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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吉甫见众人散去,心中寻思,姬梦瑶、董季都是镐京城众多大事的重要的人证,自不能断了线索,看来她的哥哥是极其重要的人物,只要拽住这条线索,当可按图索骥。于是起身打坐片刻,感觉功力恢复了一些,即出了灵台,施展轻功跟随姬仇一众人等,看两侧树木繁茂,泉水叮咚,猜测这座灵台是在灵沼湖畔坐望峰下的某个地方,还未走多远,忽从茂密林中听到几许人声,伴随着灵沼湖哗哗的飞流之声,尹吉甫躲藏起来,拨开草丛,但见外面是一处悬崖峭壁,悬崖前正是一块平地,站立着姬仇、密仲,在一侧的不远处,则是姬梦瑶和董季,两人身侧围着一群侍卫,皆手持兵器。
尹吉甫的位置正听得密仲和姬仇的小声对话。
密仲似乎在厉声斥责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主公的意思?”
只听姬仇背对着悬崖,冷冷回答“这女子知道的太多,如今又被尹吉甫盯上,只怕坏了主公的头等大事”
“既然不是主公的意思,你就不要擅自做主,还是我们带人回去,让主公和她交涉,毕竟人家是兄妹”
姬仇并不回头,只是对密仲劝解“做大事不拘小节,岂能如你这般婆婆妈妈,儿女情长”
密仲正色道“我奉主公之命,跟踪监视义忠,此女子本与我的任务无关,但既然是主公的胞妹,自然由主公定夺为好”
“这其实也是主公的意思”
“空口无凭,可有主公信物”
姬仇并不答话,任凭山风呼啸而过,撩起他的衣襟。
沉默了一阵,姬仇忽道“密仲,何必如此死脑筋”
密仲向前几步道“我密国后人,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却也懂知恩图报,不滥杀无辜的道理。”
“那我今日要动手,难道你还要来拦着我不成?”
“如你真要杀她,那就先杀了我再说!”
姬仇见密仲说的斩钉截铁,似乎心头一震,冷冷道“那你就受死吧”
还没等密仲反应过来,话音未落之际,姬仇竟然突施反手冲密仲胸部袭杀而来,他出手很快,手中竟然多出了一把小刀。
这一陡然的变化,竟在这转瞬之间,饶是密仲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没想到如此说变就变的袭杀,真真是猝不及防,一刀竟直直插入密仲的左胸之中,密仲用手抵挡,已然不及,姬仇反应神速,还没等密仲缓过气来,竟连发数掌,一下将密仲打入山崖之下。
这情势丕变,树丛中的尹吉甫已然呼之不及,但觉这姬仇出手疾风扫落叶般迅速,令人喘不过气来,竟然将对手在顷刻间置之死地,实在是狠辣至极。
尹吉甫正惊骇间,但见不远处姬梦瑶、董季也是一声惊呼,乱成一团,众侍卫当是早准备好了,如今见姬仇动手,当是暗号,于是一边按住董季,一边齐来袭杀姬梦瑶,姬梦瑶手臂俨然中了刀伤,她临危不惧,一个箭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将按着董季的侍卫打翻在地,拉着惊魂未定的董季向这边跑来,姬仇一个梯云纵轻功,拦住了二人去路,众侍卫也是一起铺排,将二人团团围住。
姬梦瑶见姬仇拦阻,而密仲已经掉落山崖,冷冷笑道“果然是心狠手辣,杀我,难道是我哥哥的主意?”
姬仇也不答话“只怪姑娘知道的太多,我不过奉命行事”
于是一挥手间,众侍卫一起拥上,“不要伤了董季,只取这女子性命”,姬仇大声下达命令。
一场混战,姬梦瑶施展开功夫,左格又挡,将董季护在身旁,姬仇见众侍卫一时间不能取胜,于是也突然出手,向姬梦瑶袭来,看来这姬仇武功竟是在密仲、义忠之上,姬梦瑶顷刻间频频遇险,尹吉甫见情势危殆,于是大喝一声,跃将出来,出手将被姬仇一掌震出的姬梦瑶接揽在怀中。姬梦瑶不由脸上一红,急忙将尹吉甫的怀抱推开。
姬仇陡然间见草丛中飞出一人,定眼一看,原来是尹吉甫,于是拱手笑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尹大人。”
“我为我主公办点私事,大人何必插手?”
“不知你家大人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一个流亡的诸侯太子带领一群手下侍卫击杀一名女子,传出去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姬仇并不答话,只听尹吉甫接着道“你国家内乱,你逃到镐京城,不思上报天子,请求天子主持公道,却内里谋划,培植党羽,做了他人的鹰犬”
姬仇道“尹太师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国内乱,你所辅弼的周天子不知救难、讨罪,让我这嫡太子流离失所,惶惶如丧家之犬,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在此教训于我。”
尹吉甫道“听闻你有一个弟弟,得名成师,乃是你父亲为纪念当年为天子出征得胜而取的名字,你的名字姬仇,则是因为为天子办事不力,出兵失败,你父亲以为羞耻,决定等机会为天子扬名,报仇雪恨而给你取的名号,如今你竟然作他人鹰犬,悖逆天子,让你父亲在天之灵,情何以堪?”
姬仇冷笑道“与天子作对,我从不敢想,我只希望能早日复国,回到自己的晋国,能够在汾水之旁,安心祭祀父母,安定晋国的百姓。”
“既然不与天子作对,你所挟持的董季乃是天子要找的人,你为何不交给我,这女子也是天子的朋友,为何你要突然击杀于她?”
“尹大人大错”,姬仇淡淡道“大人熟悉我朝礼法制度,我非天子之卿,自然应首先听命于我家主公。这才是合乎我宗周礼法体制的,我的做法,正是顺从天子之意的”
姬仇先礼后兵“既然尹大人执意阻挡,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于是再不多话,指挥着一众人等挥刀向姬梦瑶和尹吉甫袭杀而来。
三人正处于悬崖之畔,尹吉甫左手佑护董季,右手则保着姬梦瑶周全,一时间闪转腾挪,双方正战成一副胶着状态。
忽听哎呀一声惨叫,在一侧被挟持的董季中了一刀,正在大腿之上,姬仇惊呼,“莫要伤了此人”,尹吉甫听的清清楚楚,不由灵机一动,心里有了主意,董季既然是他们要带走的人,自然只有他才能让对方投鼠忌器,于是把董季裹挟起来,向前推动,自己和姬梦瑶则在董季身后,向前推进,遇到凶险,则以董季身体抵挡,董季虽屡屡涉险,惊叫连连,但因姬仇的命令在先,众侍卫竟没人敢对他痛下杀招。
忽从不远处有一人临空而来,身形如电,只听他在空中叫道“姬仇,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姬仇仔细一看,笑道“原来是熊式兄”
只见此人断发文身,长髯虎背,形象凶猛粗犷,尹吉甫并不认识,但见这熊式上来,运掌如风,直向尹吉甫袭来,尹吉甫侧身躲开他的开山掌,姬仇也趁势来攻,交锋更是凶险,熊式兀自大叫一声,竟直冲董季的面门袭来,尹吉甫大惊,看来这投鼠忌器对此人不甚管用,这董季虽是文弱之辈,但却于诸多谜团揭开事关重大,自不可丧了性命,于是尹吉甫抢前顺势推挡开,硬生生挨了对方一掌,这熊式左右开弓,姬梦瑶也是不敌,亦中了一掌。
只听耳畔姬仇急叫一声“熊式兄,切莫伤他”,不想已然不及,但听轰天一声炸雷,尹吉甫、姬梦瑶竟然被熊式的一阵内力气浪冲出了数丈之远,伴随着众人的尖锐叫喊,两人齐刷刷落下,姬梦瑶一把又拽住了董季,大概本意是借董季的身体承载自己,不至于跌落山崖,可惜事与愿违,董季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承受落下的梦瑶,竟然也被拉扯而去,三人一下子都坠入坐忘峰陡峭深邃的悬崖之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星星般的雨点滴落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润润,有点疼痛,有点恍惚,尹吉甫缓缓睁开眼,只见身下是一片树枝,原来自己在坠崖危急之中被一棵大树架住了,才幸免于难。
记得自己在危急关头,在坠落的顷刻还托了姬梦瑶和董季一把,不知她们两人如何?
幸亏自己伤的并不甚重,尚可简单活动,于是尹吉甫挣扎着起身,弄开树枝,但见坠落之处好在是一片浅浅的湖泊,水势平缓,只见姬梦瑶的身体在水畔躺着,衣裳竟自湿透,当是坠崖落水,加之自己曾经拖拉了一把,方把重力得以消除大半,看来姬梦瑶是还凭几丝气力游到了岸边,方才昏死过去,不远处竟自躺着董季和密仲,两人躺的离的有一丈来远,都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尹吉甫上前扶起姬梦瑶,只见她脸部是受了点轻伤,水中一番折腾,此刻是昏迷不醒,别的看似无恙。尹吉甫赶紧运功打坐,将其身子扶好,给她注入内力,约有半盏茶工夫,姬梦瑶悠悠醒来,侧着头,无力问道“你又给我做什么”
“姬姑娘不必害怕,我只是给你输注内力”
说着就势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解开,给刚在水中折腾,身材凸湿,更显玲珑有致,娇弱无力的梦瑶披上,这细节体贴入微,做的不声不响,姬梦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
两人就这样前后坐着良久,姬梦瑶的气色渐渐恢复,她柔声说“我没事了,你快看看他们两个如何”
尹吉甫嗯了一声,撤开在姬梦瑶背部的双掌,起身到董季跟前,但见董季已然口吐鲜血,呼吸全无,不由大为失望,又见不远处的密仲,上前一探,只觉他还有半口真气,当是他是习武之人,内力浑厚,虽然早点坠崖,但还能延续一会生命,比之董季是文弱书生,自然好些。尹吉甫于是赶紧将密仲扶起,再运功给密仲疗伤。
在蒙蒙中密仲竟自缓缓醒转,扭头看了看尹吉甫和刚自起身的姬梦瑶,非常艰难道“姬姑娘没事就好”
姬梦瑶挣扎着走到尹吉甫和密仲跟前,半蹲半坐的低头看受伤的密仲道“先生受伤很重,快让他疗伤要紧!”
密仲摇了摇头道“我怕是活不长久了,今日能够护你周全,对得起我密国先祖,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尹吉甫关切道“先生切勿说话,性命要紧”
密仲并不气恼,此时他已经气若游丝,无力道“这位是尹吉甫大人?”
尹吉甫点头示意,语气凝重问道“可否告诉我,你家主公是谁?”
只见密仲叹息一声,“士为知己者死,尹大人小看我了”
尹吉甫一时语塞,姬梦瑶见此中尴尬,于是插话,不无惋惜道“先生还有什么话说”,她看了眼尹吉甫,尹吉甫自知她眼中的责备之意,于是也不说话了,既然密仲之死已经无力回天,何必再要问他揪心的话,扰他清净呢。
密仲嘘嘘几口气,艰难无比,断断续续说“我死之后,只希望密国先祖护佑姑娘祖先的故事能够真相大白,不再承受好色荒政的污蔑,我就含笑九泉了”,这番言语刚说完了,就顿时气绝。
尹吉甫心中暗自垂泪“这密仲虽非自己朋友,却是襟怀坦荡,前时不愿乘人之危,此时又衷心护主,死时心中不舍的还是自己祖上的清白名分,当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待尘埃落定,尹吉甫见密仲身死,董季已去,不由怅然若失,呆坐半晌。姬梦瑶坐在他对面,两人任凭山中小雨变为倾盆大雨,肆意倾倒在身上,两人就在这空山悠悠之中,寂寂无言。
过了良久,姬梦瑶道“尹大人,人既然死了,还是入土为安吧。”
尹吉甫也缓过神来,将董季、密仲尸体搬至一处,准备挖个坑埋了。待搬董季遗体之时,姬梦瑶忽然疑道“慢着,他好像还有呼吸”
尹吉甫一愣,上前一探,却觉董季手脚冰凉,早无生命体征。于是叹道“没有呼吸,是没救了”
哪知姬梦瑶又在董季的头部按弄了几下,从开始的失望落寞忽然似有兴奋之色,尹吉甫见她神色从黯淡渐渐变得明亮,也不好阻挡,只见姬梦瑶将董季身体把好,亟亟对尹吉甫道“你且取些山中的蒹葭、曼陀罗、荇菜来。我有办法”
尹吉甫虽然大惑不解,但见她在董季的腹部,脑部运功按弄,一副颇有信心的模样,于是环顾四周,正是山丛茂密之地,旁边有清冷的水声,正是丰水充沛,这三样植物自然不难找到,于是即刻起身找寻。
过不多时,蒹葭、曼陀罗、荇菜三种植物都被找来,只见姬梦瑶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滴出几粒药丸,伸手将蒹葭、曼陀罗、荇菜捣碎混合。又从袖中取出一蓝色的花朵,此花形象五角菱形,竟散出奇幻的迷香,尹吉甫心中暗道“幽兰迷花”。
只见姬梦瑶将幽兰迷花弄碎,与这几种植物又混合一下,示意尹吉甫将董季重新扶起来,将此药物缓缓灌入董季嘴中。
过了半晌茶功夫,只觉董季竟然开始轻轻呼吸了。
尹吉甫喟然叹息道“听说幽兰迷花让人不死不生,记忆全失,你就是救活了他,董季却没有了记忆,如何做证人?”
姬梦瑶道“难道一条人命的价值就是为破案作证?”
尹吉甫愣了一下,回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还是要先救人”
两人将董季放下,让他安心休息,又将密仲的尸体检查一番,却是无尽的失望,于是只得将密仲妥为安葬,当一切停当安妥,二人坐在一旁,望着平静清隽的丰水南山,一阵沉默。
忽然听得一阵婉转的歌声,从梦瑶嘴中流淌而出: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梦瑶唱的声音婉转,情怀柔软,韵味独特,在这山谷之中竟如天籁。
尹吉甫在水岸边半躺半坐,一番大战之后,倍觉疲惫,内心却又充满着平静与祥和之感,一曲听罢,不由轻声赞道“姬姑娘唱得好动听的曲子,“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姬梦瑶余音袅袅,又戛然而止,淡淡回道“这是我国百姓的民间歌谣,我不知道名字”
尹吉甫用手接了接天空落下的雨滴,怔了一下,小声道“今夜风雨交加,已是秋分时节了,凉意颇重,我看这首歌就叫《风雨》,姬姑娘以为如何?”
姬梦瑶扭转过头,惊讶看着他,“你真的喜欢给歌起名字啊”
“你忘了我起的《蒹葭》一首了,那日你在沣水河畔,芦苇丛中咏唱鼓琴,“有位佳人,在水一方”,不也是我给起了名字吗?”
“今日被人打落坠崖,大难不死,听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尹大人不想报仇雪恨,升官权力,难道还只是想继续弄你那本诗歌集?”
“不弄诗歌集,还能做什么呢?”,“报仇,你杀我,我杀你,实在令人厌倦”,尹吉甫缓了口气,换个半坐的姿势,“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落花时节,莫如咏归。”他淡淡伤感,将手中的曼陀罗花轻轻碾碎在手,花粉飘散在水岸绿草之上,言罢,尹吉甫止住言语,似有颇为遗憾之意。
姬梦瑶道“尹大人位高权重,是周天子的心腹,怎么一直是这颓唐心思?”
尹吉甫伸了一个懒腰,直接全部躺下,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对梦瑶道“姬姑娘,你看天空”
梦瑶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天空之中有星星闪闪烁烁,尹吉甫道“我国有七夕节,刚过了不久,这是镐京城的百姓们编制的一个男耕女织的理想梦幻,你来镐京一年了,有没有听过牛郎织女?”
梦瑶摇头,很是不解道“牛郎,织女,不是天空中的这两颗星星么?”,她用手指指了指天空的两颗银河相望的明星。
尹吉甫道“对”,随即吟诵了一首: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吟诵完毕,也不做解释,长出一口气道“牛郎织女,镐京城里的百姓不仅仅将他们看作天上的星星,他们也是一对寻常的夫妻”
“那样的生活多好,我人在庙堂,实非本意,今夜风雨,又与姑娘在此独坐望天,天阶夜色凉如水,不由人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来。”
“什么伤心事?难道是自己的初恋故事?”梦瑶打趣说。
“不错,她叫徐静姝,是我小时候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是她现在和我隔着的,岂止是一条银河!”
尹吉甫伤感道。
“隔着银河?难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是”,尹吉甫摇摇头,“只是她已经嫁给他人,而这个人,正是我朝的天子!而我,正好是他的心腹臣子。”
“啊”,梦瑶吃了一惊,她似乎读出了眼前这个谦谦君子般的男子心中的无奈与酸楚。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伤心事”,梦瑶不知说什么好了。
“姬姑娘,你能否说说你祖母的故事”尹吉甫忽然主动转换了话题。
“祖母?”姬梦瑶一愣。
“镐京城的兔子跳舞,红马生下死婴的惊变,还有明堂上马生的狐狸说话,是否都和你祖母有关?”尹吉甫冲姬梦瑶微笑。
姬梦瑶镇定自若道“这三件事,的确是我干的!”
尹吉甫见她说的直接爽快,倒是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
姬梦瑶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对尹吉甫道“既然尹大人如此有兴趣,我就讲个故事吧!”
“是有关周孝王的? ”尹吉甫试探了一句。
“起始并不是周孝王,只不过肯定涉及到周孝王,整个故事应该是从穆王开始。”
“穆王?就是喜欢游山玩水的穆天子?”
姬梦瑶也不懊恼,忽然问“尹大人觉得我的名字如何”她回头看了尹吉甫一眼,脸上虽有擦伤的细微伤痕,但却掩饰不住的娇美动人。
“梦瑶?”
“难道是一个怀念与西王母瑶池相会而起的名字”,尹吉甫似乎明白了些许。
“不知道你们对你们的先穆王作何评价,在我们西王母国,他是一个传说中来自中土大国的神秘英俊的男子。”
姬梦瑶看了眼尹吉甫,尹吉甫不自然的笑了笑。
“那时正是我祖母当国王的时候,我们西王母国国力鼎盛,民生富庶,社会祥和,我祖母生的更是非常美丽,你相信吗?”
梦瑶忽然反问尹吉甫一句,似乎是寻求他的肯定一般。
“相信,从你的美貌中不难想见你祖母昔日的风情万种。”尹吉甫这句话说的甚是聪明,既赞美了西王母,也赞叹了梦瑶的漂亮迷人。
“只是我们的文献记载,都说西王母生的很是可怕。”尹吉甫随即苦笑了一声。
姬梦瑶听出他说自己的国色天香,心中自然欢喜,继续讲道:“我们西王母国全国的男子都倾慕于我祖母,只是我祖母一直没有找到意中人,这成为民众的一大心病。
直到有一天,我祖母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他是从东方而来的尊贵客人。也就是你们的先天子穆王忽然来到了我们的国家,他乘坐的八骏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牵引的豪华大马车,气魄非凡,风流倜傥,雍容华贵,我祖母曾经告诉我说,她与穆天子相会的日子是一个甲子的吉日,穆王特地选了贵重的白圭玄璧和华美的丝织品送给她,在我们接待最重要的贵宾的瑶池宴请穆天子, 西王母国的瑶池是真正的天上人间,那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喷泉,奇花异草,处处令人流连忘返,美不可言,我祖母以礼宾之仪相待你们的天子,也许是你们穆王的风采深深吸引了我祖母,也许是我祖母的美丽温柔让穆王流连忘返,总之,美妙的是,这两个东方和西方,来自不同国度的男女一见钟情般的相爱了。”
姬梦瑶说到这里,脸上忽然洋溢着幸福的神采,脸色有着点点的红晕。
“也许是爱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祖母完全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之中,直到数个月后有一天,穆天子的侍从造父报告说得到你们国内的消息,你们国家的徐偃王叛乱,穆天子必须回国主持平叛。
突发的政治变故打断了这对热恋之中的人儿,在告别的宴会上,我祖母与你们的天子依依不舍。祖母流着眼泪给穆天子唱诵了《白云谣》:
白云在天,丘陵自出。
道里悠远,山川间之。
将子无死,尚复能来。
穆天子当时也非常感动,于是对我祖母许下诺言:
“予归东土,和治诸夏。
万民平均,吾顾见汝。
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穆王说是他平叛结束,希望三年之后,能够再来西王母国与我祖母长相厮守。”
“”这个瑶池相会的故事不知尹大人听说过吗?” 姬梦瑶忽然打断尹吉甫的思路,反问了一句。
“自是听过,先穆王喜欢周游天下,曾到昆仑山造访友邦,此事在我中土也是妇孺皆知的。”
“我国史册更记载穆王西征犬戎,又远行昆仑山。当时穆天子率领七萃之士,从桃林塞中精选出赤骥、盗骊、华骝、绿耳等八骏,由我国著名御手造父驾驶,伯夭做向导,就是从这镐京出发,越过漳水,经由河宗、燕然之山、乐都、积石山、昆仑之丘、群玉山等地,才与你祖母万里相会,其往返行程在二万五千里左右,历时长达数年之久。”
“你国史书记载的,岂能相信?”梦瑶冷笑一声,颇有些不以为然,“其实穆天子到我国原来是为求取长生不老之药的,这件事尹大人可否听说?”
尹吉甫一愣,“长生不老之药,此事略有耳闻,只是过于虚无缥缈了罢了。”
“何况?”尹吉甫犹豫沉思。
“何况什么?”
“我国夏朝初年的英雄后羿,因为射下天空中的九个太阳,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因此曾经从上天获得长生不老之药的赏赐,此后因为他的妻子嫦娥起了贪心,将长生不老之药全部盗去,听闻嫦娥得以得道成仙,而自己的丈夫后羿最终被别人杀死,何来长生,从此以后,在我中国,没听说过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太史籀帮助先厉王研制长生之药,以致于双目近乎失明,这个你都是知道的。”
姬梦瑶听他不信,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这次我到中土,一路所见所闻,你们中土虽然富庶、鼎盛,但却距离昊天上帝疏远,自是没有昊天的恩赏,少了这至高无上的长生宝物,但并不代表我们西王母国的长生之术就子虚乌有了。”
又听姬梦瑶继续讲下去:
“你家穆天子在临别之时,伤怀落泪,并感慨人生无常,西土遥遥万里,不知可有岁月与我祖母完成一世相守。
我祖母心软,于是将自己发髻上的戴胜玉簪解下相赠于穆天子,只是这一举动,立刻遭到了我朝文武大臣的集体反对。”
“哦,这是为何,你祖母贵为天子,私人信物相赠,难道还要他人同意不成?”尹吉甫大为不解?
“因为我祖母发髻上的玉簪,是我西王母国传之恒久的长生不老之药的无上神器。”
尹吉甫一惊,原来发髻玉簪是有关长生不老之药的,不由兴趣更起,追问道“你说的祖母玉簪,可是你从我姜后墓地之中盗走的那凤羽玉簪”
姬梦瑶道“不错,戴胜,从西王母过来,就变成了你们的神鸟凤凰。”
她不以为然,“怎么能说盗走,那不过是我取回我祖母的宝贝罢了”
尹吉甫见她说的振振有词,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问道“姜仪被掳失忆,也是因为这枚玉簪?”
“我本以为姜仪会收藏着这宝贝,不想把她弄来一问,原来是与姜后陪葬了,所以我只好到墓里取回了。我也不想杀死姜仪,担心她走漏风声,故而让她服下了幽兰迷花,只是把她关起来,结果后来这宫女还是被那个义忠救走了。”
“这玉簪既然是西王母送给穆天子的,怎么会落入姜王后手中。”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穆天子当是把我祖母玉簪带回之后,放入你们的司瑞府中,流传几世,你国当今天子即位,就将这先王的玉簪赏赐给王后了吧。”
尹吉甫觉得说得在理。
“既然你已经得了玉簪,完成了祖母心愿,却又抢我密档,劫走汉江边的小公主炜彤,这是为何?”
“听我祖母说,长生不老之药穆天子以为是在她手中,其实只是对了一半,她听我国远祖留下的遗训,这时空倒转,起死回生之术,虽然戴胜玉簪至关重要,但必须与中土的龙涎之血合二使用,方能参透天地无极的秘密。”
那小公主炜彤是龙涎之血,尹吉甫心中一沉,想起太史伯阳父讲述的降龙故事来。
“姑娘获得玉簪,龙涎之血,难道是希望自己长生不老?”尹吉甫有些疑惑,心中暗自寻思,如此美人,难道是怕自己衰老?
姬梦瑶长叹一口气道“长生不老,起死回生,我从未想过,只是我们的国家顷刻毁灭,我无数的亲人被雪崩湮没,我是在母亲和众多的大臣、国人保护下方才逃出来的,他们告诉祖母拥有这个起死回生,乾坤倒转的秘密给我,希望我能到中土找到天地长生的秘密,让西王母国能够重现人间。”
“你们国家怎么?----”尹吉甫看她眼中忽然充满泪水,心中怜爱,微微问道。
“一夜之间,山崩地裂,雪灾倾覆,又有那巨人族忽然大举入侵,我母亲和国人们都遭到厄运,我国的大巫师说,这是西王母不听劝阻,将镇国神器戴胜玉簪送给东土天子所遭受的天谴,如能由西王母国人寻回玉簪,配合龙涎,参透天地之法,自然可以让时空倒转,让我国,亲人都重新再来人间。”
姬梦瑶说着,脸上浮现着幸福快乐的神色,让人不忍打扰。
“兔舞马变,你做这诡异之事又是为了什么?”
姬梦瑶叹息了口气,“我来到中原,本无意惊动你们,但那日是我祖母的祭日,而你家周天子忘恩负义也就罢了,居然选择在这一天举行太子姬宫湦的成婚大典,实在让我气愤不过”
“兔子跳舞,马变死婴,乃至狐狸说话,你是如何做到了?”尹吉甫追问一句。
“我国的巫术秘法,必借助于媒介载体,我自小与祖母学习巫术秘法,祖母身边总有三只玉兔追随,你朝嫡太子婚配大典,下一步自然是合卺、生子,当年穆天子辜负我祖母,就是乘的八骏而来的,利用兔子、八骏的御马,正适合我的幻术秘法的此情此境。”
尹吉甫忽然明白,“那只在夜晚宣政殿外讲话的狐狸,也是因为你祖母身边一直有一只九尾狐狸的宠物了”
“嗯,的确是这样”,姬梦瑶点头。
只是“玉斗玄尊,天地经纬,万星无极,少皞(昆仑?)之墟”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姬梦瑶回答,尹吉甫忽然自问自答道“你为了掩护自己的真实意图,故意干扰调查我们的视线,将我引向伯邑考冤鬼作祟的思路,因为兔子、白马、狐狸似乎和伯邑考也恰恰相关。因此你又在伯邑考墓前现身,引我们找到姬申和菁菁,继续在伯邑考这一方向摸索前行。”
姬梦瑶看了他一眼,眼中颇是敬佩之色。
只是马生死婴,似乎很残忍,姑娘花容月貌,这种狠毒的巫术,实在令人侧目。
“这只是巫术秘法,并非完全的真相”
“因此那受伤的镐京卫和百姓都无影无踪了?”
“他们不过是幻象而已”,梦瑶回答。
尹吉甫一愣,“那什么是真相?,你利用梦境,惊吓天子,还抢走宗庙中周天子的神主牌位,却为何偏偏留下孝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尹吉甫大致已经猜到周孝王身世神秘,如今说出,只是想获得确认而已。
姬梦瑶长吁口气,道“女人爱之深,往往身不由己,我祖母岂知道你们穆天子是个负心的男子”
尹吉甫一愣,又听冷冷玲玲的幽怨之音“祖母说过,中土男子绝不可信,可惜她还是一错再错!”
尹吉甫颇觉尴尬,也不好插话,又听姬梦瑶继续道“本来瑶池一别,穆天子归国,此情隔些日子,想来也就淡了,可惜我祖母自此得了相思病,每日里茶饭不思,日渐憔悴”
尹吉甫道“历来感情最是折磨,西王母贵为一国女主,毕竟还是个女子”
姬梦瑶道“不知你国史册如何记载,三年之后,我祖母跋涉万里,与三名部属女弟子远赴中土的事”
尹吉甫大奇,“哦,还有这事,倒是从未听说”
“你们天子自诩风流倜傥,神采俊逸,中国更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却是心里阴暗,始乱终弃的主儿。”这一顿讥讽让尹吉甫听的颇不是滋味,却也不好反驳。
“我祖母见三年过去,穆天子还是杳无音信,思念非常,于是不顾我国国人反对,决定远涉万里东行,到中土与穆王相会。历经千辛万苦,长途跋涉的风霜雨露,等我祖母来到镐京,两人得以相会,又是旧情复燃,缠绵了数月,沣水之畔,就留下了我祖母和穆天子的情语痴恋的诗歌。”
尹吉甫恍然道“难道是那首蒹葭?”
“嗯”,梦瑶点头。“我西王母国民众素来能歌善舞,我祖母更是此中高手,听闻穆天子也是文采斐然,因此两人在沣水之畔,且歌且舞,穆王为我祖母写下这首诗歌,我祖母临去世之时,还在病榻之中吟诵这首诗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尹吉甫黯然念诵。想到这一段爱恋情仇,的确让人生出戚戚之情。
“在镐京城甜蜜的日子中,有一天,我祖母发现她怀上了身孕。”姬梦瑶伤感的幽幽道。
“什么,怀孕了?”
“那孩子,那孩子生下了,没有?”尹吉甫犹豫的问道,他知道这种不被祝福的感情中孩子总是一抹最深的伤痛。
“他欢欢喜喜的来到了人世间,而且是个男孩”,尹吉甫听到这里,忽然沉默了一会,忽然明白,把自己内心纠结彷徨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这孩子难道就是周孝王?”
“不错,他叫姬辟方,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周孝王”
“只是我国史册上说周孝王是盛姬之子啊”
姬梦瑶摇摇头,叹息道“尹大人果然书生气,怎么又说你们那胡编乱造的史册?”
尹吉甫苦笑,继续听梦瑶讲述:
“当时举朝反对穆王天子娶西王母为后,认为这是旷古未有的违反祖制的荒唐行为。
也许是穆王天子被汹汹的非议弄得心潮起伏,他和我祖母之间出现了裂痕。”
梦瑶顿了顿心神,“盛姬,的确是盛姬的出现,让我祖母肝肠寸断,听说那盛姬是你们大周郕国侯的女儿,花心的穆天子因为喜爱这个女人,就封郕伯作了姬姓的族长,位在诸姬姓小国之上,因此这女人的娘家又被称为“盛门”。穆天子一方面在宫中与我祖母缠绵缱倦,一方面给这盛姬建造高台,取名叫“重璧台”。有一次盛姬遇风寒得疾,周穆王命内侍从飞骑送浆,这名内侍在路上被我祖母带来的心腹部属拦住,我祖母方知晓此事。”
尹吉甫道“听说这盛姬生的清婉可人,因为和穆天子同游之时出现了凤凰祥瑞,天子故而大喜,要立她为王后。”
姬梦瑶打断道“又是你们史家篡改胡说”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土,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土,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梦瑶吟诵着诗句,愤愤然道“当年祖母在镐京栖凤宫,被你们穆天子百般宠爱,祖母还帮助穆王修订了《吕刑》,这部书成为你们国家重要的治国法典,而盛姬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胸无城府,你国的大臣故意把她弄出来破坏祖母和穆天子之间跨国的爱情,可悲的盛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和我的祖母争抢起一个男人来了”。
姬梦瑶缓了口气,“我祖母爱恨交加,与穆天子大吵一架。”说到这里,梦瑶回头看了眼尹吉甫,插话道“也许你们中土以为我西王母国外邦蛮夷,生活混乱,其实根本不是,我们女子忠贞情爱,一生愿与一男子缔结连理,尊奉一夫一妻,断无与她人共侍一夫的道理。”这段话梦瑶说的斩钉截铁,尹吉甫只得嗯嗯点头。
“只是当时我祖母已经怀孕,也无更好的办法,只得安心养护身体,希望生下孩子健康平安,不久盛姬忽染重病,穆天子竟然向我祖母求情,希望祖母能够将长生秘药献出来相救盛姬。虽是所谓的情敌,但我祖母性格温善,只是长生秘药的办法祖母也似懂非懂,于是告诉天子要用这玉簪与龙涎之血配合,穆天子情急之下想要开启那传之千年的秘匣,但为众大臣所阻拦而作罢。
穆天子又想到我祖母的幽兰迷花,希望借助幽兰迷花的功效让盛姬不死,只是这幽兰迷花只能让人不生不死,失去记忆,听说因为盛姬誓死也不同意,于是穆王无奈之下竟将祖母在栖凤宫培育的幽兰迷花一把火烧了,我就是在你们荒废的栖凤宫中发现了残株一枚,才让幽兰迷花重新在中土出现的。
大概是情意迷狂,你家周天子竟然又将我祖母所赠的定情信物凤尾玉簪转赠给盛姬,希望玉簪能有活命的功效,可惜,玉簪只是长生无极奥秘中的一个部分,并非全部真相,盛姬不久还是死了。当时我祖母正好孩子出世,你们穆天子去出席盛姬的葬礼,没有到栖凤宫看望刚刚诞下孩子的祖母,因此我祖母彻底伤透了心,在生下孩子之后孩子满月,祖母就下定决心计划返回西王母国。
穆天子知晓消息后虽然力图挽留,但祖母心如死灰,为了让这个孩子能够健康安宁,祖母临别不得已只得把孩子留给了穆天子。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的缘故,穆天子在群臣的劝谏下于是将这个孩子名义安排给已经去世的盛姬了。
天命无常,祖母也不会知道,自己所爱的男子竟然将她们爱情的结晶过继给曾令她伤心欲绝的情敌了。”
见尹吉甫陷入沉思,姬梦瑶继续道“这次来到中土,我多方了解才知晓后续的情形,这孩子在宫中被宫人养大,穆王死后,共王即位,其时西王母那三个心腹女子留在中土照料孩子,一批朝廷重臣不希望穆王和我祖母育有子嗣的事情泄露,于是计划杀死这三名女子灭口,因此这三名女子才逃往密康公处,因为密康公曾经是穆王晚年的心腹,我祖母曾有恩于他。密康公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将这三名女子好生安置,拒不交给朝廷处置,结果引来杀身之祸。
这个孩子被宫人抚养长大,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当被反对中西联合的朝廷重臣拥戴即位的共王死后,共王儿子周懿王即位的那一年,因为我祖母一直挂念的自己的孩子并没有即位,祖母在这一年郁郁而终,当她去世之时,天狗食月,当时,天黑下来;几分钟后,日全食结束,天又一次放明,以此纪念我的祖母,祖母是抱着对穆天子的爱恨,对孩子不能相见的巨大的遗憾去世的。”
姬梦瑶说到这里,眼里充满着无限的伤感和落寞之情,在这个寂静夜晚的沣水河畔,更显得无助而凄凉。
“你说的这件事,我们史册记载则叫‘天再旦’”,尹吉甫想起来了,“这是周懿王元年的奇怪天文现象,当时在镐京城,也可以看到天亮了两次,因此我们的史官把这天文异像记载了下来。”
“天再旦,天如果能够有眼有心就好了”。姬梦瑶重复念了一句,似是在心中怀念自己的祖母,她的脸庞在月光下滴落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又听她继续说道“我祖母在中土的孩子终于长大了,有个好心的宫人告诉了孩子她亲生母亲的事,于是这个孩子借助申侯的帮助,在宫内发动了宫廷政变,夺得了天子之位,他继位之后,非常想念自己的祖母,因为中土和西王母国在这一时期东西交通断绝,西王母已经去世的消息他并不知晓,双方国度音信皆无,所以这个新登基的周天子于是发动对西戎的战争,希望打通前往母亲西王母国的交通线,并为此积极从西戎掠取良种骏马,让秦国的先祖非子负责豢养,准备这些宝驹良骏,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和父亲穆王当年西游一样,远赴西王母国,见到自己的母亲。
“姑娘说的是我朝的先天子孝王”,尹吉甫长吁了口气,叹道“孝王是我朝唯一一个不是父死子继的君主,却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天子,可惜天不假年,他没能去成西方世界,因为他去世的太早了”。
“齐哀公之死,姜革与纪侯结仇也是因为孝公身世的秘密吧”,尹吉甫豁然开朗一般。
姬梦瑶点点头,“因为齐哀公知晓这个秘密”
“密档中的孝王、穆王卷宗丢失,也是你干的了?”尹吉甫忽然想起这件事。
“那倒不是,如果我偷走了孝王、穆王的卷宗,为何不一起拿走小公主的典册,还要去向你抢夺呢”
“哦,那会是何人所为?”尹吉甫也觉得梦瑶说的很有道理。
姬梦瑶不置可否,摇摇头,道“你家天子睡梦中的周天子神主牌位,那的确是我捣毁的。”
尹吉甫道“你单单留下孝王的神主,却连穆王的都捣毁,只怕是怨恨穆天子生前对你祖母的无情无义吧。”
“祖母生前对我最好,她离开人世的时候依然怀念着你们大周国的穆天子,并为了纪念你家天子,专门给我取名梦瑶,以纪念当年的瑶池相会,可惜我到了中原,才发觉祖母的思念完全是可悲可怜的,穆天子****,对我祖母始乱终弃,就连祖母和他孩子的身世也被篡改隐瞒,即使是这孩子做了天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我祖母的骨肉,还是有人告诉孩子,即使告诉了,这个孩子也不敢公开这个身份的秘密,只能通过向西征伐寄托对母亲的思念”姬梦瑶哽咽了起来。
夜风很凉,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尹吉甫看着姬梦瑶将这些关于祖母,关于自己的心酸往事一一道来,内心生出无尽的感慨和怜爱之心,也在不知不觉之中,缓缓伸手将姬梦瑶的诱人腰肢揽过,姬梦瑶说到动情处,也觉得身子阵阵寒冷,不由自主的也向尹吉甫温暖的肩膀靠着靠着。
两人就这样淡淡紧紧的依偎着,说着,似乎如此就是一夜,就要在沣水边说到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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