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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有情人难成眷眷属在对吉权的治疗过程中,区委派了男同志轮流在卫生所日夜看护他,羊廷英作为他的直接下属,又是同她一起下乡受的伤,所以她对吉权的治疗情况非常牵挂、关注。只要有空就往卫生所跑,特别是在治疗的初期,在进行牵引、打石膏等治疗中,吉权感到很痛苦。精神上需要情感慰藉的时候,羊廷英总是很频繁地去看他。
每当羊廷英在吉权的面前出现,吉权因伤痛折磨的愁眉不展,马上就变成了眉开眼笑,似乎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雷至洁作为吉权的主治医生,也是唯一的医生,她也很希望羊廷英常去看吉权,因为她深知,病人的精神状态,对治疗的效果关系很大。
在区委机关中,羊廷英是去看吉权的次数最多的,由于羊廷英每次去看望吉权时,对吉权的关心特别地真诚、周到。特别是她去了以后,吉权不同一般的表现和精神上的变化。让雷至洁和护士唐婉如,都以为他们俩人在谈恋爱呢!小唐是一个热心肠又是心里存不住事的人,只要羊廷英去了,她总是高兴地瞅着他们笑,还将负责照看吉权的男同志想法儿支走,让他们能单独相处。
羊廷英凭着一个未婚少女,对男女情感上的敏感,自然也看出来了雷至洁医生和唐婉如护土对她可能的误会。有一次羊廷英避开了吉权,向雷至洁、小唐敞开了心扉,坦诚地向他们说:“你们可能误会我了,我对吉书记完全是下级对上级领导的关怀,没有别的意思。”说到这里她幸福地一笑说:“其实我早就有了心上人了,他姓雷,跟雷医生一个姓,现在正在朝鲜打美国鬼子呢!”雷至洁、小唐听后释疑一笑,对羊廷英的人品更加敬重了。
吉权经过了近半年的治疗和康复锻炼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完全康复了。雷至洁是在诸多不利的情况下,将吉权的腿伤治成现在的这个样子,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包括吉权本人在内。按照卫生所于医生的话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吉权在离开卫生所时,也放下了副书记的架子,屈尊地恭敬地对早已穿上白大褂的雷至洁叫了一声雷医生,还像模像样地同她握了一下手。
雷至洁也因此名声飙升远扬,十里八乡的农民们知道了在柏枝镇卫生所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有的人不去远道的县城,慕名来这里求医,雷至洁成了大忙人,自己给自己找回到了人生的价值。不过再忙她也没有忘记整理她与魏焕然一起写的‘战地外科医生手记’在夜阑人静的时候,对不知去向,生死不明的她的心上人魏焕然深深地的怀念,也成了她的生活中的一部分。
在吉权受伤和治伤的过程中,羊廷英对吉权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出于下级对上级的同志式的关怀,而对她本来心仪已久的吉权来说,已经因此陷入爱河之中难以自拔了。要说他对羊廷英的爱,在他受伤之前,只是在心里,在表面上还能够自制的话,那么现在由于羊廷英在他受伤后对他不同一般的表现:豁出命救他的真诚,治疗中对他入微的温存抚慰,让他对她的爱慕之心也与日俱增,在卫生所时他就难以自制了。
到吉权快痊愈时,他对羊廷英的爱已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只要有一天看不到羊廷英,太阳在他的眼中也是暗淡无光的。他的心早已经在告诉他,在他今后的生活中不能没有羊廷英。只是羊廷英是现役军人的恋人,在管束他,害怕破坏军婚要坐牢,强制着自己不敢坦率地表达对羊廷英的真情。
对已是大姑娘的羊廷英来说,对吉权的居心,自然不会没有察觉,只是在吉权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为了让吉权有一个好的心情,对吉权对她示爱的各种表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和不悦,该来看他还是来看,一点也没有少对吉权的温存和慰藉,让吉权得到了情感上的某种满足。
吉权康复后,羊廷英对吉权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俩人相处从不超越上下级和同志间的底线,只有工作上的接触。让吉权在情感上有极大的失落感,一直单相思的他,失恋了,内心里非常地痛苦,经常失眠。有时甚至很极端地想,让他的腿再摔断一次,让羊廷英对他的温情再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吉权对羊廷英的这种有意疏远他,保持一定距离的态度,心里很理解,不仅没有怪她,反而觉得她更可爱了,男人需要的就是这样情感专一的女人。在心里也更加认定了,他的妻子非羊廷英莫属,对此他还蛮有信心。因为他认为他有很大的优势,凭着这些优势他可以让羊廷英的芳心情移,只要羊廷英的心变了,法律就管不着了,因此他尽其所能在暗地里使劲。
羊廷英作为一个妙龄少女,对吉权在她的身上的煞费苦心,自然很敏感,自然心知肚明。但她毫不动心,对吉权只有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和感激,只有同志之间的情谊。
一年过去了,吉权可说是心计用尽,有时对羊廷英献的殷勤太露骨了,还引起了一些同事私下的闲言碎语,也没有能撼动羊廷英与她现在的恋人,坚如磐石的钟情。
在如此残酷的事实面前,也让吉权失去了原有的自信,十分痛苦,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承认他在爱情上是一个失败者。由自信到绝望,让他这个堂堂的区委副书记、身高八尺的东北大汉,在夜深人静时,竟悄然地流泪哭了。
吉权已经三十出头,早该谈婚论嫁了,他的终身大事不能再等了,既然羊廷英与他无缘,只能可望而不可及,他也不能再痴心下去了,该放弃的就要放弃,不能耽搁了应该属于他的幸福。于是他决定在他的工作、生活的圈子中,在他的视线内,按照羊廷英的标准,寻觅新的意中人。
在区委、区**机关中的女同事中,不是已经有主了,就是年龄不合适,或是缺乏如同羊廷英一样妩媚的姿色。他的目光落到了柏枝镇完小的女老师们的身上。有几位姿态出色的,年龄也很合适,但是,她们的家庭出身成份都很高,不是地主就是资本家,富农算是最低的,这样的家庭出身,其他的条件再好他是绝对不能考虑的,因为他是区委副书记。当他对在他视野里的适龄未婚女姓筛选过来筛选去时,猛然发现卫生所的护士小唐,唐婉如符合他意中人的条件。
白衣天使工作神圣,贫下中农家庭出身,阶级根子正,白白净净,亭亭玉立,妩媚多姿,还有她的刀子嘴豆腐心都让他很欣赏。总之从总体的条件看,与他心中的羊廷英毫无不逊色,娶了她不会在他的心中因为失去了羊廷英,留下人生的遗憾。想到这里他心花怒放,眉飞色舞。刻不容缓地找了兼卫生所长的门静仁副镇长,又详细了解了唐婉如家里的各方面的情况。
家庭成员往上查三代,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贫苦农民,全是玉一样的清透。还有,也是最关键的现在还没有谈对象。吉权听了以后按捺不住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弄得门静仁还有一些莫明其妙。
吉权很快找到了区妇联主任,请她出面去做大媒。他还以复查腿伤为名,借故去了卫生所,再一次仔细地看了唐婉如几眼,越看越让他心潮澎湃,心醉如痴,只恨自己在意她太晚了。吉权还屈尊的将他的心事告诉雷至洁,并请她在唐婉如的面前,替他多多美言。
区妇联主任对副书记的好事,不敢怠慢,很快就找了唐婉如,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唐婉如一点面子也不给,让她碰了一鼻子的灰。唐婉如在她的面前说:
“吉权书记也太高抬我这个小女子了,他的官那么大,我只是一个小护士,我的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泥腿子,平民百姓,对吉书记这样的大人物实在是高攀不起。而且我也不愿意天天仰视他过日子,那是活受罪。”
妇联主任还想说什么,唐婉如马上堵着她的嘴说:“主任,这事您就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若没有别的事,我忙别的事去了。”
唐婉如为什么如此断然拒绝了吉权的求婚呢?她在雷至洁的面前说了心里话:“要是没有他受伤以后,在我们卫生所的哪一番充分精彩的表演,也许还会考虑考虑。因为他的人还长得不错,至少不让人打厌。可是经过了那码子事以后,我可将他看透了,这种人在他身上有一股我也说不上的是什么?不说同他一块过日子,就是在一起共事也没有安全感。”
在心里已经将唐婉如当成了自己老婆的吉权,当听到唐婉如坚决拒绝了他的求婚以后,让他吃惊不小。因为在他看来在柏枝镇这个地方,凭他的条件,只要是没有男人的女人,一旦被他看上了,是不会没有人不同意的。而卫生所的一个小小的护士,竟会如此断然地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了他,让他一时非常想不通,很不理解地想:
“凭你唐婉如的条件,还想找什么样的人呢?在柏枝镇除了区委书记比他的官大,他就是最大的官,可区委书记早已经有老婆孩子了。”
因此,让吉权非常地惆怅,对他的打击不亚于在羊廷英身上的失败,对他的终身大事不仅失去了自信,还有一些悲观和焦虑。白天没精打彩,做工作提不起精神,晚上经常失眠,不到半年他明显地消瘦了,区委机关的人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这是想老婆想的。
就在吉权想老婆想得心急如焚,又愈来愈感到渺茫的时候,羊廷英向兼任区委机关党支部书记的吉权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当时吉权没有在意,顺手往衣服口袋里一塞,到了晚上要睡觉时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往床边的小桌子上一撂。躺在床上又因为想老婆睡不着,这才想到了羊廷英交给他的入党申请书,为了打发他难熬的长夜,伸手从小桌子上拿过来看看。
羊廷英本着一名争取入党的积极分子,对党要绝对忠诚老实的态度,也将她的心上人雷自立的情况详细如实的写了,作为申请书的附件一齐交了。吉权一看,惊奇地发现,原来羊廷英的心上人竟是茅草村的王芳芬的儿子雷自立。当他看到雷自立的家庭出身是地主时,他立即愣住了。
作为曾是小呦山村、茅草村的土改干部,他自然清楚,他是有过意见,要将王芬芳定成地主成份的,后来哑巴说话了,他的意见被否定了,王芬芳最后划定的是中农成份。怎么,王芬芳的阶级成份怎么又成了地主了呢?
吉权在惊讶中想:只能有一个解释:肯定是土改复查的时候又改过来了。这时他猛然兴奋不已,自负地想:哈哈!笑到最后的还是我吉权,何也呀!何也,你不是很自信地说,你们的决定,是经得起政策和时间的考验吗。怎么样!王芬芳中农成份在她的头还没有戴热,地主的帽子就戴上了。好,好呀!我,吉权的水平,就是高!只可惜千里马有,知我者伯乐太少啊!
想着、想着,他忽然心有灵犀,立即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又是一阵情不自禁地狂笑。自唐婉如拒绝了他的求婚后郁郁寡欢的情绪一扫而空,得意洋洋,眉开眼笑地高举起羊廷英写的入党申请书,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羊廷英是我的老婆了!”
第二天他放下了原先安排好的一切工作,以区委机关党支部书记的身份,找羊廷英谈话。他既摆出了区委机关党支部书记庄重的姿态,又是和颜悦色的脸孔,还有关怀备至的态度,开始了他与羊廷英的谈话。
羊廷英心想:申请书昨天刚交,兼机关支部书记的吉权今天就找她谈话,这说明领导、区委机关党支部对她争取入党的重视,心里很高兴,还有些受宠若惊,她正襟危坐地坐在吉权的对面。
吉权首先肯定了她要求入党的积极性和必要性,他说:“好哇!要求入党这是政治上要求进步的表现,作为一个革命者,作为一名国家的干部这是政治上应有的归宿,也是工作的需要,为人民服务的需要,更是你今后发展的需要。”
吉权接着以赞赏的口气说:“你的阶级根子正,本人一身清白,来柏枝区工作后,为人处事,处处表现出阶级觉悟高,阶级立场鲜明,在工作上原则性强,积极性高。在工作中的成绩嘛,也是有目共睹的,得到了区里、乡镇,上上下下的好评,总之按照你的条件和表现早就够入党的条件了,只是你没有申请。现在你申请了,对你的入党申请我们区委机关党支部将很快研究,尽快地发展你入党。”
吉权说的这一席话,让羊廷英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她没有吉权说的哪么好。对他说的党支部将很快发展她入党,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既高兴不已,又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党员在羊廷英的心中,是极其神圣的,也是高不可攀的,入党是她人生的最大梦想。从她走进《妇女干部学校》的第一天起,她就有了想做一名党员的梦。现在很快就要梦想成真了,怎能不让她高兴得不心跳呢!
正当她思绪万端、心潮澎湃的时候,吉权话锋一转地说:“不过,现在要发展你入党,还存在一个很大的障碍,从你写的材料中看,在你小的时候,你的家里给你包办了一门娃娃亲,虽然是包办,你们长大以后,俩人都认可了,现在正在热恋中。根据你写的材料,你的哪个心上人,家庭出身是地主。你参加革命工作时间也不短了,地主出身意味着什么?你的心里肯定一清二楚。你嫁给这样一个家庭出身的人,将来你要走进入地主那个家,成为地主家庭其中的一员,你的阶级身份就要变了,而且这是质的改变。
虽然我们不能说你将要有的这个变化,就不能入党了。在我们的革命队伍中也有不少出身剥削阶级家庭的老党员、老干部,但是他们不是在白色恐怖下,就是在枪林弹雨中经受过了生与死的严峻地考验的。现在是和平时期,没有这种生死的考验了,所以党的组织要发展家庭出身不好的,像你这样将要进入地主家庭的争取入党的积极分子入党,就必须要经过长期的考验,这个长期有多长那就很难说了,肯定不会是很短的时间。”
刚才还是热血沸腾的羊廷英,听到这里从头到脚全身都凉透了,望着吉权呆若木鸡。
吉权看到他的画龙点睛的话,在羊廷英的身上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心中暗喜,于是忙说:“你也用不着着急,这事好解决,只要你解除了家里替你包办的这门娃娃亲,你与他们家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羊廷英还是清清白白的,党组织也就用不着考验你了,入党的问题,就如我刚才说的我们党支部将很快发展你。”
解除与雷自立的婚约,作为入党的先决条件,对羊廷英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又是如此的突然和意外,对羊廷英是当头沉重的一击,她实在无法接受。心想: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吉权在羊廷英的眼里陡然变成了另一张脸孔,狰狞、残酷和可怕。甚至很冲动地想,与其这样不如将入党申请书要回来算了。不过她又很快让自己镇静下来,我现在是一名国家的干部,不是过去的山村妹子,千万不能冲动。她虽然冷静下来了,心里却是沉甸甸的,低着头不知所措,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时吉权暗中得意,在表面上摆去了一付很同情的样子说:“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也用不着着急,认真地好好想一想,权衡下这两方面的孰轻孰重:是要你的这门娃娃亲呢,还是要很快成为一名共产党员?想好了再找我谈,我们党支部等待你正确的选择,以便对你的入党问题及时做出恰当的安排。
精神沮丧到了极点的羊廷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吉权的办公室的。她实是太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实在是太嫩,从妇女干部学校到工作也就是三年多,要她在关系到她的人生幸福的归宿、关系到她的人生政治上的归宿,进行非此即彼的抉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得就像是两座大山同时压在她的身上一样,让她无法承受。
自这以后,羊廷英心事重重、没精打采、魂不守舍,做工作精力不能集中,吃饭没有胃口,睡不着觉,人明显的消瘦了。同事们以为她生病了,劝她到卫生所去看医生。她苦涩地一笑,心里明白,她得的是心病,卫生所的医生是治不了的。在区委机关,她感到非常地无助,平时说得来的同事也不少,但是能敞开心扉说贴心话的深交挚友却没有一个,她满腹衷肠没有地方没有对象去倾吐。
现在能说上贴心话的,也认为能告诉她决定取舍的,又是她生怕失去的,只有远在他乡异国,她的心上人,自立哥了。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给她的自立哥写了一封缠绵悱恻,洋洋十多页的长信。写的时候她的心里在流血,眼里在流泪,她是用她的血和泪写成的,泪水点点滴滴浸透在信纸上,字里行间中。
她在信中主要说了:亲爱的自立哥,我现在非常地痛苦和无助。我想申请入党,也是你多次来信鼓励我的,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理想。我向党支部提出了入党申请,可是党支部书记找我谈话说:由于我心中的你,出身地主家庭,成了我入党的障碍。按照他的说法,由于你家是地主,对我必须进行较长期的考验、观察。他又说:现在是和平时期,由于没有生与死的考验,对我的长期考验、观察有多长就很难说了。所以我的理解,他说的长期就是无期,我永远也入不了党。
他又说,按照我的条件和现在的表现,只要我解除了我俩的婚约,我的入党障碍就没有了,就可以很快发展我入党。要我在这两者中进行非此即彼的抉择。
自立哥,这是多么残酷和无情的要求啊!入党是我人生中政治上的归宿,是我的梦想,也是工作上的需要;亲爱的你,是我人生的另一半,是我人生幸福的全部。在我的人生中,不能不是一名党员,同时也决不能没有你啊?可是???心爱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我做非此即彼的抉择,而不能两全其美呢?为什么对我要如此的残酷无情呢?-------。
由于我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我现在非常地痛苦,我的精神已经崩溃到快支持不住了。可是我又是如此的无助,心里有话没有人去说,有满肚子的苦水没有地方去倒,更没有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你是我的唯一,我心中的话只能向你说了,你在我的心中既伟岸又是无所不能的,给你的小英子(羊廷英的爱称)拿一个主意吧!我该怎么办,我听你的,我一辈子都听你的。
亲爱的,我急切地等候你的回音。纸短苦水多,话多情难尽,深深地爱你的、生怕失去你的你的小英子。
深深地感受到所谓的地主家庭出身困扰的雷自立,看完羊廷英的信后,当即就懵懂了,不可思辨地想:在土地改革中我家定的是中农成份,千真万确,怎么到了找羊廷英谈话的党支部书记哪里,竟也成了地主了?比他的入党联系人卢一民还要荒诞无稽。无独有偶,怎么这样的人都让他们俩人碰上了?
更让他不可理喻,难以理解的与她的小英子谈话的支部书记,公然地对小英子说:要入党,就必须要与她现在的恋人,地主家庭出身的我脱离恋人关系(暂且不说我是不是地主出身),否则按照小英子的认为,她这一辈子都难以入党。要她在两者中做出非此即彼的决断,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条件中有这一条吗?再说了出身地主家庭的本人也可以入党,我是她的恋人,就算是出身地主家庭,与她入党有多大的关系?可哪位党支部书记,就是这样堂而皇之地要求,她的小英子能有辙吗?
根据雷自立他自己的体会,作为要求入党的当事人,一旦手操他的入党大权的他的入党联系人,更不要说是支部书记了,一旦有了这个认识之后,申辩的空间几乎等于零。因为入党的动机不纯,经不起组织上的考验等等的帽子在等着呢。再一次让雷自立感到了人生沉甸甸的份量。感到了莫明其妙地主出身不仅在毁掉他的前程,还要毁掉他的爱、他的幸福。
雷自立在想,他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邪,可是所谓的地主出身就像幽灵似地纠缠他不放,一时难以自拔,深受其害,他认命了。因为他深信真金不怕火炼,终将有一天乌云散去,见太阳,按照党的政策,还他一个清白。
现在这个地主出身的幽灵因为我,又纠缠到了他的小英子,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因他受到牵连,不应该因他受到如此大的痛苦和委屈,更不应该因为他毁了她的美好的前程。
雷自立想:既然他在深爱着他的小英子,虽然爱情是自私的,但是爱也是纯洁的,高尚的,他在她的面前不能有任何的自私。既然深爱她就应该设身处地的替她着想:因为他让她永远入不了党,让她的前途受到影响,她的痛苦和遗憾将是终身的;她失去了他,痛苦和遗憾只是短期的,她还可以找到应该属于她的幸福。
为人处事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雷自立,在他的心里已经为他的小英子作去了抉择。
立即展纸提笔写了《我的声明》:“我决定解除与羊廷英同志的婚约,从此以后我与她一切两断,不存在任何的关系。以此为凭,雷自立。”
《我的声明》写完以后,雷自立曾想:就这样如此简单的几个字,是不是对他的小英子太绝情了些?会不会对他的小英子,刺激太大了些?要不要再另外给她写一封信,向她说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雷自立转念一想:除了这一纸声明之外,再写别的,都是画蛇添足,只能说明他的态度不坚决,对小英子还在藕断丝连,这只能给他的小英子,增加痛苦,只能动摇她的决心。在现在的情况下,小英子愈感到他绝情,愈是恨他愈好,可以增强小英子将他放弃掉的决心。长痛不如短痛,让她尽快地从目前的压力下和痛苦中解脱出来,尽快地将他忘掉,从心里忘掉,去掉她入党的障碍,能很顺利地入党。然后去寻找应该属于她的幸福。
当雷自立将写了“我的声明”的信寄出去以后,他清醒地意思到,从此以后,他一直炙热地爱着的,早已成为他的生命一部分的他的小英子,将要从他的人生中失去。蓦然,惘然若失,肝肠寸断。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在一个山坡的树林中痛哭了一大场。仰天长叹:“苍天啊!为什么有情人难成眷属?!”
一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度日的羊廷英,有一天她从乡下回区委机关时,传达室的老殷头看到她回来了,老远就冲着她举着一封信叫她:“朝鲜来的信,等得着急了吧?我这举手之劳也是在鸿雁传情啊!愿你们年轻的有情人都成眷属。”羊廷英苦涩地一笑说:“谢谢您,殷叔。”
羊廷英接过信一看,她熟悉的自立哥的字体映入眼帘,心猛烈地嗵嗵地跳了起来。自从她向雷自立写了哪封倾吐衷肠的信以后,她既盼望雷自立来信,又害怕他来信。今天她的自立哥来信了,她用双手紧紧地攥着,心里七上八下地跑到一个背静的无人的地方,哆哆嗦嗦地将信封拆开了,取出了里面的信。映入她眼中的是《我的声明》:“我决定解除与羊廷英的婚约-----”。
羊廷英刚看到这里,陡地感到天地无光,恍惚到了人世的尽头,茫茫然地身子要倒,两手在发战,两眼泪水涟涟,眼前模糊一片,下面写的什么都看不清了。但她的心里已经全明白了,她的自立哥决定不要她了。
羊廷英跌跌撞撞回到宿舍,倒在床上,慢慢地镇静了一些后,擦了一下眼睛上的泪水。热切地想,她的自立哥,除写了《我的声明》还写了别的没有。她把信封倒过来,使劲地抖动、抖动----,望穿秋水的她,呈现在她眼前的就是一个空信封。顿时,她绝望地呆若木鸡,心里又急又恨,半信半疑地双手用力击打着床铺,在心里呐喊:自立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不能没有你呀!你为什么要这样绝情?你的小英子恨你!这时,孩提时,她与雷自立俩小无猜欢乐相处的往事都浮现在她的眼前。
特别是给她的自立哥送花袜底子的情景,让她那样的羞羞答答、让她那样的心跳、让她那样的渴望和向往-------。羊廷英又是一夜无眠,抽泣了一夜,想了一夜。
她想明白了,也理解了,她的自立哥的良苦用心,她很自信她的自立哥是不会不要她的,更自信她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是不会放弃她的自立哥的。但她也决定,决不能辜负自立哥的良苦用心,将他写的“我的声明”交给了吉权。
吉权看到了羊廷英交给他的雷自立写的《我的声明》后,又是一连说了几个好!好!好!张着一双贪婪的眼睛紧巴巴地看着羊廷英,看得羊廷英的心里直发毛。
吉权对羊廷英笑嘻嘻地说:“雷自立写的《我的声明》就放在党支部了,你现在没有入党的障碍了,党支部将很快讨论你的入党问题。
羊廷英走后,吉权拿着雷自立写的《我的声明》心想:该不是在同我耍花招吧,给我设了一个骗局,只要我发展羊廷英入党了,他们还是恋人。这时吉权阴阳怪气地一笑,自鸣得意地在心里说:上钩之鱼还想跑,晚了!跟我耍花招你们还嫩了一点,不管你们要解除婚约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只要手里有了雷自立写的这个‘解除婚约’的声明,军婚的法律就管不着我了,我就可以千方百计,甚至不择手段,对羊廷英势在必得。再说了,我是不见兔子不会放鹰的,在羊廷英未躺在我的怀里之前,我也是不会发展她入党的。
涉世很浅,又太年轻的羊廷英,根本就不可能想到,吉权心怀叵测,她已经钻进了吉权为她设定的圈套,当然她也不会想到,雷自立写的这份《我的声明》,让她失去了军婚这个保护伞,吉权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追求她,就会死缠硬磨,还会不择手段。
**旺盛,渴望有一个老婆任他发泄的吉权,开始了对羊廷英势在必得的穷追死缠,在羊廷英的面前甚至到了死皮赖脸的程度。让单纯憨厚的羊廷英猝不及防。但她心里想的她的自立哥,对雷自立的真爱,给了她力量和勇气,还是死死地守住了与吉权只有上下级、同志关系的这个底线。吉权愈是在她的面前献殷勤讨好她、亲近她。羊廷英不仅毫不领情,更打动不了她的芳心,而且愈来愈讨厌他、反感他,经常让吉权感到很没趣。
吉权他认为,最能讨好羊廷英的法宝,每次见面必说的“党支部很快就要讨论你的入党问题了。”羊廷英,不仅是听腻了,反而对她的入党失去了信心。
吉权在羊廷英的面前,苦心用尽,低三下四,他这个领导的尊严在羊廷英的面前也丢尽了,而得到的却是羊廷英对他的冷淡和厌烦。让他心里明白,在羊廷英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想的还是声明要同她断绝关系的雷自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情场上的失败者。
在情场失败的面前,让吉权不得不想,他过去太小看羊廷英了,她拿给他的雷自立的一纸声明,现在已经完全可证实就是一个骗局,是她和她的恋人在戏弄他,只要他发展了她入了党,他们俩人还是恋人,将来还会做夫妻。这个时候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吉权的头脑中萌生了,他发狠地想:
羊廷英你不是要耍花招吗!就休怪我不择手段了,我先占有了你,将你成为我的人,当生米煮成了熟饭后,我看你这个孙猴子还能跳出我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心想,虽然这手段是卑鄙了一些,这也是羊廷英生给逼的,再说了,爱情就是自私的,为了得到它,使用一点手段也是在情理之中,无毒不丈夫吗!
一天晚上,同羊廷英一个宿舍里的女同事下乡去了,晚上回不来,吉权去了羊廷英的宿舍。吉权现在已经成了让羊廷英想摆脱,也摆脱不掉的附在她的身上的恶魔,只要吉权与她接近不仅感到厌恶,还很害怕,更害怕与他单独相处。由于她也不想与吉权的关系弄得太僵,她还要在他的手下工作呀!每次吉权与她单独接近,在心里讨厌极了,表面上她还要强装笑脸,无奈地应付,说一些满口的不在心的废话,在难受中煎熬。
今天吉权在羊廷英的宿舍里,让她感到时间比以往什么时候都要过得特别的慢,情不自禁地不断地看手表,可吉权一点想走的意思也没有。
夜慢腾腾地深了,区委机关的宿舍被浓厚的夜色笼罩着,所有宿舍里的灯都逐渐地灭了,只有羊廷英宿舍里的灯还亮着,暗淡而孤零。羊廷英实在熬不下去了,不断地打着哈欠说:“书记不早了,我们都该睡觉了。”
吉权起身,羊廷英还以为他要走了,心里好不高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吉权却将关上了的房门别上了。
吉权猛地一转身,一张吓人的脸,像饿虎扑食似的奔向羊廷英,到了跟前,使劲地用双手抱住了她。毫无提防的羊廷英,一时被吓得全身打哆嗦,拼命地挣扎着,惊恐万状地说:“书记你要干什么?”
吉权的心在蹦蹦地跳,嘴里喘息地说:“我爱你,想得我都快要疯了。”羊廷英十分无助地苦救着吉权说:“你爱我,我不爱你呀!你是书记、领导,你不能这样呀!我求救你了,放开我吧。”
吉权这时什么话都听不见,使劲抱着羊廷英不放,羊廷英伤心愤懑地说:“书记呀!我对你不错,豁出去命救过你,到头来你对我这样,你有良心吗?”
早就有预谋、早就盼望这一天的吉权,羊廷英说的什么书记、领导、救过你,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也一钱不值了,心里想的就是发泄,占有她。
羊廷英已经意识到吉权要干什么了,在羊廷英着急、紧张、害怕、恐惧,使去了山村姑娘全身的解数,拼死拼活不依不屈地挣扎中。
被吉权穷凶极恶地**了。
事完后,吉权看到床单上有殷红的血,心满意足地得意地笑嘻嘻地说:“货真价实的黄花闺女,我没有看错,值。”
气得怒火中烧的羊廷英挣扎着起身,使狠劲扇了吉权一个嘴巴,再用手拔掉了嘴里被吉权塞进的枕巾破口大骂:“吉权你不是人,猪狗不如!”
吉权嬉皮笑脸地说:“俗话说的好,打是爱,骂是疼。你终于爱我疼我了。”
“呸!”
吉权毫不顾及到羊廷英的感受,说:“你会的,一定会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除了我要你,你还有脸去见你的哪个地主儿子的心上人吗?”
“臭流氓,你休想!我宁肯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吉权嘿嘿地一笑说:“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也不必如此激动嘛!你也得好好地为你自己想想,你的哪个地主儿子的心上人有什么好的,不要看他现在,在战场上卖命,即使不在战场上被打死,在共产党的天底下,一个地主的儿子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能给你带来幸福吗!你要知道贫贱夫妻百日哀。
我现在三十岁刚出头,已经是堂堂的区委副书记了,凭我的才干和水平也是大材小用,以后前途无量,我能看上你,算是你的福气,不要给脸不要脸。”
最后吉权用带威胁的口吻说:“今天的事你要是说出去,倒霉的只能是你自己。你要说是我**了你,我是不会承认的。你有什么证据?还是我说过的一句老话,我是领导,你是刚参加革命工作时间不长的小干部,你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只会相信我。
我还会说: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是你与你的地主儿子的恋人,串通一气搞阶级报复。成心诬陷贫农出身的革命领导干部。即使你全身是嘴,你说得清吗!你不仅把脸丢尽,身败名裂,而且你还能在区委机关呆下去吗?
假若你什么都不说,我吉权敢做敢当,一定娶你做我的老婆。什么爱不爱,那是资产阶级的一套,我吉权是无产阶级,不讲这个。只要是女的能在一个床上睡觉,满足我的所有要求,能让我像刚才一样就行。这样的话:你不仅可以继续在区委工作下去,我会让你风光无限,我还会让你很快入党。”
羊廷英一听到‘让你很快入党’的这句话,她身上的神经就紧张得出不了气,疯也似地拿起枕头,向吉权的身上砸去,嘴里大声喊:“我不入党了,我不入党了!”
吉权用手接过枕头,说:“你冷静些好不好,我希望你不要这样,我刚才说的话,你掂量着办吧!”说完开门走了。
吉权在羊廷英的眼里和心中,完全变成了一个不曾相识的陌生人,过去在她心中被她尊敬的领导没有了,现在的吉权在她的心中是一个可恶、可鄙、可憎、可怕,又是俗不可耐,猪狗不如的小人。
当羊廷英,意识到自己遭到了失身的**,不是处女了,不是过去的她了,再也无脸见她的心上人自立哥了,她的难以忍受的悲哀、委屈,让她痛不欲生,想死的心都有。但她又认为现在不能死,她不能善罢甘休,发恨地想:吉权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孤独、无助、无奈,痛彻心肺的羊廷英,这时想到了茅草村,想到了已多年未见面的她的奶奶、爹娘,还有教她读书识字的王姨娘,还有她很想念,又不敢再想的她的自立哥------坐在床上抽搭地哭了一夜。
确
羊廷英病了,精神恍惚,卧床不起。区委机关的人,都很奇怪,平时皮实如牛的山里妹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一病还不轻。
只有吉权心里明白,知道羊廷英得的是什么病,他要食堂给羊廷英做了病号饭,亲自大摇大摆地给羊廷英送去。机关里的人看在眼里,神兮兮地交头接耳说:“看见没有,火热得如胶如漆。”
不管吉权在羊廷英的面前如何献殷勤,如何关怀备至,羊廷英对他只有恨,心里只有痛苦,从没有用正眼看过他一次。
区委书记司毅,平时对羊廷英这位工作泼辣、心地憨厚,能吃苦耐劳的从山里来的本地女干部很欣赏。特别是她以让人难以置信的,超人的勇气、决心和毅力,硬是将比她的体重快要超出一倍,身受重伤的吉权,从灌木、杂草丛生、乱石累累,没有人迹的深山谷里背出来了。她的这种舍己救人的高尚精神,让他十分惊叹、赞赏和钦佩。心想:山里人对人处事就是厚道、实在。听说羊廷英突然病了,非常关心地到羊廷英的宿舍里看她。
司毅看到,羊廷英躺在床上没精打采,精神恍惚、显得疲惫不堪,发直、发红、发肿的眼里含着泪水,司毅安慰她说:“你干起工作来总是玩命,你这是累的,不要紧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区委书记来看羊廷英,让她很意外也很感动。心里满腹的委屈和痛苦,满腹的恨和苦水,很想向区委书记倾吐,可是几次话到嘴边又没有勇气没有胆量说出来,因为吉权要挟她的话也在脑子里响呢,只能无奈地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苦水,强行地往肚子里咽。区委书记走了以后,她惘然若失,侧着身面对墙壁,无奈无助地想哭,已经无泪了。
羊廷英到了该来月经的时候,没有见红,还恶心呕吐,她非常恐慌、害怕,忐忑不安地到了卫生所,没有好意思找于医生,找了她信得过的雷至洁。
通过雷至洁给吉权治伤,让她认识了雷至洁,也知道了她是一个值得信赖心善的好人。雷至洁虽然是外科医生,对一般内科和妇科也懂得一些,经初步检查怀疑可能是怀孕了。一个未婚的黄花女子怀了孕,这不是一件寻常的事,为了慎重,雷至洁让唐婉如护士给羊廷英做了一个‘青蛙试验’,结果呈阳性,羊廷英确实怀孕了。
这对羊廷英来说又是晴天霹雳,雷霆万钧般的打击,一下子瘫在了卫生所的椅子上,心如刀绞,欲哭无泪。雷至洁、唐婉如都对她非常地同情,想安慰她几句也不知从何说起,更不便问她是怎么怀上的孕,只是说:“你尽管放心,这事我们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羊廷英向她们投去了感谢和信赖的目光。她在卫生所默默地坐了半天,才慢腾腾地起身,像霜打了似地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卫生所。
在往区委机关走的路上,见到路边有一块大石头,脑子一闪念:与其这样没脸的活着,不如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一了百了。只是想到了家里的奶奶、爹妈,还有她心里放不下的自立哥,才没有下这个决心。
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羊廷英趁别人没有注意时,塞给了吉权一个纸条。吉权很吃惊,背着人打开一看,上面写:西山上,大樟树下,不见不散。羊廷英主动要与他约会,这是头一遭,让吉权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心想:有戏了。
繁星点点,一轮弯月牙在东边天际的白云间时隐时现。在西山脚下的柏枝镇,笼罩在茫茫的夜色中,谧静而深沉。在徐徐的晚风中,樟树枝叶沙沙作响,星光淡月下树影婆娑,虫声唧唧,夜景美如画。
羊廷英毫无这份雅兴,走到比她先到的吉权的跟前,开门见山地说:“我怀孕了。”
坐在山石上,身在美如画的夜景中,等着心上人,颇有几份雅兴和得意的吉权,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惊,然后是喜,高兴地说:“这么说,我要当爹了。”
“我可没有这份心情,你说怎么办吧?”
“还是我说的一句老话,我吉权做事敢做敢当,是我的孩子我认,对你对孩子我都负责,我们赶紧结婚,让你名正言顺的,体面地将孩子生下来。”
“跟你结婚?你白日做梦吧!”
“那你说怎么办?”
“这孩子我要打掉,让区委机关的人都知道,我是怎么有这个孩子的,让你身败名裂。”
“那你嘞!你的日子就好过了吗?现在我可以说这个孩子是我的,你要是闹腾出去了,我是不会承认的,你说这孩子是我的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蔑领导。一个未婚的女子有了孩子,这是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是要挨批受处分的。所以说,身败名裂的不是我,只能是你。”
“吉权你这个大流氓!”
“你骂也没有用,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乖乖地同我结婚,彻底忘掉你的那个心上人。我吉权,除了年龄比你要大几岁外,没有地方配不上你的。我现在是区委的第二把手,也是一表人材,我当你的丈夫你不应该有什么委屈。再说了,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明白,你的心即使是一块冷如冰的铁,也该被我对你的一片热心给温暖软了。
你会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感情这东西是资产阶级的情调,而且它也是可以培养的嘛!你生在农村,农村里的人结婚前,有几个是先谈恋爱的,不都是媒婆的两片嘴,花言巧语一说吗,不是都也过得好好的吗!再说我们党内的老干部,在战争的年代,那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谈恋爱,都是组织上的安排,俩人见上一面觉得差不厘,就结婚了,不都也是很恩爱幸福吗。
我们俩人比起那些老干部来强多了,虽然没有谈情说爱,也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现在我以区委副书记的身份向你郑重地保证,我们结婚以后只能对你更好。
你现在应该面对现实,你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不是过去的黄花闺女,你可以将孩子打掉,可是你是有过孩子的人,这是永远也洗不掉的。再说了,你不是黄花闺女了,你还有脸去见你的那个心上人?见到他你是跟他说,还是不跟他说,说了你能保证他还会像以前一样跟你好。男人是很在乎他的女人是不是黄花闺女的。你要是不跟他说,你的心里对他就有愧,你们之间有了这一层隔阂还能幸福吗?
况且,雷自立已经声明同你解除婚约了,他肯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要么他有了新的女人了;要么他有自知之明,他是地主的儿子,今后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不连累你,想放你一码,也算是他对你的一片苦心吧!总之,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在心里同他一刀两断。”
说到这里,吉权提高嗓门:“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同我结婚。我们结婚后,谁也没有理由对你说什么,你还是堂堂正正的羊廷英,我一定会很快发展你入党,你成了党员,又有我这样一个靠山,还愁你没有一个光辉灿烂的美好的前程,这也是你的家里所盼望的吧!
我们俩人结婚, 我一定将我们的婚礼办得气派、隆重、热热闹闹的,让你既风光又体面,到时候请司书记当我们的证婚人,请不请你的爹妈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由你决定,来了我一定很高兴和热情地款待他们。”
吉权的这些晓之以利害、动之以情愫、表之以诚心的巧言令色的言语,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羊廷英的心里了,使她的心灵深处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特别是:‘你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不是过去的黄花闺女了,男人是很在乎这个的。’都像是锋利的利刃,字字句句都刺在了她的心上,刀刀见血。
这时的羊廷英对自己失去了自信,对雷自立也失去了自信,动摇了她想要坚守的底线:我这一辈子非我深爱的自立哥不嫁。这时羊廷英厌恶地瞟了吉权一眼想:我已经被他逼得无路可走了,这一辈子可就全完了,我的幸福?我的人生?-----低着头禁不住地眼泪刷刷往下流。非常地无助又无奈。
吉权看到他的话在羊廷英的心中起了作用,非常暗喜和得意。
一阵晚风夹带着山中的寒气,向他们拂来,吉权立即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温柔体贴地披在了羊廷英的身上,温情脉脉地说:“英子,山上太凉,我们回去吧,为了我们的孩子,从此以后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吉权和羊廷英要结婚了,区委机关的人除了传达室的老殷头谁都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比他们预想的要快得多。老殷头则是一头雾水:难道从朝鲜前线经常给羊廷英来信的不是她的那位,那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在柏枝镇的人,只有卫生所的雷至洁医生和唐婉如护士,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快的急急忙忙结婚。不过他们严格地遵守医务工作者的医德、医风,守口如瓶的为他们保守住了不能告人的秘密。
吉权和羊廷英也许是为了感谢雷至洁医生和唐婉如护士为他们顾全了面子,决定请她们俩人参加他们的婚礼,羊廷英亲自给她们送去了请柬。
羊廷英送请柬走后,唐婉如无限感慨地对雷至洁说:“看来,青梅竹马、俩小无猜也靠不住!”
雷至洁说:“你看羊廷英刚才说话的表情和神态,觉得她有即将新婚之喜的喜悦、幸福感吗?”
唐婉如恍然大悟地说:“真还看不去来。”
雷至洁接着说:“你是有眼光的,对吉权别的我们不好说,起码在婚姻这样的问题上,你没有看错,与他这种人相处让人没有安全感,难以相托终身,这桩婚姻背后的隐情就足以说明了这点。”唐婉如十分同情地说:“羊廷英太年轻,真可怜。”
羊廷英也就是少问了一句话,抱恨终身。俗话说:强扭瓜难甜,吉权他会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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