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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安县城日军,两次对文山镇围剿都遭到歼灭性的失败,作为最高长官的野田,失去了军队指挥权,调离了华安,二战失败前,就回到了日本。安倍顶替了野田,华安县城不是特别重要的交通战略要道,日军本来兵力就不多了,损失了几百日军士兵,也就没有补充。
安倍采取了防守政策,把县城外围的治安,尽量交给皇协军维持,日军士兵,尽量不出城。短期内,文山镇是安静的。
文山镇反围剿胜利后的第三天,团长和政委带着队伍回到了原先的根据地。不过临走之前,对文山镇八路,给予了改革,带走了一些新兵,留下了一些老兵,充实了骨干。
祝强军在医院里治疗伤员时,看到了老指导员。童瑞丰是来看他的,他在上次掩护突围后,受伤,没能和祝强军他们联系,碰上了老队伍,回到团部医院,疗养了几个月。祝强军和童瑞丰重逢,自是高兴不已,就不多说了。
童瑞丰没有随团长回去,几天后和张友全,带着一百多人的队伍到莲花山去驻扎发展了。莲花山离中条山,就二十多公里,中条山有国军几十万在那防守日军,考虑到,要尽量不给国军制造摩擦的理由,莲花山的队伍对外叫抗日铁血大队。
驻扎莲花山是张雨生的意思。张雨生有可能要和他的国军老上级联系。领导是知道的,也暗地调查了,张雨生国军老上级的身份和一贯立场。默许了张雨生的行为。
祝强军还是文山镇指导员,这儿的百姓已认可了他。在说李欣文吧,她的一句话,救了赵强、赵芳;陪着祝强军,祭拜了她的父亲,祝强军还帮她背包袱,两人在一起,走了很远,聊的也很开心。许多人都看见了,这儿的百姓,都知道王镇长死的原因,没人认为,李欣文的父亲是祝强军害死的。祝强军现在是文山镇大人物,群众喜欢讨论他。八卦一下,就把他们当成一对了。
李欣文是有钱人家的子女,有些文化,医院的药和给女医生买的清洁品也由她保管,还负责检查其她医生的卫生状况,监督她们好搞医院的清洁。当然,也经常和祝强军有接触。背下里,卫生队其她女孩,开玩笑,叫她院长夫人。
身在言论当中,李欣文虽然有些反驳,终却显得微不足道。心理却在潜移默化下,渐渐的和祝强军就拉进了距离。
祝强军一个人的时候,常郁闷的想着:王镇长的死是和自己有一点关系的。可是看见李欣文就高兴起来,忘记了这事。有意无意的总想接近她。那时,八路有二六八团的规矩,祝强军想着纪律,工作之时,也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文山镇反围剿后,医院的伤员很多。那天祝强军中午吃过饭,脱下衣服就睡觉了。醒来时发现白大褂不见了,透过窗子,看见已经被洗了,正挂在太阳底下晾晒。医院除了伤员,还每天安排一个班值勤站哨。祝强军从流动哨那得知,是李欣文帮自己洗的衣服。当兵一年半了,衣服从来都是自己洗的;这次,有个自己内心深处喜欢的女孩帮自己洗了,心情自是激动不已。
立刻找到她,满面笑容着,对她说:“谢谢你,帮我洗好了衣服。”
李欣文:“我本来就要负责卫生的,你的衣服昨天就没洗了,上面还有血迹。”
现在的祝强军看着她,嘴角又上扬起来了,说道:“最近连续打仗,伤员很多,你辛苦了。”
李欣文:“你更辛苦,其实我也要谢谢你,让我有些事情去做,以前在家里,父亲老是想着,让我嫁出去。”
祝强军平时看见她,就想着接近她,现在离她很近,屋子里就他们两人,心情无法平复,忽然就,双手猛地抓住拉住她的双手,激动说:“你是个好女孩?”
李欣文涨红了脸,立即摆开他,说到:“我要去干活了。”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祝强军看看外面,门没关,有许多伤员在晒太阳;人们都在忙着,就自己和李欣文在一个房间。开始心里还担心,会不会给她留下不好印象。没一会儿后,就觉得,很好,很微妙。心里想着,品味着,嘴上就又笑了。
从那天后,祝强军懒了,经常就把衣服,交给李欣文洗了;衣服破了,也给她补,李欣文似乎也乐此不彼。当然了,李欣文找他有事,他立刻就屁颠屁颠的忙。
两个人都没亲人在身边,相互之间都得到了慰藉。在艰苦的战争岁月里,和李欣文一起相互关注的日子,让祝强军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支柱,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也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可是好景不长,四一年春节的正月十五刚过,上级来了调令。给文山镇三个名额,到师部医院,当实习医生。李欣文的名字赫然在内,好像上级是直接点名的。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是祝强军想到,一年内都将看不见了她,立刻就感觉到了失落。
晚上和张雨生在一起时,祝强军就委屈问:“张哥,上级领导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真的舍不得她离开我的;很多女孩子都想要去的,必定也算是镀金,这是给她们的一个人生机会嘛。”
张雨生:“我说实话,你可不要生气。”
祝强军:“不会的。”
张雨生:“我刚到这儿时,你是怎么对付我的。”
祝强军:“那是我不了解你嘛,我又年轻,经历事情不多,胆子太小;上级领导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况且,李欣文只是个女孩子,人也很好。”
张雨生:“你是当局者迷;我们在这里,三面都是敌人,李欣文的大哥还是伪军团长,她的父亲还是以汉奸名誉被枪毙的,你在这里还是大权在握,你要是站在上级领导位置,你放心吗?”
祝强军当然也不糊涂,立刻就理解了,于是就反问:“你要是我,该怎么做。”
张雨生:“我建议你,服众上级指示,你是军人,军规还得遵守;谈恋爱了,就得想着结婚;你们都还年轻,离开一段时间,也没错;她到师部医院,能见到许多高级领导,假如李欣文能给他们好印象,对你们的发展也有好处。”
战争年代,一般的军官结婚,都要经过上级批准的,李欣文身份特殊,要是得到领导好印象,就好多了。想到这些,祝强军不说话了,想了大半夜,觉得张雨生的建议是对的。
第二天早晨,祝强军到了伤员医院。小道消息挺快,李欣文已经知道了,似乎也做好了要离开心理准备。在李欣文的集体宿舍,其她女孩,自觉的就走开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欣文先开口说:“我要走了,我不能给你洗衣服了,你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允许其她女孩帮你洗。”
祝强军又双手抓住她的双手,握得紧紧的,不让她抽开,看着她的脸庞,满口答应说:“这是绝对的。”
李欣文又说:“你放开我,我送给你一件东西。”
祝强军松开她的手,她转身从床上,拿出一个男式黑色毛线围领,说:“这是我刚织好的围巾,你戴着。”
马上要离开了,李欣文放下矜持,又来到他面前,亲手帮他带上。
祝强军弯下腰配合,想着她就要离开,心里满是苦涩。忽然就说:“那个程开原连长,送了把手枪给田槐花,我看她经常在你面前显摆,可惜我却没有,也无法搞到。”
【二战时,日军军官佩戴的二八式手枪。在中国,俗名也叫乌龟枪,产量不多,日军只有少数军官佩给。文山镇反围剿后,得到了几支,可是八路团部来得军官更多,不光祝强军没有,上战场拼杀的张雨生也没得到。】
李欣文说:“只要你想着我就行,在这儿我很安全,马上到了师部医院,也更安全,所以我不需要枪。”
祝强军说:“可是我想好了,要送什么东西给你,你一定要接受。”
说罢,就把手腕上带的表摘下,交到她的手里。李欣文看着那个手表,她心里知道,这只手表是他父亲给他的,瑞士进口的定制机械手表,比那手枪珍贵多了。感觉有点辣手,就说:“这是男式手表,我不要。”
祝强军说:“你不光要收着,还得天天带着,那边是师部,优秀男人多了,看见你带着这男式手表 他们心里就有数了,八路的规矩在那儿,也就不打扰你了。”
李欣文拿着手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几秒,咬咬牙,忽然就说到:“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好吗?”
祝强军:“大概是我,长得比较帅吧?”
李欣文没有笑,而是看着他,认真的说:“我爸爸死前的那天,我去看他;他说,你是大城市里,有钱人家的儿子,你手上的手表,随便哪个贫苦人家得到后,卖掉,立刻就是富裕家庭;他说,你不光是富二代,而且人品也不错,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爸爸还说,你对我也有一些好印象,要我抓住你。”
祝强军苦笑一下,说到:“你愿意和我好就行,我只需要结果。”
李欣文:“估计每个父亲,都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吧!你现在仍然愿意,把这只手表,送给我吗?”
祝强军:“我送出了,就没想着收回,除非你,不想要。”
李欣文笑了,说到:“这么贵重的表,我还是想要的,我也是贪钱的。”
李欣文第二天就和另两个女孩走了,她管理的东西和负责的事情,就交给了田雨露负责了。当时祝强军不答应田雨露加入卫生队,可最终还是允许了。田雨露上过学,有些文化,正好能做李欣文留下的事情。
文山镇虽然暂时安静,但整个中国,还是个大战场。文山镇的八路没有歇着,除了日常训练外,还经常配合武工队的行动。在情报人员的帮助下,还经常主动出击。四一年春节前,就单独打了三次埋伏,其中有两次是针对鬼子的。春节时,程开原和胡都明还带着连队参加了团部大部队的集合,参加了以团为单位的战斗。
李欣文走后没两天,程开原在一次配合武工队打埋伏时,受伤了;尽管他身经百战,有丰富的拼杀经验,可是在枪炮的战场,能活命不受伤,还得靠运气。被炮弹弹片,擦着一些皮肉,穿过大胳臂。
到了医院,已是下午了,田槐花开始自是紧张的。伤口不是很深,对程开原这个老兵来说,很正常的伤。田槐花看到没多大事,也就放下心了。伤员不是很多,就安排他住院了。程开原和田槐花有了更多接近的机会。
程开原有两个晚上没睡个整觉了,下午就睡着了。自从到文山镇,成了一百多人的负责人后,程开原每天下半夜都会起床查哨。这天下半夜里,他依旧醒来了。想着山下的部队,他又睡不着了,连队离医院较近。就起床,跑到了山下自己的连队。
查完哨位,回到医院,没进屋,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自己非常熟悉身影也在院内走动。自然是田槐花了。
程开原加快了脚步,迅速来到了她的跟前,假装是碰巧遇上的。对田槐花说:“田医生,下半夜了,你怎么也起床了。”
田槐花回答他说:“今晚下半夜轮到我查看病房了,所以就起床了。”
程开原心中高兴,脱口而出道:“巧啊,真的太巧了。”
田槐花却说:“我快查完病房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程开原找话说道:“你会打枪吗?我想教你打枪。”
田槐花把枪从腰间拿出来,熟练的退弹匣,上子弹,拉枪栓,送膛。然后神气的说:“你说我会不会,要不要我打下一只鸟来证明,就会看不起人。”
程开原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田槐花:“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吞吞吐吐的了。”
“我想和你,说会儿话。”程开原吐口而出。
田槐花终于小声说:“程连长,这儿的游动哨兵,走来走去的,我们换个地方吧。”然后就可以转身先走了。
程开原高兴的快走几步,跟上了田槐花。心中想着,今晚星稀月明,风轻树静,和心爱的女孩子,并肩走在一起,上天对我太好了;我小时候受累挨饿,大一点后,离家去当红军,枪林弹雨,爬雪山,过草地,打日本;吃得万般苦,所为的,只是这一天了。
两个人虽然并肩走在一起,可是开始并没有什么言语。走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只能前后行走了。来到到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田槐花坐到一块大石头上;程开原傻站着。
田槐花望着他说:“你也坐下吧。”
程开原见这儿只有一块大石头,小心的坐到了她的旁边,可是却是尽量保持着距离。
田槐花先开口了,笑着说:“刚才我查看病房,到了你睡得病房了,你不在那儿,看见和你睡在一个房间的战士,身上盖的被子,一大半却耷拉在床边,我帮他重新盖上。正转身离开,他却拉着我的衣服叫了我,你猜他是怎么称呼我的。
程开原:“田医生或者姐姐。”
田槐花又笑着说:“都不是,他当时拉着我的衣角,说,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一看他眼睛还闭着呢;我刚才想着,他白天在其他战士们面前,有说有笑的,吹嘘自己怎么怎么刺杀鬼子,枪杀鬼子,说得绘声绘色的,神气的很;可是睡梦中却犯迷糊了,我今年才二十岁耶,他竟然叫我妈。”
田槐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程开原稍楞一会,却忧伤的说:“田医生;四个多月前,鬼子对他住的村庄扫荡了,一夜之间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两个哥哥和嫂子,以及年幼的侄儿、侄女;村里的大叔、大婶,堂哥堂姐堂弟堂妹,还有孩童时所有的玩伴都被杀死了,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他的内心孤单着呢。”
槐花一时语塞,只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控制住心境后,轻声的说道:“我只当他是一个勇敢,机灵而又坚强的八路战士,没想到他的心中却有万般苦楚。”田槐花的这句话是明显带着为先前的话而后悔的。
程开原连忙说:“他叫陆松,今年十九岁,打仗很勇敢,人也很聪明。三个月前,他刚加入八路时,没有一点武功底子,可是他学习拼刺刀技术的悟性特好,进步很快,枪法也是如此,又能吃得苦去训练,是个当兵的好料。我们到这儿和鬼子打了几仗,伏击的那仗,他单独一个人刺杀了一个鬼子,又几次打仗,他又杀了几个,真的很了不起。”
程开原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见田槐花还在默默的自责。忙又说:“你知道吗,有一次我晚上查哨,顺便查房,我也帮他盖了盖被子,谁知就在我转身离开时,他却拉着我的衣角说,爸、别走,别离开我;我今年也才二十二岁,他竟然叫我爸。”程开原尽量用轻快地语言说话。
田槐花听完后,不在悲伤自责。调整心情后说:“看你白天,似乎正正经经的,道貌岸然的样子,原来却也是个油腔滑调的人”
程开原不假思索的说:“我说的是事实,他真的在睡梦中喊我为爸爸了。”
田槐花又说:“你又油腔滑调了。”
说话之间,田槐花还挪了挪身子,又和程开原保持了距离。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两人的身体已经靠近了。程开原也连忙往另一边,移动了一下。
程开原想:刚才我说的话,确实是带着戏谑口气的,也难怪她生气,现在我该怎么说呢?
程开原连忙换了话题说:“你知道吗?张雨生连长,早前就送了一把手枪,给刘耀梅妇救会长。”
田槐花听他的话语终于不再沉重,于是说:“你也送我手枪,你是和张雨生学的吧。”
程开原说:“张雨生是我们这儿的最高长官,他带头了,我也就学他了。”
田槐花说:“张雨生要是不起个头,你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程开原说:“可惜,现在那个刘耀梅似乎不领张雨生的情意。”
田槐花说:“我和刘耀梅虽说不熟悉,可是站在女孩子的立场来说,刘耀梅绝对已经领张雨生的情意了。”
程开原说:“张雨生皮肤那么黑,相貌也长得凶巴巴的,刘耀梅还不一定能看上他。”
田槐花说:“你说人家长得难看,你以为你好看吗?”
程开原说:“跟比我相貌好的人相比,也许不太好看;但要是跟比我相貌差的人相比,大概要好看了许多。”
田槐花偷笑着说:“你说这话,等于没说,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
程开原说:“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我有许多优点的。”
田槐花说:“可是我总觉得你和张雨生相比,却是傻乎乎的。”
程开原说:“那你举例说明吧,否则我要和你抬杠了。”
田槐花说:“张雨生送枪给刘耀梅,你也跟她学,而且张雨生的心情似乎不像你这么沉重。”
程开原连忙辩解说:“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的,你以为张雨生的心情就不像我这么沉重吗,说不定在我之上,我说出来了,却是能够调整自己心态的。”
处于恋爱中的情侣,话语总是很多的,二人又不知聊了多久,才回去。
第二天下午,程开原找到机会和田槐花单独在一起了。手把手教会了田槐花怎样拆枪,怎样擦枪油,保养手枪。两个人在一起,也没人打扰他们。直到天黑,吃晚饭了,才分开。他们在一起恋爱的事情,自然许多人都知道了。
过了五天,陆松对程开原说,要求回连队。
程开原说:“你的伤虽然不重,可是现在还没完全好,还必须得休养几天,等完全康复了,才能参加连队训练。”
可是陆松却说:“在这儿,每天就是吃、喝、睡,就像猪圈里的猪似得,我虽然左臂受了轻伤,可是我还能趴着,用右手练习瞄准,还能跑步训练的。说完用右手,拿起了步枪,竟然真的能用右手拿三八大盖,并且拉枪栓,瞄准射击。
程开原只得说:“这儿由田世元说了算,你去找他吧。”
陆松真的去找田世元了,当然田世元没有同意。回到病房后,先是傻愣着,呆坐着,后来竟然又流泪了。
因为看到程开原也在病房,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我有两个哥哥,小时候和哥哥们有矛盾时,爸妈总是要哥哥们让着我,家里有重活也不让我干,我是惯着长大的;可是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亲人;我真的很高兴,能在八路的队伍里和战友们一起打鬼子;我每天训练,练习刺杀时,心里想着,刺刀的前面有鬼子;练习射击时,想着前面是鬼子;再累再苦,我也不觉得;可是一旦安静下来了,心里就空落落的,总能感觉到孤单、凄凉;有时我想,那晚我也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
程开原听他说完后,安慰说:“你不是孤单的,八路的队伍里都是你的同志和兄弟,你也知道,像你这样的,我们队伍里,不止三两个;我们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多杀鬼子;你的亲人也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陆松回答说:“知道了,连长。”
然后,默默的坐到床边,待会又去了别的病房,找战友聊天了。
程开原一个人躺靠在病房床上,回忆这几天田槐花的事情,心理高兴的想,这应该就是谈恋爱吧。
又过了两天,陆松不打招呼就偷跑回连队了。程开原似乎也能回去了,可是他却暂时不想回去,因为这儿有田槐花。
医院不像前几天那样忙碌了。以后的许多天,程开原和田槐花闲逛了附近的山头,两人有时并肩,坐着休息时还背靠着背。赶集的时间还到镇上去了,还偷偷的手拉着手。热恋的人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的。田槐花也乐意和他在一起,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感觉到很开心。渐渐地田槐花发现程开原也是个话语非常多的人,有时还能说一些小笑话。程开原似乎有点乐不思蜀了,这几天也很少到连队去了。
可是该发生的事情,还是来了。田槐花的家是住在附近的,本来她趁着有空,也是经常回家的。她不像李欣文和田雨露那样,常住医院的。医院不忙了,她是有假期的。可是最近田槐花没有回过家,即使是假期也不回去了。她的家本来离医院就较近,甚至离文山镇也较近。她的妈妈听别人说,女儿那天到镇上赶集都没有回家。一打听,却知道女儿和八路连长经常单独在一起。而妈妈的眼光总是长远的。
这天午休时间,程开原正想着自己该回连队了,可是心里却恋恋不舍的。心想,明天吧,明天一早就回去,下午去和田槐花道个别。午休也没睡着,只顾想心思去了。
午休结束后,程开原起床。一出门,看见了其她的医护人员,只觉得她们的眼光怪怪的。在病房没有发现田槐花,于是想到她的卧室去看看。田槐花睡得是集体卧室,白天大门通常都是虚掩着的。可是现在程开原老远却发现,门被关死了,有可能还拴着的。
必定那是女孩子的卧室,程开原来到门口,也不好意思直接就推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大嗓门的声音,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只听那个声音说:“我跟你好好说,你听不进去,那我说难听的了,他武艺好,管什么劲,现在是枪炮时代,炮弹能把人炸到天上。”
“妈,你怎么这么说话,你还是不是我妈。”这是田槐花急切的责怪声。
“好,反正你也不小了,我把我该告知的告诉你,就行了,你该知道,你二大爷家的儿子,你的堂叔,伏击战后死了,你堂婶带着两个屁大的孩子,日子有多么艰难;还有的,我就不多说了。”
“妈,你今天是来和我吵嘴的吧,几天不见,你不会说话了。”
“自古儿女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你二十岁了还没结婚,我们都由着你,今天我说两句话都不行,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时代变了,现在是恋爱自由,我也大了;我的事,麻烦你不要管。”
“你就不能找一个不打仗的。”妈妈口气软了下来,声音也小了。
“现在的年代,好男儿都在当兵同鬼子打仗,你想女儿嫁个怕死的窝囊废,以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田槐花的声音也小了些。
“那八路也是有二六八团的规矩的,程连长也是该知道的,难道他就不怕处分。”最后的声音,是妈妈的责怪声。
程开原听不下去了,心中暗暗的责骂自己,也不想着见田槐花了,悄悄的离开了。回到病房,收拾好东西后。直接就回连队了。
田槐花把妈妈送回家之后,很快知道了程开原不打招呼,就回连队的原因了。开始她想着,程开原总归是要回去的,他最近虽然经常和自己单独在一起,可是总能看见他眼中的困惑,因为他是根本无法忘记自己的连队的。连队里,哪个战士训练进步的快慢,那个夜间站哨好打瞌睡,那个睡觉爱打呼噜,那个饭量大,那个饭量小,他都能说许多。更别说,连队里一百多个战士的姓名,他都能叫出来。每当一说起自己的连队,总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说个半天。这些天就和田槐花说了许多战士的事情。
比如,那个甄海龙人高马大的,又有武功底子,人看上去似乎也很凶,刺杀训练进步很快;可是心底太善良了,以他的口气来说,都二十一岁了,可是连鸡都没杀过。和鬼子拼杀时,他对手的鬼子,武艺明显差他一大截,可是他却总是下不了手,最后估计见战友们倒下的太多了,他才下狠手,即使这样,还只是把刺刀捅在鬼子的右肩上。
那个陆松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可是却有一股狠劲。刚到部队时,没有一点武功底子,枪也不会打。可是他训练刺杀时,却从不偷懒,大冬天的总是满头大汗。搞对抗练习,总找比自己武艺好的,被战友用木枪刺倒了,立即就爬起来。训练时,陆松就经常被甄海龙刺倒过。
第一次伏击战,他竟然也一人刺死了一名鬼子。同样在一场战役,刺倒一名鬼子。甄海龙回来作检讨了,因为以他的武艺,完全可以多杀一个鬼子的,这样能减少自己的人员伤亡的。
陆松却被表扬了,因为他平时训练的都用在战场了,进步是实实在在的。要说对鬼子的仇恨,他们两个的家人却都是死在鬼子的扫荡中的。甄海龙还有老婆和一岁多的孩子,也是死在鬼子的扫荡后的。
陆松平时嘻嘻哈哈的,爱开玩笑。可是一安静下来,却总是流泪,他对自己也是够狠的。刚到队伍时,也只是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可是一次我安排射击训练时,那是跪姿瞄靶。一节训练课四十五分钟,大多战士,累了就活动活动的,我们都在枪的前面栓了两块砖头的,跪姿训练也是非常辛苦的,一般人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的。可是陆松却端枪后瞄准,四十五分钟都一动不动。战友们却都是看的见得。
下课后,他仍然一动不动,他们的班长也没要求他休息;喊来其他战士,坐在他后面,看他倒底能坚持多长时间。我也坐到了他的身旁,我真的是不敢相信的。我仔细看看他的枪身,有时却是也有轻微抖动的。几分钟后,我看出毛病了,原来他的枪身一有抖动,他的眼中就含有泪水。他把枪身稳定后,泪水就止住了,不往下流。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我明白了,他已不是在用体力坚持了,他是在用心理的意志力在坚持的。也就是说,每当他想休息时,就会想起自己死去的亲人,他就会再坚持。这样下去,对身体是有伤害的,于是我命令他停了下来,帮他活动活动了手脚。下节课,我们脱了上衣,做刺杀练习,我发现,他的右肩有一块很大的淤血,可是他却依旧做大动作的刺杀练习。不过他的枪法和刺杀技术,进步的也非常快。
说起打枪,我们做过一次实弹射击,射击之前大家都是兴奋异常的,可是射击过后,许多战士却都哭了。必定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嘛,许多战士的成绩都不是很好的。都想着上战场,一颗子弹一个鬼子,面对着糟糕的成绩,都蒙了。
原先连队的谷排长牺牲了。这次顶替他的是支援打鬼子围剿的,老八路岳继扬。因为姓岳,他总是说自己是岳飞的后代。
一连队的排长刘福生,也当了两年八路;没当兵之前就有未婚妻了,他的未婚妻后来加入了妇救会;鬼子对她家乡扫荡时,因为撤在后面,被鬼子抓住了,她引爆了手**,和鬼子同归于尽了。
程开原从不在田槐花面前,吹嘘自己曾经是怎样打胜仗,打了多少胜仗,谁谁谁如何勇敢,总是说连队的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大多时间,田槐花总是当听客的。说的多了,程开原就会问田槐花,我是不是很啰嗦。
田槐花心里明白,程开原虽然现在和自己在一起,可是却老想着连队的事情的。因此程开原虽然不打招呼就离开了,田槐花也是很理解的。田槐花想着,与其和我在一起,他却想着连队的事情,不如他回连队后,心里却是想着自己的好。他现在还在文山镇,以后见面的机会,总是很多的。
可是三天过去了,田槐花没有见到程开原。这天晚上是程开原连队的士兵在医院执勤,可是下半夜了,程开原却没有到医院来查哨。第四天了,田槐花到镇上去办事,路过他连队的训练场,看见他正在带兵训练。很明显,程开原也是看见自己的,本想着他会跑到自己的跟前来,和自己说几句话。可是程开原却像没有看见自己似的,竟然无动于衷,大概看见田槐花在那儿等着了,还故意离开了田槐花的视线。田槐花只得默默的离开。
这天晚上田槐花回家了,因为想着感情的事情,田槐花一夜都没有睡好觉。天要亮了,因为自己家和连队较近,田槐花听见他们连队出早操的跑步声了。田槐花也起床了,到了他们连队早操,跑步时要经过的地方,开始是看到了程开原,他却假装看不到。返程时,程开原却带着队伍,绕开了她。
吃过早饭后,田槐花到程开原连队来了。这是队伍训练的时间,田槐花想主动去训练场找程开原。老远就看见程开原在仔细指导士兵的刺杀动作,可是一时间,田槐花不知该不该主动去找他,或者见到他之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就在不远处,认为程开原不会发现的地方傻坐着。
坐了老半天,一个执勤的游动哨,来到她跟前打招呼说:“田医生,你怎么坐在儿。”
田槐花回答说:“走累了,坐着歇会儿。”
田槐花想着,这本来就是一般的客气话。
谁知那名哨兵却开玩笑说:“田医生,我们连长在医院有二十多天了,多亏你的特殊照顾哦。”
田槐花知道,自己和程开原的事情,许多人都已知道了,他当然也是知道的。于是连忙站起来,带着生气的口吻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生,是个新兵吧。”
“我叫齐大军,是支援来到这儿,就没回去的,当了两年多八路了,也算是老八路吧。”齐大军带着调皮的口气回答田槐花。
田槐花笑着说:“据我所知,只要是当了排长,就不要站哨了吧,你是什么职位。”
“本人不才,至今还只是个班长。”
“我们这儿的祝指导员,才当一年多时间的兵呢。”田槐花也用调侃的口气说话,自然是还击,他刚才对自己的玩笑。
谁知他却一点不在乎,反而正色的回答说:“田医生,我当八路,完全就是为了打鬼子的,不带着一点点的功利色彩的,当班长在战场上,和鬼子拼杀的机会最多了,平时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做,最省心了。”
“恐怕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我就不信你不想当官。”田槐花用不屑的口气回答他。
齐大军也学着她的的口气回答说:“我要是想当官,哼,我早就在晋绥军或中央军那儿了;凭我的能力,混个正连长,估计不成问题,就是营长,也是有可能的。”
田槐花只觉得,在他面前,我只认得当官的了,没讨得一点便宜,反而又被他损了,有心反驳,却找不到词语。齐大军还得理不饶人,继续说:“我们程副连长,以前也是不在乎官不官的,他呀,以前一会班长,一会排长的,小错误不断的;可是这次从医院回来,却是变了么。”说完话后,还仔细的打量着田槐花。
田槐花正在尴尬间,却传来程开原的声音,只听程开原说:“二班长,叫你来和田医生传话,你却和她聊上了,说我什么坏话呢?”
齐大军和程开原也是老战友了,立即回答程开原说:“程副连长,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敢情你敢做不敢当呀,我走了呀,你们慢慢聊。”说完就离开了。
程开原走到田槐花跟前,平静的说:“田医生,这几天,我想通了,我觉得我们该放下了。”
田槐花见他,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像个犯错误的小男孩,心想,原来也有可爱的一面的。但是嘴上却急切的说:“放下,你先抓住了;然后说一声,放下;就完了吗,那么容易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程开原抬起头,可是脸却扭向另一边,轻声说:“田医生,真的很对不起。”
田槐花立刻回答说:“对不起,你又没有做错什么,用不着向我说对不起吧。”
程开原这才看着她,正色的说:“可是你妈妈说的是对的。”
田槐花回答:“嗷,你一个男子汉,偷听我和我妈妈的谈话。”
程开原连忙辩白说:“我没有,那不算是偷听,我是无意的。”
田槐花说:“可是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态度了吧。?”
程开原忽然侧身站着,右脚的脚后跟着地,脚尖翘起,头抬着;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口气,回答说:“田医生,你看错人啦,刚才二班长跟你说了吧,我以前是经常犯错误的,所以当了七八年的兵,还只是个副连长的,还是比我小好几岁的小祝任命的,上级的正式命令还没有呢。”
谁知,田槐花见他这幅样子,却越觉得自己喜欢他,觉得他即使是装坏人,也装不来。
更进一步的到他跟前,温柔的说:“程开原,不要叫我田医生,象前几天那样,叫我的名字,田--槐一花,这儿就我们两人的。”还要拉着程开原的手。
程开原先是让她拿住了自己的手;但是很快就抽开了,窘迫不已的说:“田槐花,不、不、田医生;我现在只想着带兵训练,把每个战士都训练成刺杀高手和神枪手。”
田槐花觉得自己太主动了,连忙也缩回说:“程副连长,现在好像是我在追你嘢,你感觉好有面子吧;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枪送给我,我可没向你要的;大白天的 手把手教我拆枪,给枪上枪油;明明是没大不了的轻伤,却死皮赖脸的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经常要我陪你闲逛,你是文山镇的副连长嘢,文山镇也就三个副连长吧,许多人都认识你的;却不认识我田槐花的,可现在的文山镇的人,都认识我了;认识我爸爸的人都说,老田的女儿和程副连长好上了。”
田槐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仿佛解了一口气,人也轻松了许多。
程开原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带着点结巴的口气,轻声的说:“田医生,田槐花,现在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田槐花见他一脸困惑,知道他已经承认心里还有自己,还在想着自己。连忙说:“程开原,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吧,只是不准你不理睬我,见到我还绕开道,这几天你不在我耳边啰嗦,我都感觉空落落的,更可气的是,你还故意躲着我。”
程开原看见田槐花一脸的真诚,心中更是纠结;犹豫了一会。忽然说:“田医生,以前是我的错,可是我现在却只想着,怎样带兵,怎样杀鬼子的,你现在先离开这儿吧,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
田槐花见他忽然又改变了态度,却也了解他。连忙说:“我是女孩子都不怕,你一个男子汉的,怕什么呀?”
程开原急切的说:“我不是怕,我真的现在只是想着怎样更好的带好兵,怎样更好的打仗的。”
田槐花说:“你就是怕了,怕上级处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在想什么。”
程开原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我想什么。难不成小祝指导员的医术你没学会,却学会了做指导员,想当文山镇指导员;不过文山镇的三百多个八路,指导员却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倒也是别有一番风景的。”
田槐花见他又贫嘴了,心里也乐呵起来了,说道:“你现在就想着,无论我说什么,你嘴上都会否定的,是不是。”
程开原一脸无辜的说:“我怎可能是那样的人呢,你也太不了解我了。”
田槐花说:“你现在在想着,怎样更好的带兵,怎样更好的打仗对不对。”
程开原说:“我刚才说的,并不是你猜的,不算。”
田槐花说:“然后呢,你打胜仗了,立功了,上级就会给你升官,让你当营长,团长,你想当大官了,是不是?”
程开原口是心非,很不自然的说:“错了,我从来就不想着当大官的。”
田槐花不理他,继续说:“如果四年后,你二十六岁了,真的当团长了,你就可以娶老婆了。”
程开原虽然有时嘴溜,可是被别人猜中心思了,而是不承认,却溜不起来。他望着田槐花的脸庞,心想:如果真的有那时,而那时我真的能娶她;那上天对我也太好了。我以前打仗,枪林弹雨的钻,还爬雪山,过草地,受伤,再受伤;那时,在回忆这万般的苦,也是甜蜜的,必定没有苦中苦,哪来甜中甜呀。如若我和她将来有了孩子,也有吹嘘的经历了。
田槐花见她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连忙说:“程开原,不管怎样,你要保重自己,我不在乎你当多大官;等鬼子一离开中国,你就不当兵,这是你跟我说过的,说话要算话呀;我想小鬼子不会再中国呆多久的,最多不超过三年吧,或许一两年就滚蛋了,我会等着你的。”
程开原望着田槐花,心情大是感动,拉着她的手说:“田槐花,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不想说不吉利的话;总之,不管怎样,你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我现在听你的,我也不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开开心心的活着。”
田槐花高兴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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