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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理来说,想要藏一个人,多半会选择一些比较隐秘之地,列如人迹罕至,或者较为偏远的地方。我回想小时候因为贪玩,和一群小孩点着松油火把去过的每一个山洞,然后排除那些比较显眼和距离村寨近的洞穴,这样一来范围立刻缩小了许多,即便如此,范围还是很大,寻找起来依旧困难。
不过,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事不宜迟我脚步又不由的加快了几分,好在翠花昨晚才落洞,就是不吃不喝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唯一担心的是她一个人被丢弃山洞,那种被人抛弃的绝望以及洞窟里那无尽的黑暗,毕竟她是一个女孩。
我将自己怀疑翠花可能落洞的洞穴逐一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落洞的痕迹,落花洞女最为直观的仪式是将落洞的洞口装办成世俗洞房模样,其上会悬挂一些红布以及吉祥的物件,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毕竟洞神可是人们心中的神,它的婚礼又岂能儿戏。
所以我只需留意洞口,不用特意进去查看,否则就算找上五六天也未必能找到翠花落洞之地,我先后辗转七八处洞穴,任然未发现落洞的痕迹,不由焦急起来。
莫非翠花落洞之地不在本村附近?
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随着一个个洞穴排查,距离村寨越来越远,山路逐渐变窄,路边荒草丛生,周围树木愈发浓密,四周环绕的山峰,在黑夜笼罩下仿佛一只只巨大史前巨兽,给人一种压抑与恐怖的感觉。
我强行压制内心的躁动,点燃一只烟,大声哼着时下流行的歌曲分散注意力,由于五音不全,唱出来的歌如同鬼哭狼嚎,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惊悚。
又走了十多分钟,忽然前方密林中似乎有悉悉索索之声,我心中一凛,立刻隐藏了起来,随后关掉手电筒,周围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人的眼睛适应某种亮度,当这种亮度突然消失,便会产生短暂的失明,我揉了揉眼睛,很快眼睛慢慢适应周围的黑暗。
前方一处灌木丛中似乎有东西在里面蠕动,虽然看不清是何物,但从轮廓和时不时抖动的树木来看,应该是个大家伙,个头绝对不会太小。
见此,我不禁有些紧张,要是白天我大可前去一探究竟,真是什么野猪野狼之属,大不了撒腿跑路,可眼下四周漆黑如墨,并不合适快速奔跑,万一不小心拌倒或者迷路,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唯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考虑接下来的事情,我一动不敢动,心中断定多半是夜晚出来觅食的野猪了,至于狼的话,应该不可能,从小到大没听说谁在山里碰到狼,倒是野猪糟蹋人家粮食之类的传闻常有听说。
如此一想,心中略安,不过,很快我就否定我的猜想了,因为那团东西正缓缓的朝我所藏之地逼近,虽然周围依旧漆黑,但呈现出的轮廓绝对不是四条腿的。
刚缓过来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我目不转睛盯着眼前事物,打算要是对方识趣不找我麻烦,我可以当做没看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要是执意寻我霉头,老子也不是泥捏的,唯有手里见真章了。
我咬了咬牙摸索着脚边,拾起一块砖头大小的岩石,等对方靠近一些,然后快速冲出,将手中岩石直接招呼其头部,打定主意,心中恐惧顿时缓解了不少。
这人啊,就是这般奇妙,前一秒还畏畏缩缩不敢有任何举动,后一秒知道不可避免打算豁出去不管不顾了,心中反而平静,难怪别人常说狗逼急了跳墙,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正感叹间,那团事物距离我越来越近,已经大概看清了对方的模糊样子,接下来我紧握手中的岩石一抖,掉落在地上,两腿软绵绵的,无力的斜靠在旁边的大树,喉咙没出息的咕噜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说啥。
就在距离我不足两米处,一个披头散发,身穿大红衣裙的女子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虽然看不清其脸上表情,但这样的情景在恐怖片里经常看到,不用想肯定是满脸污血伸着长长舌头的女鬼,碰到这种东西,别说用岩石砸了,就是手**也没用,那是鬼,鬼是什么东西,就是看得见摸不着的。
我哆嗦着,低头不敢再看下去,心中暗骂自己怂包,据说夜间遇见鬼怪之属拦路,首先不要太过惊慌,只要交代自己与其并无瓜葛,鬼怪多半会自行离开的,这么想着,我艰难的说道:“这位大姐,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与你无冤无仇,谁害的你,你找他去,日后我必定多烧纸钱给你,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弟一马。”
“嘿嘿…我不要纸钱。”对面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那你要什么?除了钱,只要我有的,一定给……。”咦,不对啊,这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我还是从种听出有点似曾相识,莫非…。
他奶奶的,到底谁故意住弄老子,我立刻打开手电筒,笔直的光束往前一照,流星花园四个大字出现在我面前,还是那种天津麻花状的。
对方用手遮挡着手电光,但我依旧看到一张满脸麻子的大脸,这不是邻村的龙到富龙麻子吗?一米二不到的身高,留着艺术家的长发,全身穿着当时最为流行的流星花园衣裤,这正是记忆中龙麻子的标配。
除此之外,他身后还背着一杆自制火铳,这种枪械制作简单工艺粗糙,以**混合钢珠作为发射源,最大的毛病是枪管不能往下,否则**会顺着枪管撒掉,另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容易炸膛,可谓是十打五炸很是危险,不过打鸟还是可以的,其喷发的钢珠如天女散花,小些的动物很难逃过一劫,如果是野猪之类大型动物就没什么用,华而不实早该淘汰了。
让我惊诧的是,他用这种火铳居然能活到现在,一般人早在炸膛率在百分之五十的情况下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不得不说这家伙运气不错。
此刻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出来打鸟,鸟儿白天觅食,到了夜晚则成群结队栖息,人们只需悄悄潜近,然后一梭子钢珠上去,能撂倒五六只呆头鸟。
“我说龙麻子,你这身行头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出来想吓死人啊。”我一看清对方的面容,气不打一出来。
龙麻子嘿嘿一笑,上上下下打量我,砸吧砸吧嘴说道:“我出来吓人,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好不好,是谁半夜三更跑山里唱歌来了,还唱的那么耸人听闻,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
我一愣,随即想起方才为了壮胆,呦呵了那么一段,恰好被这厮给听去了,估计吓的不轻,我暗中好笑,故作不知,说道:“先不说这事,你到底干什么来了,你该不会是偷看张寡妇洗澡被发现,村里待不下去了,跑山里来避难吧,以前你可没少干这事。”
龙麻子一脸的鄙夷,仰头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什么时代了,连我们这穷乡僻壤**都派有工作组队带领人民奔小康,我响应号召,奔小康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那闲工夫。”
我一寻思,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家伙估计是怕工作队,才不敢有所举动,否则还不把村里弄的鸡飞狗跳。
其实这所谓工作队,便是省委从省市县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中选派乡村振兴人员,进驻全省所有乡镇、行政村,以推动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的重大决策部署。
那会有人只要跟国家扯上半点关系,那么这个人在农村人看来,那绝对是有出息,说话份量也重,一般家庭矛盾,乡里乡亲的民事纠纷,只要这些人出面调解,大伙都心服口服,因此这些工作队除了本职工作外,还兼职调解员,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妈。
列如龙麻子这等村痞,工作队也时不时上门做思想教育,如此一来二去,就老实了许多,不敢做些天怒人怨的勾当了。
我懒得点破他这点心思,心中记挂翠花安危,不打算与他继续扯犊子。
龙麻子见我不理他,没话找话。“石头,我可听说了,你在广东混的不错,咱哥俩想当年也是生死之交,如今发了财,身边缺肯定缺少端茶递水的吧,电视里那些老板身边还有人点烟拿包呢,这个我最在行,工资不要多,每个月给我三千就可以了,必须要包吃包住啊,另外………”
龙麻子越说越起劲,唾沫子横飞,仿佛他已经是我的私人助理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我叹了口气,于是将翠花落洞的事情告知,然后明确告诉他,我已经辞职,不是什么厂长了,没有包给你拿。
龙麻子听罢,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脸,怒骂道:“这帮孙子,我以为我已经够混账了,跟他们比起来我算是佛爷了,对了,翠花是不是小时咱俩和别人打架,在一旁当拉拉队的那丫头。”
我点点头,龙麻子又打量我一遍,正儿八经的说道:“我只听说人抢别人的媳妇,可没听说神抢人的媳妇,我说石头你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人啊,佩服佩服。”
我略微有些错愕,没听明白,仔细咀嚼之下,方才回过味来,不过翠花可不是我媳妇,起码现在还不是,未婚妻倒是勉强可以算得上,反正迟早…。
想到这里,不禁暗骂自己畜牲不如,翠花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自己却想着那些事情,我定了定神,寻思着是不是叫龙麻子帮忙,有个人协助不仅壮胆,而且寻找的效率大大提高,不过想到人们都对落花洞女忌讳莫如深,躲还来不及哪里愿意沾染此等因果,不禁有些踌躇不定。
话说这龙到富龙麻子,家住九龙洞村,和我住的村子紧挨着,走路不过半小时的路程,虽说不远,但两个村子却不归一个县管辖,他那边属于古丈县,我这边属于保靖县,属于两个县交界处的所在。
虽说上属管辖区不同,若是按照湘西以熟苗和生苗来区分苗族之间的差异,那么我们皆为人们口中的生苗,这两者的区分有迹可循,列如熟苗属于汉苗杂居,说的是当地土家语,而生苗则是地地道道的苗族了,讲着正宗苗语,服饰也极具民族特色,特别是熟苗女子所穿服饰,无论是款式还是花纹图案,都颇具古风,和古人所穿汉服有些类似,估计受其影响演变而成。
自解放以来,随着新中国成立,国家对外开放,许多新鲜事物涌入,人们的见识得到了开阔,衣食住行也在潜移默化中逐渐改变,苗族传统服饰不在被年轻人青睐,不说其穿戴起来繁琐复杂,光是那别具一格的款式,走出大山回头率百分百,唯有上年纪的老人还在穿戴。
这几年穿的人更少了,反而时下流行的什么F4流星花园却成了时尚的标杆,我对追明星那套没兴趣,自是不会穿那种花里胡哨的衣服,我上下打量龙麻子这身行头,以及它身后那杆和他身高追平的火铳,把不伦不类诠释的淋漓尽致。
龙麻子天生侏儒症,六岁之后,个子就停留在那个时候,不在长了,其实他和我岁数一般,头脑也灵活,只是身高限制了他,去打工没人要,看着同龄人一个个出去,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窝在村里,那种孤独寂寞可想而知。
不过,人是一种奇特的动物,既然改变不了现状,那就改变自己,与其整天郁郁自卑,索性破罐子破摔,活的洒脱率性一点,这些年干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但我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别人觉得他是个二愣子,做一个没心没肺之人,从而减少人们眼中流露出的同情目光。
龙麻子瞧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明白我的顾忌,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的说道:“别人怕洞神,老子可不怕,最好别让我看见他,否则一溜烟过去,什么洞神山神还不得都撂倒,说吧,要我干啥,工作队程队长都说了,助人为乐是中国传统美德,我难得发一次善心,你小子可要好好珍惜,不要学张寡妇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话我怎么听着似有所指,心中一动,便想套套龙麻子的心思,于是说道:“嗯,这张寡妇不错,长得挺水灵的,可惜啊,人家都说她是克夫命,没人敢要,麻子,这次我回家,一来是为了翠花这事,二来是打算托人帮忙提亲,把张寡妇取过门,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
果然,龙麻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随即眼珠子一转半威胁半劝告说道:“石头,你一个黄花郎娶谁不好啊,非要娶那婆娘,我可告诉你,张寡妇克夫,不想英年早逝,最好听兄弟一句劝告,翠花还眼巴巴的等你呢,要是让我知道你辜负了她,老子不打死你。”
见他这副心急火燎到模样,我有些忍俊不禁,龙麻子似乎才明白我是在套他心思,顿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连连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担心你等之类的开脱之词。
最终我还是默许了龙麻子帮忙,只要他对落花洞女不存忌讳之心,我自然是无所谓的,况且有人从旁协助,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我俩去了好几处洞穴,任然没有发现翠花落洞的痕迹,龙麻子挠了挠头皮:“石头,你还记得老油头吗?”
我心中疑惑,怎么这时候提起老油头,龙麻子不会在这种时候提起一个已经过世的人,莫非和寻找翠花有什么关联不成,于是回道:“记得啊,咱俩小时候就爱缠着他讲故事,据说老油头当年可是土匪头子张平的手下,后来张平被解放军擒获,跟随他的匪众,死的死逃的逃,树倒猢狲散,自此为害一方的匪患终于落幕。”
土匪,我猛然一惊,惊诧的盯着龙麻子。
龙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你小子是想起来了,我猜那帮孙子肯定把翠花丟在那里了,也对,只有那种穷山恶水才是最佳落洞之地,难怪找半宿没找着。”
此时,距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娘的手电筒没电了,龙麻子的也只有一个红彤彤的光点,根本不能照明。
当然,这种小事难不倒山里长大的孩子,龙麻子抽出一把用来砍柴的镰刀,然后钻进丛林里不见了,我知道龙麻子是去找松油火把,于是乖乖在原地等待,不久龙麻子抱着一大捆松皮回来,松皮是松树分泌的一种油脂所形成,只要稍微一点火星,立刻就烈焰升腾,比烧煤油还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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