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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所得密档,竟然失手,尹吉甫不由心中悻悻,但也无可奈何,正懊丧间,见菁菁匆匆赶到,二人也不敢在这是非之地久留,急忙避入小巷,一路穿行,回到清风院中。菁菁道“父亲,我放火之后,一直不见你到指定的地点与我会合,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尹吉甫悻悻回道“遇到一名蒙面女子,将我盗出的密档抢走了。”
菁菁啊了一声,奇道“何人这么厉害,能从父亲手中抢夺东西?她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呢?难道也是查案不成?”
尹吉甫一边沉思一边坐下,道“我也不清楚,这神秘女子抢这密档是何意图,她使得武功也很奇怪,竟看不出何门何派!”
菁菁道:“父亲的武功已经独步天下,那么说这个女人的武功也是相当厉害了?”
尹吉甫略加思索,承认说“虽算不上天下无双,但的确算得上绝顶的高手。”
二人分析来分析去,也不得要领,只得等尹聪和杜恒一起赶到,四人共同合计。
待尹聪、杜恒赶到,尹吉甫还未说话,那杜恒竟先开口了,他急慌慌的道“尹大人,镐京城又出事了!”
尹吉甫闻言又惊出一身冷汗,好个镐京城,还让人安宁不?
刚在一旁开始打瞌睡的菁菁也扑棱一下清醒了,“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姜王后的墓地前天晚上被人盗了!”
“什么?盗墓?谁这么大胆?”
尹聪也惊叫起来。他虽和杜恒一起回来,但毕竟不是朝廷命官,杜恒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这件事,如今一听之下,也是诧异之极。
尹吉甫不由心惊,盗姜王后的墓,这是死罪。何况姜王后一向母仪天下,颇得民心,何人能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前天晚上的事?”尹吉甫问道?
“是,昨日早上守墓人发现墓地有异样,因此急忙上报给我的,因昨日天子出征,我与召公宴请诸位大臣,所以今日才来告知大人”
“这时间点选择的是王上亲征的节点,即使王上得知,也没有时间留在镐京城处理,前夜更是整军备战,通宵夜饮,王陵区自然是疏于管理,好狡猾的盗墓人!”尹吉甫分析道。
“两位大人,前些日子姜仪失踪,这姜后墓又被盗,看来这两件事是应该连在一起的”,尹聪推测道。
“有可能姜仪的失踪就是针对姜后的”
“我们盗掘伯邑考墓,人家就掘开姜王后墓地,这是与我们针锋相对吧”,尹聪继续分析道。
菁菁疑问插话“这姜后是谁?谁会针对她,她不是都死了吗?难道是生前做了什么坏事,还是因为后宫争宠?”
杜恒不以为然“小孩子家,你了解什么?这姜后是如今的太子母亲,姜后本是齐武公的长女,是如今在齐国掌权的齐文公的亲姑姑,今上即位之初就婚嫁给君上,素有贤德之名,一直专宠后宫。只是三年前已经病逝了。如今的王上,后宫空虚,后位久悬,只有那个徐夫人,最有可能被册封为后,但一直未见动静,长此下去,也真不是个事儿”
尹吉甫尬尴的清了清嗓子,尹聪则冲尹吉甫不怀好意的笑笑。
菁菁并未留意,她一拍脑袋道“杜大人说的是啊,既然姜后专宠后宫,那自然结怨无数了,她一死,后宫的妃子们岂能善罢甘休,徐夫人,或者别的什么妃子,宫人的,争风吃醋,盗墓鞭尸都是有可能的。”她这么一说,没吓到别人,倒把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尹聪不屑的看着她,回道“你别乱猜,后宫宫人,谁敢这样?听说这姜后生前在后宫很会做事,深得民众爱戴,死的时候,后宫宫人都是痛哭流涕。纷纷上书天子,表示他们无人敢擅专王后之位。”
菁菁不服气的道“你呀好傻,谁心里记恨会每天嚷嚷着让人知道,口里叫姐姐,背后摸家伙的女人多的去了,我觉的吧,姜后一死,谁最受益,谁就是盗墓最大的嫌疑人嘛!”
尹聪没好气的看了眼尹吉甫道“那你是说徐夫人了?”
继而他看了眼尹吉甫,又揶揄道“只怕如果如你所说是徐夫人,你爹心里会不高兴的!”
“我爹为什么不高兴? 徐夫人又不是他老婆”菁菁没好气的道。
“哈哈, 徐夫人的确不是你娘亲,但也就差一点点吧”
尹吉甫白了尹聪一眼,“聪儿,不要乱说”
菁菁大为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与我爹----?”
尹聪见尹吉甫并未说话拦阻,大胆道“这徐夫人和你爹是青梅竹马,后来因大人从军戎马,两人被迫失联,徐夫人被天子选入宫中,方才成为王上的贵妃,你爹内心其实对人家一直是念念不忘呢!”
尹吉甫听他越说越过分,打断道“好了,别胡说了,盗墓的肯定不是徐夫人”,说罢,也是一副不甚自然的表情。
尹聪和菁菁互相看了眼,心中暗笑。
“姜后一走,徐夫人本来最有可能被册封为王后,她却以姜后贤良,自己德不配位为由婉拒,如今又怎么可能会去盗墓?”
尹吉甫冲他二人摆手, “你们别瞎猜了,还不随我和杜大人一同去现场勘察”。
尹聪、菁菁不再斗嘴,四人上马,并辔而行,一路疾驰,出得镐京城东南约十里之地,就来到了周王陵墓安寝之所。
这里距离杜恒所封的杜国之城不远,民间百姓俗称毕原,在这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先后掩埋着文、武、成、康、昭、穆、恭、懿,孝、夷等王与王后,贵族大臣等直系亲族,周昭王虽南征楚国不返,溺水身死汉江,但遗体最终还是被周人带回了镐京,因此得以魂归故里,而周厉王在国人暴动之后出奔到彘地,最后老死于斯,遗骨并未能够归葬镐京,成为宣王前面诸位先王丧葬的唯一例外。
今上宣王仍在人世,其墓地之所只是做了简单的规划,并无实体建筑,在其一侧的姜后墓地,是三年前下葬时才建造的,因姜后生前简约、质朴无华,其墓地规模并不很大,只是一座青色的坟冢而已。
尹吉甫一行四人来到墓前,但见王后墓地旧土已经刨开,棺材散落开了一扇,只是姜后的遗体已经重新安葬好。杜恒的一名部属找来守墓宫人,这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战战兢兢的道“应该是前夜的事,因听说王上亲征鲁国,前日半夜我们几个守墓人在一起饮酒,恐是喝的多了,下半夜也没听到什么响动,昨日大早起来,我在清扫残叶时发现这里有剖开的新土,走近观瞧,发现竟然是被人盗墓了。于是我们不敢怠慢,报告了杜大人。”
尹吉甫问道“你是第一目击者,前面可有其他人动过现场?”
老者战战兢兢道“这墓地分为几个区,我一直负责姜后墓地这一块儿,可能年纪大了,大清早我就起来勘察,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看过来检查一遍,都是好好的,前日发现被盗,这一块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肯定不会有人动过。”
尹吉甫一边站在墓地前,一边用手中的剑尖翻看着墓葬棺材的诸多陪葬的明器,忽然若有所思追问“既然王后遗体宛然无恙,不知道墓地有什么异常?”
老者道“发现盗墓,我们急忙找来杜大人,经杜大人勘验,其他也没什么陪葬东西丢失,只是丢失了几件物品。”
“什么物品?”
老者道“我们找来那日的丧礼陪葬清单,一一核过,王后墓冢之中,青铜明器、衣冠、石雕之物都未被盗墓贼卷走,只是墓葬中的九件玉器都不见了踪影。”
“什么玉器?”尹吉甫听说是玉器,不由心中大动。
“是王后生前喜欢的玉簪一副,玉环两副,玉马一对,玉鸟一组,玉蚕一组,玉兔佩一组,如眉玉片一副”。
尹吉甫听之沉默不语,菁菁悄然在耳畔道“难道这盗墓贼是个玉器收藏家还是鉴赏家?”
尹聪道“这司瑞府看来嫌疑很大啊”
“前几日失踪的姜仪生前是姜后情深义重的妹妹,三年前,她到司瑞府就是主管宫中玉器的,这之间难道有什么奇特关联不成?”杜恒对尹吉甫道。
“盗墓贼目标并不是姜后,而是玉器。”尹吉甫沉定的回答。
菁菁在一旁疑道“又是玉器,盗墓人拿走姜后墓冢中这些玉器有什么用呢?”
尹吉甫徐徐回答“这一点我还没有想出,但伯邑考墓中的玉钺,你父亲姬申拿到的玄圭,如今又是这姜后墓中的玉器,看来玉器无疑是案情侦破的关键所在”。
杜恒道“只是这姜仪失踪了,线索是断的。”
四人陷入迷惑之中,菁菁、尹聪、杜恒都看着尹吉甫,不知何时开始,天空中忽然下起阵阵细雨,将四个人罩在这天幕之中,幽幽郁郁,只有林子中的鸟儿在啾啾唱歌。
尹吉甫忽然打破沉默道:“杜大人,镐京城中的居安里除了召伯虎大人,还有何人居住?你可知有个叫姬静的少年贵族可在此居住?”
杜恒疑道“居安里一直是召公的府邸,未曾有他人在此落脚”
“你说的姬静,是谁,我倒是从未听说”。
尹吉甫脑海中正是一团乱麻,他拼命的想抓住线头,却找不到线头所在。杜恒一番言语,让他更觉诡异。 “居安里,召公的府邸,召公当知故事原委。上次杜大人虽然吃了闭门羹,这次还是要亲自去会会召公,找出这个姬静和伯邑考的关联。也许案情可以大白于天下”。
尹吉甫说着说着心念一转道“哎呀,我倒忘了,汉江的彤弓寨这条线索了。事不宜迟,尹聪和菁菁,你二人速速前往汉江彤弓寨帮我去打听一个人,这也是案情的一大关键”
菁菁道“什么人?”
尹吉甫将菁菁拉到一边说“是个女孩儿,应该十六岁上下”
“那她叫什么?”
“不知道,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尹吉甫无奈的道。
“那怎么找?”菁菁愤愤道“人那么多,女孩子自然不少,这不是大海捞针呢”
“目前我只知道这个女孩子左脚底板中侧有双痣若悬星”尹吉甫补充道“另外,你和尹聪要注意,有个蒙面的女人一直在跟踪我们,也许这次她比我们抢先一步,汉江彤弓寨,你们要千万小心,我这边和杜大人与召公见面后,如无意外,会迅速赶来与你们回合”
“那我们怎么联系?”菁菁问道。
“小玄子啊”,尹聪拍拍她的肩膀道,“别忘了,大人有神机妙算的功夫,我们有小玄子襄助啊!”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尹吉甫和杜恒去居安里召公府邸拜谒召公,尹聪和菁菁策马向汉江而去。
居安里的召公府并不奢华,但地方宏大,自君上亲征之后,虽然是太子摄政,但太子素来疏懒,传下话来,具体一切政务交由召公打理,这召公府邸里自然变得热闹了起来。虽算不上门庭若市,但络绎不绝的官员出入倒也不算为过。
尹吉甫和杜恒并辔而来,待门卫通传,两人进的召公府中,绕过一条花园小径,路径两边种满了梨树,芬芳四溢,穿过小径就到了会客大堂。会客大堂的正中,正是太史籀亲自书写的《甘棠》一诗: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太史籀是召公的好友,可惜久无音信,传闻居住在先王的离宫别馆,太史籀素来修习书法,笔境雄奇,别开生面。
会客堂挂着这幅赞美召公祖上召公奭深得民心的诗句,果然是气壮山河,令人啧啧赞叹了。
尹吉甫与杜恒一边欣赏,一边内心琢磨如何见面与召伯虎开口。不一会功夫,一名黑须中年男子搀扶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
这黑须男子约莫五十开外,生的一脸正气,身材魁梧,体格精健,唯觉气色稍差,那老者清癯风骨、慈眉善目,两眼炯炯有神,正是召伯虎。
召伯虎虽年迈但中气十足,不怒而自威。四人行过见面礼,客堂落座,那中年男子则站在召伯身后一侧。
召公首先开口道“尹大人与杜大人联袂前来,莫是有什么政务要事商议?”
尹吉甫道:“前几日我在伯邑考墓中发现玉钺一件,当是您祖上的圣物,今日特来物归原主。”
言罢,尹吉甫即把玉钺从衣袖中拿将出来,经那中年男子之手,再奉给召伯虎。
召伯虎拿过玉钺仔细端瞧一番,笑道“这的确是我家族的圣器,前几日杜恒大人到此已经相告此事,今日得见真物,实在是大慰我心。我意此物虽是我家族瑞器,但既然发现于先贤伯邑考墓葬之中,还是让它回归原位为佳。”
尹吉甫又将那两句的曲谱残片寄给召公,试探道“这两句诗,发现于伯邑考棺葬之中。请大人过目”
又是那中年男子走上前,接过来再转身寄给召公,召公展开一观,“予美亡此,谁与?独处!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杜恒在一边叹息道“好伤感的情怀,这首诗词难道是元祖召公奭之作?”杜恒向来耿直纯正,口无遮拦,竟把尹吉甫心中所想的问题直接说了出来。
召伯虎吟诵的声音逐渐低沉,缓缓道“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不错,这的确是我祖上召公奭所作。”
他回转头,对那中年男子道“阿忠,去把我寝房中那幅字取来。”
中年男子诺了一声,迈步出客厅侧门,不一时,就回转过来,手里多了一件物品。
那男子走到召伯虎跟前,拱手道“主公,东西取来了”
这一句话甫一出口,尹吉甫心头不由一震,“好熟悉的声音!”这中年男子的声音似曾在什么地方听过。还来不及多想,召公已经将这物品寄到了自己的眼前,展开一看,尹吉甫和杜恒仔细鉴察,上面写着: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尹吉甫将自己携带的两句诗与这幅字连缀起来,又读了一遍,居然感觉是一气呵成,衔接的天衣无缝。再认真看两幅字的刀法痕迹,明显是出自一人之手。
尹吉甫不由脱口叹道“元祖召公奭果然是文采斐然。”
召伯虎谦逊道“尹大人见笑了,这首诗名唤作《葛生》,乃是我祖上追念先贤伯邑考的自我抒怀之作。先祖与伯邑考一为兄,一为弟,伯邑考横遭无道的殷纣诛杀,我先祖召公悲愤莫名,写此诗纪念这位仁爱的长兄,也是人之常情。”
尹吉甫、杜恒见他说的合情合理,也道“我周人常言,兄弟阋于墙尚外御其侮,何况召公与伯邑考是兄弟情深之辈”
尹吉甫忽道“大人久在居安里,可知道这里在国人之乱以前曾有一王族公子在此居住,与大人为邻?”
召伯虎闻言脸色微变,但旋即正色道“居安里一直是我家族的府邸,虽然粗陋,但王恩浩荡,亲信老臣,岂会有他人雀占鸠巢?尹大人可能弄错了吧。”
尹吉甫继续问道“大人可听过周原绿柳庄的义姓人家?”扭头看去,但见那叫阿忠的管事身体似乎震了一下。
召伯虎慢条斯理的道“绿柳庄,从未听过。义姓人家,似乎也不曾认识。”
在一旁的杜恒拱手道:“召大人,这绿柳庄在周原先周宗圣之地,尹大人的部属前些日子去调查,听当地民众流言,当年的伯邑考是死在那里,而并非死于汤阴羑里,召大人可有耳闻?”
杜恒话音刚落,召伯虎尚未答话,在一侧侍立的那唤作阿忠的中年男子厉声回道“杜大人,今天你和尹大人前来,难道是在传讯我家主公不成?那伯邑考被殷纣王的宠妃苏妲己诛杀于羑里附近,乃是妇孺皆知的事情,怎么会死在什么绿柳庄?”
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越、义正辞严。尹吉甫一听之下,忽然恍惚起来,这声音果然耳熟的紧。
召伯虎断喝道:“阿忠,尹、杜两位大人忠君爱国,调查案情,言辞恳切,岂容你乱说一番,还不退下”
那中年男子只得悻悻的住口,侧身过去继续侍立。
召伯虎道“让两位大人见笑了,阿忠护主心切,情有可原。只是你们所言的绿柳庄义姓人家,我的确不知。”
尹吉甫和杜恒也觉得问不出什么,于是闲说了几句其他公事,遂与召伯虎拱手告别。
召伯虎道“镐京城连发奇案,如今王上远征,国中事务还需我等通力协作。两位尽心竭力,皆为破案,我非常感动。后面的侦缉工作,如需我配合,不要犹豫。”
尹吉甫回道:“召大人高风亮节,实在让我等惭愧。我二人定不负天子与大人嘱托,早日破案,以报王上,早日安定民心。”
当下起坐,召伯虎道“阿忠,你送送两位大人”
那阿忠于是上前为尹吉甫和杜恒引路,三人出得客堂,行到召公府邸的大门口,那阿忠冷冷的冲两人拱手道:“两位大人,恕不远送”。
尹吉甫、杜恒也拱手回礼,杜恒正要离开,忽见尹吉甫身子向前,冲阿忠微微笑着,伸手便向阿忠的左肩头搭去,这一出阿忠显然没有料到,自然来不及躲避,尹吉甫的一手已经按到了他的肩膀之上。一按之下,这阿忠脸色微变,旋即一声惊叫,“尹大人,好重的力道,弄疼我了”
尹吉甫急忙收手道“抱歉,抱歉,本想打个招呼,不想手重了些。”
阿忠脸色旋即又是满面的春风,微微笑道“尹大人客气,来日方长,就此别过”
言罢,扭头向府邸来处走去,尹吉甫和杜恒二人上马而行。待转过居安街巷,杜恒见四处无人,勒住坐驾,好奇道“适才大人忽对那阿忠出手,莫非有什么缘由?”
杜恒自幼习武,适才尹吉甫与阿忠的一番小插曲,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尹吉甫勒住马缰,举目望天,徐徐回道“这阿忠的声音好似熟悉,可能是和我曾经交过手的人,因此我刚才出手试他”
杜恒不以为然“看那阿忠,在你一试之下,立刻喊叫,看来是不懂武功的人”
尹吉甫长叹一声道“杜大人此言差矣,这阿忠功夫不弱”
杜恒好生奇怪,“哦,这是为何?”
尹吉甫道“适才我出手运力,当手搭到他身上的一刻,只觉他内力竟向我阵阵袭来,如波涛汹涌,又似浅浅溪流,他喊疼的一刻,虽然在转瞬之际,但这转换竟然在一刹那之间完成,如此收放自如,令我叹为观止。若是一般人物,定是瞒的过了,好在我谙熟内力心法,因此还是感觉到这气息之间的须臾之变,阿忠的反应绝非普通武功低微人的正常身体反应。”
杜恒不由赞叹道“尹大人心细如此,令人佩服”。
尹吉甫像是回答杜恒,又像是自言自语“这阿忠身怀武功,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武功路数,确好像与我相识一般,看来召公与这镐京城的案情,的确有神秘的关联,只是召公年高德劭,不知会是如何卷入这些谜案之中?”
杜恒点头,两人片刻沉默,杜恒打破僵局道“既然一时猜不透此间奥妙,大人也不必烦恼,还是我们赶往汉江,先与尹聪、菁儿他们会合,找到彤弓寨的小公主,也许案情侦破会有转机”
两人正自合计,准备回去准备,当行进到国风广场附近,忽急匆匆有一男子,见他二人,急忙上前拦阻道:“二位大人,二位大人,暂请留步”
两人停驻身形,仔细一看,原来是司瑞府的姬奎。但见他满头大汗,冲杜恒和尹吉甫拱手行礼“两位大人,姜仪,姜仪找到了!”
这一句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得出来姬奎对这件事的惊讶之情。
姜仪本是司瑞官,前些日子神秘失踪,如今竟有她的线索,实在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杜恒性子急,还没等尹吉甫答话,已迅疾问道“姜仪是死是活,人在哪里?”
姬奎喘了口气,回道“人活着,现在就在司瑞府,只是,只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只是什么?”尹吉甫问道
“只是好像突然失忆了!”姬奎无奈回复。
尹吉甫和杜恒对望了一眼,二人刚才的惊喜之情彷如跌入了无边的冰窖之中,“失忆了?”杜恒、尹吉甫心中都重复了一句。
但也许这些日子镐京城发生的怪事太多,因此也习惯了。尹吉甫对姬奎回道“姜仪回来,实在太好了,速速引路,我们去看看她”。
三人顾不得耽搁,姬奎在前面引路,杜恒和尹吉甫策马而奔,一盏茶工夫,就来到了司瑞府。姬奎将二人引入司瑞府的起居内室之中,刚一进门,竟有一股兰花的独特幽香袭来,但见屋内的床榻之侧,正坐着一名宫女,床上躺着的,正是失踪已久的姜仪。
但见姜仪并无其他异样,只是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似有多日没有饮水,正躺在床上歇息。那宫女刚刚给她喂过热水。
尹吉甫素与姜仪相识,如今看她这幅情形,不由心中悲切。尹吉甫道“姜姑娘,可认得我?”
但见姜仪一脸的茫然,双目无神,瞅着眼前站着的几人,茫然痴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怎么在这里?”
姬奎在一旁道“姜仪,这里是司瑞府,喂你喝水的是小惠,你都不认识了吗?”
姜仪口中不停念叨“司瑞府?小惠?司瑞府,小惠?”脸上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信息那般的陌生。
“看来真的是失忆了”。尹吉甫叹了一声,道“姬大人,姜仪是何时到司瑞府的,当时具体情形如何,你们是怎么发现她失忆的?”
姬奎禀告道“今早我在司瑞府,忽听小惠跑进来告诉我,在司瑞府的玉库之中,发现了昏迷的姜仪。于是我们将她抬入内室,当时她并无异常,只是我和小惠几个人一同来看她,她都不认得了。也不胡言乱语,只是静静发呆。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因此急忙找寻杜大人和尹大人您了。”
尹吉甫仔细端详姜仪,又探身在姜仪床铺看了看,拉出她的手,前后翻看,但见姜仪的手修长白皙,唯独中指指尖,竟然有一纤细如丝的小红点。
尹吉甫认真观察,但见这小红点颜色暗红,状如兰花,说不出的好看和怪诞。但一摸之下,并非什么天生的痣疤之类,竟似是有人用绣花针之类的尖细暗器弄出来的。
于是试探问道“小惠,你与姜仪相熟?”
旁边的侍女道“姜姐姐大我三岁,但与我情同姐妹,自从她来到司瑞府,就与我同吃同住。”
尹吉甫道“小惠,那你看,你这姜姐姐指尖的小红花可是以前就有的?”
小惠凑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颇为肯定道“以前应该没有,我与她同住,这虽是细节之处,但姜姐姐常与我执手闲谈,我也是留意过的,并无什么像这样的兰花瓣的花点。”
“姜仪和你可否有养植兰花的喜好?”
“没有。”
“这屋中的兰花幽香,很是浓郁?”
“嗯,我也感觉到了。”杜恒也是疑惑道。“但是我没有看到兰花啊”
哦,尹吉甫愣了一下,“这倒奇了,我小懂岐黄之术,姜仪这失忆症状,不像是脑部受过什么撞击而成,而可能是别人下毒所致。传闻异域有一种幽兰迷花,其花奇香,但有剧毒,可以让人失去记忆但无伤其他,其用毒办法,传言是于不知不觉中,先可使人尽说真言,其后则昏睡于迷幻世界,半睡半醒,形如生死之际,而用毒唯一的破绽,是人体会留下一处状如兰花的针孔之点。”
杜恒道“大人所说的幽兰迷花,我好像从未听说”。
尹吉甫道“这种花据闻早已失传,昔年周天子穆王宠爱盛姬,不想美人不寿,盛姬病重之时,御医统统回天无力,穆王曾计划从西域弄来这种幽兰迷花,希望让盛姬以失忆而能够保全天命,但最终听说没有找到这种幽兰迷花,以致功败垂成”
“这其实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办法,此后这种花在中原地区再无所闻?”杜恒明白了过来。
“再无所闻”尹吉甫肯定道。
姬奎和杜恒听他这么一说,都深觉惊惧。杜恒道“如果真是此毒,那又该如何解救姜仪?”
尹吉甫长叹一声“这个我也不清楚。听闻这幽兰迷花,极难培育,不能见到阳光,光见则必灰飞烟灭,更需要盛大的湖水为根基,只能以死人的骸骨为肥料,且花蕊极易腐烂,而用毒时必以新鲜花蕊为引。”
姬奎一听急着问“尹大人的意思,姜仪的失忆症没法子救治了”
尹吉甫道“目前看来还是束手无策。除非我们找到下毒的人”
“可是我们连下毒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杜恒叹息道。
尹吉甫问小惠道:“姬奎大人说你是发现姜仪的第一个人,当时是什么情形,你到现场之后,有什么感觉奇怪的东西或者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小惠愣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追记早上的事情,忽然道:“没什么啊,我当时正好路过玉库,看玉库的门是打开的,于是好奇进去看看究竟,没成想看到姜仪姐姐躺在地上,头发散乱,好像是昏死过去了。我很害怕,于是赶紧通知姬大人”。
“这玉库的门平时开吗?”
“很少开,一般也没什么人到里面去,所以今早我路过看到大门洞开,才好奇心起,进去就发现了姜姐姐。”
尹吉甫听小惠讲完,点头称是。
于是又与杜恒、姬奎勘验了玉库现场,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尹吉甫打量着玉库的环境,推断道“这个玉库自然非姜仪出事的第一现场,当是凶嫌将姜仪带入,安放在玉库地铺之上,再将门大开而去,就是希望被你们发现,小惠恰好来到现场而已。”
杜恒疑道“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我们找到姜仪”
尹吉甫猜测道“不错,姜仪失踪已久,今天被这样发现,也许是有人干扰我们的调查视线”
“那会是谁呢?”杜恒、姬奎和小惠都满腹疑问。
“不管干扰我们视线的幕后黑手是谁,姜仪毕竟是我们此案侦破的重要一环。他们带走姜仪,用幽兰迷花这种失传已久的毒物,可能是想让姜仪说出什么秘密,我觉得姜仪失忆可能与幕后真凶有关,而幕后真凶,则应该与姜仪主管玉瑞器物有着莫大的关联。”
杜恒道:“姜仪失踪之后,前几日发生的姜后墓地被盗,而丢失的都是玉器,看来真凶真是在找什么玉器?”
尹吉甫叹道“就是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在找寻什么玉器?”
正说话间,忽见姜仪突然发起抖来,拼命的想着说话,却发不出一丝声响,看得出她很无奈,很着急,小惠在一边不停的安慰她,姜仪忽然抱着小惠,拉着小惠的手摸着她散乱的头发。嘴里叽叽咕咕着。小惠转过头来,对尹吉甫道“大人,姜姐姐是在说头上的,头上的,难道是头发上的玉器?”
姬奎明白过来,问道“莫非是玉簪、玉钗、玉笄之类的?”他是典瑞司的主事,对王庭的用玉礼制非常熟悉。
尹吉甫道“杜大人,还记得姜后墓地丢失的玉器都有什么?”
“是姜王后生前喜欢的玉簪一副,玉环两副,玉阙一对,玉鸟一组,玉蚕一组,玉兔佩一组,如眉玉片一副”
“难道真凶是在寻找玉簪?姜王后的玉簪?”尹吉甫自言自语道。
姬奎愣了一下,忽然对尹吉甫道“若不是大人说起,我倒忘了典瑞司的一件旧事”
“哦,快说”,似有柳暗花明的感觉,在一旁的杜恒已经迫不及待了。
“先姜王后素来喜欢玉簪,收藏有多副玉簪饰物,其中有一枚打造尤其精美,听闻是传之先王的凤羽簪,姜后一向将其视为至宝。这姜仪乃是姜后的贴身姐妹,情同手足,姜仪失踪,难道就是因为凶手在找姜后的这只凤羽簪?”
“凶手难道在姜仪身上没有发现,因此怀疑陪葬于墓地之中,故而盗墓,为干扰我们的视线,所以将墓地之中的玉器尽数取走?”杜恒顺着姬奎的思路推测道。
“嗯,很有可能”,尹吉甫踱了几步,没有回头就问姬奎“凤羽簪来自先王,不知是哪位先王?”
姬奎道“是我朝的穆王天子。”
“穆王?”,尹吉甫脑海中闪过天府处密档阁中穆王、孝王典册空白的场景。
“听我祖上说穆王天子的宠妃盛姬曾是这凤羽簪的主人,盛姬死后,这件凤羽簪一直在王室禁宫珍藏。待今上即位之后,嘉勉先姜王后的贤良淑德,因此特别颁赐给姜后使用。”
尹吉甫觉得此事颇有古怪:“那说起来,前些年宫廷中所传的姜后脱簪故事,也就是这凤羽簪了?”
姬奎点头道“是的。”
在一旁的杜恒道“姜后脱簪?这是什么意思?”
他虽是镐京城的镐京守,但对宫廷秘闻所知有限。
尹吉甫道“那是当今天子初登大宝,迎娶来自齐国的姜后,小夫妻洞房花烛,恩爱如胶似漆,因此经常误了早朝,这姜王后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于是为劝谏君上励精图治,亲自把玉簪卸下,跑到永巷向天谢罪。君上大惑不解,问她为何如此作,姜王后说,王上倦怠于政事,贪恋美色,乃是她的罪过,于是君上幡然醒悟,赞叹姜后的母仪天下,从此更加勤政治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经过这些年的励精图治,才迎来如今这盛世中兴的大好局面。”
听尹吉甫讲述完姜后脱簪,杜恒叹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的胸襟与见识。怪得不先王对姜后尊宠有加,夫妻相敬如宾了”。
“如今这凤羽簪很可能已经落入真凶入手,只是不知道这凤羽簪真凶拿去做什么?这件事又和伯邑考的冤魂会有什么莫大的关联?”尹吉甫的推论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
众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又见姜仪疯疯癫癫的,心中不免伤感,于是都上前宽慰了一阵,待姜仪沉沉睡下,吩咐小惠、姬奎对姜仪要好生照料。尹吉甫和杜恒才出得典瑞司。
外面秋意已浓,已是霜降时节,颇有几许寒意。尹吉甫和杜恒道别,议定明日再议案情之后,便一人向自己的清风院走去。
一日的侦缉调查,尹吉甫稍有倦意,进了清风院寝室,熄了烛火,倒头就睡,正欲昏睡之际,忽听得窗外有轻微的响动之声,尹吉甫立即警觉,一个跃身而起,飞至室内屋梁之上。不一时,竟有门闸轻微响动,有一黑衣蒙面人悄然溜入,借着朦胧的夜色,但见这黑衣蒙面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尖刀,正向适才自己的床铺扑来。一刀落下,却只砍到了床板,这黑衣人自是一惊。
知晓出了状况,黑衣人正要离开,尹吉甫从屋檐跳将下来,已然拦住了来者去路。“什么人,竟然夜闯府宅?”
这黑衣人并不答话,竟直挥刀来袭,尹吉甫急忙避让,施展拳脚,两人激斗在一处。
这黑衣人用刀,尹吉甫赤手空拳,黑衣人招式凌厉,每招都是杀招,分明欲将尹吉甫置于死地,尹吉甫左右开弓,虽然只是用手,但竟能反守为攻,二人你来我往,从房屋中又破窗而出,又在屋外庭院的大树上,地面半空拆了几十招。尹吉甫一边与这黑衣人激战,一面暗自心惊,来人武功甚强,招式毫不留情,明显是对他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看其刀法,很是眼熟。
这男子忽然一刀排山倒海而来,内力绵长,尹吉甫凌空跃起,避将开去。这一手,忽然让尹吉甫恍然大悟。
他跳出战圈,对黑衣人指斥道“你是那日追杀姬申的神秘人,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横刀一侧,低沉回道“我是送你上路的人”,此后再不接话,继续向尹吉甫攻来。尹吉甫见这黑衣人身形奇快,刀锋冷峻,挥舞起来刀气密不透风,并没有商量回旋的余地。如再做避让,自己今日肯定是命丧于此了。
尹吉甫于是抖擞精神,施展功夫,开始大举反攻。那黑衣人见尹吉甫突然发力,也是愈战愈勇,招招性命攸关,自然也不敢怠慢,双方又你来我往的战了数十招。
尹吉甫寻思这样僵持不是办法,于是瞅个空子,佯装败走,黑衣人一招拦海格江,欲拦住去路,尹吉甫突然手出如电,向他咽喉袭来,黑衣人就势反转,尹吉甫一招顺手牵羊,弹指一挥,将黑衣人手中的尖刀弹将出去,在黑衣人惊骇之际,尹吉甫运气而发,那把已经转到自己手中的尖刀直向黑衣人的右肩刺来,尹吉甫不愿取其性命,因此运力稍缓,也不瞅准要害,黑衣人一惊之下,急忙闪避已然不及,尖刀正扎在其右肩之上,黑衣人顿时被刺中受伤,急忙捂住伤口,退后几步,叹道:“好个尹吉甫,今日不能取你性命,告辞”。
话语未毕,人已经纵身而去,尹吉甫放脚欲追,已然没了踪影。“好轻功!”尹吉甫心内一叹,只得摇头作罢。
秋风之中,站立良久,今日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刺杀我。从招式之中,尹吉甫猜出此人就是姬申与菁菁茅屋之中的刺客首领。听其声音,亦是在何处再次听过一般。
见一角刚才散落的尖刀尚在,尹吉甫弯腰将刀捡起,检视之下,但见此刀寒光淋漓,青铜刀柄之上竟镌刻四个字:“绿柳风清”。
这四字笔法遒劲,尹吉甫猛然想到青铜刀虽是卿士以上的配置,但在刀柄之上刻字并不常见,即使刻字,也多是家族名号。如今这“绿柳风清”四字,倒与众不同,镐京城能锻造王室兵器的只有百工坊里的毛叔离一家,当顺藤摸瓜,有线索可循。
毛叔离青铜工坊在镐京城东南一角,镐京城的手工业都在百工坊内依次铺开,由天子派专员管理生产,尹吉甫不顾秋风夜凉,一大早就携刀来找毛叔离。
这毛叔离年已六旬开外,双鬓斑白,尹吉甫将这柄尖刀寄给他道“先生可认得此刀?”
毛叔离接过刀,凑近仔细查验,直觉寒气逼人,慢吞吞的念叨“绿柳风清,绿柳风清”。不由脸色大变,带着满口的沧桑味道:“你是什么人,何处得来的此刀?”
尹吉甫见他一副警觉的模样,于是打谎道“前日路过郊野,见阡陌之上,荒草之中有此器物,于是好奇捡起,觉得可能是甚宝物,因此过来一问先生”
毛叔离哼了一声,将刀回寄给尹吉甫道“胡言乱语,你还是走吧”
尹吉甫一惊,急忙道“先生莫急,适才是我乱说,先生勿怪”
“先生家族历来为王室,贵族锻筑利器,“绿柳风清”,当是先生家所铸造?”
毛叔离白了尹吉甫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尹吉甫微微一笑,拿出自己的令牌,毛叔离瞧了一眼上面几个字“奉诏办案,太师尹公”,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尹吉甫道“是我家所铸,这是祖上为绿柳庄义姓贵族所铸”。
“义姓贵族?可是义怀?”尹吉甫追问道。
毛叔离道“这刀乃是我祖上精心锻制,我家族每锻造一件利器,必有记录”,边说他边进屋,不一时拿出一册书札,寄给尹吉甫,尹吉甫打开观瞧,毛叔离道“这件兵器,已历经二百多年,这是行家方可得出来,你从我家族的始祖处开始翻看吧。”
尹吉甫按着书札索引一翻,果然在毛家第一组毛文虎下发现了“为义怀铸绿柳风清刀”一行字。
看罢尹吉甫暗暗心惊,这义怀按照天府处的密档是伯邑考的副手,伯邑考死后,收养着伯邑考的世子姬彬,如今这蒙面人竟然手持义怀的宝刀,半路截杀自己。看来这蒙面人可能是义怀一系的子孙,他为何要截杀自己?是要阻挡调查深入吗?
尹吉甫抚摸着这刀柄,细读这四个字“绿柳风清”,向毛叔离请教“先生可知为何叫“绿柳风清”?绿柳,听闻是义怀所住的绿柳庄。风清何解?”
毛叔离在前面一边烧着青铜熔炉,一边回道“我祖上刻字,我岂可知”
“风清二字,大概是表彰这家主人的高风亮节吧?”
尹吉甫心中认同,也不再言语。
尹聪和菁菁曾说义姓人家做了召公的陪臣,今日这神秘蒙面人难道是召公家的家臣。这一勾连,尹吉甫忽然心中恍然,怪不得自己觉得杀手的声音如此熟悉,难道就是昨日见到的阿忠。
当日在召公府邸自己出门时试了阿忠,当时就觉得他功夫甚高,如今仔细琢磨,原来杀害姬申,截杀自己的蒙面人应该是召公的侍从阿忠无疑了。
适才已经刺伤与他,要有确凿证据,只需到召公府邸找来阿忠验伤便知。但这阿忠,是召公的部属,如强行验伤,只怕召公虎出面阻拦。虽然召公与此案关系可疑,但召公毕竟年高德劭,国之柱石,不可轻易与其撕破脸皮。如今既然推定阿忠是第一凶嫌。自然要尽快想办法将其捕获为好。
这宝刀既然是义家祖传之物,如今丢失,对方自然会想办法寻回。只要毛叔离出面,说这宝刀在街巷被人捡到,送至毛叔离青铜铸造肆,毛叔查验过后,认出器物主人,因此让主人前来取回。这阿忠功夫高强,即使猜出可能是陷阱,估计也会贸然而来,自然可以大功告成。
心中下一步计策已定,尹吉甫自然宽慰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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