出来看看这个将要生活工作的地方,见是一个小小的城镇,方圆也就一两里的样子,从东到西有一条阴水河围着县城边缘而过,河水清澈见底,北面起伏的大山向南孤孤的伸出一座山峰,县城在阴水河北面围着孤山而建,此山由于在大山之南,河水之北,阳光充足故称阳山,县城因此而得名;县城也就两条主要街道十字交叉着,房屋都为土木结构、灰瓦白墙,土红色的漆刷成的木制门面,房屋的大小各不相同、显得凌乱些,但街道却十分整洁,青石条铺成的路面被刚刚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空气中飘散着青草的味道,街道上人不多,充满着悠闲的气氛,思南虽说一路旅途劳累,可这异样小城风光让她感到清新与安祥,她安慰自己在这山清水秀典雅的小镇里待段时间也行,也就一两年吧,张建军的爸爸自然会把自己调回上海的。
第二天一早为了给人留个好印象,她连早餐也没顾上吃,细细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去报到,当时县上文教卫生合为一个局、简称文卫局,办公地点在县**大院内,位于县城东大街,这原是国名党早期一将军的府邸,将军一家迁走后又成了国名党党部所在,解放后做了翻修县**就在这办公了,原为四合院结构,大门前有一雕着九条龙的照壁,大门内有前后三进院工整的大青瓦平房,十年前把大门楼拆了,新修了一土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文卫局就在前二楼东面办公,思南昨天下午就来这里查看了一番,以便今天从容一些。
她上身穿一件豆色高领针织薄毛衣,外套一件花格子大翻领风衣,宽腰带收紧了细腰,一条米色笔直的裤子盖在黑色半高跟牛皮鞋面上,显出她婀娜的身才修长的双腿,她的乌发自然披在肩上,刘海齐眉 ,脸和手上擦了张建军从上海寄来的香脂、随着微风飘散在自然的空气中,十几米外都能嗅到这特殊的芬芳,手提坤包,里面装着毕业证和学校给的派遣证,皮鞋后跟踩在青石条上发出清脆的有节奏的响声,思南这样装扮是想给人留一个好印象,在这个相对落后古朴的小城里突然来了这么一位打扮时髦近似妖精的女人,街上的行人都不敢正眼瞧她,只能走过之后偷偷地瞅上几眼。
思南来的最早,办公室的门还没开,只有一老汉在二楼打扫卫生,她用自己带南方口音不标准的普通话礼貌地问了老人家,老汉头也没抬地对她说:“这会还早,过会再来吧。”见老人不爱搭理自己也就没问什么了。
在楼上傻站着有点尴尬,想着先下去转会再上来,她正下楼时,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干瘦男人迈着缓慢平稳的小步旁若无人地向楼上走来,他稀疏的几根头发朝后梳着,鹰钩鼻梁上架着一付宽大的如出土文物似的石头眼镜,脸颊无肉有点内陷,嘴唇紫黑、微微张点露出两颗大金牙来,宽大的烟灰色的中山装很不合身,显得身材更加的瘦小,只有上衣的风紧扣扣得严严实实紧紧地勒住脖子,他左手半握着放在后腰上,右手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吊在胸前,长长的烟灰挂在烟头上,思南猛然见这如枯木般毫无血色之人吓了一跳,立刻侧身往边一让,男人仍然一本正经地向前走着,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思南,也许是思南动作快了一些,搅动了沉静的空气,刮起了微风,他手上的烟灰飘洒下来,刚好落在思南的头上,她忙着一拍,烟灰渗入头发之内,烫着了她的头皮,思南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一气之下冲着他便喊道:“哎、你怎么搞的,弄人家一头的灰。”
那人见状只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一个字,也不见有一丝歉意的表情,就转身上楼了,思南更加生气,本想与他理论一番,但又想着今天是报到来的,就压压怒火,自己小声嘀咕两句:“大清早的就遇上烟鬼了,真是晦气。”说着她下楼去,在**的小花园里转了一会,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又上了楼去。
她正在走廊问人时,碰上了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惊奇地瞅了瞅她后便问:“小同志,你是哪里的,来找谁呀?”
思南马上回她:“我是医学院刚毕业的学生,叫唐思南,来文教卫生局里报到的。”那妇女听后便说:“噢、那你跟我来吧。”
思南跟她进了一间办公室,让了坐还给倒了水后说:“我姓李,是咱文卫局办公室的主任,你把相关资料放在这再填个表然后回去等通知吧。”
初次见面不好多问,办完了手续便默默地离去,回到招待所百无聊赖就拿起了纸和笔给张建军写信,汇报了两天来在这小县城感受以此打发时光。
次日她来到局里看到李主任询问自己的安排情况,主任回答说没这么快,再等等,她只好离开回去等,又过了两天思南实在等的焦急她再次来到局里问问情况 ,这次李主任热情地接待了她,让到上坐又沏了香茶,笑容满面地坐在她对面问:“小唐同志,你是上海人呀,现在有对象没有?”
突然的问自己私人问题,思南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慌乱之中说自己还没有,李主任见她有些害羞心中似乎明白了,就转移了话题:“小唐呀,你工作的事局里还没研究,不过今年不太好办,回来四个学医的、两个卫校的,一个医专的,我给你透个底吧,县医院可只有一个名额,余下的三个都要到公社卫生院去,竞争很激烈,小唐你还得努力想办法呀。”
思南一听心中暗喜,觉得自己的文凭最高留在县城应该没有问题,但李主任后面的话又让她不放心,便问:“主任、我能想什么办法呢?”
李主任神秘的说“看你这么机灵的人还问我呀,我给你说除了县医院之外,其它的那就不能待,条件差得没法说,像你这样娇嫩的身子怎么受得了那份罪呀,赶快找找关系活动活动,不然一切都晚了。”
也不知是吓唬自己还是真的关心自己思南已分辨不清,她心里紧张极了,急切地问:“可我人生地不熟的哪有什么关系呀?在这我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你了,你帮帮我找找关系吧,我会一辈子感谢你的。”
李主任听后正准备讲今天的正题时,思南又说:“李主任,你说我去求求王局长行不行呀?”听了这话李主任立刻拉下脸来说:“也好,王局长就在右边第二个房子里,你去找他说说看?”
思南没想太多就来到局长办公室,敲了几下门没有反应,见门虚掩着她就推开走了进去,房间光线不好,里面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屋子很大,由东向西摆放着一排木制立柜,西面有一大大的办公桌,边上放了几把椅子,但没有人在那里,思南还瞅着找局长时,听见一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怎么就进来了,有事吗?”  思南吓了一跳,她紧张地随着声音望去,在房子北面的木窗边站着一个瘦小的男人,木窗关着,灰色的窗帘半开着,与他的衣服颜色相近,此人正站在那里抽烟,思南细细一瞧不由得心中嗖的一下凉了半截,这不就是前俩天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吗?想着早知道是他还不如不来,可现在已无法退回去了,就硬着头皮说:“我找王局长。”
他头也没回地说“我就是,有什么事?”
思南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说“噢、王局长你好,我是医学院刚毕业的学生,叫唐思南,想问一下我工作的事,不知道···。”
王局长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噢,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等组织上定下来后会通知你的,你先回去等着吧。”
思南迟疑一会,本想再给局长认个错,解释一下那天早上的误会,再说说自己的实际困难,求求他把自己留在县城工作,正想着如何讲时,王局长就下了逐客令:“给你说过了怎么还不走呢,我工作很忙,你出去吧。”
思南感到他在羞辱自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身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退出了局长办公室,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她一路小跑地回到招待所衣服也没脱衣服就倒在床上流下委屈的泪水,直到第二天中午连饭也没吃,刚爬起来想去买点小吃,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后见是李主任,招呼她进来坐下,正在倒水时她便问:“小唐,你昨天找到王局长了没有,话都说了吗?后来也没见你。”
思南说:“找到了,他让我等通知,然后我就出来了。”
李主任关心地问:“那你出来后咋不来找找我呀,看这事弄的,就在刚才局里把方案定了,你被分在玉龙公社卫生院了。”
思南急切地说:“昨天没有说几句话所以出来后也没去打扰你,局长说他忙,想着还有几天哩,怎的这么快就定了,玉龙公社在哪里、离这远吗?”
李主任焦急地说:“哎呀,离县城还有几十上百里的山路,以前人只能走着去,现在虽然修了公路但三天两头的修理,十通八不通的,看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到那里去看怎么受得了呢?”
李主任的话更增添了思南的恐惧感,忧愤与无助袭扰着她的全身,一下的瘫坐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自己如同是漂浮在空气中尘埃在与整个世界一同下沉,泪水不由自主地从那双大眼睛中流出,李主任在边上看得揪心,忙劝她:“小唐,你也别难过了,事情还是有办法解决的,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思南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拉着她的手说:“主任,有什么办法你说,只要你能帮我留下来,我一辈子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她差点就跪在她的面前。
李主任扶着思南说:“你先别急,唉、办事呀这外人再用劲不如自己努力呀,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思南从她的语气中似乎听出点不好的用意,但她还是期待着主任的良策,弱弱地问:“我什么态度?你说说看。”
李主任瞅着思南诡异地笑笑:“我们这小地方办啥事都讲究个关系,你若有个强硬的后台谁还敢小瞧你呀。”
思南觉得她跟没说一样:“你是知道的我哪里有什么关系吗。”
主任拉过她的手似乎两人亲近了许多:“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这小伙一表人才,工作好、条件没得说,是**办工室的司机,开小车的,关键他爸爸是咱县委组织部的部长,多少姑娘都盯着他哩,你来报到那天他就看上你了,怎么样?你两如果好上了,工作的事那还不是小事一桩,王和东、就是王局长想整你,也得掂量一下,今后县上的单位任由你挑。”
思南突然问她:“你说王局长要整我,为什么呀?就为那一点小事?”
李主任说:“我不知道王局长要整你呀?哎,刚才是举个列子嘛,我给你讲,你要是成了组织部长的儿媳妇,县上没有人敢欺负你是个外地人了,怎么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姻缘呢。”
思南听她说话感到有些恶心,但也不好直接回绝,就婉转地说:“李主任,谢谢你的好意,其实我有对象,是我大学的同学,现在上海工作哩。”
李主任说:“哎呀,上学时候谈的对象那都是闹着玩哩,不可靠的,毕业后天南地北的,以后工作、生活难办的事多了,还是现实一点好,我给你介绍这小伙在咱们县那是一流的人才,各方面都相当优秀,要不你们见上一面,自由恋爱嘛,没人逼你们,这几天你也不用到玉龙卫生院去了,如事成了,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他们家自然给你办得妥妥帖帖,以后的日子美得让人羡慕呢。”
思南见她有些烦人,再也不想听了,就立刻回她:“我和我未婚夫的关系非常好,我们正准备结婚呢,他已经回上海工作了,他爸爸也是一个大领导,我以后是要回上海去的,所以李主任你就不要再说了。”
主任听后脸一沉站起来说:“既然你这个态度,那好吧,再见。”
拒绝了李主任的条件,思南心情虽然沉重,但有种虽败犹荣的感觉,她知道就是报到那天与那个枯木一样的僵尸局长一点小小的摩擦带来他的报复行为使自己再次被贬到那更偏远的地方去,事情已经这样无力回天,既然命运要让自己受此磨难那再多一点也无所谓了,想到这后她又拿起了笔来给心爱的人倾述自己的心声,她把自己如何坚定地拒绝李主任以工作单位为条件给自己介绍对象的过程在信中讲给张建军听,她表示自己对他的爱情坚如磐石、任何风雨也摧不垮,她也给张建军保证为了以后俩人的重逢,自己将顽强地生活下去,条件再艰苦只要有你的爱,有对你的思念心中也是高兴快乐的,同时她也要求张建军注意自己的身体,快乐生活;明天就要去取局里的通知了,准备踏上新的旅程,等到了那个神秘的玉龙公社后,再给他回信,告诉他新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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