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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饭的做新郎,娶了媳妇还有了娘。这是我大爷占杰在主持三猫大婚时的开头语。显然,乍听这句话,只知三猫要娶媳妇了,那么你再细细琢磨一下“还有娘”这三个字,也就不难明白,不光儿子娶,老子也是有份的,因那“娘”明摆着就属于他爹的呀!说到这里,我想朋友你可能会接连打几个问号:不是张立山要撵他们走吗?怎么这爷俩又都娶媳妇了呢?这一会地上、一会又到了天上的,前后一比,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呀?要说这个事,那么你就听我慢慢道来。
那天,银生听张立山说让他们离开,确实吓得不轻。等立山回屋去了,银生到处找儿子三猫,想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可把各屋看了个遍,也没找到。想找我大爷,别人说他出去了。
银生正发愁得要哭的时候,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从外面回来,三猫还穿着一身崭新的国军服装。
银生想:原来这小子不知道人家撵我们,还穿上了这里卫兵的衣裳显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想到这里,他越发生气,于是迎着走了两步又停下,而后面带着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冲儿子说: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我大爷看银生那样,就戏谑道:你和我三猫叔都来喜了,怎还不高兴了呢?!
银生说:我们又不是女的,来什么喜?我还正想找你问问呐,为么不让我爷俩在这里住了?你撵我们走,这不是让我们死吗?
三猫见他爹说得这么难听,就赶紧凑到跟前,拉住他爹的一只袄袖子,很生气地问:爹,你这是干吗呀这是?
银生听了儿子的话,不但气没消,反倒把脚一跺,气急败坏地说:你还干吗呀你?难道你还不知道?
随后,他又反转身,用手指着我大爷,训斥道:要不是我爷俩给东庄村大钢报信,我看你全家人还不早就被王大蛤蟆那伙土匪给祸害了呀,为这我们也得罪了田县长,只好跑了这么远的路,还差点在路上被狼吃了,来投奔你们,可不曾想,你小子有恩不报,却把俺爷俩当累赘了还!
听到外面吵闹,张立山坐不住了,他走到屋门口,探出半拉子身子,冲这几个人摆摆手说:来来,你们都到我屋里来。
几个人进了屋,见张立山坐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满是欢喜的样子,那赵银生更是琢磨不定了。
他想:这张大人怎么了,不是刚才还给我摔脸子吗,现在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他又要娶媳妇呀?也可能是嫌家里房子紧,住不开,才让占杰撵我爷俩出去呗!
赵银生正琢磨着,又见大太太红抱着一捆红布进了屋,后面还跟着两个姨太太,手里都各自掂着一个筐,里面或放着红盖头,或放着迎娶新娘准备的一些东西。
银生一见,更认定这张立山又要纳妾了,于是依旧绷着脸,不说话。
不料,这时听那红说:老爷,红布我已经让人买来了,还不知咱银生叔和三猫弟弟的尺寸,我想先给他们量量,然后再给每人做件红夾袄穿上。
说着,三个太太就一块上前,先拉过银生和三猫,让爷俩站在屋子中央,有的往他俩身上披红布,有的用尺子量起了上身。
三太太自从与张好天通奸被逮住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尽管院里的人还像从前那样待她,而她总觉得脸上无光,很少说话,但二太太就不同了,她负责给三猫量尺寸,边量边说:大姐,现在都时兴穿中山装,咱们为什么不给三猫弟弟做一件中山装呀?
大太太红听二太太说了这样的怪话,就说:办喜事穿红衣图个喜庆,这样也就只能做中式的,那我问你,你听谁用红布料做中山装呀?
二太太说:咱就做了,谁还能怎么着咱?
立山说:老二,别出幺蛾子了,快量你的吧!
大太太红量的银生,一边量,一边报肩宽、身长、领围的尺寸,我大爷拿起桌子上的笔和本,就在一边记着。
一会,红对三太太说:三妹妹手巧,你就琢磨一下做盘扣吧,给银生叔叔做蒜头疙瘩盘扣,三猫弟弟年轻,我看,就给他做虎头盘扣好了。
在给银生量尺寸时,他先是扭捏了几下,大太太红让他不要动,他才老实下来。
呆了一会,银生侧过脸问张立山:老爷,你这是干吗呀?
张立山笑着说:你是我叔叔,可不能称呼我老爷。
银生说:你不是撵我们走吗?
张立山说:不错,是让你走,不过我与占杰商量好了,想让你爷俩披红挂花地离开这里。
在这当头,那三猫可憋不住了,他狠狠瞪了银生一眼,说:爹,刚才你光跟占杰吵架了,不让我说话,原来张专员和占杰不是撵咱们,人家是给咱俩都找到了媳妇,这几天在张罗着办喜事。
啊,我真是狗眼看人低,错怪这两位好心人了。
赵银生说完,就“扑通”一声,给张立山跪下了。
张立山看到后,忙从椅子上起身将他扶起来,说:叔,你这是干啥?我可是小辈儿啊!要说做这好事,那还是我兄弟占杰。
一听说是占杰,银生便一只手拿掉了张立山还在扶着他的那只手,又要给我大爷磕头。
我大爷忙说:别别,他辈小,按三猫叔与我爹是同窗的份上,我辈更小,你老人家可别把寿给俺折了。
“噗嗤”,银生忍不住破涕而笑,因这几天有点儿着凉,大鼻涕就像那刚熬制的浆糊,顿时从两个鼻孔中流了出来,他不由得用手一抹,弄得那半拉子脸上都是,这时人们“哈哈”大笑起来,为此他也着了急,赶紧抬起胳膊,想用袄袖子擦。
大太太红赶快上前制止:哎哎,别动,别动。
银生停下不动了,却站在那里就像寺庙中的一尊泥胎,别人也不知如何去帮他清除那脸上的秽物。
见此情景,还是我大爷占杰手疾眼快,随手从墙角处端过来一盆水,说:您老还是洗洗吧,都快当新郎了,怎么还用袄袖子擦呀!
银生凑到跟前,边洗边说:不用袄袖子用什么?在咱们清河县老家不都这样吗?
二太太武美丽一听急了:你看,这老头还总有个理,擦吧,不让他洗了。
说着,将那脸盆夺了过去。
张立山见了,立马拦住,说:老二,别这样,人家是长辈,咱不能跟长辈逗着玩,要说错其实也是我的错,两天前我曾对三猫说,关于这娶亲和给你安排差事的事,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都先别对老人讲,直到现在才算都说定了,可我刚才在院里就想逗逗他吧,没有把这娶亲的实情告诉他,只说让他们离开这里,结果闹得他不高兴,随后又闹出了这么一个笑话。
我大爷接过话茬说:闹这么一出也好,这不**病就暴露出来了吗。
他看了看银生,又瞧了瞧三猫,说:咱们清河县的人是有不少的坏习惯,今天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两位长辈,这邋邋遢遢的毛病得改,如不改人家可不喜欢。
张立山说:对,对对,你们父子俩的喜事都是占杰促成的,他说的话,你们得听!
立山说得没有错,不光他父子俩的喜事是我大爷一手操办的,就连三猫要娶的那媳妇,要说也该归我大爷。
怎么这么说呀?你要问起这事,我还要从前几个月说起。
一天,我大爷上街时,看见一位长得十分漂亮的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子到外面挑水,一不小心摔倒了,弄得浑身是泥,于是就毫不犹豫地将她扶起来,还帮她把水挑回了家。
到家后,那女子紧走几步,先把屋门轻轻推开,又喊道:娘,我挑水时不小心摔倒了,是这位大哥扶起了我,还帮我挑来了一担子水。
哎哟,还有这么好的人呀,快请到北屋,坐下歇会,喝口水。
她娘边说边拄着一个拐杖从东屋出来。
看上去,她娘长得白白净净,模样也跟闺女一样好看,年龄不到四十,单从那一双清澈的媚眼看,如不拄拐杖,无论谁见了,也绝对不会认为她还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其实,这个女人过去不瞎,只因男人在抗日联军当兵,前几年在同日本关东军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当时,她闻讯后,如雷轰顶,哭得死去活来,由于过度悲伤,再加之得了眼疾,不久便两眼看不见了。
后来,这家中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有年龄尚小的女儿冯晓玉打理。
我大爷知道这家的遭遇后十分同情,自此之后,每隔一天,他就给这家里挑水,有时还扫院子或干一些磨面、碾米的事。
时间久了,母女两人都过意不去。
那天,我大爷正在她家干活,当娘的听见那“哗啦”、“哗啦”扫院子的声音,说:占杰呀,等会你到屋里来,我给你说个事儿。
我大爷“哎”了一声,说知道了。
等把活干完,他来到了北屋,问:大婶,您有什么事啊?
那女人伸出一只手,拉我大爷坐在她跟前的一个杌子上,说:孩子,你长得什么样我看不见,我只是听见晓玉说,你长得比俺邱家的人和她冯氏的人都好看,你也知道,她很喜欢你,因此我想把她嫁给你做媳妇,你看行吗?
我大爷说:大婶,这可使不得,我是有老婆孩子的。
邱氏说:你有哇,嗐!这老天爷怎么了这是?
稍待片刻,她又说:那也不要紧,就让她做个二房吧?
我大爷说:那更不行,我们家不兴这个。
邱氏想了想,又说:那天你不是说,你爷爷不是娶了五个媳妇吗,怎么又说不兴这个了呢?
我大爷说:他是死一个续一个,到最后还是黑瞎子掰棒子落一个。
邱氏说:嗐,你这孩子,那是爷爷,怎么这么比啊?
我大爷想想,觉得好笑,于是便“嘿嘿”“嘿嘿”,“哈哈哈……”
邱氏问:怎么了这是?
我大爷止住了笑,忙说:没什么,是我说错了。
邱氏抿着嘴也笑了,然后那脸上又表现出了一种很严肃的表情,说:孩子,以后说话可要注意,尤其对长者。
坐了一会,邱氏低下头,搓着两只手,面带着发愁的样子,长叹一声说:嗐!占杰,你都看见了,咱们这个家缺一个男人呀,你说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没一个男的行吗?
我大爷说:那我就做你的干儿子吧,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和妹妹受委屈。
听了这些话,邱氏很高兴,谁知在我大爷从她家出来时,刚走到院里,就被从东屋迎面出来的晓玉给抱住了。
当时,我大爷吓了一跳,等稳定了一下情绪,先是用力将她困着自己的两手掰开,然后再看着这位秀雅绝俗、肌肤娇嫩的美少女,用那爱怜又不失大哥哥尊严的口气说:我越看你越像我的大妹妹,好了,别闹了,哥哥该上街办事啦!
晓玉仰着那一副俏脸,略带着哭腔,对我大爷说:我不要你做我娘的儿子,我要让你做她的女婿。
我大爷“嗨”了一声说:不是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哥今后就帮你把这老娘孝敬好。
晓玉瞪着那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看着我大爷,看着看着,不由的两行热泪如同串串珍珠从眼眶中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到地上。
我大爷看着,也是心疼,伸出手去,拍了拍晓玉的肩膀说:好了,不要哭了,咱们把日子过好,哥以后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听见没?
晓玉抽泣了几下,点了点头,我大爷这才走出了门。
又隔数日,银生父子来了,我大爷对立山说:哥,我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父子俩配那娘俩合适。
立山问:他们的年龄差多少哇?
我大爷说:银生爷爷比我那干娘大了十多岁,三猫叔比我那干妹妹大了十多岁。
立山说:大这么多也属正常,那你就说说吧,我看很有可能会成全了他们父子这桩美事。
听了立山的话,我大爷于次日就把三猫和晓玉的事给邱氏说了,但没有提到银生。
邱氏说:占杰呀,我想你说得错不了,就是怕咱晓玉看不上三猫。
他想,这事也是,要不先让他们见见,要见得找个理由呀,想了想,有了,原来就想替这家挖一个地窨子放蔬菜,这样到了第二天,他就把三猫带来,在这里干了一天的活。
等他们走后,邱氏问闺女:这人怎样?
晓玉说:长得五大三粗的,看着很有力气,干活也利索,过日子可能是一把好手。
邱氏听女儿这么一说,觉得有点意思,又问:长得怎样?
晓玉说:跟我哥占杰没法比。
邱氏说:还够不上一般人吗?
晓玉说:就是一般人吧!
邱氏说:那你愿意吗?
晓玉说:愿意什么呀?娘,你是不是想把我嫁给他呀?
邱氏一想,这事女儿不知道,只试探了一下,也没往下说,只说“不是不是”,便应付了过去。
三猫回去后,正赶上驻军贺司令来访。
贺司令在院里见到了三猫,连看了好几眼,进了屋就问:这是谁呀?像个黑铁塔,我怎么没见过?我看当兵倒是块好料子。
立山一看贺司令相中了三猫,喜不自禁,忙说:那就仰仗您了。
贺司令问:吃过这碗饭吗?
立山说:饭倒天天吃,量也不小。
贺司令说:说什么呀?
立山伸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扣扳机的姿势,说:这个他不会。
贺司令说:可惜这块材料了,不过不要紧,练练就行了。
立山说:怎么练?我这儿人枪都不多,也抽不出时间陪他练。
贺司令说:我想给他安排一个城防副大队长,让他带一班子人马,守一座城门。
立山说:行呀!那么说,一当兵就是军官了。
贺司令说:这军装别急着穿,我先派人陪他把枪练练,要不那帮兄弟不服。
立山说:咱们说好了,就这么办吧。
贺司令刚走,保卫科长穆军就进了屋。
立山问:有事吗?
穆军说:我听别人都叫这刚来的人赵三猫,这不就是那个偷马贼吗?
立山说:何曾见得?
穆军说:我看了看,他耳朵上也有一个窟窿眼,我想这就是在你老家被咱们的卫兵打得呀!不是他是谁?!
立山看了看他:哈哈,这就错了,那是坏蛋赵三猫,这是好人赵三猫,不是一个人,那坏蛋赵三猫死了。
穆军说:还有别人叫这怪名?
立山说:怎么没有,我们那里叫三猫的就有两个,还都姓赵,还有叫大狗子、二猴子的,多了。
穆军说:这人耳朵上也有一个窟窿眼,又是怎么搞得呀?
立山说:你不凑近了仔细看看,这是枪打得眼吗?比枪打得大多了,这是他小时候调皮,他爹拿着一根铁棍子追他,一棍子捅过去,给他扎了一个大窟窿。
穆军从屋里出来,看见三猫还在院里站着,走过去便问:兄弟,你这窟窿眼儿是怎么弄得呀?
三猫说:我小时候被我爹用铁棍子捅得呀,怎么了?碍着你的事了吗?
说着,三猫伸出那只大手就攥住了穆军的手。
你想,那穆军哪能经得住呀,直攥得他“哎哟”、“哎哟”直“哎哟”,最后只能说“兄弟兄弟快撒开、撒开”,这样才算完事。
张立山和三猫都这样说,这也是我大爷的主意。
当时,他在三猫这里也没有问出什么,反倒让对方攥住了手,真觉得丢了面子。
穆军抖擞着那只被攥疼了的手出了门,看看后面没人,骂道:妈那个X的,敢欺负老子,等着,我非要了你的小命不可。
他来到西城门,看见我大爷正挎着一个盛着香烟的木箱子在那里转悠,想躲开,却被我大爷叫住了:穆哥,你看看那个卖杂货的是不是张好天呀?
穆军走过去,一看正是,只见张好天穿着一身破烂衣服,推着一辆独轮车,车子上绑一个架子,架子上挂着气球、假面具、皮筋儿等小孩子玩的东西;还有,车子上摆的是锅碗瓢勺、针头线脑等。
这时,只见他一手推车,一手摇晃着一个拨郎鼓,当然那嘴也不闲着,一个劲地喊着自己要卖的东西的名称,又如何如何的便宜等等。
正喊着,穆军一拳打过去,紧接着“噼噼啪啪”、“噼噼啪啪”,不一会把张好天的脸打肿了,鼻子鲜血直流,我大爷赶紧走过去,把穆军拉开。
张好天从地上爬起来,还想说点什么,穆军又过去,踹了他几皮靴,随手抄起立在独轮车旁的一根棍子,将架子上的货品打了个稀巴烂,然后骂道:今后别让老子看着,只要看着,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后在我大爷的帮助下,那张好天才推上独轮车跑了。
回到家,我大爷就把这事对张立山说了。
立山说:张好天是南方人,他平时最嫌弃这贫瘠之地了,那为吗不回老家却呆在这里?我看这事有点怪。
再说贺司令答应让三猫当兵的事,人家没有食言。
走后第二天,他就派了两个人,与三猫一起,分别骑着两头马、一头骡子,到城外去练习骑马、打枪。
贺司令的眼力不错,只学了一天,那三猫连骑马带打枪都学会了,难怪他说这个人是一块当兵的料。
到了第二天又去练,他们走了很远,也就是来到了现在的崇礼滑雪场那地方,三猫忽然听见路边有人哭,便骑在黑骡子身上俯身一看,见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趷蹴在那里。
三猫从黑骡子身上跳下,问:你哭什么?
那人说:我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媳妇,可今天陪媳妇回娘家,被两个土匪劫了。
三猫说:你小子倒好,好赖也知道女人什么样了,你看我,比你也不小,连个媳妇毛也没沾过。
那人说:老总,你别逗笑了,我有又怎么了?现在不是也没有了吗!
三猫问:过去了多长时间?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人用手一指说:顺山沟跑了,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
三猫二话不说,随手一甩,将那拴着黑骡子的缰绳交给了一个当兵的牵着,自己跨前一步,摘下了另一个士兵挎着的一条枪,拉了拉,看到子弹都上了膛,然后就像那山猫子一样,眨眼间爬到了山顶。
往山沟一看,两个土匪正胁迫着一个女人往前走,这时他眼前便不由得浮现出在老家做贼抓猪时的情景,心想:在后面追,不如在前面劫。
于是,他便走向了山头的另一侧,看看正对着他们要去的方向,就把身子一缩,借着山势滑下去。
两个土匪听见响声,抬头一看,见一人活像那脚踏风火轮的哪吒三太子,脚下荡起阵阵狼烟,正顺着山坡“突突突”地俯冲下来。
这时,其中一个说:俺娘哎,你看咱这恶事做得都惊动山神了。
于是,他赶快把盒子摘下放在了地上,跪下不停地磕起了头。
另一个也吓得脸色煞白,丢下女人就跑。三猫一边滑一边喊:给老子把枪放下。
这个土匪装听不见,跑得更快了。三猫抬手朝他前边打了一枪,正好打烂了前方坟头上放着的一个瓦罐子,再看,他也把枪放下了。
三猫见后,很得意地说:逮猪也是这样,你在后边打,越打猪跑得越快,如往前边打,那猪就傻了。
三猫救了一个女人,还缴获了两把盒子枪。当贺司令知道了,高兴得够呛。
他说:你小子真行,一天兵没当,就成大英雄了。
三猫说:这也是过去干别的活练的本事,没想到今天又用上了,算不上什么英雄。
贺司令“哈哈哈”笑起来,说:妈了个巴子的,你倒是个老实人,现在就把军官服给我穿上,咱们还要开个会,老子为你表功,明天正式上任,你不用当副大队长了,可以直接任大队长。
三猫穿上了军官服,刚一上街就遇上我大爷。
我大爷看着三猫说:难怪人们说,人配衣裳马配鞍,狗配铃铛跑得欢,我看你穿上这身衣服,可精神多了哇!
三猫一愣怔,说:嗐,你这孩子,怎么给你叔说话,这是夸我吗?
我大爷说:先别说这个,跟我去一下我干娘家,把那挖好的地窨子搭起来。
在路上,我大爷通过三猫讲述,知道了他立功的事。
进了邱氏家,再看晓玉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我大爷说:现在人家不光是军官了,还成了大英雄。
晓玉问:怎么回事呀?
我大爷就眉飞色舞地讲起来,把三猫说得是神乎其神。
那三猫在一旁听着都不好意思,忙说:别说了,这给在家抓猪逮鸡没什么两样。
我大爷知道他又想起了那做贼的事,忙给他使眼色制止,但晓玉的两眼全是那羡慕的目光。
当然,他们在院内说的话,邱氏在屋里都听到了,于是把女儿叫进屋里,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三猫,女儿答应得非常痛快。
我大爷见晓玉高高兴兴的从屋里出来,便进屋去问邱氏,没想到还没等到开口,邱氏便告诉他晓玉同意了。
我大爷说:那就这几天把事办了,现三猫提了军官,又是英雄,盯上他的人恐怕就多了,如果不办,到时候再让别人抢了去,我看那可就麻烦了。
邱氏一听,害怕了,忙说:那这两天就办吧!又问:他们住哪?
我大爷说:总不能住张专员家吧!
邱氏说:那就让三猫和晓玉把东屋拾掇一下,我住进去,让他俩住北屋。
我大爷说:那不行,北屋应该归你们二老住啊。
邱氏听了还不明白,忙说道:你这孩子又胡咧咧了,晓玉她爹不是死了嘛!
我大爷说:三猫还有一个爹呀!
邱氏一听,脸色瞬息万变,先是白,马上又红到了脖子,再看,双颊红中透白,白里还泛着红,好像两眼也跟看见了人似的。
等稍微镇定一下,她含羞带笑地说:你是说,他爷俩配我娘俩呗!
我大爷说:是这样,你不同意吗?
邱氏说:不是不同意,我就想,娶一个小的,还得捎带一个老的,哪有这等好事啊?
我大爷说:这事都怪我原先没跟你讲清楚,其实他爹也不错,不光会干木匠活,人长得也不赖。
邱氏说:人老实就行,什么长得赖不赖的,我两只眼睛又看不见,少只眼睛多个鼻子的都没事。
我大爷说:鼻子耳朵的都不多,也不少,这个我还都替你检查过了,物件齐全,没什么毛病。
就这样算是说定了,由三猫和晓玉收拾屋子,我大爷马上回去告诉了张立山。
立山听了,马上指使三个太太准备,我大爷也把卖烟积攒的钱全部拿了出来。
为把银生父子的喜事办好,凡属在张家院里住着的人都忙开了,只是穆军闲着没事,但我大爷看出他好像有心事,不一会便见他溜了出去,我大爷也远远地跟着。
当走到一个茅房旁边不见了,我大爷走进茅房,找一墙缝一看,他与张好天正站在茅房旁边的一个墙角处,至于他俩说什么听不见,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纸条给了张好天,张掏出两根金条给了他。
办喜事这天那就热闹多了,三猫穿着红袄黑裤,戴着大红花,骑着那头黑骡子走在前面,贺司令派来的十几个卫兵,全副武装,分列两行,就像护卫什么高官一样,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鼓乐队,“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呜哩哇啦”,“呜哩哇啦”,闹腾得声音很大,看这阵势,虽没洋鼓洋号,但比银生父子在保定看到的那军官升职后,为迎接家乡的老爹弄得还热闹。
这天,银生走在最后面,他没有穿红,更没有戴花,不是没有准备,是他执意不肯,按他的话说,他连做梦都没想到能给儿子娶上媳妇,现在孩子娶了,也就心满意足了,如自己也这样穿红戴花,恐怕那上帝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到了晌午时分,贺司令和张专员在众多官员和卫兵的簇拥下,也赶来捧场了。
我大爷一看人员到齐,就赶到一对新人旁主持仪式。
谁知,仪式刚进行到一半,银生因看到这阵势竟感动地“哇哇”大哭起来。
贺司令听到,竟拍案而起:妈了个巴子的,人家在这里办喜事,他在这里闹场,是不是对我提携赵三猫不满意呀?!看我在这里,故意跟我弄难看,拉出去毙了。
说完,过来两个当兵的,驾起银生就往外走。
立山制止说:别别,这是三猫的爹,今天他也娶媳妇,这是感动的。
贺司令说:嗨嗨,娶个媳妇有啥呀,你你,你哭什么?
银生说:我们这穷人家的,没遇到过这么多的好事,今天又看到你这大司令捧场,就受不了了。
银生这一哭,很多人都认出他来了。
有人说:你看见了吧,这老头和他那小子,前几天还都是要饭的呐。
另一个说:不错,我也见过,穿的露着腚,都脏兮兮的,你看现在,父子俩都有了媳妇,儿子还成了军官。
有一老头听见他俩对话,也插嘴道:这叫风刮草帽扣鹌鹑,福气上来不由人呀!
爷子俩有了女人,母女有了依靠,我大爷也省心不少,但也偶尔过去看看。
这天,我大爷来了,见银生正给邱氏喂饭。
我大爷掀了一下水缸盖,说:快没水了,我挑去。
邱氏说:别让我干儿子挑了,你去。
银生说:等会,我再给你梳了头就去。
我大爷没有理会他们,抓起水担子就想往外走,那银生赶紧出来夺,这样夺来夺去,由于老头穿得单薄,那胳膊腿的都裸露出来。
当时,我大爷一看,上下瘦得都给鸟腿似的,于是就想:这腿这么细,也不会再有生养了。
谁知,我大爷没有看准,人家老头别说这两条腿没问题,就是那“第三条腿”也是“杠杠的”,凑到一块过日子没几天,眼看着他那瞎媳妇的肚子就跟气吹的一样,突然就大了起来。为这事,连他儿子赵三猫都看得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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