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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我曾外祖说起。20世纪初年,中国在危乱中挣扎。内有清廷衰腐,起义不断;外有列强环伺,图谋瓜分中国。清廷国力衰微加之慈禧太后摄政更不敢与洋人对抗,为挽救统治只得将精力放在清剿内乱上。而国内属孙文一系“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响应最广,也最遭清廷忌惮。时值清廷在广东围剿孙文失败,消息传回紫禁城,慈禧震怒。宫中宫女太监皆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当成了慈禧的撒气玩意儿给杖毙了。
光绪三十年九月(1904)正值初秋,北京暑气日减,日头虽是照样的响晴,天气却是没那么热了,到了傍晚还入了丝丝凉气。这北京城内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不断,有那街边摊子卖糖人果品的,也有茶馆里说书的,更有置了门面卖古董绸缎的,反正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那街上时不时有小娃子拿起石子扔了瘸腿的癞皮狗,那狗惨叫一声引来了娃子娘的咒骂,那刚抽饱了大烟眼神迷离的汉子半摇晃的走在街上,不时撞了人挨了推搡谩骂,再有就是城里的达官显贵,也多是八旗子弟,身着绸制的华服,头戴镶了玉珠的瓜皮帽,手里再提个鸟笼子,整日的泡在戏园子里逗戏子玩儿。这桩桩件件不紧不慢的平常事,你乍一眼看怕是还要道一声:“好个国泰民安的太平日子哟”。中国的民众在这假象中活着,往日的丧权辱国似是没了一般。他们就是要这样麻木的活着,你哀叹他们的不幸,在他们身边大喊警示,他们也只当你是狗吠,还骂你是失心疯。不过在这太平盛世的假象中有暗流涌动,云波诡谲,不知那一日天空就要劈一道惊雷闪电把清王朝震得粉碎,连着麻木的民众也要放在烈日下灼烤。
中国非一场伤筋动骨的变故不可挽救。
紫禁城议事殿内:
慈禧垂帘听政坐于帐后,几个宫女太监规矩的站在一旁,还有几位议事的军机大臣端着身站在帐外。这殿内陈设奢华,时不时缭绕几缕若隐若现的白烟,透出醉人的香气,这殿内点的是龙涎。龙涎香是皇室御用。据载:诸香中龙涎最为贵重,广州市值每两不下百千,次等亦值五六十千,系番中禁榷之物。慈禧奢侈众所周知,只是这国难之际,那半两龙涎不知能免了多少民间破落户卖妻卖子,易子而食的惨痛。回过眼,只见军机大臣英琦忽跪于帐前。
“窃臣准军机大臣英琦有本奏,恭祈太后老佛爷鉴事。
帐后慈禧摆手,一老太监仰身上前,拉长了音半低声道:“准奏”
“臣昨日得密报,匪首孙文在广东滋事费数百万,其资疑似由前广西~官名略~叶鼎新所资,其人与孙匪有识,素相往来,且臣疑日前广东围剿孙贼失败与其干系莫大。臣有状纸一份,乃叶氏密友所书,恭请太后老佛爷御览。”说罢,躬身呈上。老太监弯腰上前接过状纸,往帐后退去了。他得了慈禧旨意,便半弯腰轻声念起了状上所书。他愈念慈禧脸色便愈发难看,未及半,慈禧突抬手打翻了手边茶盏,怒道:“反了,都反了”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跪地不敢做声。只那老太监胆大半分“老佛爷息怒,老佛爷息怒”边说边爬上前,用了一块银丝帕轻拭去了慈禧手边茶渍。完罢又爬回原地跪仰“老佛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慈禧定了定气,方问:“哀家记得这叶氏早年与卿都是李中堂学生吧?哀家也待他不薄啊,他受天家恩惠,怎敢行此悖逆之事?”
“回禀太后老佛爷,臣与他确师出同门,但老师在世时他行事便多叛逆,且此人刚愎自用,老师曾多次责罚仍不能教化,自老师逝去他越发肆无忌惮,竟与孙匪有染对抗朝廷,臣为师门痛心,臣恳请老佛爷将此事交于臣彻查,以证师门清誉。”
慈禧似有所思问道:“众卿家觉得如何?”
这军机处的几位大臣知英琦与袁世凯关系匪浅,眼下党争激烈,非袁系一派现下还不知此事深浅,皆不敢妄动,中立派想明哲保身也不言语,只有袁党附议赞同英琦处理此事。
慈禧闭目想了想,又道:“喜儿,你觉得呢”她声音极低但几位军机大臣都是听着了,心里暗想:这老太监果真是得太后宠幸,这朝政大事竟也问询于他。众人中只英琦脸色平静,不为所动。老太监起身回禀:“要老奴说啊,这叶氏既与英琦大人同门,为着师门清誉大人是定不敢徇私的,若是查无此事那师门自是清明,况且是为着老佛爷办事,依着这两样啊,想必大人定会秉公办理的。”这老太监说话果真是滴水不漏。他说话受用,慈禧应了声:“就依卿所言吧!”她忽而又厉声道:“此事若属实,诛其全家,枭首示众,以儆效尤,哀家倒要看看,日后谁还敢冒犯天家威严。”
英琦在宫中长廊待了半刻,应是在等什么人。方才在殿内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这会见他才知古人说的“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形容的是怎样的英俊男子。他已年过半百却是多了狠厉之气,这与他是不相符的。蓦地,一人影从廊前走来,步履轻快却尽是扭捏之姿。老太监走近,英琦推手行礼:“有劳公公,这城外宅子虽比不上宫里,住着倒也宽敞,公公若不嫌弃闲时可往看看。”老太监谄笑着将地契收入袖中,“大人那里的话,你我同是为老佛爷分忧哟。”说着还不忘抱拳上举以表对天家的膜拜。英琦亦笑道:“公公不必过谦,公公深得老佛爷信赖,日后英琦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公公美言几句。”二人你来我往客套几句后,老太监便转身退了,英琦见人影已消失廊中,凝眼不屑:“阉狗”
出了宫后,英琦没有搭乘轿子回府,只留了两个小厮跟在身后,他自己独自在前慢慢踱步,手中握着的状纸已被他捏碎了,他嘴里喃喃,只隐约听到“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诟耻?”他忽而抬头,眼角流下一滴泪,他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恶狠狠的说:“叶鼎新,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逃?”他抬手将碎纸扔了一地,加快步子走了,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这满地的碎纸像极了这人破碎不堪的一生。这梅花玉版笺的纸是极好的,那纸上所用的徽州墨也是极好的,可偏偏两个顶好的人放在一起是造了孽,惹了天妒了。
这辈子是永活不出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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