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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石父没想到褒珦会玩这么个手段,暗忖道:“这家伙看来是决心与我撕破脸了,哼!难道还怕尔不成?”便冷笑道:“褒侯呀,是不是先把我们刚才约定的事搞清楚再说?”
褒珦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朝管家微微点了点头。
管家会意,又问:“尔识龙儿?”
杏儿此时魂都吓掉了,嗫嚅半天,却吐不出声。
管家一声断喝:“说!敢胡言乱语,小心脑袋!”
杏儿这才回过神来,怯怯道:“见,见过。”
管家问:“龙儿姓甚名谁?”
杏儿道:“没,没,没名字。只有乳名。”
“其父姓氏?”
“龙儿无,无父。”
“其爷爷姓氏?”
“奴,奴,奴才不知?奴才只知其爷爷是……是做桑弓的。”
虢石父越听越不是味,他知道,在如此威势之下,一个习惯于顺从的奴隶是肯定会吓糊涂的。他后悔自己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然而事已至此,已难挽狂澜于既倒,只好悻悻站起身来,对褒珦拱手一揖说:“褒侯呀,在下唐突了,此事以后再说吧。在下必定会给褒侯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转身对管家说:“把这奴才带回去。”
褒珦拱手笑道:“上卿呀,按照祖宗成法,这逃奴该给我留下吧?”
虢石父冷笑道:“此时还不行,此人于我有用,到时候会给褒侯一个交代!告辞了。”
褒珦微微一笑,拱手道:“不送!”
大司马姬仇会后第二天,就在军营组织了一次大阅兵。只见阅兵场上,军旗招展,万人肃立,马如雕刻,车如线划,如虎如罴,军容整肃。四百辆战车一字排开,姬仇亲执鼓槌,立于鼓车之上,擂起鼖鼓,在军前驰过,众将士压着鼓点齐呼:“杀!”呼声惊天动地,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这西周军制,五个战士为一个战斗单位,称为“伍”,伍有伍长;五个伍称为“两”,一两二十五人,两有两司马;四个两称为“卒”,一卒百人,卒有卒长;五个卒称为“旅”,一旅五百人,旅有旅帅;五个旅称为“师”,一师二千五百人,师有师帅;五个师称为“军”,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军有军将。西周时,以车战为主。就像二战时德军的闪电战,以坦克为主。每辆战车配四匹马,三个甲士,其中一人居中驾车,称为驭者;一人居左持弓,专以弓箭射杀人,负责远攻。一人居右持戈,戈长一丈六尺,负责近攻。每车配步兵二十二人。这些将士都是士大夫,最低也是下士,奴隶是没有资格当兵的。所以,对于这些将士来说,打仗就是保家卫国。
阅兵之后,战车两辆一排,沿渭河大道向西进发。姬仇照例位于中军位置,小司马尹球领军前锋。大军按行军常规,每日行三十里便安营扎寨。行军第三天,到达犬丘。当姬仇到达营地时,尹球正忙着指挥安营事务。姬仇一看营地位置,立刻眉头紧锁,大吼一声:“停止安营!传尹球来见我!”
尹球闻声赶来,单膝下跪,禀道:“见过大司马!”
姬仇眉毛一立,秋风黑脸地问道:“为何在此安营?”
尹球答道:“此处地阔近水,正好安营。”
姬仇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汝司职小司马,居然不懂兵法!兵法,平陆处易,而右背高,前死后生。汝没学过?“
这尹球虽然只是大夫,但仗着其父尹吉甫乃宣王时期的权臣,又是宣王临死时的托孤之臣,权势极大,虽然不久前已薨,余威仍在。而他自己又受宠于幽王,就不怎么把姬仇看在眼里。说起话来也就少了些顾忌,没细想就轻飘飘地答道:“怎么没学过?大司马所言乃是指敌我双方处于对峙状态时的安营原则,兵法所谓‘争地’。大军现在距京城不过九十里,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兵法所谓‘散地’。在散地是不考虑打仗的,只考虑方便和舒适。”
姬仇见尹球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怒道:“胡闹!汝可知犬戎乃骑兵?一日一夜可行两百里。其五天前已到达千亩,难道今天还在千亩?汝将营寨立在低平之处,且背山面水,如犬戎来攻我营寨,彼居高临下,抚我之背,当如何应敌?况兵法曰:‘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汝难道不知渭水已断流七日,若上游堰塞湖溃决,岂非全军为鱼鳖?汝如此玩忽职守,难道不怕将汝军法从事?还不赶快把营地迁往高处!”
这营地原本已经初具规模,要建成如此规模,至少要花一个时辰。如今又下令重建,将士们难免有些怨气。然而军令如山,谁敢怠慢?不得已,只好拆了重来。那时候建营地,基本是以师为单位。先选定地方,然后用战车围成一圈,车外立起拒马。营地的正门称为辕门,是把战车立起来,车辕向上,再用横木绑在车辕上,把车固定住,所以叫辕门。辕门一般朝南方,以辕门为中心建一南北向大道。圈内以“两”为单位建军帐,分布在大道两旁,军帐坐北朝南。军帐的东南角挖坑立灶。营地的厕所集中挖在东北角。可见建立营房是非常麻烦的。此时要把原来已建成的撤掉,再搬到另一个地方重建,费时又费力。等到新营地建起来,天已经黑了。
姬仇把新营地巡视了一番,正要用膳,突报西陲大夫嬴其求见。这嬴其乃秦人先祖,宣王时封为西陲大夫。其上五代,从秦之始祖非子起就开发西陲,与犬戎争斗将近两百年,剩多败少,犬戎闻之丧胆。姬仇闻报,即刻迎至辕门。那嬴其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虽然白发苍苍,长髯飘飘,依然虎背熊腰,身体健硕。只见他昂首挺胸,一手叉腰,立于辕门之外,两个卫士牵着马站在身后。见姬仇亲迎,嬴其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西陲大夫嬴其见过大司马!请恕末将戎装在身,不能全礼。”声如洪钟,震得姬仇两耳嗡嗡地响。姬仇忙双手作势一扶,笑道:“西陲大夫免礼!大夫如此健硕。乃国家之福呢!快请,快请。”待姬仇翻身上马,嬴其急忙抢前一步,右手握住马缰,牵马前行。姬仇拱手道:“西陲大夫不必如此多礼,大夫乃前辈,如此折煞小辈了,快请上马同行。”嬴其这才告罪上马,与姬仇之马滞后半个马身,跟在后边。到了中军帐,姬仇将嬴其延入账中,命人设座。嬴其又作势要行礼,姬仇右手虚扶一下,嬴其待姬仇在主位落座,这才谢罪坐下。
姬仇拱手笑道:“大夫呀,大军此番行经犬丘,扰了大夫之民,姬仇这里赔罪了!”
嬴其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个肥揖,一脸诚恳地说:“王师此番来犬丘,乃讨戎伐逆,秦人不胜感激啊!我操你奶奶的,大司马有所不知,犬戎此次侵扰,可把秦人害苦了!在下为王上养的一千二百匹军马,已被犬戎抢去了四百多匹!粮食也被抢了两百多石。在下已经与犬戎打了三仗,只是此番犬戎人马众多,在下很有些力不从心呢!”
姬仇听他居然满口脏话,很有些不爽,将嬴其瞪了一眼,嗓子里长长地“嗯哼——”了一声。
嬴其见姬仇瞬间变了脸色,心中一惊,暗想:“怎么回事?刚刚还笑容可掬,怎么……”突然想到自己刚才是不是又冒出了口头禅?心中大为惭愧,连连赔礼道:“嘿嘿,在下是个粗人,口无遮拦,请大司马海涵!”
姬仇见他知错,也就放缓了脸色,问道:“犬戎此番来了多少人马?是谁统兵?”
嬴其恭恭敬敬地垂手答道:“三千多骑兵,是狼跋亲自统兵!”
姬仇哼哼冷笑道:“哼哼!来得好,本公正等着他呢!只是……大夫怎么会敌不过他呢?三十年前,宣王可是给了尔弟兄五人七千将士,都耗完了?”
嬴其笑道:“哪里哪里,若论打仗,我秦人个个能战。只是天子有令:小国不过一军。在下怎敢违制?只因秦人目前正在开发西犬丘,军队主力都在西犬丘与西戎对峙。留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派去保护军马,在下只统领了一千二百人,所以不愿意与犬戎硬拼。大司马来了,在下就无后顾之忧了。愿为前锋,杀几个犬戎给大司马看看!”
姬仇摆手大笑道:“何劳大夫出马!这几个小毛贼就让给本司马了!”
嬴其捋髯微微一笑说:“保国卫家乃大丈夫本分,岂有旁观之理!在下当与大司马齐心协力,杀他个片甲不留!他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嘴又滑了,连忙打住。
姬仇点头赞道:“壮哉!就依大夫之言。想来大夫已有成竹在胸,还请赐教。”
嬴其凑在姬仇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一阵,把个姬仇听得眉飞色舞,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正在此时,探子来报:“报!犬戎三千余人马已在五里外安营扎寨!”
姬仇吩咐再探。便传令小司马及各师帅中军帐议事。待小司马尹球与师帅们到齐,姬仇如此这般吩咐一阵,各个师帅领命自去安排。然后吩咐五更造饭,辰时列队。
这狼跋带着三千铁骑,原本是想趁两京大震,来个浑水摸鱼,抢些金银珠宝,掳些人口,不想被嬴其挡在犬丘,误了战机。此时见周朝大军已有准备,且已占据有利地形,心中颇有些踌躇。攻吧,这二十来度的斜坡,战马还没到敌方营地就累趴下了。再被敌方战车居高临下一个集团冲锋,如何抵挡得住?退吧,又实在是心有不甘。再细看时,却发现对方只有一个营寨,昨晚探子分明发现对方一共建了四个营寨,那三个怎么不见了?哎呀!中计了,可能是断吾退路去了!想到这里,狼跋心中一阵发凉,急忙吩咐后队改为前队,快撤!然而,才撤了不到三里地,发现退路已被周朝大军遮断了。从山地到河岸边,足足布开了三里宽的防线。阵前拒马密布,拒马后是盾牌,盾牌后是长一丈六尺的戈,戈后是弓弩。看那阵势,足足有三个师的人马。原来这三个师的人马已在昨夜悄悄绕小路钻到狼跋背后。狼跋无奈,只得派出一个千人队从正面发起了冲锋。然而敌军并不迎战,只用弓弩乱射。尝试了三次,都无功而返,反倒折了十几个勇士。
副将多铎建议道:“狼主,末将以为,既然敌军主力都在这里,那边营寨恐怕都是老弱后勤,不如杀他个回马枪。那周军营寨的地势北高南低,周军占据高处,仰攻肯定不行。但是东西方向与周军营寨高度差不多,末将愿带一个千人队绕到营寨东边攻其左,狼主带一个千人队攻其右,两面夹攻,必能克之!留一个千人队,由大公子赤狼带领,防备敌军主力,以免被敌军抄了后路。”狼跋善其计,决定依计施行。
狼跋带着两个千人队快速撤离战场,距周军营寨半里路,分成两队,往周军营寨东西方向包抄过去。马队距周军营寨只有一箭之地了,还不见营寨之内有动静。狼跋大喜,以为这些老弱后勤之兵怯战,便身先士卒,向周军营寨发起冲锋。
周军果然并不敢迎战,只頋龟缩在拒马后把箭乱射。然而箭的力度却不够,只飞了七八十步便纷纷落地。狼跋认定营寨中肯定都是老弱残兵。便令旗一挥,一只百人队立马举着马刀朝营寨冲了过去。距拒马十步开外,勇士们从马鞍旁取出一束粗绳,扬手一挥,立刻把拒马缠了个结实,然后回马一带,拒马纷纷翻倒。后边的九个百人队立刻蜂拥而上,高举马刀朝拒马后面的盾牌冲了过去。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把狼跋惊得眼都直了!
正当拒马被拖倒之时,只听到营寨中三声鼓响,立在地上的盾牌突然飞了起来,每张盾牌下忽地跳出三个战士,居中一个虎背熊腰,举着盾牌径直往前冲来,其右一个身材高大的战士举着两丈长的竹竿,晃动着朝马上的人头戳去。盾牌左边,一个身材矮小,动作灵活的战士,手握大刀,就地一滚,滚到马脚前面,举刀就往马脚上砍。只听那马疼得一声长嘶,往前一冲,便摔倒在地,马上的骑兵防不胜防,也随着摔倒在那持刀的战士身边,只见那持刀战士顺势一刀,犬戎的骑兵立马到阎王那儿报道去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上百骑兵就这么报销了!狼跋这才回过神来——分明是老冤家嬴其呀!中计了!他急忙吩咐鸣金收兵。然而迟了!只听又是三声鼓响,营寨中万箭齐发,立马把狼跋的骑兵射成了刺猬。这一仗,东西两支人马都吃了同样的亏,各自报销了两百多人。等狼跋把人马收拢时,四下一看,自己已成瓮中之鳖了!原来刚才在来路上列队的周军三个师已经围了上来。
狼跋长叹一声,望天祷告道:“长生天呀,求您赐给我幸运吧!”祷告毕,他把令旗一举,正要发布冲锋的命令,突然发现周军后队乱了起来,纷纷朝高处奔去。定睛一看,我的天哪!一道明晃晃的水墙排山倒海地从渭河上游冲了过来!狼跋忍不住欢呼道:“看啦!长生天来救咱们啦!众儿郎,给我冲啊!”
周军这时阵势已乱,哪还能抵挡这群已经疯狂了的如狼似虎的骑兵!眼看着他们破阵而去,姬仇不禁有些羡慕老天对这些蛮夷之人的眷顾。他叹息一声,对嬴其说:“大夫呀,狼跋这么一逃,战车是追不上了!洪水一过,道路必毁,看来我只有班师了。这善后就交给大夫吧。”嬴其拱手道:“大司马放心,这一仗已经灭了狼跋的威风,犬丘一带百姓暂时不会遭受犬戎的骚扰,两京自然也安宁了。请上奏王上,秦人定当忠心拱卫天子!“
宗伯姬宜会后当夜便沐浴斋戒,独处一室,不近女色。所有准备工作都由小宗伯全权处置。第四天一早,换上礼服,在众人簇拥之下,乘车朝镐京北面的坝上进发。一路上见渭河南岸的沼泽地上,水都干涸了,只留下一个个满是泥浆的洼地。野人们,甚至还有不少士人打扮的国人都在沼泽地里抓鱼,心中不免感慨——多少年啦,渭河就从来没有干涸过,这里的鱼儿优哉游哉地活着,最多偶有钓饵之厄,也是千不逢一。如今却被人徒手捞取,立见釜鼎之灾。可见此灾不仅祸及于人,还祸及万物呀!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真是幽王遭到天谴了吗?如果真是天意,那岂不是“彼可取而代之”?想到此处,姬宜的心突地颤抖起来。他心虚地偷眼四下一望,见没有人注意他的表情,心中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祭祀台为四方形,高九尺,底座方九丈,台顶方六丈,台阶在台之南,计九级。台上正中背北面南设一供案,四边立四杆大旗:东为青龙之旗,西为白虎之旗,南为朱雀之旗,北为玄武之旗。台下东边立一架编钟,西边架三面鼍鼓。小宗伯与大司乐早已登上祭祀台,小宗伯立于台之西南角,大司乐立于台之东南角。
见大宗伯在祭祀台下就位,大司乐右手一挥,只听编钟第四律之蕤宾“当”地一声,清越之声立刻颤悠悠地响彻天地,余音未息,突然钟鼓齐鸣。场上歌女立刻以阴律第四声函钟和之。祭祀台南面的广场上,,三十六位舞者排成六行六列,跳起大夏之舞。乐声一起,只见小宗伯左手一举,唱道:“供少牢!“八个壮汉四人一组,抬着刚刚杀好的还在滴血的羊和猪,拾级而上,将羊和猪在供案上摆好,一个鬯人捧着一只土漆托盘,盘中托着一只刻着云雷文的青铜酒壶,四只外黑内红的土漆漆成的画着白色蛤蜊的酒樽,他把樽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摆在供案上,斟上酒。待一切准备就绪,姬宜振衣垂袖,正冠敛容,拾阶而上,拱手面北,立于供案之前。小宗伯转身向东,沉声唱道:“大宗伯代王祭。启祭!拜!”姬宜立刻敛容振衣,双膝跪地,叩了一个长头。小宗伯唱道:“兴!”姬宜应声站了起来,垂首肃立。“再拜!”姬宜又尊礼下跪,叩了个长头。“兴!”姬宜又站起来,垂首肃立。“又拜!”姬宜再次跪地,叩了个长头。“兴!”姬宜又站起来,垂首肃立。小宗伯又唱道:“大宗伯代王献祭文!止乐!”台下乐舞皆止,一片寂静。姬宜拱手恭敬站立,抑扬顿挫地颂道:
王二年,时维仲夏。大宗伯姬宜代王献少牢于山川百源之神,祈之曰:“仲夏之时,天行冬令。两京地震,三川俱竭。百姓受虐,万物罹灾。其朕之罪乎?若然,当罪予一人。百姓无辜,神其鉴之。惟祈山河依旧,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於戏,尙享!
颂毕,姬宜退立小宗伯之后。小宗伯趋前一步唱道:“礼成!沉埋牺牲!”众人有序地把羊、猪抬下祭坛,鬯人也捧着盛满鬯酒的樽紧随其后,来到渭河边早已挖好的水坑旁,把羊猪和樽扔进水坑,然后用土掩埋上。
正忙时,突然听到渭河上游隐隐传来一阵阵风吼之声,呜哇……呜哇……,声音好瘆人!姬宜此时还在祭坛之上,比别人看得远些。他分明看到一道白晃晃的墙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渐渐变成一座雪山,高高低低的山峰上嵌着十几个太阳,这雪山突然动了起来,朝祭坛涌来。他愣了一阵,突然明白过来,大喊一声:“快跑呀!洪水来了!”然而来不及了!山洪挟石裹树,发疯般冲了过来,那些正在掩埋牺牲和正在沼泽地里抓鱼的人,虽然拼命地跑,还是有人没跑赢洪水,眼看着他们就这样无助地消失在洪水里,姬宜心中的悲哀真是难以言传。然而,他马上就发现,已经没有时间来替别人悲哀了,自己已陷入自顾不暇的绝境!滔滔的洪水已经把祭坛围了起来,正在张牙舞爪地啃噬着祭坛四角的泥土……好险啊!几个跑上祭坛的舞女已经吓得尖叫起来。好在这渭河南岸沼泽众多,此前基本都枯竭了,因而能够容纳大量的洪水,而上游的堰塞湖只储蓄了八天的水量,虽然来势汹汹,然而一个时辰以后,便如强弩之末,慢慢地失去了喧嚣。饶是如此,祭坛也还是被洪水挖去了西北角,把祭坛上的人吓了个半死。
姬宜回到家中,本已身心疲惫,好想美美地睡上一觉,然而,一想起上午在路上心中突然跳出来的那句“彼可取而代之”,便立刻坐立不安。犹豫一阵,还是决定要去见见姬称。谁知吃了个闭门羹——门子答道:“主人身体欠安,已经睡下了。”姬宜心中知道姬称的心病,早有主意。微微一笑说:“速去告诉尔主子,道吾闻太宰大人身体欠安,特地带了一个秘方,保证药到病除。”门子只好又去禀报。不一会,门子跑了出来,连声道:“宗伯大人,快请快请。主人在军帐恭候!”
姬宜随门子来到军帐,见姬称头上捆了一条白娟,身着便衣,满脸倦容地站在军帐门口。急忙抢前一步,深深地作了个肥揖,连连告罪道:“哎哟,太宰欠安,在下还来打扰,赔罪了!赔罪了!”
姬称苦笑道:“宗伯呀,本公这贱躯不争气呀!一年不如一年了,你看我腰都伸不直了,老了老了!”
姬宜道:“不会吧,听太宰这口气倒是在笑在下呢!依在下看呀,太宰龙行虎步,还健旺得很呢!”
姬称皱皱眉头,有气无力地说:“快别说了,还龙行虎步呢!没见我身体如此乏力么?自那天地震扭了腰,这浑身酸疼,就一直直不起腰了。坐下说,坐下说。”
姬宜诡谲一笑说:“依在下看呀,太宰腰疼倒不碍事,几服药就好了,我猜最让人难受的还是心里疼吧?”
姬称用眼角乜了一眼姬宜,不动声色地点头道:“宗伯说的也是,本公这心疼的毛病也都有些年月了。总是好了又犯,犯了又好,治不断根呀!宗伯怎么知道本公有这毛病?”
姬宜微微一笑道:“猜的嘛。只是在下从来都是猜的很准的。”
姬称心中一动,面上有了些笑容,问道:“真的?难道宗伯是本公肚里的回食虫,猜得那么准?”
姬宜发觉他似乎有点动心,大为兴奋,便掩嘴笑道:“回食虫不敢当!太宰肚子里装的尽是天下大事,在下怎敢乱吃呀?即便忍不住吃了,也消化不了呀!不哽死才怪呢。只是在下研究过易经,多少知道些易理。太宰想想看,在下如果算得不准,这秘方不是白带了吗?”
姬称似有所悟,微微一笑说:“从来没见过宗伯如此贫嘴,你在朝廷上不都是一本正经的吗?看来过去都是以假象示人,今天是原形毕露了吧?既然如此,这秘方一定是药到病除了?还不快讲,卖什么关子嘛!”
姬称环视四周,故作神秘地说:“我这秘方可来之不易,怎么轻易就讲?”
姬称立刻心领神会,把手一挥说:“都下去吧,我这不用伺候了。”
待众人都退出去,姬宜正要开口,突然又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就往军帐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什么气味?这么香。”
姬称一脸疑惑地看着姬宜,搞不清楚他在搞什么鬼。就在这时,军帐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姬称这才回过神来,门外居然有人偷听!又见姬宜如此小心,知道姬宜今天要说的话恐怕是要命的!
姬宜转身对姬称做了个鬼脸,用手指指外边,把手一摊,咧嘴一笑说:“哎哟,冢宰院子里的花好香啊!可不该辜负了它。只是冢宰身体欠安,我有些不好意思呢。”
姬称会心一笑说:“好吧,就到后花园里走走,我也想散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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