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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我们一家归国的第十个年头了。
我们是82年改革开放才回的国,早年间父母为了躲避内战举家迁去了海外,我和姐姐就是在海外出生的。我父亲梁月台是个天生做商人的料,在国外的几年没少赚了老美的银子。在海外苦等的几年,好不容易等过去了内战,又遇上老美敌视新中国,父亲作为唐人街其中的一位领头人受着威胁,怕家里人受了难,迟迟不得归,好不容易与美国**周旋好了,国内又闹起了**,硬是拖到了改革开放才回了家。
我姐姐自小学习就好得不得了,这不,一回来就被当成海归人才进了国家机关工作,爸妈那是满意的不行。在看看我,学习不成,生意也做不好,倒是承了父母的恩,生了一副好皮囊,惹了不少桃花债。不过好在是“家有千金,行止由心”。我找了一份清闲差事,本想着是混日子过,那成想还真混得不错,爸妈也是少操了心。前几年总想着要写点什么,就到处询问打听,还别说就真让我问出了些事来。
我们一家子第一次回来就直奔了广西桂林的老家。那时候国家才刚建设,街上还没有现在的高楼林立,路也还是泥巴路,倒是路边泥瓦墙上贴着不少大字标语: 改革开放大踏步,国泰民安喜空前。
抛弃斗争哲学论,树立科学发展观。
姓资姓社两诡辩,黑猫白猫一名言。
幸有邓公重设计,乌云散尽只青天。
我们的国家是在进步的,它正朝着太阳猛烈生长。太久没有回来,爸妈眼中的家乡风貌在经了不知多少变故后,怕是与眼前
景象沧海桑田两片天了。以前的老宅被**收了办公了, 我们一家子只在门外望了望,母亲触景生情,父亲见她脸色难看只得拥着她早早走了。我们找了一家饭馆让母亲稍作休息,又不好意思占着人家的座,便又点了几个小菜。母亲像是才回过神来:“大哥和世佳?”父亲轻拍着她的肩道:“别担心,我回去就找人打探他们的消息。”我姐弟俩疑惑得很,只是现在也不敢问。等母亲休息好,菜也上来了,一家人其实都没什么胃口,只象征性的夹了两口菜,便搭着车回家去了。我走的时候还听见店家在后面不明就里的小声咕哝:“恁浪费哦”
我们家现在住的房子是父亲早时候就派人买下又重新装潢过的。怕是担忧母亲伤心,父亲故意买了处离老宅远些的。到了家以后爸妈早早睡下了,可我在房里是熬到了半夜也没睡着。我心里边好奇着呢,我从小就爱缠在母亲身边,问她过去的那些事。可每次我问起,母亲心里就像有着什么经年的隐痛安安作祟似的,她当时的脸色叫我害怕,自那以后我便再不敢问了。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只得另寻出路,没几日我又缠上了父亲。父亲一直是极疼爱我们姐弟俩的,可我好说歹说,他不过也只告诉了我一些零星半点,无关紧要的小事,等我再追问,他也不愿多说什么了。不过今日看见母亲那样反应,我静心一想:他们生的年代是那样战火纷乱,那样惨烈,能活着是万幸了,父亲告诉我的只怕是他们能言语出的莫大幸事了吧。他们今夜只怕也是难眠。
第二天是我姐上楼踹我的房门才把我叫醒的。我们下楼时父亲在喝着早茶,母亲正端坐着弹她的立式琴,那是父亲特意让人从意大利一个老伙计手里定制的,琴两边的侧板还刻有中国明时的鱼龙纹,精致小巧,母亲十分喜爱。母亲已活过了一个甲子,但只看她现在的样子,你就能想到年轻时的她是如何的美丽。母亲出生在一个钟鸣鼎食的世家,中国女子特有的端庄秀雅之气在她身上是最好的陪衬。我姐和母亲有七份像,但她整日端着架子,母亲的水晶肚肠,温润如雨的性格她是绝没有的。泰戈尔的诗里说“如秋叶之静美”是最好形容母亲的。
过了几日后,我们去给外公外婆扫墓。我还记得那是我和姐姐第一次去。那会儿,司机王叔开了约莫两个小时的车程才到了乡间的一片山林地里。桂林的山水是天下一绝的。那些名胜古迹自不必说,就是这山林野地也是别有一番景致。这林间僻静,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木交错立着,许多小路横纵分布直入山林幽处,枝叶蔽空,只有些许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透进来,落到地上,成了几道好看的光束。这林里只有矮地小溪流的流水声,时不时又有几声蝉鸣,也不觉得吵,只觉给这林里又添了几分生气。古人的诗词里说隐于山水间,那山水应该就是这般。我心里还想着,以后我要是死了能埋在怎么个好地方也算是有福了。车停在了山脚下,司机王叔在原地等着,我姐弟俩一人提着一篮子香烛纸钱,还有两壶酒跟着父母亲身后。我们顺着小路走了约莫两个小时,我和姐两个人汗水长流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父亲回头看我们“好日子过久了,这么点路累成这样”他忽而又想到自己已不年轻的妻子“算了算了,就歇一会儿吧!”说罢,他找了一处稍平点的地方扒干净了树叶子让母亲坐下了。我姐弟俩哀怨的互看了一眼也坐下了。休息了片刻,我们起身又走了半小时,到了一处环形的山腰间,父亲在山凹子那折腾了好一会儿竟开出了一条隐蔽小道。我心里古怪极了,“怎么把外公的墓置恁偏?”父亲停了手上动作。
“怕日本人掘了坟”
他声音冷极,我吓了一跳,一路上不敢说话。我们又走了半多时候,弯弯绕绕的小路尽头是一片开阔地,在东南角有一方垒起的土包,那是我外公外婆的墓了。父母亲颤颤巍巍走了上去,我姐弟俩跟在后头。他们默的跪下,父亲颤抖着声说:“老师,我们回来了!”母亲哽咽说不出话,直拭眼泪,我们是从没见过母亲哭的。好半响他们才想起我们似的,一转身拉着我姐弟俩跪到了墓前。母亲哭着说:“啊爹啊娘,我们还带了孩子回来,你们看,你们看看,他们长得多好!”说罢又泣不成声了。我抬头看了墓碑:叶公夫妇衣冠冢
衣冠冢?是衣冠冢?难道他们竟连个尸骨都没留下?我惊了半刻见墓上还有四行小字:兰亭玉树保国安
巾帼烈女昭国魂
抛头洒血许国难
倭人不灭魂不还
民国三十九年十一月七日。
我心里难受极了,这是真真正正的血泪史。这不是历史书上的几行字,不是别人嘴上的故事,也不是几张黑白照片,这是国殇之祸。
我姐弟俩叩拜完,上了香。父亲上前揭了酒坛盖子,他的泪连着酒一同落下,他鞠着躬,一字一字道:“老师 师娘,今,山河永固,你们可以安心了。”
家中:父亲早早扶母亲休息了,我那向来理性至上的姐姐今天也伤了心早睡下了,我独坐在楼下,对老一辈人的经历思索得更甚了。“你想问我?”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旁,我才回过神来,听他语气极静,我大着胆子应了声“是”。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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