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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铎开车把三毛、金晓婉送到进办公室关上门。三毛说:“我从关系户中收回了四套房,加上咱们知青的三套共计7套。目前已全款卖了三套,加上我们抽调的资金,估计资金链能挺个把月。”金晓婉说:“好,有个把月时间,就有回旋余地了。我和新所长见了一面,小伙子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他的顾虑是新上任不想背黑锅,同时也想早点撇清这摊子烂事,早点步入正轨,所以,撕毁合同的想法基本没有。我托关系也拜访了房管局的领导,了解到主要问题是私设小金库和违规发放奖金。矛盾的焦点是分配不均或分脏不均。老所长和伊萌分配的数额占了款项的三分之一,大家怨气很大。但举报信确实不是出自房管所方面,这一点可以肯定。”
三毛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理伊萌。” 金晓婉说:“伊萌卖房的款项也查清了,确实分批入了所里的小金库,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只是过户的那套房说不清。老所长一口否定没那回事,事都推在伊萌的身上,这点比较麻烦。现在检察院想以受贿和以权谋私的罪名起诉伊萌。”
三毛听了埋怨道:“早就跟她说要有防人之心,就是不听!”魏明铎说:“哎,伊萌可能要吃官司。”金晓婉说:“得想办法,看看怎样把伊萌这件事说清楚,不行我去找老所长跟他好好谈谈。”
三毛说:“没必要,该找的我都找了。我看老所长城府很深,不讲情义。况且,当时他为什么单独跟伊萌约定这事儿?明摆着留条退路,见势不妙就金蝉脱壳。事没办,替罪羊都选好了,这种人你还跟他谈什么?
魏明铎说:“真他妈的老谋深算,够阴损的。”金晓婉说:“我也探过新所长的口气,看能否从单位的角度保释伊萌。新所长说‘所里只能在赃款多少上做点工作,她名下的那套房是与你们开发商之间的交易我们不知深浅,况且到了检察院,就不是单位考虑的事了’。”三毛说:“退赃款好说,要说清楚房子可就难了,伊萌是哑巴吃黄连呀。”
魏明铎说:“提醒一下,现在伊萌的心理状态至关重要,千万别破罐破摔的乱说一气,要坚信问题一定能说清!关键要让她坚持自己没有透露过“标的,没证据就不能定受贿罪;其次,房子过户就是为单位谋福利,没有证据也是事实。再有就是让她知道,大家都在想办法帮她。”
金晓婉说:“对,这几点伊萌心里要有数,关键是怎么让她心里有数。”三毛说:“提醒的及时。伊萌就是这个脾气,我也怕她自暴自弃,破罐破摔,我想想办法抓紧办。咱们说说解除信贷限制的事吧,这点最要命。”
金晓婉说:“这点新所长松口了,说‘停车楼是公益事业早竣工早受益。商品房交房日期也不能拖,否则影响搬迁户利益关乎稳定问题。’我跟他透底了,贷款不到位肯定延误工期,他听明白了。
三毛说:“其他开发商不是猜忌咱们投标有猫腻吗?”金晓婉说:“这个问题也摊开了。我说‘如果其他人觉得不透明,不公平有疑问摆上桌面,用证据说话,诋毁诽谤可是侵权违法行为’”。新所长说:“”实话说,这点我们也心里有数,会议纪要,招标文件,标的报价,标书内容明明白白。说‘漏了标的,营私舞弊、损公肥私’都是泄私愤没证据。没拿到项目的怨气可以理解,个别人借题发挥落井下石确实不地道。你们能拿出六套调剂房,其他开发商能给这个条件吗?’所里这些是明白的。”
三毛说:“你没跟他说,我们还可以再拿出两套房子。”金晓婉说:“说了,所长听了颇感意外,说:‘你们想多了,我们没那个意思。’”三毛说:“我们犯小心眼儿了!”
伊萌被叫去谈话的时,虽然有点忐忑不安,但心想反正是所里的事,兜不住就说呗,没什么了不起,只是对不住老所长了。她唯一的顾忌是大家知道她和所长分的数额时肯定会炸锅,今后怎么抬头见人?不说吧,肯定过不了关,找我干嘛呐?不就是这点事吗?大不了把奖金退回去,想到这儿她还酸酸的不是滋味。
但询问一开始,伊萌面对审讯员严肃的态度甚至敌视的目光她心里没底了。
审讯员问:“你在房管所负责什么工作?”
伊萌答:“停车楼项目的拆迁安置。”
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答:“了解情况。”
审讯员:“那你就说说吧。”
伊萌:您问哪方面的?
审讯员:你觉得在这里能听你汇报成绩?
伊萌:您能不能提个醒,让我知道具体的事?
审讯员:你自己说出来是态度问题,现在说是给你机会。
伊萌:“安置过程中,难免人家给我送过礼。
审讯员:什么礼说具体点。伊萌边回忆边一一列举:什么烟、酒、茶,什么各式补品、糕点水果——。
审讯员打断伊萌的话头:“你态度老实点,别耍滑头,尽说鸡毛蒜皮的小事过不了关!你觉得几条烟,几瓶酒,几桶奶粉,几盒糕点就有资格到这儿来?说重要的!别想着蒙混过关,都不是孩子!”
伊萌也感到自己不老实,太幼稚。就说:“你们不就是为卖房款和我名下的房子吗?这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就把卖房款和过户到她名下房产的事一五一十说了。看到审讯员不吱声,记录员一顿狂记,她又把老所长怎样与她交代的场面描诉了一遍。
说完后,伊萌轻松了许多,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见记录员记完了,她想:签字吧,得赶紧回家,她看屋里点灯,肚子也鸣叫知道很晚了,父母一定惦念。她也怕父母知道她被带走会提心吊胆。
想到这儿,她说:“还有什么要问的,不行我先回去,明天有事你们再找我。”审讯员和记录员耳语了一下,记录员过来让她看看记录,说: “如无误,就签个字。”伊萌连看都没看说:“还用看,我信得过你们。”说完哗哗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她问:“我可以走了吗?”审讯员说:“前面的态度不错,下面你再谈谈与开放商的关系和交易。”
伊萌站起来听了前半句,觉得默认她可以走了,后半句她琢磨了一下,正在纳闷,进来个女警察对她说了句:“跟我走。”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揪。伊萌大声问道:“你们带我去哪儿?我要回家?”女警察说:“拘留所。你想回家就回家,你以为这是哪儿?走。”伊萌这时才懵了。
拘留所里,一个多星期后,伊萌想立即回家的念头才渐渐淡化,破灭。随之是沉静下来的反思和新一波的不安和忐忑。回家的念头,被我触及了那条法律和该受什么处罚的猜想取代了。
伊萌与同囚室的人切磋探讨案情时,她坦白、真诚地把自己的案情一说,听得人都笑了,说:“组织决定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房款如数汇给单位?谁信呀?在这儿讲幼儿园的故事?太小儿科。老所长是唯一的证人,他能帮助你?你神经不正常吧?他是谁?圣人呀。他把责任揽过来,他来坐牢,给你清白,换你出去,他进来,除非他也神经不正常。他敢出来证明与你是同伙就是一个真爷们,有良心。
伊萌听了这些后,才把期盼着老所长站出来为她证明的念头彻底打消了。同囚室的人还问她:拿回来的百余万房款,分了60万。你们全所30多人平均一人2万?大家能告你?你没私心?鬼才信呐。听了这话,她细想想,觉得有道理:她和老所长就分了20多万,确实是没私心才怪呐。想到这儿她脸红了,对自己为单位谋福利的说辞,说的也不理直气壮了。
伊萌在拘留所里焦躁、不安、难熬。唯一能排解这些苦闷的就是彼此谈论自身的案情或推断罪责的轻重和刑期的话题。
囚室里不断更换新人,每进来一个人都被问到:“什么事儿进来的?”回答有说真话的,有说假话的;也有真话、假话掺和着说的。有把大事往小里说的,还有把小事往大里说的千奇百怪的。
伊萌属于说实话的,被大家认定属于把大事往小里说的一类。一个犯事不大不小,年龄不大不小的妇女说:“小妮子,第一次进来吧?听你刚才一说,您是做好事儿进来的?又给单位谋福利,又为单位储备奖金?您以为这儿是评先进的地方吧?说完嘻嘻地坏笑。另一个年龄小一点的说:“什么、什么?两套房,一百多万的罪过,判五年十年是轻的。赶紧卖一套房,赶快托人弄呛,能少判几年是几年。”
靠在墙角的一位文质彬彬的人慢条斯理地说:“我听明白了姑娘,卖房款说的清不是大事,转到你名下的那套房你要说清就难了。不过这也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过户房时,跟开放商有没有猫腻,有没有交易,就是开放商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好处。比如开发商得到了特殊的照顾,或关照,这才是关键。这个罪名要是成立就够你喝一壶的,单这一项就够个五年、十年的,别的吗,都有回旋余地。”大家听了都说:“明姐说的有理,明姐说的透亮。”
明姐的话提醒了伊萌,后来几次提审,都是询问伊萌和开放商的关系她坚决否认与开发商有交易。最后两次审讯员急了,几次三番让她态度要老实,逼得她快崩溃时, 她承认了与三毛的关系:“他们给我房是因为我和老板是发小,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审讯员听到伊萌与开放商老板的关系时,马上作为新线索记了下来,后来就基本不搭理伊萌了。
伊萌更加焦虑不安,以前提问时还有个盼头,可以从中知道点案情的进展,侧面了解一些情况,伊萌被晾在一边后更难受了。同囚室的几个人相互的案情彼此都是烂熟于胸,再谈也是索然无味,大家无所事事都靠着墙或发呆或沉思。
伊萌首先想到爸妈。她知道拘留的事瞒不过家人,所以,让伊萌最揪心的是他们能否经得住这个打击。特别是母亲,多要面子的人?街坊邻居怎样看她?同事怎样看她?亲朋好友怎样看她?想到这儿伊萌哭了,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内疚感。
她也想到了三毛。遇到三毛后她曾暗自庆幸过命运的改观:她苍白空缺的情感空间一下被他充填了;并由此参与停车楼项目。她从单位的一个无名鼠辈一跃成为令同事羡慕,领导器重的候选干部。在街坊邻里,亲朋好友的眼里,昨天还是个不受待见的黄毛丫头,转眼间成了众星捧月般的人物,人人对她客气尊重。
这段时间她确实感到很爽,很自信,很得意,也很自负。有一种自己不是一般人的感觉;有一种喝得微微有点醉,两脚稍稍离地和腾云驾雾般轻飘飘,很舒服,很侠义的感觉。当她坐在预审员面前回答问题时,她的这种感觉还惯性地显露出来。直到进来多天以后,靠在囚室冰凉的墙壁上发愣时,她才感到脚着地了,心也踏实了。才觉得前一阶段时间仿佛像一场梦。冷静下来她想:遇到三毛是福还是祸呐?
她当然也想到文津宜。单薄瘦弱的身板,俊秀的脸上配着一双机灵有神的眼睛,挺可爱的。对自己总是像对小孩子似得呵护有加。记得冬天一个寒风凛凛的晚上,俩人看完电影,文津宜把军大衣披在她着衣单薄的身上,自己被冻得索索发抖的样子。
下班时,遇到雨天,文津宜一准等在单位门前。伊萌当时觉得真没必要,单位又不是没伞,甚至嫌他多事、啰嗦、粘人。现在她却渴望着这种没必要的多事、啰嗦和黏糊。她还记得文津宜遇事总是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你看行吗?那副被自己看成没出息,缺少男人气概的唯唯诺诺的样子。
文静宜遇事不争不抢,每次吃亏只是轻叹一声,从不计较了的样子,曾被她视为窝囊废。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一点戒备心理,对人总是心怀一种天生的亲密和热情,被她认为是缺心眼儿,现在想想,他的“多事、啰嗦”和没有“戒备心的亲密热情”正是好人的特征。
伊萌心里也暗自奇怪:怎么突然想到这么多细节,过去她从不追忆这些。在当时看来毫无意义的件件琐事?她曾经觉得丢人,端不上台面的小事,像吃豆包,吃糖三角,都是文津宜咬出馅后再递给伊萌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停地在她眼前闪现,跟文津宜沾点边的事不停地、挡不住地往伊萌的脑子里灌,由不得她想与不想。
伊萌记得,临行前文津宜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依依惜别的样子。记得他摸着泪说:“我对不起你。” 当时她听得朦朦胧胧,现在她醒悟:患难夫妻,患难夫妻,哪来的对得起,对不起!
临别的那天晚上,伊萌偷着往他书包里塞进了家里仅有的两千块钱。送他回来时,却发现钱又被放回到书桌的抽屉里,想到这儿她又淌泪了,而且有点抽搐。
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仔细地、真诚地,不带任何偏见的思他想他。他现在好吗?他要是在北京会怎么样呐?赌气不理她?幸灾乐祸?不,他不会这样的!伊萌了解他。但他会怎样呐?伊萌想到他那懦弱、木讷的小男人般的样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叹了口长气。她不由又想起了三毛,觉得男人还是要有点血性,让人感到靠得住,即便不能遮风挡雨,至少能让人有所依靠和信赖。三毛在干什么呐?!
这天,伊萌又在发呆,管教叫她出来说:“会见室有人看你。”伊萌听了感到很突然。她常听同室的人们念叨:案子不结,你甭想见到任何人。能见人了,也就离宣判不远了。伊萌急切地想问女管教她的案子是否结案又该怎样量刑,但女管教已快步走向会见室。
跟在后面的伊萌心里犯嘀咕:我的案子结了,结果是什么?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到前面的女管教已进了会见室,伊萌也紧走了几步后,突然又慢了下来。她猛然想到,对呀,谁来看我呐。刚才一紧张竟忘了正题。爸妈?理应是,有谁能胜过父母的疼爱和惦记呐。伊萌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她想:母亲是极爱面子的一个人,再想、再惦念也不会到这种地方看她,她丢不起脸。
父亲一个人来的?他那老八板的样子,嫉恶如仇的性格,再疼爱我、再惦念我,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看望一个不争气、丢人现眼的孩子。不会的,不会是是他们。那是谁呐?
同事,老所长接她来了?她想只要是老所长承担点责任,一切就好办了,就说清了。想到这儿,她脑海里竟浮现出老所长平时对她的百般关照,提携、爱护和近乎慈祥的面孔,她心中一阵感动。但老所长跟他交代房屋过户时的几个手势和闪烁不定,近乎狡诈的眼神,又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些天来,这几个手势和那种眼神经常困扰着她,在她的眼前浮现,挥之不去。同事、老所长来看她、接她的猜测也被伊萌归为纯属痴心妄想。
她想:那一定是三毛了。这个挨千刀的,平时几天不见就急屁猴似的,一副火烧火燎的样子。这倒好,姑奶奶进来半个多月了,不但没照面,连一点音信都没有,真不是东西!要想见,他能没办法?至于拖到今天?怎么也得有个说辞吧。一会儿见面看他三毛怎么解释!工作忙,抽不开身?这样挨骂的解释他说得出口?
三毛公司也牵扯到案子里了?他也在号子里接受讯问?伊萌想不大像。她从审讯员问她的口气中没发现这一点。怕暴露与自己的不正当关系?这一点倒是说得过去。单凭这一点,就当缩头乌龟不露面也不是三毛的做派呀。事做都做了,我一个女的都能坦然应对,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有什么挂不住的脸面?伊萌想到这儿,不由心里暗骂:男人都是自私鬼、吝啬鬼,不局气。关键时刻,不考虑一个依赖他的女人的感受和期盼。
想到这儿,伊萌伤心、委屈,责怪、愤恨交织在一起,眼圈红了。她抬眼望了一下天,抑制着就要涌出的泪珠,她心里叹息:男人,解闷时想到了女人,但有几个理解她们痴情的?妈的,负心汉!此时伊萌真有扭头回去,谁也不见的念头,但没有转过身往回走的勇气。她想见了面也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来个冷对抗,冷发泄,回敬一下这个负心汉。伊萌气愤地想着。
离会见室的门不远了,伊萌的心又软了下来,寻思着人家负自己什么呐?往这儿一想,伊萌不禁打了个冷战。她联想到了三毛的妻子甄妮。甄妮的言谈举止、行为做派一下冲进了伊萌的脑海。伊萌联想到:人家也是个女人呀,还是明媒正娶的媳妇呐,她对自己、对三毛又是如何感受的呐?
自从三毛的母亲回北京长住后,甄妮基本上一年里有多半年也住在北京。逢年过节,伊萌常以看望老街坊,老阿姨的名义到三毛家去串门聊天,有时还陪父母过来走动走动拉拉家常。所以,伊萌与甄妮见面的机会不少。刚见面时,伊萌很尴尬也拘谨,与甄妮寒暄了几句后就转身跟三毛的母亲拉家常了。但三毛的母亲与她聊了几句后,却不停地把话题往甄妮的身上引,夸媳妇好,让她受累了,人生地不熟的怪难为她等等。伊萌不得不又转身与甄妮搭话茬。甄妮也就势拉着伊萌的手,坐到沙发上拉家常。甄妮礼貌中不失热情,热情中不乏亲昵和关爱的姿态,很快让伊萌有一种融进家庭和像一家人似的感觉。伊萌轻松了放开了,一会儿就光听她连比划再说了,单位趣事,街上见闻,说的风趣幽默,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
女人的第六感觉最敏感。别看伊萌和甄妮有说有笑,一见如故,姐妹般的亲密,但俩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六九。三毛与伊萌的关系,或甄妮心里琢磨什么,姐妹俩心里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有时遇到饭点,伊萌会毫不客气地留在三毛家吃饭。吃饭时,三毛、甄妮、伊萌三个人的眼神,跟扫描仪似的,相互探测着彼此之间的心灵感受。三毛的纠结和窘迫,甄妮强颜欢笑下的无奈和酸楚,与伊萌的尴尬和不自然都被对方探得一清二楚。
有时从三毛家出来,伊萌也试探性地说过三毛几次:“多么好的媳妇呀”。三毛无言以对。此时,伊萌也品尝到了酸溜溜的滋味。
“伊萌,磨磨蹭蹭的干嘛呐!会见是有时间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听到有人来看,都是一溜小跑地跟着我,你倒好,不想见怎么着?不想见就回号子!”女管教站在门口大声地喊着。伊萌打住了思绪,紧跑了几步跨进会见室门时她脑子里闪现了一个念头:也得理解人家,特别是人家甄妮。
会见室里,一个瘦弱的无精打采的***起来,对着跑进来的伊萌慢吞吞地说:“我对不起你。”伊萌见了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瘦弱的男人说罢,站在原地只是默默地淌泪。管教见状疑惑地问:“你们俩到底是不是夫妻?欺骗行为也是犯罪啊。”伊萌冲上去叫了一声:津宜,就紧紧地把文津宜抱在怀里,先是抽泣过后就是失声痛哭。她挥洒的泪水中有苦闷、委屈、怪罪和悔恨。
文津宜几天前刚回到北京。他放下行囊,就听岳母哭哭啼啼地念叨伊萌的事。文津宜听后转身就奔向房管所了。听新所长讲了情况后,他掉头又去了三毛公司。三毛见到文津宜有点窘,沏茶倒水后拉文津宜坐下介绍了情况,并极力表示他一直在积极想方法。
三毛拿出准备给伊萌的小字条说:“我们正在托人想办法,把这个给伊萌送进去,内容很重要,牵扯到伊萌的量罪定刑。但考虑到如若受托人举报或传递途中被发现了,不仅害了伊萌,连公司刚呈现的转机也可能丧失。”
三毛有个细节没跟文津宜讲,前两天他被检察院叫去了解他与伊萌的关系,他承认以前是青梅竹马的发小儿,现在是情人关系。这些天他没敢贸然行事,是在琢磨检察院知道这层关系后,案子的后果是什么。没等他琢磨明白,文津宜就找来了。
文津宜听三毛讲完后也不多问,一把拿过小纸条,认真藏掖好了就直奔北四环拘留所了。几经周折费了两天多的时间,文津宜才办理好见面的手续。进了会见室坐下来文津宜才有功夫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文津宜从拘留所里出来,知道伊萌精神状态还好,又传递了字条心里算有点着落。这时他才感到渴了,饿了,累了。他进小饭馆要了碗汤面,三扒拉两咽吃完后,又到澡堂子洗澡,躺在澡堂子里就睡着了。
伊萌回到号子里。吃晚饭时,她偷偷拿出塞在腰间的纸条,仔细看看后,就和着晚饭把字条吃了。熄灯之后,伊萌躺在地铺上一会儿发愣一会儿抽泣,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三毛接到文津宜的电话后轻松了许多。觉得当务之急是下一步,如何把过户到伊萌名下的房子变为转让或赠予,这样,伊萌的罪责能减轻许多。变更时怎样处理账目,他想得跟金晓婉打个招呼。金晓婉接电话说:“正跟周京华谈事呐,有急事可以过来说。”三毛想事不迟疑就去找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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