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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早有几个犯人过来按住尹帅,还有几个人把大通铺边上的被褥掀开,那块地方的床板是断开的,中间的一条二十来厘米宽的床板可以拿下来,一个胖大的犯人手持着床板,向七哥问道:“七哥,打横板还是立板?”七哥一摆手“别忙,我先给这小子讲讲规矩。”接着向大斌一招手说道:“让他自己跪着,都别按着他。”
大斌等人得了七哥的令,不再用手按着尹帅,只让他自己跪好了,跟七哥说话。
尹帅此时也豁出去了,心想反正我左右也是挨打,倒不如跟你硬气一些,也显得我不是个怂包软蛋,便直直的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七哥。
七哥用手一提裤线,蹲在尹帅对面,问道:“小子,听说过杀威棒吗?”
尹帅也不是傻子,就是傻子挨了好几个嘴巴子也长记性了,立马大声回答道:“报告,电视里面看过,新来的犯人,都要先打杀威棒,折一折锐气。”
七哥笑着说道:“知道就知道呗,喊什么呀,本来我今儿个有点困了,想明天再收拾你,谁知道你小子人不大,脾气不小,挨几个耳光就想闹监,这我要是不给你整治明白了,赶明这屋里谁他妈还听我的,对吧,小子。”
尹帅依然昂首挺胸的跪着:“报告,你说得对。”
七哥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二十板,别喊别叫,打完以后我保证这屋里没人再欺负你,要是喊了躲了,明天还接着打你,听懂了吗?”
“懂了,来吧。”尹帅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咬着牙答应道。
七哥不屑的看了看他,“哼”了一声后转身往自己的铺面走去,嘴里吩咐着:“小龙,给他个咬头,小朋友第一次来,横的竖的都让他尝尝,各十板,打完了让他睡尾铺。”
“好嘞”持板的那个胖子痛快的答应了一声。
有人拿了一条毛巾过来,叠好了送到尹帅的嘴边,说一声:“张嘴”,尹帅也不管它干不干净了,张嘴就把毛巾咬在了嘴里,另有人过来伸手脱去了尹帅的上衣,尹帅也任由他们摆布,反正打也打不过,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叫小龙的那个胖子站在尹帅的身边,吩咐道:“双手撑地,先打横的。”
尹帅咬紧牙关,双手往地上一撑,还没等绷住力气,身后“呜”的一声破空音响起,紧接着“啪”的一声,大木板结结实实的拍在尹帅的后背上,打得尹帅双臂一弯,差点没趴在地上,就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这股疼劲还没等缓过去,接着又是“啪”的一板落下,四、五板子之后,尹帅的后背被打得肿起老高,但倒不似前两板那么疼了,已经被打得有些麻木了。
好不容易挨到十板打完,尹帅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刚想缓一缓,小龙又吩咐道:“跪直了,打立板。”
尹帅想使劲咬咬毛巾,但是两侧的咬肌一直在用力地咬着毛巾,这时已经没有感觉了,双手使劲一撑,跪直了身体,这一直起来便感觉头晕恶心,嗓子眼发甜,眼前一黑便趴在了地上,好在只是晕了一下,尹帅晃了晃脑袋,再次把身子跪直,他可不想明天再挨一遍,是死是活今天晚上就都招呼了吧。
刚想到这,就听身后“唰”的一声,木板直立着从肩胛骨一直削到了后腰,就好像被一张巨大的砂纸在后背上使劲地搓了一下,别看声音不大,好像打得没啥气势,这一下可太疼了,那后背刚刚被打的都是肿的高高的,这下打完,后背立马就被削掉了一层皮,疼的尹帅瞪着双眼,不由得往前一拱身子,嘴里“嗯”的叫唤一声,刚刚那种眩晕的感觉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这立板打得倒不像刚刚横板打得那么急,得等尹帅再次跪好了才能打第二下,尹帅急喘了几口气,再次让自己跪好,然后“唰”的又是一板,尹帅心里不住地骂街,这他妈哪个孙子发明的打人的法子,太损了,第七板打完的时候,尹帅浑身打着哆嗦,后背上血肉模糊,跪着的地方一片潮湿,早已经被疼得小便失禁了。
七哥坐在头铺上抽着烟,一直冷眼看着挨打的尹帅,见他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恐怕再打下去会闹出什么事情,便轻声咳嗦了一声,小龙的心里其实更紧张,虽然说是号长七哥让自己动的手,可万一真把人打坏了可是自己打的人啊,弄不好就得给自己再扣上一个屎盆子,一直就小心观察着七哥那边的命令,听见七哥咳嗦赶忙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七哥,见七哥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板子往旁边一立,拍了拍尹帅的肩膀,说道:“起来吧,打完了,我帮你收拾收拾。”
大斌在一旁揣着手,冷言冷语的说道:“哼,今天算七哥开恩,他妈的便宜你小子了,往后再不听话,我他妈亲自收拾你。”
尹帅跪在地上,没理会大斌,听见小龙说板子打完了,硬顶着的一口气一下就泄了,双臂一软就趴在了地上,他想把嘴里塞着的毛巾拿掉,奈何身上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似乎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只好用舌头使劲的往外拱那毛巾。
好在小龙过来帮他把毛巾拽了出来,又架着胳膊慢慢把他扶起来,扶着他进了厕所,把毛巾洗了洗,好歹弄了些凉水,冲去他后背的血污,身上的伤口被凉水一刺激,疼的尹帅嘴里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外面的犯人这时已把床板装了回去,把尹帅尿湿的地方擦了擦。
“行啦,这关过去以后就没什么事了,我刚来的时候比你也好不了多少。”小龙小声的对他说着,然后又帮尹帅擦了把脸,接着轻轻沾干了他后背上的水,再把他扶到铺边便也不再管他了,至于尹帅那尿湿的裤子,人家是不会管你的。
尹帅不敢躺着,只能慢慢趴在了床上,也没有脱鞋,旁边的一个犯人好心拿起尹帅的衣服,帮他盖在了背上。
连续两天挨了三顿揍,再加上一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尹帅的脑袋这时直犯迷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酸疼酸疼的,弄得他一动都不敢动,好不容易刚睡着又被一阵痛楚给疼醒过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度过了他在看守所的第一个夜晚。
尹帅的父亲叫尹天雄,今年五十一岁,在沪渎市一家外企当个小领导,工作还算顺心,他因为参加上山下乡,在农村待了十年,返城后才经人介绍,认识了尹帅的妈妈路小婉,所以婚结的比较晚,三十出头才有了尹帅这么一个独子,在接到尹帅出事了的电话后,来不及收拾行李,便马上和妻子一同从沪渎市飞回了津门市。
尹天雄和路小婉从校方和警察那里了解到了案情,又去医院探望了受伤的张强,抱着私下和解的心态,低声下气的与张强的父母沟通了一番,想得到一份谅解书,哪知张强的父母张嘴就要五十万,不然就一定要判了尹帅,尹天雄他们夫妻俩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十万,还用得着抛下老人和儿子,大老远地跑去沪渎市去上班吗?结果双方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尹帅的爷爷奶奶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老两口拿出了一辈子的积蓄,也不过才四、五万块钱,这些钱可都是老两口的棺材本啊,却还不够张家索要的十分之一,气得曾经参加过红军的爷爷大骂张家是“土匪、强盗。”
转眼间尹帅在看守所里就待了半个月,前十天每天要坐板背监规,坐板就是把双腿盘上,身子坐得笔直,一动也不许动,尹帅起初不会盘腿,七哥就让小龙帮他“平圈”,说白了就是帮着尹帅压腿,几个小时下来尹帅别说是腿,就连大脚豆都没有了知觉,更别提走路了。十天之后就要参加劳动了,无非是做一些打火机啊工艺品啊之类的手工活,好在路小碗及时的给尹帅送来了被褥和换洗的衣物,又存了几千块钱的监币,本打算多存一些钱,让儿子在里面能吃得好一些,得亏有好心的其他犯人家属告诉她,在这待不了多久,判决下来了就要转监狱了,存多了的钱也是没用,倒不如留着转到监狱时再存。
这期间隔三差五的就有犯人离开,但也有新人进来,尹帅每次看着他们挨打,后背就一阵阵的疼,他是真的被这种打法给打怕了。
尹帅有了钱,每天买饭时除了孝敬七哥和大斌等人,自己也能混上点肉吃了,也没人再欺负他了,这段时间他倒是和打他的胖子小龙混的挺熟,聊天中得知小龙的大名叫阎金龙,家住在三义庄那边,比尹帅大三岁,也是因为打架斗殴,打坏了人进来的,比尹帅早进来了二十多天,估计再过几天判决就要下来了。
由于小龙打他也是听七哥的命令,所以尹帅倒也不怎么记恨他,知道他家里穷,没给他存什么钱,有时吃饭的时候,他也给小龙买个荤菜,弄得小龙还挺不好意思,直说等出去以后有机会让尹帅也打他一顿,他保证不还手。
期间尹帅除了开庭时出去过一次,就再也没出去过,除了三天两头的提审就是干不完的活,倒也过得充实,七哥和大斌他们也没再找过尹帅的麻烦。没过几天,小龙的判决下来了,就等着转监狱了,他因为重伤害被判了五年,但他还挺知足,整天笑呵呵不当回事。倒是一直自称外面有大哥照应的大斌,在拿到判决的那天显得有些失落,判了几年他也不说,但是他也不打算上诉了,用他的话说就是跟错了大哥,认命了,吃饭的时候尹帅偷偷多给他点了个荤菜,他也破天荒的第一次对尹帅说了声“谢谢”。
一晃时间就来到了十月底,尹帅的判决也下来了,由于尹帅犯案时已年满十八周岁,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而且是在校园内持械伤人,造成的影响很不好,但念在是初犯且认罪态度良好,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这算是伤害罪里刑期最短的了,所以尹帅倒也服从判决,不准备上诉了。一个多月后小龙与众人分别,转监狱去了。又过了二十多天,尹帅也要转监狱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尹帅又开始了新的监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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