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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人生岂容伪造  磨砺造就英才
在货运站,枪声响起的哪天晚上,惊慌失措的小秃子与大捶、小猫子等人跑散后。小秃子独自一人拼命地跑呀!跑呀!跑到城郊一个小山上。他累了,在一个三叉路口,一棵大松树底下,背靠松树坐下休息。枪声听不到了,山林万籁俱寂,只有他的心还在突突地跳,一会儿他的心也平静了,还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拂晓,被早起的扑棱山林间的鸟儿,嘁嘁喳喳之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小秃子,站起来揉了一下眼睛,想起昨晚上的枪声,还心有余悸。心神不定地四面张望,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的他,心想:货运站是不能回去了,那里现在肯定全是八路军,哪里没有八路军?他站在三叉路口,脚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迈步。
小秃子心慌意乱地举目四顾,是看不透的朦朦胧胧、忽隐忽现诡谲的山林,刚才在他头上啁啾不停的小鸟儿们也不知去了何处?陡然间让小秃子感到无比的孤独、恐惧和害怕。于是他路不择道的盲目地往一条路上跑呀、走呀----。饿了、渴了就在路边的人家买点、或要点吃的、喝的。
两天后的一天,小秃子到了一个背靠巍峨大山的不知名的小镇。没走多远,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迎面来了一队身穿灰色军装,头戴红五星军帽,佩戴‘八路’臂章,全副武装的八路军。他在万分惊骇中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叫出声:不好!他们是八路军!想躲、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从八路军队伍的身边擦肩而过。八路军的队伍,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是小秃子第一次见到八路军,而且是狭路相逢,八路军走远了,小秃子惊魂未定地想: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在小镇上小秃子看到了挂有‘沂蒙松菇’招牌的小店,还看到了背背大刀的民兵,和手持红缨枪的儿童团。他虽然没有刚才那样紧张,却在心里叫苦:我这是在自投罗网,到了共产党的天下了,得趁他们还没有注意到他,赶紧离开这个与他不共戴天的地方。哪里没有共产党,八路军他不知道,又不敢向人打听,只是不知东南西北的盲目地穿过茫茫田野,越过巍峨山岭,经过生机盎然的村落。又是几天下来,他身上哪点钱快花光了,可他还没有找到他认为没有共产党、八路军的地方。
筋疲力尽、走投无路的小秃子,当他走到又一个不知名小镇,过一座古老的木桥时,忽然全身发冷、腿脚发软,无奈地躺在了桥中间雕梁画栋的八角亭中的一张长木椅子上,这时他全身冷得发战,浑身哆嗦,忍不住地上牙齿扣下牙齿。冷了一阵后就是高烧,脸红耳赤、眼冒金星、神志恍惚,他生病了。
这时一列八路军从桥上经过,带队的看见了他,发现他蜷缩着身子有些不正常,立即叫队伍停下来,他自己跑到小秃子的身边,用手去摸他的额头,他的手就像触电似地被弹了回来,嘴里喊:“好热啊!”让他马上意识到这位年轻的老乡生病了。于是他关切地叫:“老乡,老乡!”,没有听到回音,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听到队列中有人说:“报告班长:这个人我好像有点面熟。”
“哦!你出列过来瞧瞧。”此人一瞧,惊愕不已地大叫一声:“小秃子!”
此人姓高名自明,原来也是货运站老曹手底下的一名搬运工,一年多前在朋友的指点下从白区跑到苏区根据地,参加了共产***的八路军,成了‘八路军猛虎纵队’的一名战士。
高自明在货运站时,听老曹说起过小秃子是一个没爹没娘没家的孤儿、流浪街头多年吃尽了人间的苦头。当时他就很同情小秃子,平时就像大哥似地对他没有少关照。让高自明万万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不期而遇,也令他兴奋不已。
于是高自名急忙对班长说:“报告班长,我认识他,我们一起在货运站当过工人,他没爹没娘没有家的一个受苦受难,苦大仇深的孤儿。”班长一听,忙对高自明说:“那他就是我们的阶级兄弟,看样子是在打摆子。阶级兄弟生病了,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不能不管,你背着他到连部去,让卫生员给他瞧瞧。”
小秃子就这样,在他昏迷中到了八路军的部队,接受八路军卫生员对他的治疗。
在给小秃子治病的期间,高自明鼓动小秃子留下来当八路军。 一个弥天大谎也就从这里开始了,原是罗小明的小秃子,经过乔装打扮,摇身一变成了卢一民。
其实高自明与小秃子就是在货运站认识的,对小秃子的人生并不知根知底,只从老曹哪里听到了一点关于小秃子并不是很真实的片言只语。而他给班长、排长、连长的印象,高自明不仅认识小秃子,而且对他很知根知底,是对小秃子身世最知情的人。
高自明参军已经一年多了,他知道八路军的部队喜欢贫苦出身的,于是就凭他从老曹哪里知道的关于小秃子星星点点不真实的情况,进行联想,想到风就是雨,尽量将原是罗小明的小秃子往苦里说、往惨里讲。
小秃子,那年已经十六、七岁了,对高自明的良苦用心,心知肚明。心想:自己稀里糊涂地到了八路军的队伍里了,他已身不由己,尽管在他的内心里并不想参加共产党的队伍八路军,因为他不会忘记与共产党的血海深仇,他的爹娘、他的爷、还有他们的家是怎么没了的。但他心里也明白,现在不参加共产党的部队,等他的病好了,他又能到哪里去呢?这里是共产党的天下,而且他实在是不想再过流浪的生活,流浪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心想:与其无路可走,倒不如姑且留下,最起码能有一口饱饭吃。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由于原是罗小明的小秃子心里有了这个小九九,所以无论高自明怎么往他的身上贴金,说他的家怎么被地主剥削压迫、怎么被地主迫害到家破,爹妈双亡,他成了孤儿,被逼得去流浪,过看生不如死的流浪生活-------。他都顺杆往上爬,高自明说什么他就认可什么。
卢一民这个名子也是在班长问罗小明叫什么名子时,他灵机一动自己给自己起的。那时,他听到了大家都叫连长为卢连长,为了与连长套近乎,就说他姓卢,一民的名子,也就是随口一说
就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对罗小明进行了全面伪装,从一个国民党县保安团长的公子,摇身一变,变成了在旧社会有苦大仇深的没爹没娘的流浪孤儿。
高自明的谎言被信以为真,为了让卢一民入伍手续完备,也为了将来对他的身世有根有据可查。就由高自明口述,指导员代笔写了一份‘关于卢一民的身世的旁证材料’,高自明还郑重其事地写上了他的大名,按上了他的手印。
卢一民的病还没有痊愈时,他的入伍申请就批下来了。就这样对**有深仇大恨的罗小明,别号的小秃子,经伪造身世,改名换姓成了卢一民,堂而皇之的混进了八路军的革命的队伍,变成了在共产***下的八路军的一名战士。
卢一民刚穿上八路军的军服后,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暗里十分得意地嘿嘿一笑:卢一民、八路军的战士、苦大仇深,好阿!好啊!
由于卢一民识字,正式入伍后,先留在连部当了通讯员。后来部队要培养信息员,从各连队抽调出身好,本人历史清白,阶级觉悟高,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年轻战士参加信息员培训班的学习。经过伪装后的卢一民,完全符合条件,连队向上推荐了他。经过学习后,他成了某部司令部的要害部门信息处的一名信息员。
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胜利后的一九五五年,一晃十多个年头过去了,对卢一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梦。开始他还有一些心虚,当说到他的光荣身世时,底气很不足,夜里还做过噩梦。时间长了,谎言说的次数多了,在他的心里也成了真话了。虽然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罗小明,不是卢一民,更没有忘记与共产党的血海深仇。但在人面前还是气壮如牛地以卢一民自居、自傲、自豪。
这么多年来,让卢一民深切地感受到:在他的身上有了卢一民的光荣身世的光环,在共产党的队伍里上司器重、信任、战友们羡慕,他自己也感到脸上有光有彩,无比地光荣和自豪。入伍不久他就很快很顺利地入了党,级别和待遇也随着他入伍时间的增加,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事事顺心,心里滋润。时间也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他卢一民已是革命部队里的一位受人尊重的老党员、老同志、基层领导了,他也当之无愧地在年轻人面前摆他的老资格的谱。
就凭他卢一民的老资格,光荣身世的光环,部队受衔时他戴上了上尉军衔,让他窃窃心喜。笑着在心里说:人生就是一场戏!看来我的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要说这十多年他卢一民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就是碰上了雷自立这个扫帚星。就因为雷自立喝的墨水比他多一点,处长乐钟偏偏对他这个有光荣身世的老资格故意视而不见,让资历比他浅得多得多的,家庭出身大地主的雷自立,当了组长压过他一头,挡住了他继续往上爬的去路。
好在他们罗家的祖宗在天有灵,雷自立还是没有跳出他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不论雷自立怎么跳、不论乐钟再怎么偏心眼儿、袒护他,只要雷自立对他的所谓的大地主家庭出身(当然,这所谓两字只在他心里说)没有认识,他这个雷自立的入党的联系人,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说他不够入党的条件。只要他卢一民不同意,雷自立就入不了党,乐钟也只能干瞪眼,照样让他牵着鼻子走。只要雷自立入不了党,他迟早都会从信息处滚蛋,他现在占据的组长的位置还是他的。并非常自信地想: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他卢一民,决不是乐钟,更不是雷自立。
五五年新年,卢一民与罗小亮不期而遇,这是卢一民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内心的激动、兴奋、欣喜难以言表。他视罗小亮是这个人世上他唯一的亲人,长期以来内心里倍感孤独的他,有了些许不孤独的感觉。而且他与罗小亮短暂的相处中,让他找回了真实的自我——县保安团长的公子罗小明、货运站上的小秃子。剥开了长期以来紧紧罩在他身上的卢一民的外衣,开怀地在罗小亮的面前说出了长期憋在心里无处可说的秘密、真心话——他真实的爱与恨,特别对亲娘无时不在的深切地的思念-----。
元旦之夜,卢一民与罗小亮分手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他是沉醉在罗小明小秃子的真实的自我中进入梦乡入睡的,好甜蜜的觉!
等卢一民醒来睁开双眼时,竟是元旦中午会餐的时候了。餐桌上在年轻人对他口口声声老同志的恭维声中,举杯碰盏中,卢一民才恍如隔世的猛醒,身上猛不丁出了一身大汗。大汗在提示他,现在他是卢一民不是罗小明,也不是小秃子。
卢一民与罗小亮见面后,心情一直难以平静的一个月后,罗小亮又一次从后勤部给司令部送东西,又与卢一民再次单独见面。这次见面给了卢一民一个他做梦也是万万不可能想到的惊天动地的大喜,罗小亮带来了卢一民的亲娘写给他的亲笔信,当卢一民将信拿在手里时,惊喜得如醉似梦,无比惊愕望着罗小亮战战兢兢地问:“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这么说,我娘还活着?”
“不仅还活着,听小猫子的口气说,而且还活得很好。”
卢一民情不自禁地,高举着他娘的信欣喜若狂地仰天大叫:“天呀!我有娘了,我再不是孤儿了!”这时罗小亮赶紧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说;“小声点,你就不怕有人听见。”这时卢一民又如从梦中醒来似地忍不住地小声哭着说:“娘,您的不孝的儿子在想您。”
卢一民的娘是怎么会知道他还活着?怎么会给他写信?这封信又是怎么到了身在朝鲜的罗小亮的手里的呢?
在前面的章节中,说到了小秃子罗小明、大捶罗小亮、小猫子姜成文,他们都是在货运站患难与共过的贴心好友。小秃子罗小明在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在突然响起的枪声中逃跑时,与大捶罗小亮、小猫子姜成文跑散了。在那样的年月大捶罗小亮和小猫子姜成文都认为小秃子罗小明十有八九不在人世了。多年来也成了大捶罗小亮和小猫子姜成文的心病。
解放后,大捶罗小亮参了军,小猫子姜成文也在城里的钢厂当了一名工人。他们俩各走各的人生路后,一直保持通信联系。
五五年除夕晚上,大捶罗小亮与小秃子罗小明在朝鲜不期相遇,这是他们谁都想不到的天大的喜事,罗小亮当然要迫不及待地写信告诉姜成文。
再说姜成文,在钢厂当工人后,在他的工厂不远处有一个杂货铺子,铺子的女老板娘五十多岁,孤身一人。由于姜成文同他的工厂车间里的哥儿们,经常光顾小铺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一来二往与女老板娘混得很熟了。
女老板娘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城市,说话没有乡音,姜成文乡音很重,女老板第一次与他接触就知道他们肯定是老乡,考虑到种种原因,当时她没有挑明。
后来女老板娘觉得姜成文这个小伙子很实在、厚道,喜欢上了他,就主动地认了他这个老乡,但没有说她的真实的身世。他们有了这一层关系后,姜成文即使不买东西,也经常往杂货铺子里跑,主动地帮助女老板干一些体力活,进货、挑水、劈柴什么的-----。
每次女老板总是要做一顿较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不仅让姜成文解了馋,还感到了家庭的温馨,在女老板前面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娘那样亲。女老板则心情复杂,姜成文对她的亲近既让她高兴也让她悲伤。因为只要见到姜成文,她总是不由自己的要想到她的生死不明的儿子罗小明,也就是现在的卢一明。
还经常情不自禁地在姜成文的面前唠叨:“我家的小明要是还活在人世上的话,比你大一岁,也像你一样是一个正当年的小伙子了。”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流,情之哀痛让姜成文目不忍睹。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地陪着女老板流眼泪。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老板将她对儿子的爱,移植到了姜成文的身上,让姜成文感到,自己的亲娘也不过如此。于是让姜成文萌生了想认女老板为干娘的念头。话一出口正合女老板的心意,笑逐颜开地接受了姜成文这个干儿子。姜成文与女老板的关系更深更近了一层。
在一次的闲谈中,姜成文谈到了在解放前的一些往事,谈到了他们的家乡农民运动风起云涌的时候,他从家乡跑出来在某城市货运站与大捶、还有小秃子他们在一起的一些情况和经历。
说者无心听者上心,女老板对他说的那个小秃子特别地打破沙锅问到底,越听越觉得像她的小明。因为她估摸,她丈夫出事,儿子被丈夫的小老婆赶出家门后,儿子肯定要到乡下去找她,那时也正是农民运动的时候,她们家出事的时候。儿子无家可回了,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流浪街头。有幸碰到了大捶,在货运站上当了搬运工,这时间正好对得上。
特别是当听到姜成文说,大捶与小秃子还是本家兄弟时,她就非常肯定了,姜成文说的那个小秃子就是她的儿子罗小明。女老板娘猜想到这里,对儿子的思念和牵挂心事更重了。
当女老板娘听到姜成文说:一天晚上在他们的住处,突然响起了的枪声,他们害怕,在逃跑中,与小秃子跑散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小秃子了。特别是当姜成文说到,那年月兵荒马乱的,他和大捶猜测,小秃子兴许没了时。让姜成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刚出口,他的干娘就立即晕倒在他的身边。
姜成文不知道他干娘女老娘的心事,不明白为什么会晕倒,立即被吓得惊慌失措。虽然没过多久他干娘自己醒过来了,但从那以后女老板娘病了,卧床不起。杂货铺关了门,姜成文请了假,无微不至精心照顾他的干娘女老板娘。由于姜成文对女老板的真情,让女老板娘很受感动。在病中的她向姜成文吐露了一些真情,说了解放后一直尘封在她心里对谁也没有说的她的身世的一些秘密。
女老板对姜成文说:“我叫安玉梅,是罗维仁的儿媳妇。”说到罗维仁,姜成文马上明白了,是他的家乡无人不知的最大的财主。
女老板接着说:“那年农民运动我公公被砍了头,我们被扫地出门,我带着公婆到了城里找我的男人。祸不单行,我男人也被地下的共产党杀害了,我的独生儿子,也被我男人的小老婆赶出了她的家门。我既悲伤又愤怒,拼死拼活地向我男人的小老婆要我的儿子,要我男人的钱。后来经有关人士出面调停,男人的小老婆没辙,给了我一点钱(说这话时她留了心眼,实际情况是,不是给了她一点钱,而是一笔相当可观的她的男人搜刮的民脂民膏,否则她不依不饶。)和一处较阔绰的房子,开始同公婆一起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
光复了,看到时局不稳,担心国军扛不住,共产党解放军要打过来,觉得住的房子太大太好,招人显眼的,于是将那幢房子卖了,买了一幢一般的小点的房子。不久我公婆出世了,共产党解放军要打过来的风声越来越紧,我对共产党既恨又怕,也知道共产党是要劫富济贫的,是要革不劳而获的人的命的。
乡下我是回不去了,于是,我又将住的那幢房子卖了,买了现在这个临街的这两间房,用多出来的钱做本钱,开了这个杂货铺子。心想:也算是自食其力了吧。
想不到在这里有幸的认识了你,当我第一次听到你说的在货运站的那个小秃子,就在心里想,从时间上看,我的儿子就是那个时候无家可归的,所以我越听就越发觉得像我的儿子。后来当你说到那个小秃子与大捶是本家的兄弟时,在我的心里就肯定了,小秃子一定是我的儿子。正当我的心里开始高兴时,又听到你说小秃子在一天夜里与你们跑散了,还说他可能没了,我一时接受不了就病成这样子了。”
女老板向姜成文吐了真情,也有很大的保留:她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地下的共产党为什么要杀他;她男人的小老婆,给了她很多的钱,后来她将这些钱都换成了金条等等她都没有说。即使这样,对姜成文来说,也感动的要哭,深感干娘没有把他当成外人,当成了她的亲人。在他的面前说了在别人面前肯定不会说的藏着掖着心窝里的话。
特别是当姜成文想到:干娘是罗家的奶奶,他是道士的儿子,在世人的眼里道士是下贱的职业,他们俩这样悬殊的身份,要是在解放前,想与她认干亲,那是痴人做梦,高攀不起的。现在虽然解放了,他要是事先知道,也不会滋生这种奢求,一时还让他在干娘的面前有些不自在。对干娘可能的儿子小秃子的不幸,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觉得自己笨嘴拙舌的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说:“我干娘有福相,老天爷会保佑的。小秃子哥的事是我和大捶无根无据瞎猜的,干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说不定有那么一天,一个壮实的,是模是样的小秃子哥,就会出现在您的跟前。”
这样的话,女老板爱听,望着他咧着嘴笑了,笑中有几些期盼,也有几分苦涩。
在社会主义的阳光下,几度花开花落后,女老板安玉梅的杂货铺在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中,公私合营了,与别的铺子一起成立了综合性的供销合作社。由于安玉梅的铺子比较起来算大的,安排她担任了合作社的副主任,兼售货员,成了国家的正式职工。在店里年轻的职工尊敬地叫她安主任;中年人亲切地叫她安姐。
说是副主任,除了开会,平日里店里的事,上有正主任,下有组长,用不着她操心,她的主要工作还是站柜台卖货。她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觉得共产党对她比她想象地要好得多。既让她没有低人一等,还感到很有面子。店里赔钱赚钱用不着她操心,按月开工资,收入稳定,比自己开铺子时省心省力多了。
特别是还有一个集体,在白天有说话的不感到寂寞。在生活上,虽粗茶淡饭,也不愁吃愁穿。更何况她还有没有人知道的深藏的雄厚的家底,让她对自己现在、未来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
安玉梅常想,在共产党的天底下能有这样的归宿,都要归功于她能看风使舵,精心地打造了自己,想到这里还有些得意。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感到孤独。越感到孤独,就越想儿子。她经常在梦里想儿子,想醒了还大哭一场。
安玉梅特别怕过大年。每年过大年了,供销社都要着实地忙乎一大阵子,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十点多,没有人来买东西了,供销社才关门。供销社的职工都归心似箭地回家了,只有安玉梅兴奋不起来,她磨蹭地走在最后。手里提着年货,在望不到尽头的路灯下,孤独、凄凉、没精打采地慢腾腾地走着她熟悉的路,很不情愿地回到冷锅冷灶,她的独自一人的家。
三十晚上是万家团聚,享受天伦之乐、大快朵颐,享受大年之乐,家里最温馨的时刻。安玉梅则是在过关:平日里唯一能给她情感上一些慰藉的干儿子,这个时候都要回老家同他的父母一起过大年,年复一年,年年如此,。因此在这举国欢度大年的时候,则是安玉梅比平时还要格外感到孤独的时刻,也是思儿之心最重,失儿的痛苦和悲哀一齐涌上心头的时刻。大年,她总是在泪水洗脸中度过的。
每年过大年安玉梅也是在期盼中度过的,从大年三十起她就期盼着快到正月十五大年过完了,她的干儿子姜成文从老家回到工厂,回到她的身边。每次姜成文过完年回来,都让她感到如隔三秋,高兴地要流眼泪。
又是一年一度大年节后的一日,乍暖还寒的初春,还飘洒起了小雪,在安玉梅看来就是一个极普通的日子。正在接待顾客的她忽然看到她期盼的干儿子姜成文回来了,脸上立即绽开了过大年以来没有过的笑容,只是有点奇怪从来不到店铺来的干儿子,怎么今天跑来了。
姜成文还没有进店铺就急切,喜不自禁地冲着安玉梅大声叫:“干娘,干娘!”惹得全店的售货员和顾客,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瞧他,使得姜成文很不好意思,冲着大家很抱歉地一笑。
姜成文走到了安玉梅的跟前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不已地说:“干娘,你能不能同我出去一下?” 安玉梅看到姜成文说话表情异常,又是头一次跑到店里来找她,在欣喜中心里一怔,很纳闷,于是问:“有事吗?我现在正在班上呢。”这时姜成文贴在她的耳朵边小声地说:“小秃子哥有消息了。”
尽管姜成文说话的声音很小很轻,可在安玉梅耳朵里如同在冬日里响彻云霄的炸雷,对她来说这是比她的命还要重要的喜讯啊!来得太意外,太突然了,而又是她渴望太久、太久的。对此早已经绝望了的她,猛然一听到还有些承受不了,差点晕倒在地。
姜成文见状急忙用手搀扶她,安玉梅站稳以后,一把抓住姜成文亢奋急切地问:“你刚才对我说什么哪?”
姜成文看了众人一眼说:“干娘,我们还是到外边去说吧。”老于世故的组长,转动了一下眼珠忙对安玉梅说:“梅姐,你从来不请假,今天就休息一天吧。”安玉梅非常感激地冲着组长点了点头,转身就同姜成文走出了商店。到了商店外姜成文激动不已地将一封信,迫不及待地放在安玉梅的手里说:“干娘,这是大捶哥写给我的信,上面有小秃子哥的好消息,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比我们谁都活得好,在部队里当大官了。”
如噩梦猛醒的安玉梅举起手里的信如痴似醉,仰天大呼:“是我儿子的信吗!我的天呀!我儿子还活着?在部队里还当大官了?”
安玉梅急切地想打开手里的信看,姜成文忙说:“干娘,现在天上还飘着小雪呢,会将信弄湿的,还是回家去看吧。”
安玉梅走后,店里年轻的售货员有些好奇地说:“是啥了不起的事,非得背着大伙儿?”组长看了年轻人一眼说:“是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别人不想让你知道,你就留下那份好奇心吧!千万不要去打听,这也是做人的老理。”
安玉梅手里紧握着信,大步流星回到了家里,心潮澎湃地一遍一遍地看着大捶写的信。信上面说了大捶他与小秃子如何见面的经过,以及小秃子现在模样,特别地讲了在他肩膀上闪闪发光的上尉肩章。
安玉梅在看信中,眼泪也是不停地往下流,还不断地对一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姜成文说:“干儿子,你的干娘现在不是在做梦吧!”姜成文也是一遍一遍地说:“不是的,干娘。我早就说过,干娘是有福气的人,我说得不错吧。您就赶紧给小秃子哥写信吧!要他立马回来看您。我将您写的信寄给大捶哥,要大捶哥将您写的信转给小秃子哥,小秃子哥一定会很快回来的,你们的母子很快就会团聚了。”姜成文也是越说越高兴。
安玉梅毫不迟疑找到笔墨纸砚,开始给她的儿子罗小明写信。
安玉梅原本是大家的闺秀,曾经请秀才出身的先生在家里教她念过几年四书五经,写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多年来只提笔记账,从没有长篇地写过什么,现在还有些提笔忘字,有些字要想半天。思念儿子心切的她,这信再困难她也要写,这封信让她不吃不喝地吭哧了一天还搭上了一个晚上。
在信里除了简单地叙述了她自己的辗转的人生轨迹外,主要写了一个母亲失去了亲儿子极致的悲哀,思念儿子缠绵深彻骨髓的痛苦,和长年累月难熬的孤独;知道儿子的信息后欣喜若狂的亢奋;和渴望同儿子早日团聚的殷切地期待。
这封信到了卢一民的手里时。卢一民也是亢奋不已,怦然心跳,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边看边哭泣不止。并在心里不停地深切地对着信纸叫喊:娘!娘!儿子想你、儿子不孝。
卢一民两个意想不到:想不到他会碰上大捶罗小亮;想不到他的亲娘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从而使卢一民没有了生活的平静,思想上失去了平衡。他过去的罗小明与他现在的卢一民在他的心中非此即彼地猛烈地碰撞。
在卢一民的内心里,时刻都在不停地激烈地斗争和思考:他是要卢一民呢?还是要罗小明?
要卢一民,就意味着他不能认他的娘。可是他对娘日盛一日的思念难以忘怀。时刻在心里考问自己:对自己的亲娘怎能断情?他怎能不孝?他怎能有娘不认娘?总之母子的亲情难以割舍。
要罗小明,这近二十年煞费苦心地演戏所得到的一切:宝贵的革命军人的资历、年轻人心中的老同志、光荣的共产党员的称号、令同龄人羡慕的上尉军衔等等都要化为泡影,也是难舍难弃。特别是当他想到,就是他下定了决心不要现在的卢一民,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是,按部队的规矩,他是混进革命队伍里、混进党内的阶级异己份子,是要判刑坐牢的,不禁让他不寒而栗!
卢一民在亲情、既得利益选择取舍的纠结下,没几天的功夫,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人瘦了一大圈不说,就像丢了魂似地,与人说话常常前言不搭后语。让他组内的一些年轻男女战士,都惊愕地感到我们老资格代理组长怎么啦?!特别是同他睡在一个屋里的战友,在晚上听到他在暗自哭泣,听到他在梦中情真意切地大声呼叫娘。
于是不少人将卢一民近来的一些异常情况向乐钟进行了汇报,引起了乐钟的高度重视,他也在从旁观察,卢一民确实很反常,心事重重,精神恍惚,还有意躲避他。
乐钟于是想:他能有什么心事呢?莫不是,没有去矿井里救人,深感愧疚不安了?又听到有人在说他的什么了?不过也不至于在晚上哭呀?叫娘又是什么意思?他可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呀!若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思念起他的娘来了?领导的责任,同志之间的爱心和同情心,让他在思索,一定要与他推心置腹地,用关爱之心同他谈谈心了,将他心中的纠结化解掉,让他尽快地从现在情感上的痛苦和困惑中解脱出来。
雪后初霁,阳光灿烂,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峦银光闪烁。司令部医院里的病人只要能走得动的,都从病房里出来了,在走廊里的长靠背椅上,隔着明亮的玻璃享受雪后迷人的风光和阳光的温暖。
宋雅君的伤基本上好了,很快就要出院了。雷自立由于手指头上的肉长得较慢,痊愈还要一些时日。他们也走出了病房,同坐在一把长靠背椅上,面对雪景和阳光,两人海阔天空地聊天,都非常地开心和惬意。
不久,信息处档案室的小龚来看望宋雅君,雷自立听到她们在谈档案室的工作时,主动回避去找别的病友去聊天。小龚刚走,宋雅君就将雷自立招呼到了她的身边,对他指着渐渐远去的小龚夸奖地说:“这可是一个好姑娘啊!不仅中看,主要是心眼好,对人热情、诚实,在工作上没有说的,踏实,能吃苦。我出事以后,档案室的工作全靠她了,把档案室的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处理得让我很满意。男人要是找她这么一个对象,这一辈子享大福了。唉!自立呀,你今年二十几了?”
“快满二十四周岁了。”
宋雅君听后自言自语道:“她比你小两岁,正好。”又对雷自立笑着说:“自立呀!我想替你做一个大媒,你看我的部下小龚怎么样?我觉得你们俩人很般配的。”
雷自立听到宋雅君要给他做大媒,一脸凝重,没有吱声。宋雅君看雷自立的表情一头雾水,忙问:“不满意,还是已有了意中人了?”
雷自立忙解释说:“不,我早就知道,小龚是个很好的姑娘,好同志,我也没有意中人,只是我没有这个福份了?”雷自立低着头,满脸苦涩和痛苦。宋雅君心里一怔,疑惑地望着他关切地问:“看来,提起你的终身大事你的心事还很沉重,有什么心事能不能对我这个大姐说说。”
良久,雷自立不堪回首地说:“我已经辜负了一个好姑娘,我不想再伤害第二个。”宋雅君一听马上明白了,心想:他有过初恋,还有深藏在内心里的难以忘怀的情感上的纠结。她开始后悔不该对他提起交女朋友的事,勾起他痛苦的往事。又想,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出于关心,她又想知道其中的究竟。于是她说:
“很抱歉,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你有过初恋,不该再触及到你的情感上的伤痛。不过我们俩人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你能不能也跟我这个大姐敞开你的心扉,说说你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也许我还能帮你化解。”
雷自立忙解释说:“这是宋主任对我的关心,我感谢还来不及呢,谈不上抱歉。假若宋主任不嫌弃我的低俗,我可以跟您说说我的美好而又难忘的也是令我痛心的初恋。”
宋雅君笑容满面地说:“好哇!初恋对每一人来说都是美好的,值得珍惜的,谈不上低俗,千万不要这样说。”
当雷自立将他与小英子俩小无猜、真挚无瑕、情意缠绵,最后又不得不分手的初恋,甜蜜而又痛苦地向宋雅君敞开心怀后,最后他无比伤感地说:“我心中的小英子,可能早已成为他**了,可我的心中还一直留着对她的负疚和我们之间那份纯洁的感情,以及总是挥之不去的她的容颜笑貌。”说到这里他惘然若失地望着远处皑皑群山,他的眼圈红了。
宋雅君沉浸于雷自立感人至深,而又令人心碎的初恋中。感慨万分地说:“想不到自立在工作上是一名虎将,在感情上又是如此的丰富、多情和专一,女孩子要是能找到你这样一位郎君,托付终身大事,那才是她一生莫大的幸福。”
宋雅君坦诚地夸奖,反倒让雷自立有些腼腆。少许,宋雅君疑惑不解地问:“我们共产党没有这一条,出身地主不能入党,我们党是有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个人表现。更何况又不是她本人,是她的情人,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更不至于影响她入党呀?”
雷自立苦笑一下说:“您说的是理论是政策,政策、理论是要人执行的,中国这么大,党员、党支部这么多,政治素质、理论水平那能都一样,有少数违反政策,不讲原则的事,谁也难保不发生,谁赶上了谁就倒霉。当时我想:既然我赶上了,既然我深爱着她,对她就应该是无私的,就不能因为强加于我的地主家庭出身,已经影响到我的入党了,再影响我深爱的人入党。爱,她可以再选择,她失去了我的痛苦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我影响她入不了党,给她造成的影响和痛苦将是一生。于是,我毅然决然地怀着对她极至的爱与她断了关系,扫除她入党障碍,也给了她重新选择她的幸福的权利。”
素来号称马列主义大姐的宋雅君,当听到雷自立说,地主家庭出身是强加于他的大为错愕。在她看来这样没有水平没有原则的话不应该出自雷自立之口。联想到雷自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入党,就是因为对地主家庭没有认识,在这点上她是同意卢一民的观点的。一个出身地主家庭的人,对地主家庭没有认识,就不够党员的条件。
以前宋雅君也不止一次地想过,雷自立那个方面都很精明,怎么偏偏在关系到他的入党的问题上,就如此地认识水平低下呢!也想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也想过以她这个老大姐的身份找他好好地谈谈,帮助他提高认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无意中听到了雷自立的心里话,也让她知道了为什么他对地主家庭不能很好地认识的症结,也觉得今天是一个能同雷自立敞开心怀帮助他的好机会。于是,她很关切地问:“自立呀,你刚才说你的地主家庭出身是强加于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觉得这样的话绝对不应该出自你的口!?”
这一下可戳到雷自立心上的伤口上了,让他痛苦得难以自制,欲罢不能地说:“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继又唉声叹气地:“唉!让我赶上了,我没有别的选择,按照迷信的说法,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宋雅君嗔怪地说:“你的心事蛮重的吗,有什么话不能同我这个大姐说,看来到现在你还是把我当外人呐!”她的话刚说完,雷自立忽然用他还缠着纱布的双手抱头喃喃自语:“宋大姐,我的心里委屈啊!”
宋雅君温柔体贴地轻轻拍了拍雷自立的肩膀说:“心里有什么委屈给大姐说,即使我这个大姐帮不了你什么,也可以让你一吐为快吗,总比长期憋在心里强呀!憋久了是会生病的。”
宋雅君的真诚和温馨就像和煦的春风,抚慰着雷自立饱受创伤的心,他虽然早已不存在什么幻想和奢望,但有了今天这样的机会和对象能一吐为快,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
于是,雷自立从他记事时起,将他脑子里装的家里的祖宗三代的事情,真实明白,滔滔不绝一口气,竹筒倒豆子向宋雅君全说了。
最后,他深叹一口气说:“我档案里肯定装的有,村委会给我开的家庭出身——中农的证明。家乡土地改革后,父亲来信说,我家里划定的也是中农成份,这封信我也交给了组织,假若怀疑我父亲说的不真实也可进行调查吗。可我的入党联系人卢一民同志置这些而不顾,硬说我祖父是大地主,我出生在这个家庭,我的家庭出身就应该是大地主,决不是中农。还要我对这个地主家庭进行认识,彻底肃清对我的影响,否则就不够入党的条件。
宋大姐,我哇哇落地是在祖父家,可我十岁就离开我祖父的家,而且我离开不久,在日寇的肆虐下,我祖父母先后身亡,所剩不多的田产,祖父在世时为了报恩,就无偿的给佃户了,房子也被日寇烧了,祖父地主的家就不存在了-----。我在参军前漫长的岁月里,是在父母抚养、呵护下度过的。这个大地主出身的帽子,按照党划分阶级成份的政策能戴在我的头上吗?可是我的入党联系人卢一民同志就硬认为,我是在这个大地主家庭出生的,我的家庭出身就应该是大地主。”
雷自立很无奈地接着说:“所以我认为这个大地主家庭出身是我的入党联系人卢一民同志强加于我的。
宋大姐,虽然我很迫切地希望早日加入党的组织,因为这是我的政治理想,但是,我还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决不能为了能入党,就按照卢一民同志的要求走,违心地说假话套语。这样,我的入党动机就严重地不纯,不仅不配做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也不配做一名军人。
可是,卢一民同志是我的入党联系人,在大家眼中的老同志、老党员,他说的话,他的意见,不仅让我有口难辩,甚至连乐钟书记、我的另一位入党联系人郑玉清同志也是爱莫能助。”
雷自立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白雪皑皑的群山,他的心里在淌血。
一直在旁专心听着的宋雅君,不仅吃惊、疑惑,还有了对雷自立的同情,甚至气愤了,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她同样两眼望着前方,陷于了沉重地深思。
就在他们俩人都没有从刚才沉重谈话的情感中走出来的时候,郑玉清来了。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竟然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直到她十分惊奇地问:“宋主任、自立,你们怎么啦?”
雷自立才恍然地冲着她一笑,宋雅君望了她一眼说:“今天的路这样不好走,你怎么也来了?”
郑玉清乐呵呵地指着停在前方不远的吉普车说:“首长的待遇,坐车来的。怎么,不欢迎呐!”
宋雅君和雷自立都急忙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欢迎,是求之不得。”
“我已经有一些时日没有来看你们了,二位的伤养得怎么样了?处里的同志都很惦念着你们俩咧!”说到这里郑玉清收敛起笑容正色地说:“最近处里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让所有的人听了不仅目瞪口呆,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大事。也害得我忙乎了一阵子,还去了一趟后勤部。”
他们俩人同时诧异地“哦!”了一声。
郑玉清接着说:“我今天是奉处长之令,既来看望你们,也是来向你们说说这件事的。”
“什么大事还这么郑重其事,让你专程来一趟?”宋雅君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郑玉清说:“那我就开门见山吧:卢一民是一个怀着对中国共产党刻骨铭心的仇恨,费尽心机,经乔装打扮混进革命军队里的阶级异己分子。你们能想得到吗!不大吃一惊吗?”
雷自立惊愕地瞪着两只大眼说:“你刚才说什么了呀,再说一遍。”郑玉清又重复了一遍。宋雅君立即感叹地说:“有这样的事,这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平时他在人面前摆老资格的谱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郑玉清如此这般说了,卢一民的真实身世,如何乔装打扮混进革命队伍,由国民党县保安团长的公子罗小明变成了现在的卢一民。以及如何在除夕晚会上偶然碰到了在后勤部汽车连开车的司机,他的同村堂兄罗小亮。罗小亮又是如何将现在还在人世的卢一民的娘,写给卢一民的一封长信,交给了卢一民的等等情况。
郑玉清说:“卢一民看了他娘的信以后,知道他的娘还活着,让他大惊大喜,在情感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和震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表现十分异常,白天精神恍惚,工作精力不集中,晚上睡觉从睡梦中醒来哭着喊娘。几天下来,人瘦了、憔悴了-----。他的这些反常的表现,引起了他身边的同志们的困惑,向乐钟处长进行了反映。处长听到反映后,高度重视,很快很关心地找他谈话。
当处长问卢一民:“有不少人反映,你近来表现很异常,甚至在晚上哭,还大声叫娘,这是怎么回事?”
处长的话音未落,卢一民就猛地跪在了乐钟处长的面前,身子像筛糠似地涕泪俱下。处长拉他起来他不仅不起,还磕着响头,乞求处长宽恕他。
卢一民如此低下的表现,让处长既感到非常意外又很生气。正言厉色地说:“有什么事你起来坐下好好地说,亏你还是一位老党员、老革命军人,太有失一位军人的体统,我们共产党也不讲这一套。”
卢一民听到处长说到党员、军人,更惊慌失措了,战战兢兢地说:“处长不宽恕我,我就不起来。”处长再次命令他说:“你快起来说话,要不然我就走了。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有什么事,让我怎么宽恕你?”这时卢一民才站了起来,低着头站着向处长吐露了他的一切真情,真实人生。
这样大的事,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于是处长叫我和小姚去了后勤部汽车连,找到了他的堂兄罗小亮。罗小亮说的情况同卢一民说的完全一样。再加上卢一民上交给组织的他娘写给他的亲笔信,卢一民的真实面目真相大白。”
听完后,雷自立心情十分沉重地问:“卢一民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郑玉清说:“人已经走了。”
“走了!”雷自立十分惊讶。
郑玉清接着说:“处里对卢一民的情况及时地上报了,上面机关给他的问题的定性和处理意见是:‘混进革命队伍、混进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开除军籍、开除党籍。按复员处理。将他的材料转到他娘所在当地**的复转办,建议安排适当的工作。’
为什么这样定性和处理,主要是基于两点考虑:一是,卢一民是隐瞒了反动的家庭所有真实的情况,怀着对党的仇恨,改名换姓,混进革命军队,混进党内的。到了革命队伍后,不思悔过自新,站在反动的阶级立场上,一直隐瞒真实的人生,心怀对党的刻骨铭心的仇恨,同我们两条心,人在曹营心在汉。按他自己的话说,与我们不共戴天。
就拿矿井里失火的事来说吧,哪天他就在矿井外看排戏。他在写的交待的材料中说到他为什么不进去救人,也不去报警,他坦言写道:‘我虽然对共产党有仇,想到共产党对我的好处,我还没有反动到想去杀人放火,搞破坏。但我也没哪样的觉悟,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们的人。’你们看,在他的心里你们和我们分得多么清楚,所以给他定性为阶级异己分子一点也没有冤屈他。
二是,他混进革命军队、混进党内后,虽然表里不一,站在反动的阶级立场上,有反动的思想,也有一些不正当的行为,例如,对自立的攻击、排挤等,但主要还是思想、品质上的问题。除了伪造他的人生外,还没有发现其他有较严重的违纪违法的问题。
所以本着我们党一贯给出路的政策,让他享受复员的待遇,到地方后,能有一份工作,生活有着落,既有利于他的改造,也有利于社会的安定。这样处理让他感到非常的意外,向他宣布时又要给处长磕头,被处长一把拽住了。
卢一民的事在信息处震动很大,特别是对一些年轻的战士,让他们难以想象,说什么的都有,详细的情况我就不罗嗦了。”
雷自立听到这里,并没有因为去掉了他身边的这个冤家而高兴,而为我们党内军内,竟然也出现了藏匿多年的像卢一民这样的阶级异己分子,在心中无比地沉重。认为,组织上对卢一民的处理是宽大的,他认为很好。心想:必竟卢一民正当年,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让他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他希望卢一民今后能吸取教训,做一名守法的公民。
正在这时护士走过来了,叫雷自立去换药。
雷自立跟护士走了以后,郑玉清也想告辞,宋雅君忙说:“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想问你。刚才你未来之前,我正同雷自立谈他的入党问题呢!你是他的入党联系人之一,你对他的入党怎么看?”
郑玉清毫不迟疑认真地说:“依我的意见,雷自立三年前就应该入党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入党,主要是卢一民提出了他应该是大地主家庭出身为难雷自立。当时我就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说他这是在查雷自立的三代,不符合党的家庭出身政策。雷自立的家庭出身应该是他父母的家,怎么成了他的祖父的家了呢?。我也找乐钟处长汇报过,谈了我的看法,处长也同意我的看法。处长也没有少做卢一民工作,就是做不通。
现在清楚了,卢一民是站在反动的立场上,在有意作梗,就是想让雷自立长期入不了党。根本不是思想上的问题,看问题偏激,过‘左’呀等等。他坚持雷自立是大地主家庭出身只是借口,主要是认为雷自立挡住了他升官的路,处心积虑地想阻止雷自立入党,将雷自立从信息处排挤走。
卢一民在交待的村料中说:‘当我看到雷自立来信息处后突出的表现,又处处受到处里的领导对他的赏识重用,从心里就充满了嫉恨和敌意。心想:他不就是多喝了一点墨水吗!要不是我爹被共产党杀了,我也不会失学,我的学问肯定只会比他强,不会有他显摆的份。所以只要有机会和可能,我就不能让雷自立太得意了,也不能让乐钟太如意了。处里要给雷自立立功受奖,我就极力反对。雷自立被提拔当了组长之后,更成了我的眼中钉,是他挡住了我的前程。心想:只要雷自立一天不离开信息处,我就没有出头之日。所以我想,只要雷自立不是党员,不仅我在政治上压过他一头,而且,无论乐钟如何抬举他,也抬举不起来。在信息处雷自立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迟早不仅要从信息处滚蛋,还要从部队里滚蛋,他现在组长的位置就是我的。
我阻止雷自立入党的这一招真灵,我就凭我这个老资格,雷自立的入党联系人,我对雷自立的入党的意见,在党支部内还很有市场,并博得了不少党员的赞成,乐钟身为支部书记,就不敢开支部会讨论雷自立入党。让乐钟无奈地不断地做我的工作,实际上是在求我,我就是不给他面子他也没戏,郑玉清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为此我心里非常得意。
雷自立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有嘴说不出。在心里恨我,在表面上还要巴结我。现在看来我对雷自立果然没有看错,是一个好样的,他宁肯入不了党,也没有进我的圈套,坚持实事求是,就是不承认他出身地主剥削家庭,也不写对剥削家庭的认识,但他也入不了党,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宋雅君听到这里,感慨万分,也心有所悟,还有些激动地说:“真是一个令人不齿的两面小人,明里是人暗里是鬼。让我们的好同志受打击、受冤枉、受委屈。用这种方式发泄在他的骨子里对党的不满和仇恨,用这种方法投机取巧往上爬。这种人害党、害军,在我们的身边太可怕了。还好,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宋雅君有些愧疚地接着说:“在雷自立的入党问题上,现在看来我是钻进了卢一民设计的圈套里了。当时我只想到,卢一民他是一位老党员,与雷自立是多年来并肩战斗的战友,又是雷自立的入党联系人,决不会故意为难雷自立,但他也必须坚持原则。所以他说雷自立对地主家庭出身没有认识,不够入党的条件,我一点都没有往多里想,当然更不会想到卢一民是混进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是在故意想方设法阻止有发展前途的好同志入党,用此法排挤雷自立同志。因此,我信任了卢一民,轻易地表态,同意了卢一民的意见,伤害了自立。真有些对不住自立。教训、教训啊!现在是应该解决雷自立的入党问题了。
玉清,你回去对乐钟处长说:我愿意当雷自立同志的入党介绍人。”说到这里她又郑重其事地急急忙忙补充一句,说:“ 这倒不是因为雷自立救过我的命,我这是要发扬党的实事求是的优良传统,弥补我过去的过失。”
雷自立出医院回到信息处不久,在乐钟的主持下,召开了信息处的党支部大会,讨论雷自立的入党问题。全体党员本着对党、对雷自立严肃认真负责的态度,按照程序,积极认真地对雷自立的入党申请,进行了审查和讨论。最后支部全体党员一致同意雷自立为中共预备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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