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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刘元良一路算计,却不知算计到头,反让圣人与老国公,合手又将他牵回北地去。若此去他成仁取义,倒应了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却是刘元良未到之时,圣人已与三公、三省省事议过此节。老国公亲上前卖脸,道:“原刘元良弃土大罪,罪无可赦,也当明正典刑,以彰国法;只是论其致罪之由,却有可言。乞陛下怜他有内衷,稍宽一线,便赦他这回,许他戴罪求功,以报国恩,以赎其罪!”
更在此之前,老国公求觐了圣人;圣人又召了三公。
如此来,便有了这刘元良的“入京一日当览游,唯恨去时无完肤”。
此后,刘元良策马,一路北上。
待至陇恩,华错已在此驻军,备战迎敌。刘元良当下入营,交了文书,验了印信,归在华错帐下。
那华错,字端直,本是河西路华家之人,虽年过六旬,性却犹烈,怎瞧得上他这等临阵怯战之人,昂昂数语,便将刘元良发落了去,只与他置了个闲座,就领了营中杂弁听用一众役兵。元良自知自事,也不争论,百事只瞻华错之意。
待得后二日,那冀宁路都总管孟庆云领四万兵马前来应令;然那河北路却未见一马一卒前来。
远者已到,近却未至。华错心下疑虑,即立发了铜令,着递兵快马接力,入河北路,令都总管谭齐歆,见讯五日内,领兵会合,共议抗敌之策。
岂料五日期到,谭齐歆未至,那北肃大军已临陇恩。华错只得派军迎战,数次交锋,皆是惨败。
华错自思北肃马骑奔腾之际有千钧之势,实非步卒可挡。再来祝其承平日久,各厢士卒久已懈怠,临战多畏怯,野地交锋实非上策。便令众将,收缩兵力,退守陇恩。
而任那北肃如何邀战或强攻,华错皆是固守不出,且将那守城手段用得神妙。一时陇恩被他把得如桶壁一般,北肃几次来攻,皆铩羽而返。
见此,北肃却也反行其道,转头便将陇恩围了个水泄不通,也不叫战,只日日纵马四出劫掠。华错怎忍他如此,派将四门杀出,每每不敌返城,倒损了不少将士。
此一来,华错即惊且怒,这北肃未免也狂妄,要知鱼死网破,他北肃也讨不得好去!
又过几日,城西瞭兵忽看远方烟土尘扬,忙来报华错。华错登城瞭看,知是有军来援,心下大喜,忙令孟庆云领军杀出。
那孟庆云道:“都统制,不趁此离了此地,更待何时!”华错摇头道:“一退再退,北胡焰愈嚣,而我气愈竭。但若成势,倾颓难挽!你但杀出围去,点领大军,再与我里外应和!”孟庆云听此,当下点了兵马,出城拼杀而去。
华错亦使将领兵在后掩杀,他自己城头远眺。遥见孟庆云匹马一麾、奋身向前,将一把长枪舞得花影簇簇,近身丈圆内全无立着之人,恰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水,心下不由赞道:“真猛将也!”
再冲出去数十步,眼见与那援兵交接,却猛见他一头伏倒马背,华错心下一揪,知怕是中了暗箭。一面呼喝帐下出城接应,一面紧盯了那方不放。
却是应之不及,还未杀出,就见那孟庆云已被扑马下,不知生死。华错目眦欲裂,切齿见腥,却听身旁有人叹道:“惜哉!孟将军勇武!”华错回头看去,却是那刘元良,心底恶他,也不言语。自令人鸣金收兵。
然刘元良又道:“都统制,如今看来,那北肃却是想蚕食我等这数万大军。若非是立心突围,却再不能轻易出城!”
自来陇恩,这刘元良谨言慎行,今日怎的唐突起来?却是因着他在四辐殿内那一誓。时下人多信奉佛氏,最重那誓愿之说,皆深信冥冥中有神佛见证。
刘元良原不在那多数之内,故他即便来这陇恩,亦只应事而已。然今亲见孟庆云之陨,便活是他那誓中所说的“拼死上前”,又见今这陇恩便如昔那伏津,不免心悸,只怕那一日城破,是要拼还是不拼?倘若真有万一之存,神佛在天,要叫他与他家太公一断两截,实非他所愿。
为今之计,却是莫再损了兵力。
这番道理,华错怎会不知?只已成骑虎之势,便再恼悔,却也无补。
之后,亦有几军来援,却叫北肃一一阻袭。到此,众人怎还不知!那北肃战计,却不是在这城内,而是在那援军!
当下,华错再坐不住,只恨那来援之人痴愚;却也知,除河西那方,这中原腹地,已卅余年未见刀兵,早已将嬉兵驰。如今有将率众来援,已是难得!
思虑间,华错再记起河北路都总管谭齐歆。当日传令与他,至今未到。这谭齐歆,其人其事,华错也略有耳闻,却是个愚贪之人。想来目下此人当是驻在周近州县,畏战不前。
当即召了四将,道:“今再派你四人,各率一部出城,杀出围去,去讯谭齐歆,聚整兵力,以待时机!与我嘱他,以烟起为号,切勿妄自行事!”
当下四将率部杀出,华错依旧派兵在后掩杀。候得一时,众人心正惴惴,四门已先后来报,却是仅有西门数骑得脱。
虽如此,众人依旧欢欣不已,唯华错与刘元良面有不虞。一时众人告退,华错却留了刘元良。见屋内只余二人,华错问道:“刘副将,今日之事,你可是觉察有异?”
刘元良拱手道:“回都统制,末将未察有异。”然华错以目灼视,良久道:“西门得出,你反倒面色凝重,真当我年老眼晕不成!”
刘元良被逼不过,只得再道:“末将心中确有疑猜。”华错已道:“说!”刘元良心下恨恨,暗道:“你即已知有异,如何又来问我!”然华错依旧盯视,刘元良只得咬牙道:“此番只怕是中了北肃的计!”
就见华错倾了前身,咄咄道:“刘副将,若是信口说来,动我军心,不是几个脊杖便可免的!”
刘元良那狂妄性子,自来只有他翻脸于人,今不料华错反脸更甚,即刻沉色道:“都统制此言谬极!末将只作猜测,若都统制觉末将妄言,末将是万万不敢再说!况此处只你我二人,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即便有不妥,也唯有你知。以都统制之识,还会被末将几言就动了你的军心不成?!”
华错一军主帅,何时吃过这种言语?脸上顿起怒色。刘元良近来已知华错几分性情,待下甚严,若他要问自己个“多舌利齿”之罪,脊杖三二十,自己却也无处说理去。才刚一时性气,然确实不宜与他相犟,忙作忧色道:“自然,眼下情形,都统制万般谨慎皆不为过。只都统制细想,此次各门出兵皆是一部,北门且不说它,其他三门,止西门成事,且还是数骑逃出。纵那北肃四门陈兵各有轻重,也难有此等情形。”
华错面色越发凝重,半晌道:“怕确是中了计。那北肃定然还想诱军来援!”又看向刘元良赞道:“不料刘副都总管心思还这般谨细。”刘元良龇牙笑道:“倒出了都统制之意,末将之罪。”不料华错点头道:“你能有此见,确出人意料,原当你只擅奔逃——你也勿再镇日悠荡,明日便来助我协理事务。”
刘元良暗里腹诽,却躬身拱手道:“都统制,末将确是胡乱猜测,当不得真。还请都统制收回将令,免得到时误了军机,动了都统制的军心!”华错道:“胡乱猜测?我这帐下,众多将士,今日之事能有几人这般胡乱猜测?我也观你日久,确是有些才干,想来只要勿需你阵前杀敌,还是有些用处。”
此话说的刘元良欲怒不得,然华错已森声道:“至于贻误军机,动摇军心,到时自然有军法候你——莫非你想违抗军令?”
刘元良不由暗翻了个白眼,只怕这还是个喜扣罪名的老军汉!但若再争辩,便是自罗自缚,忙转了话头道:“都统制如何知那北肃使计?莫非都统制所想亦如我一般?”
见华错半晌无语,只当他不愿说,才要起身告退,却听华错道:“四门来报,时有先后,虽路上定有耽搁,然几厢测算来,那东南两门皆是未撑过两刻,更不说北门。如此情形,西门怎能独闯得过?且还是数骑!向来兵家诡道,尔虞我诈乃是常事,只草蛇灰线,总有迹可循!若两下应证,便能化虚为实,更确无疑。”
一时无话,这刘元良便拱手告退,霎时若有所思,待要再禀,却茫然不知言何,又见华错已入后堂,只得离去。到底心内忡忡,若失若挂,才回到住处,便叫人找来舆图,看了通夜,也无所获,便丢开了去。
又过得十数日,城内粮草渐见匮乏,军民人心惶惶。其间北肃数次攻城,华错又数次派兵突围,两边你来我往,皆不见输赢分晓。至此,未见哪一方起烟,众将心愈不宁,不知外间究竟是何情景,竟成如今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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